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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颂第三季》 作者:阿耐

欢乐颂第三季_第8章

www.Xiaoshuotxt.net常感激。一并感谢并祝福新年快乐,健康安泰。

闷了好一会儿,包奕凡才道:“我妈要是肯早点儿离婚,也不致早逝。”
“你肯说出这话来,让我大大缓一口气。你妈跟我说过,她是为了你在公司的地位而不肯离婚。但我觉得不是这回事,她不在了,你爸也没拿你怎么样。应该是咽不下这口气。”
“别说是她,连我都咽不下。不过……若早知今日,我会力劝他们离婚。但我内心里也不能接受父母离婚。这么一想,为免一家老少未来纠结,最佳选择是婚姻中的两个人努力相爱。安迪,你要一直爱我。”
“这个从理论上说似乎比保证永不离开你还难呢,我得趁后天我们22楼大家坐一起,要求他们给我提提建议。”
包奕凡郁闷地道:“你为什么不同样要求我一直爱你呢?”包奕凡没说出来的是,从来都是女孩子单方面对他提出要求,如今反了,反了。
“理由前面不是说了吗?唉,但总之你肯定会抱怨地劝诱我,两人相处不必理喻,小不讲理可以怡情。好吧,包奕凡,你以后必须只爱我一个,不许看别的女人超过三秒钟,你要为我的快乐负责,对了,最要紧一条,你必须无条件听我的。答应吗?不答应就把订婚戒甩回给你。”
“嗯,这就对了,以后完全可以把前置的条件去掉,直接不讲理。多讲多讲我便给催眠了。”
“只要你无条件听我的,我就天天讲日日讲。”
“我从来都是无条件听你,但你得让我一波三折表示一下小反抗。这叫情趣。”
“我迅速回顾了一下我们的对话,发现听话的是我,而另一位口口声声表示无条件听话的则是已经成功向我灌输了无数他的理念。”
包奕凡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见此,安迪心里暗骂一声“你妈的”,发现做人女友或者未婚妻真是一件体力活智力活。可惜她从来不知“难”字怎么写,因此“退缩”也不在她的字典上。既然把包奕凡哄笑了,她连忙给樊胜美打电话。可包奕凡娇滴滴地喊了声“要听”。安迪便按了免提。但安迪抢在接通前赶紧来一句,“你看,我全听你的。”
那一头樊胜美接通就道:“安迪,明晚能行吗?”
“明晚我已经预约客户吃饭,就是你帮订房的那批。后天有空,但移到后天你们方便吗?据我所知,小曲也得后天才能出席,现在还出差呢。”
“那就后天。这半年多得到你们许多帮助,你们是缺一不可的嘉宾。”
“很高兴。不过建议不必破费,找个时间大家到我屋里坐坐也一样。”
“说来惭愧。我一直很想好好谢谢你们,可家里事多,手头一直拮据。这回请客也不会在什么高贵饭店,但必定是我结账,这是我能想出最有能力做到的感谢办法了。你千万别推辞。也得请你帮忙请到小曲。”
安迪愣愣地看着包奕凡,包奕凡也是大眼瞪小眼,“说起来,上回你哥将你爸送去小王家,是小曲率人冲上去你家,她又出主意又出手把你哥摆平的,她总有不寻常的好主意。但这家伙逆反,不让说。”
“难怪,我还在想,我家那边这回怎么不胡闹了,改走法律途径了。小曲其实一直很实际地在帮我,我很感激。”
“行,我来通知小曲改后天,你跟小关说一声,小邱可能参与不了,以后再补。”
“好。还有……想不到小邱医院附近一家门脸不算很大的小店里的各种蛋糕很好吃,我一口气点了四只,已经吃掉两只。奶茶也很好。什么时候带你来。”
安迪终于还是疑惑地问了出来,“你一个人吃?”
“是……唔……对不起。”樊胜美原本一直坚持微笑着说话,但说到这儿,忽然情绪大乱,眼泪直溜溜地涌了出来,赶紧结束通话。她迅速地趴入臂弯里,埋头流泪。而旁边的店员则是了然地窃窃私语,一口气买四只甜品吃的女孩,必定心中藏满心事。
“这人……受刺激了?”
“买房子真买出大问题了。跟她平常说话的口吻几乎不一样了。我也好奇死了,后天吃饭到底要怎么吃啊。”
“我怎么感觉她是从一出戏跳到另一出戏?她这人一举一动总像是等着别人来欣赏,太摆姿态。”
“美女!当然期望成为众人的中心。”安迪给曲筱绡发去改期短信。“买房子为什么会买出大问题?给我普及一下。”
安迪成功将包奕凡的注意力从他妈妈那边引开。但随着包奕凡这个房地产商家的富二代说起寻常人家买房的种种秘辛,变成她的注意力成功被包奕凡摄走。她将一个个的事例与樊胜美的境遇对比,没等后天聚餐,她已经将事情明了个八九不离十。后天真的会批斗王柏川?若如此,安迪打算以后冷淡了樊胜美,犹如她一向如此对待邱莹莹。

邱莹莹盼啊盼,望啊望,终于等来爸妈出现在病床前。爸妈的问候是亲切的,当然也是压迫性的。邱莹莹抱着妈妈痛哭流涕,都没工夫回答。好不容易,她渐渐止住哭泣,耳听得妈妈与爸爸说:“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大城市医院护士也管收拾?”
