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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手里的星星沙正文第章8
清晨。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绿绿的树叶,闪闪发光的露珠,明媚的阳光。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公园里。
小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蝴蝶优美地扑着双翅,轻盈地围在一朵小花旁飞舞。老人们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地打着太极拳,孩子们欢乐地在碧绿的草坪上奔跑、做游戏,快乐的笑声不断荡漾在小小的公园里。冰淇淋店旁挂着无数个粉红色的气球,微风吹过,它们轻轻地摇晃,好象也在开心地大笑。
多美好的早晨。
明晓溪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大大的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忽然,她身子一歪,猛地向草坪上摔去!
“砰!”
明晓溪脸朝地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可怜的鼻子热情地拥抱大地,做个无缝隙的亲密接触。
这一摔,终于把她的意识‘摔’回来了。
好痛!明晓溪泣血地想。她动了动手指,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好象被人抽走似的无力,只能老老实实地脸朝地趴在草地上。
一阵凄凉的冷风,吹起两个旋涡在她的头顶转了一圈。
蓦地,一只温柔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抢救了她的脸:“晓溪,你怎么样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怀。
听见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明晓溪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几根小草,努力撑开老是自动黏在一起的眼皮。努力抬起重得好像起码有一百斤的头。她看到一张如雪山般清远的俊脸:“还好,只是摔了个嘴啃‘草泥’,吃下了几根草,其他的没什么。”
风间澈叹息,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轻轻地为她擦去鼻子上沾着的泥土:“笨丫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明晓溪揉了揉眼睛:“我好困喔。”
“困的话怎么不在家里睡觉?”风间澈无奈地看着怀里快要睡着的明晓溪。
“我不要回家。”明晓溪伸出手环住风间澈的脖子,头满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陪我在这里坐一下,好不好?”
“好。”大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头。
坚定有力的扶持,清爽自然的气息,温暖亲切的声音……明晓溪很快地睡着了,嘴角带着安心的微笑。
瞥见已经沉沉进入梦境的明晓溪,风间澈璀璨如黑宝石的眼瞳沁出丝丝温柔。他抱起她走向长椅,让她更安然舒适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风间澈凝视着她的睡脸,眼神带着不由自主的宠溺。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象个天真的小女孩。她洁白的右耳垂上有一颗小小褐色的痣,她耳朵上,还有一对闪着灿烂光芒的耳环,是星星的造型,盈满光华,可爱迷人。
一阵微风吹过,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柔柔地拂上她的肌肤,落在她的眉宇间。
风间澈一愣……他……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嘴角自嘲地一弯,勾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也是贪心的啊……”
真的好好睡喔!她的床好软,好温暖……
“嗯!”明晓溪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首先印入双眼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双温柔的黑眸,洁净得像冬天里那一片片飘落的雪花。
它们好似一张网,轻轻地把她柔柔地网住。
那是风间澈的眼睛。
明晓溪现在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她的脸颊,立即浮现出两朵微晕的红霞。她慌忙坐起身,双手捧住自己滚烫的脸:“啊!我……我居然睡着了?!”
“睡的还好吗?”风间澈看着睡眼惺忪的明晓溪,嘴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很好。”明晓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哎呀!为什么她老是在风间澈面前出糗呢?
几个小女孩拿着冰淇淋从她身前走过,看到了冰淇淋,明晓溪的眼睛顿时发出了耀眼如星火的光芒。“澈,你要吃冰淇淋吗?”
明晓溪的脸上,清楚地写着‘我想吃冰淇淋’六个大字。
风间澈看着她的表情,笑纹更深。他站起身:“你想吃吗?我去买。”
明晓溪一把把他拉下:“不行,老是要你请我,偶尔我也请你一次嘛!这种机会很少,你不要和我抢哦!”
“笨丫头。”风间澈敲敲她的头。
“你这样说不是侮辱了天下第一的明晓溪吗?”明晓溪抗议地鼓鼓腮。
风间澈轻轻地微笑。
“澈,你想要吃什么口味的?”
“随便吧,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真的?”明晓溪贼贼地笑。
“嗯。”
明晓溪很快地跑去买了两个冰淇淋回来,她递给他一个:“这个给你。”
风间澈有点哭笑不得:“草莓味?”
明晓溪点点头,笑得象偷了腥的猫:“澈,你没听说过吗?酸酸甜甜的草莓,有初恋的味道哦!”
“初恋吗?”风间澈看着自己手中的冰淇淋,温润如玉的黑瞳飞快地闪过一丝光芒。
“只是一种比喻啦。”明晓溪摆摆手。
炎热的夏日,能够吃上凉冰冰的冰淇淋,实在是太幸福了!而且,还有清爽的微风!
明晓溪满足地吃下一口冰淇淋,感觉它慢慢地在口腔里融化。那冰凉的感觉,好象也渗入她的心里,驱除了酷热的空气。啊!要是能永远这样快乐就好了!
她转头看着风间澈,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柔顺的黑发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淡黄的云彩将风间澈修长的身躯柔柔包裹住,恍然间,仿佛那种光华是自他的体内迸射出的。好像只要在背后加上一对洁白的,大大的翅膀,他就成为了传说中的天使。一个最好最体贴的天使。
澈——真的好帅好帅哦!明晓溪感叹。
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下他手中的冰淇淋,不知道为什么,明晓溪突然觉得风间澈很……性感。
高挺洁净如玉的鼻梁,雪白似雪的肌肤,孤形完美的唇,很炽热,很柔软——
他的唇,曾经轻柔地吻过她的唇……
咳!!明晓溪在心中一声巨咳,把魂游天外的自己拉回来。她在想什么啊?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奇怪琦念吓了一跳,明晓溪颓然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晓溪,你还好吧?”风间澈清远如雪山的声音倏地在她头顶响起。
“啊?”象是做坏事被抓到般,明晓溪的心里好象有好多只小鹿集体一起在蹦蹦跳:“我……我没有想你吻我时候的感觉!”
话一出口,明晓溪懊恼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风间澈好像没有听清楚:“嗯?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明晓溪连忙摆摆手。
风间澈微笑。“你的脸很红。”
啥米!?
“啊??”明晓溪快速捂住自己的双颊,希望也能遮盖住那令她困窘的红晕,可惜不成功。火红恍若初日朝霞的红云,还是悄悄地探出了头。
“傻丫头。”风间澈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我才不是傻丫头。”
风间澈温柔若一潭春水的黑眸望入她的眼睛。
“你的问题能解决吗?”
明晓溪一愣,立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事情。
澈就是这样,从来不去问她不自己开口说的事情,永远是用一颗如琉璃