邱莹莹断断续续地根据樊胜美的指点道:“是应勤妈妈收拾的。”
“应勤妈妈是谁?我们去谢谢她。”
“我说了你们别怪我,应勤是我男朋友,他们一家已经都认可我了。他跟我一起受伤,就躺在隔壁。”
邱家父母都愣住了,消息太突然,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他们需得好好反刍一下,邱父才道:“你从没提起过啊?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家?那小伙子是什么人,好好的为什么跟人打架?”
“我们好好地在饭店吃饭,结果冲进来几个人追着揍我们。幸好应勤保护我,他受伤更严重,还不能起身。”
“平白无故,好好的吃饭,为什么要找你们茬?那小伙子到底做什么的,欠人情还是欠人钱了?”
“应勤是很好的计算机工程师,技术人员,很文气,你回头去隔壁看看就知道了。”
邱父立刻站起来欲走。邱莹莹忙喊:“爸爸,先听我讲。你坐下啦。”
邱父一向很宠女儿,只得收起风风火火,又坐回原处,“爸爸去看看他,顺便谢谢他妈。人不能不懂规矩,你受伤不通知我们,却让小应妈来伺候,太不懂事。人家是长辈,懂不懂?我们来看你,当然要赶紧先过去谢她,别让她帮大忙了,还得听到声音先来看我们。这是做人道理,你学着点。你快说吧。”
外面走廊上,应母果然是听到隔壁哭泣就警觉地赶了过来,听得邱父这么说,不禁赞许地点头,转回应勤病房里去。
邱莹莹轻声道:“我很喜欢应勤,一定要他。你们千万帮我拉拢他们一家。他爸爸是工人,妈妈是小学老师,是好人家。他自己有好工作,已经有海市户口,还买了房子车子,都他自己挣钱买的,他是个好青年。我跟他在一起很不容易,爸妈千万要帮我。”

应家父母面面相觑,觉得自家女儿如花似玉,也很不差。但见女儿如此哀求,只得答应。但应父道:“你也不能太委屈,要不然以后到了他们家就直不起腰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肯嫁做他们家的人,他们也得知足才是。”
邱莹莹心里一紧,掀开被子道:“行了,我们一起过去。我能走,已经去看过应勤两回了,别担心。总不能让你们过去什么人都不认识,摸错病床白让人笑话。”
邱家父母虽然不舍得女儿扶伤领路,可邱莹莹坚持要去,他们也没办法,邱母将凳子拿上,一家三口一起去应勤那儿。可临出门,邱母嘀咕:“论规矩,都是男方先上女方门的,我们这么送上门去,会不会被人看轻贱了?”
邱父想了想,“特殊情况,到底人家妈妈照顾我们莹莹这么多天了,再要她先上门说不过去。”
一家人浩浩荡荡来到应勤的病房,一看见应勤的脸,就知道果然没错,这是个文气的书生。两位大人才放下心来,与应母寒暄。应母早已搭好活动床,熟练地扶邱莹莹坐下。邱家父母见此更放下心来,与应母互相介绍。
寒暄过后,邱父便转入主题。“两个孩子的事……”
“啊,正打算等我们应勤好了出院后跟你们商量,你们来了就太好了,我们外面找地方说话,这儿让给两个孩子。”
邱莹莹大惊,但她不敢出言阻止,眼睁睁看着父母跟应母出去。应勤见了道:“别怕,我们家大局已定,只要你爸妈不反对就成了。”
邱莹莹却是心惊肉跳,不知道应母会对她爸妈说些什么。她紧张地看着门口,“你说,他们会商量什么?”
“你这么紧张,会不会是你爸妈反对?别,我们把他们喊回来,当着我们面说。”
“对啊,我们的事情,怎么可以不让我们参与。你嗓门大,你喊。”
应勤扯起嗓门喊她妈,可喊了三声,什么应答都没有。“他们可能去什么地方坐着说话。算了,别瞎操心了,爸妈不会害我们,放心。”
邱莹莹心里却藏着老大一个鬼,怎么可能不提心吊胆。她心神不宁地与应勤聊着天,两眼却大多数时候盯着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却见邱父黑着一张脸,黑旋风似的刮了进来,铁塔似的在邱莹莹面前一站,“应家伯母说的事是真的?”
邱莹莹心里一沉,问:“什么?”
“你乱七八糟的事?”
邱莹莹脑袋里嗡地一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看看门口随后进来沉着脸的妈妈,还有一如往常的应母,说不出话来。邱父见此,便知应母没撒谎,气得撩起大掌就给了邱莹莹一个耳光。邱母一看,几乎是以超越极限的动作扑上来,攀住邱父的手臂。但邱父以另一只手指着邱莹莹骂:“从小到大,啊,从小到大,我从不舍得打动你一个手指头,从来苦口婆心教育你规矩,可看看你给我做出什么……什么事来,我都没脸见人。你还想瞒我,你也知道羞耻?知道我来会戳穿你?我,还有你妈,从小是怎么教你来着,啊?我们一向教你守规矩,要听话,要勤快,你呢?你倒是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说啊,说啊!”
邱母苦苦阻止,邱莹莹早捂着脸哭得泪眼婆娑,都看不清她爸狰狞的脸。应勤在一边不断喊:“别打,别再打了,伤到小邱。她已经认识错误了。”
连应母都上来严肃地道:“邱师傅,咱不提倡体罚,再说小邱还住院着呢,经不起,再打坏了可怎么办。”
邱父喝道:“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会自己病房去。”邱父留下邱母,让协助应母打扫收拾,伺候更重伤的应勤,他硬是横眉竖目地押着邱莹莹回去自己病房。
邱莹莹不敢反抗,她从没见过这么凶的爸爸,她看看应勤,应勤只能央求:“邱伯父,别打小邱了好吗?求你。”
邱父从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气来,说了声“你是好小伙子”,还是押着邱莹莹义无反顾地走了。
邱莹莹哭哭啼啼摸着墙根往自己病房走,才刚走进自己病房,就被爸爸轻柔地横抱起来,轻轻放到病床上。邱莹莹惊呆,眨着眼睛睫毛扇着泪水,惊慌失措地看着她爸,见她爸又伸手过来,她惊恐地扭头避开。
邱父却叹道:“打痛了没有?打你脸上,爸爸心里更痛啊。可爸不能不这么做。让爸看看。”
邱莹莹再度目瞪口呆,见她爸的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转过她的脸细看。
“看得出,应家人看不上你,以为你没规矩。爸爸也很生你气,但爸爸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你肯定是脑袋发昏做错一件大事。可爸爸得让应家人知道,我们邱家孩子是有规矩的人,年轻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一次犯错可以原谅,应该原谅,不能再追着不放。爸爸只能比他们更狠心,爸爸心里也不舍得,可爸爸为了你没办法。你懂吗?”
邱莹莹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却哭得更凶了。
邱父看着女儿红肿的半边脸,重重叹气。等女儿的哭声稍稍轻下来,才道:“你跟小应的事,我们已经谈了。既然两家大人都已经答应,我看,结婚的事是越快办越好,省得夜长梦多。但应家先占了理啊,我们很难办。还好小应倒是护着你。”
一说到与应勤的事,邱莹莹专心听着,便忘了哭泣。
“总之你放心,爸爸既然来了,这件事一定要给你落实好。”
邱莹莹愣愣地点头,想了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应妈妈听应爸爸的,应爸爸说我好,她才不再反对。”
邱父听了低头沉思。
中午,邱父在邱莹莹的指点下,去买了丰盛的中饭,给应家送去,并去唤邱母回邱莹莹病房吃饭。
应母见了,非常客气地欠身道:“怎么好意思。我们两家的事儿还没定下呢,我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无功受禄。”
“哎,您这就见外了。我都还没好好谢你们这几天对我家莹莹的照料。”
“呵呵,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听莹莹妈说,她已经退休,打算在这儿伺候女儿到出院恢复健康。不如我们两家饭菜票合一起用,让我们应勤出钱。”
“这么做,论规矩是不行的,我们同样不能无功受禄。这样吧,我安排好这边的事,明天当即赶回家去,见应大哥。老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老哥俩喝几口,这种家务事有两个大老爷们见面决定。”
应母一愣,但随即点头,“这是正理。”
邱父松口气,领邱母走了。这边应勤问:“不是已经说定了吗?”
“那怎么算,还得他们两个男人当面敲定。婚姻大事呢,又不是儿戏。来,吃饭。到底是同乡,买的菜口味差不多。吃完饭,妈口述,你发短信给你爸,先打好招呼。不过都是规矩人家,应该容易说话。”
邱莹莹当然不敢将应爸爸误将关雎尔错认为她的事儿告诉爸爸,她觉得爸爸不知道此事,心里反而更有底气。

安迪先到饭店包厢。这家饭店位于欢乐颂小区附近,安迪回家旋一趟,放下拎包,赶到饭店还时间绰绰有余。饭店清爽家常,一眼看进来就知道菜价不会高得离谱,但必有几个拿手本帮菜。这种恰到好处的饭店,只有樊胜美这个热衷扫街的才寻得到。
第二个进门的是曲筱绡。曲筱绡一来,包厢里便不得安宁。“只有你?关关小宝贝没跟你在一起?收起你的手,你别的都美,就两只手关节粗大,完全劳动人民的手。咦……等等。”
安迪一见曲筱绡进门就微笑着竖起左手背,却被曲筱绡埋汰一顿,悻悻地放下手。“小关现在有专车接送,跟我不一路了。”
曲筱绡钻到安迪身边,抓起安迪左手看,“钻石闪,做工好,牌子货,包大人出手大方。你们定了?定了就得请我客,你俩完全是我一手捏巴到一起的。我是第一个看见的吗?我显然不是。反正你们要请客。”
“下次包子来,我问问大家有没有时间。”
“单独请我。”
“你一个人单独面对我们一对,多没劲。总之以酬谢你的名义,行了吧?”
“这个可以有。问你,关关跟你提起警察哥哥没有?”
“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忽然接受求婚,或者包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求婚。”
“你俩没什么八卦,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怎么回事。你慢慢喝茶,我想起来了,关关一定有人送来,我去门口瞄着。”
安迪哭笑不得地目送曲筱绡出去。此人如此八卦,即使深知谢滨不好惹,却依然克制不住两手两脚,令不好八卦的安迪叹为观止。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原动力啊。
曲筱绡走出包厢,便给又被手术拖住的赵医生发去一条短信,“安迪戴上订婚戒指了”,但想来想去,又删掉了,没发出去。她小小嘟了一下嘴,稍稍失神了一下,便恢复活泼。
很快,曲筱绡坐在沿街窗口边看到很老土很古板地拉着手走来的关雎尔与谢警察。春风拂面,即便城市的街道都抖出点儿姹紫嫣红,偏这两个人虽然目光交错浓情蜜意,却依然湮没在滚滚红尘之中,没人看得出这两人刚陷入热恋阶段。曲筱绡尤其留意谢警察,这个几乎曾被父母遗弃的男孩,这个从穷得都遮不住屁股的村庄走出来的男孩,这个在继父家里没名没分住到大的男孩,曲筱绡心想,总有几丝蛛丝马脚露出来吧?若无,此人就太深沉可怕了。
过马路时候,谢滨与所有的城市青年一样轻松自如,游刃有余,从身体语言看得出,还分心保护着关雎尔。其实关雎尔自己也游刃有余,并不需要别人保护。但曲筱绡想,换成她和赵医生过马路,赵医生一准伸手搂住她,车在左边,他站左边,车在右边,他换位到右边。那种受保护的感觉特别好。她曲筱绡从小海市长大,混过纽约,什么车阵没见过,可她那时准小鸟依人地缩在赵医生怀里,享受这种无微不至。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曲筱绡嘴角微翘,轻轻一笑,连她都无法抵挡这种感觉,何况关雎尔。
然后,曲筱绡看到从欢乐颂方向匆匆赶来的樊胜美和饭店右首树下站着的王柏川。曲筱绡眼睛一亮,便多关注了两眼两人的互动。显然,王柏川看到了樊胜美,手指如鸡爪般地抓紧手包,焦躁地盯着一个方向。而樊胜美显然没注意到王柏川。樊胜美今天穿短裙短靴,好像都是新的,整个人容光焕发,比关雎尔他们那对抓眼球得多,随随便便抓一只小包走在马路上便是中心。
曲筱绡不禁脸上流露出不屑,迅速将樊胜美全身解读一遍,判断鞋服鞋帽加起来的价钱。这一走神,等眼睛再转回到关雎尔身上,发现两人已经到店门口,而谢滨正念念叨叨地将一封信交给关雎尔。曲筱绡眼睛又一亮,这就是传说中两人商议交换的书面经历报告?她此时真想飞扑出去,将信封抢来。她在店里激动得双脚在地上乱踩,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思索着怎么想办法将此信骗到手。
曲筱绡急切地等着关雎尔进门,但关雎尔却在门外抱歉地再次跟谢滨解释,她昨晚加班没法将经历写完。两人一来一去说个没完,曲筱绡却又瞥见樊胜美走近了。她坐在里面干着急,一个人念念有词,“咳,关关你还不进来,你在外面樊大姐就能避开王柏川了懂不懂,你这天字第一号大灯泡,要让樊大姐和王柏川单独对面碰,谁都不要脸,才有好戏看知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樊胜美快走几步,不管关雎尔正与谢滨道别了再道别,道别个没完,就迅速贴上关雎尔。曲筱绡一看,气馁地起身转回包厢里去了。到此地步,还能有好戏看吗?
走进包厢,就听看着手机的安迪问了句,“看到什么了?”曲筱绡坐到安迪身边,回想了会儿,奇道:“要不是我亲自走了一趟谢家,不,即使我亲自走了一趟,看到谢哥哥真身,还是怀疑我打听错了。”
“看得出我是孤儿院长大的吗?”
“看得出,你挺冷漠,关键时刻心肠很硬,下手果断,一看就是从小吃过苦头的。”
安迪惊讶地抬头看向曲筱绡,肯定地道:“但总体而言,我是好人。”
“别跟你作对就是了。”曲筱绡听外面有动静,便扭头看向包厢门。扔安迪瞪着眼睛吃惊,但她很快意识到,曲筱绡的结论并不成立,因她认识的其他孤儿未必个个都有同样特征。她放下心来。
而门外的人则是次第进来,最先是樊胜美,然后是关雎尔,最后压阵的是王柏川。曲筱绡一看这布局就明白樊胜美不要王柏川了,她笑嘻嘻地起哄,“老王,你是今天唯一的先生,什么倒酒倒茶的事情全交给你了。”
王柏川都没机会吱声,早有樊胜美笑嘻嘻地招呼道:“呀,你们都这么早来啦。刚邀请小谢一起来,他不肯。”
“谢哥哥怎么会不肯,我看他十八相送把我们关关小宝贝送过来,才不舍得离开关关,一定是关关使眼色了。”曲筱绡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关雎尔,见关雎尔瞪她,便神秘一笑,扭回头对着安迪会意地使个眼色,这眼色满是内容,可以总结出千字长文。关雎尔看着,心里乱了阵脚,不知道曲筱绡表情背后是什么意思。她立刻想到,曲筱绡会不会去过谢家了,究竟听到了什么,以致表情如此鬼祟。
而曲筱绡干咳一声,脸上转为平常。“樊大姐坐主位,今天你请客,别客气啦。”
樊胜美笑道:“不好意思,恭敬不如从命。”樊胜美一拉关雎尔,两人一起坐下。扔下王柏川只能坐到圆桌主位的对面,包厢的门口。
曲筱绡笑眯眯地看着一切,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等王柏川坐下,她又一眼溜向关雎尔,果然,关雎尔以探询的目光看着她。她立刻将眼睛收回,王顾左右而言他,“谁点菜,谁点菜?我要吃菠菜。”曲筱绡向来只有勇往直前,从不畏缩退让,她今天的反常让关雎尔更是心神不宁。是不是谢滨怎么了?关雎尔忍不住摸摸包里的信封。而她的所有焦虑,都落入曲筱绡的眼力。两人如此隔空无声地互动着,没有别人知道。
安迪与樊胜美一起看菜单,她才点了一条蒸鱼,而樊胜美早已报了好几个菜名给服务员。关雎尔连忙道:“够了够了,樊姐,我们才这么几个人,晚上都不怎么吃的,点太多浪费。”
樊胜美笑道:“你们今天都得为了我多吃。”但她毕竟还是收了手,只再添一盘油爆虾。
曲筱绡抓紧时间问王柏川:“你俩吵了?”
王柏川支支吾吾,不肯回答,转了话题,“你跟意大利那边谈得怎么样了?能敲定吗?要是行,我好早早安排生产。”
曲筱绡笑得狐狸一样,“看起来问题严重了。别怕,老王,我罩着你。”
曲筱绡若无其事,樊胜美无奈地看着。安迪一声不吭地看着,忽然想到这是不是就叫冷漠?也是,她向来不关注些许小摩擦,仿佛神经迟钝,大约是小时候给磨损多了。而关雎尔则是怕一出声就惹到曲筱绡,也是不响。一桌只有曲筱绡在活跃。曲筱绡却“咦”了一声,环视左右,“樊大姐,你该发表讲话了。你说过你请客有原因的。”
“上了菜边吃边说啊。”樊胜美微笑。
“我看你是紧张的,脸都抽了。老王,你要体贴呢,就借口去外面溜达一圈,等上菜了再回来。别干等在这儿跟我们樊大姐大眼瞪小眼,害她直深呼吸。”
安迪立刻扭过脸去憋笑,而王柏川只能对曲筱绡勉强笑笑。樊胜美不禁想到李总宴请的那个晚上,那一天王柏川在大客户面前也是百忍成钢。
“好吧,我说吧。”樊胜美双手交握在胸前,依然美丽地微笑。“这半年,是我最难的半年。这半年里,我家里发生许多转折性的变化,你们都知道的。幸好这半年有你们,所有人,还有小邱,你们实质性的帮助,以及精神上的支持,让我挺过难关。我谢谢你们。今晚,我很感谢你们赴宴,安迪现在为了安全基本上很少在外面吃,小曲很忙很累,今天才出差回来,小关推掉常规性的加班,还有王柏川推掉那么多应酬,你们都是给我面子。我谢谢你们。”
大家都说别客气,只有曲筱绡没说,只是撑着下班看着樊胜美等下文。可曲筱绡左等右等只见樊胜美请大家吃刚上的菜,就道:“樊大姐,我不是给你面子来的,我想看你怎么对老王表白,你们明显不对劲,还是爽快说了吧。”

大家都说别客气,只有曲筱绡没说,只是撑着下巴看着樊胜美等下文。可曲筱绡左等右等只见樊胜美请大家吃刚上的菜,就道:“樊大姐,我不是给你面子来的,我想看你怎么对老王表白,你们明显不对劲,还是爽快说了吧。”
安迪平静地对曲筱绡道:“没安排这个程序,你别节外生枝。”
“谁说没安排,你没看一个已经准备打,一个准备挨,都上发条了,紧张着呢,都一心扑在对方身上呢,要不怎么这么久都没人看见你的订婚戒指?这么闪的戒指,我可是一进门就看见的。”
大家的视线都扑到安迪的左手,安迪索性再次竖起左手背。“大概刚才我一直垂着手,小关也没看见呢。你别胡闹了。”
“对啊,为什么小关也没看见。小关……跟谢哥哥分手时候听说什么了?”曲筱绡直奔她最关注的重点。但她扑扇了几下睫毛,立刻跟着樊胜美,几乎与樊胜美同步着喊:“哇,好大的钻哦。”当然,樊胜美说得颇有分寸,但曲筱绡就无比夸张了。一屋子人,最尴尬的是王柏川。但即便是王柏川也留意到,关雎尔神色大变。
樊胜美立刻想到谢滨交到关雎尔手中的那封信。她深深知晓曲筱绡揭伤疤的能力,忙笑道:“小曲,戒指是什么品牌的?没有明显的Logo,我都认不出呢,还得有请你的法眼。”
安迪直接对关雎尔道:“你别上小曲的当,她给你摆迷魂阵呢。”
“你怎么知道我摆迷魂阵,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这么大的人还长蛔虫?我请求与你隔离。”
“你是蛔虫,大家都跟你隔离。不隔离的就是大肠,小肠,便便,哈哈哈。”曲筱绡笑着转向关雎尔,立刻变成一脸严肃,“小关,你一直疑心我对你使坏,即使我已经向你表白,你也不相信我。我刚才进来看见你拿了谢哥哥的信封,故意试探你一下,看你会不会再次把我想歪,结果呢,大家都没觉得什么呢,只有你纠结上了,你还是在担心我对你和谢哥哥动手脚吧?我失望倒也罢了,不关你事,你不会少一斤肉。但这正好说明你对你家谢哥哥没信心?”
“谈恋爱。谁不是患得患失的呢?别纠缠这种小事啦,小关经验不足,担心得多点儿也是有的。”樊胜美大胆插嘴。平日里,她能不惹曲筱绡就不惹,走路都绕着走,而今似乎平白有了勇气。
安迪见关雎尔一张脸涨得通红,便使出最直接的办法,伸手笑嘻嘻地捂住曲筱绡又待张开的嘴。“我最知道你关心小关,私下为她操了许多心,我可以替你证明。小关患得患失伤及你,你有委屈。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沟通不良好,还有你自己承认的你故意误导。好了,现在大家都清楚了,我们都不计较了吧?点头就放开你。”
曲筱绡在手掌下顽强地咿咿唔唔地道:“你以为我真挣不开你的糙手吗?我只是担心蹭到你肚子里的球。”
安迪一笑放手。曲筱绡对着安迪怒道:“你对小关比对我好,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为难小关。”
只有安迪笑出来,其他几个确实都各怀鬼胎,没有笑的心思。关雎尔还是站起来,举着茶杯道:“小曲,对不起,我真不应该。请原谅我……我……真的被你说中了,我没信心,很担心事情是不是太过完美,完美得不像真的。”
这一下,满桌子的人终于统一了表情:惊讶。是安迪的手机叫响,将凝滞的惊讶打破,安迪接到老包的电话。老包开口就道:“我儿子今天下午跟我电话沟通得挺好。你功劳不小。”
“他跟我讲了。你们两位都有诚意,我最多是促成一下。什么时候回去?他说忙得要死。”
“让他忙去,年轻人需要锤炼。我现在倒是安心了,打算多休息几天,拜访几位老友,打打球。”
“好。”
“谢谢你。一家人多为对方着想,比什么都重要。你忙吧。对了,我替你订了一辆法拉利,送你做结婚礼物。不过估计车子到手,一大半时间是我那儿子在用,他喜欢超跑。哈哈,再会。”
安迪说电话的时候,曲筱绡蹦跳过去,按关雎尔坐下,道歉了几句。曲筱绡看看关雎尔的包,想到包里的信,心里痒痒的,可终归不敢乱动手。等她回座,却发现安迪已经迅速打完电话。“这么快?”曲筱绡没事找事问一句。
安迪才“嗯”一声,立刻脑子一转反应过来,“又上他们爷俩的当。”
“干嘛这么看着我?包家父子?想怎么反击说一声,主意我多的是。”曲筱绡挥手掌在安迪面前摇。“真气着了?”
“没,乐着了。老的想跟小的示好,又挂不下面子,就借送我新婚礼物的名义送一辆法拉利。切,到时候车子扣在海市,谁也别想拿走。”安迪看见王柏川疑惑的眼神,又肯定了一下,“是包家。”
王柏川本以为大家都站在樊胜美一边,不会理他,见安迪充满善意,忙道:“大家原本都以为这次会闹很大。这下真好,祝福你们。”
“凡事多沟通,复杂问题简单化,合理范围内主动退一步吃点小亏,大多数问题能顺利解决。没什么大不了。”
王柏川举饮料杯,道:“谢谢提醒。我有数了。”
换安迪奇了,“真不是故意说你,我说的是包家的事。”
樊胜美笑道:“你歪打正着了。王柏川,这半年来,非常非常感谢你。今晚请客,需要特别感谢的是你。我怕两个人单独面对面很难正经说话,尤其是我又闹性子说不出来,所以请了我们22楼的姐妹们列席监督。这半年,你给了我最大的心理依靠。我哥出事,我爸中风,我哥坐牢,我妈讨饭,等等,我每次都在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可以想到,找王柏川,他一定在,我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扔给他。可我都没替你想想,凭什么……”
大家都听得惊住了,这一回连曲筱绡也收起她一贯对樊胜美的不屑,拿正眼看向樊胜美。曲筱绡不知樊胜美最终想说什么,但,总之,这是大实话。眼见着樊胜美泪光闪闪,背过身去,暂停说话。嗳,这回应不是虚情假意。但,为什么?为房子?曲筱绡始终提着一根警惕的弦。
最震惊的当然是王柏川。他怀揣理所当然之心而来,等待被樊胜美当着22楼的姑娘们批斗,批到体无完肤。他完全想不到,他听到了最意外的,完全猜测不到的。他都哑了,樊胜美转身拭泪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应该做的。而且每次我做得都不理想,很抱歉。还是你们22楼的姐妹们做得多,得多谢他们。”
樊胜美平静下来,拿出小镜子稍微照照,整理一下头发,又转回脸来说话。曲筱绡见此不禁笑了,抢了话头:“哈哈,我刚以为你什么什么上身了呢,还好还好,小动作没丢,还是你。继续。”

樊胜美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和缓了情绪。“好吧,继续。王柏川,你我一样年龄,一样出身,一样挣扎在海市立足,我凭什么对你要求这么多,把我已经绝望的事情推给你做,勒令你一定做好做到我满意。我现在才明白了,我是把你当作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你不放。我绑架了你。对不起。我欠你一个巨大人情。”
“你……你跟要我做事,是看得起我。”
“不,我找不到别人,人不是那么好找的,人人都爱锦上添花,不愿雪中送炭。想不到我能遇到这么一桌好人,这是我的天大福气。王柏川,你替我做了不少麻烦事,而且也惹了麻烦上身,还麻烦了你的父母。我对你是丧心病狂地抓顺手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利用你,非常畸形,对不起。”
王柏川默然。安迪首先将脸转向曲筱绡,试图印证她的猜测。见曲筱绡也是睁大着眼睛看着王柏川。关雎尔更是了。安迪找不到答案。一桌无话。过了好一会儿,王柏川才道:“我明白了……”
“别,你别这么容易就明白。”曲筱绡伸手阻止王柏川,“樊大姐,老王是我客户,客户比朋友重要,我对你不起了。我替老王问你一句,你该不是为房子什么的问题找借口跟老王分手吧?还是希望我们替你撑腰,以退为进逼老王答应什么什么的?”
“买房子完全没有问题。王柏川对我仁至义尽,准备合同上写我们两个的名字,但我那天正好身份证交给安迪带回老家办些事,没有原件无法签名,安迪可以作证。我那天完全是自己的问题,而且我即使自己一分钱都没出,合同上无法签名却不合理地迁怒于王柏川,回来后想了很多,躺了一天,小关可以作证。唉,害王柏川还向我道歉。但那天承小关帮忙,小关提出没有爱怎么结婚。也让我想到很多。包括第二天去医院看小邱,我旁观者清看到小邱为了结婚什么都可以丢弃,又想到很多。对不起,王柏川,我一直拿你当救命稻草,但这不应该,必须结束这种病态关系。我家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承担,而不能以爱的名义绑架你。如果有可能,来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但必须以各自独立的姿态重新开始。”
王柏川脸上一红,在买房子那事上,他显然不是那么单纯。但此时,他不打算说出来了,只是面对樊胜美的坦白,他的脸抑制不住地红成一片。他站起身,试图潇洒地笑着告别,可笑不出来。他看着樊胜美,此时眼圈红红,妆容不整的樊胜美反而很美,比以往俨然标准美人更招人爱怜。但独立的樊胜美还轮得到他来爱吗?他站在那儿,想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再见”,转身又想到一个“保重”,默默离去。
众人张口结舌地转回头,又都看向樊胜美。樊胜美忙笑,但一笑却笑出眼泪来,“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在座,我真没勇气说出这些话来,我怕又吧嗒一声靠了上去。如果有稻草捞,总想可以放纵自己偷懒。”
“何必啊,我说,樊大姐,你也年龄不小啦,我们老王也算是不错的王老五,又是真心爱你。你好好想想,老王这种人单身扔到市面上,不出三天让女人扑上来瓜分光,尸骨都不剩,没你什么重新开始了。”
“一言难尽。前天小邱说,朋友怎么跟家人比。对大多数人来说,这话是对的。可很不幸,我是极少数。你们跟我完全没有利益瓜葛,却比家人对我好多了……”
曲筱绡打断,“打住,肉麻。要不是你家人实在差劲,还衬托不出我们几个路人的高大。你别真拿我们当朋友。”
安迪道:“小樊这话我同意,我以前没家人,只有朋友。现在有包子,但朋友依然是朋友。”
“实事求是地说,我这两天想,我爸中风是我人生一个转折。我那时候开始掌握了我家财务大权,家里不再有人有本事对我予取予求,我总算手头有了点儿积累。说真的,我前两天查出我手头竟然有点儿存款的时候,才想到我这么多年都活了些什么,为谁而活,我对人低三下四拼命谋点儿小财只想到家里是个大窟窿,我找各种机会挣钱,转手都补贴给家里,我什么时候想到自己了?我这人活着就是个悲剧。你们没有看不起我,还拿我当朋友,一直帮我,我真说不出该怎么谢你们。但我真不敢面对王柏川了,我太恶心,要不是你们撑着,我今晚都没脸抬头跟他说话。”
樊胜美一边说一边流泪哽咽,这回脸上的妆都糊了,她都顾不上,且费劲地说,说,说。在座的三个人不禁都想到这半年多来樊胜美的种种悲剧场面,那些与男人夹缠不清的场面。但这一回,连曲筱绡都没出声,看着樊胜美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看她趴桌上嚎啕大哭。
关雎尔的眼睛早糊了,不断拭泪,又伸手抱住樊胜美,给樊胜美拭泪。曲筱绡嘟着嘴朝天花板翻白眼,翻了会儿,双手扪眼睛上,一声不吭。只有安迪没哭,也没伸手,她看着樊胜美,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理解樊胜美为什么离开王柏川。她改名换姓用护照上的英文名做常用名,也不正是为了不让过去的熟人认出来,避开小时候的种种不堪过往吗。前天包奕凡热情洋溢地提议举办最热闹的婚礼,她一口否决,她不愿被太多人瞩目,怕万一被认出来。而她没樊胜美的勇气,什么都不敢说,都埋在在肚子里。
一桌菜几乎凉透。等樊胜美终于抬起头来,关雎尔勇敢地对曲筱绡道:“小曲,你如果知道小谢的什么,请告诉我。”
“挺好挺上进一个青年,你疑心什么?”
“就因为他挺好挺上进,而我,挺不美。以他的条件,他可以找到跟我条件差不多的更美的女孩子。我早就明白一个理儿,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告诉我原因吧。”
曲筱绡不由得看看安迪,见安迪也看她,她真想问安迪,谢滨不愿追更美的女孩,是不是他美女妈妈的不堪过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但曲筱绡很快就当作若无其事,顺水推舟地问安迪:“这算理由吗?你听听。”
安迪对关雎尔道:“小关,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不要妄自菲薄。你虽然不美,可你耐看,越看越可爱。”
“我不是妄自菲薄,我从小就意识到,女孩子不美没出路。我是实事求是。”
曲筱绡道:“好吧,我替你去问问。不过有条件,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告诉谢哥哥,否则我准被他拆了。”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不信你问安迪,我出差那几天她隔几分钟就电话查岗,说什么不许我伤害你。我是那种人吗。我真嫉妒,安迪对你比对我好多了。”
安迪不吱声,听到这儿依然不响,只对着关雎尔笑一笑。但关雎尔却放下心来。“小曲,那就不必查了。即使有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当然,肯定没什么,一定是我自信不够,疑神疑鬼。”
曲筱绡尖叫:“擦,调戏老娘,你一会说查,一会说不查,你第几回啦?你给我当着大伙儿咬破手指头写血书发誓,以后不会再出尔反尔。你当朋友是二十四孝的啊。”
关雎尔一脸很不好意思,却笑了,“我……对不起。樊姐说的,我真是太患得患失了。我抱你一个,熊抱。”
“哎哟,不要。那是小邱的勾当。”曲筱绡蹦出去叫服务员,塞了一张小费,让把几个菜端出去热一下。
等曲筱绡回来,安迪摸摸曲筱绡的头,笑道:“这娃,坏的时候挺坏,好的时候挺好,不过本质是挺好的。”
只有曲筱绡知道安迪指的是什么,她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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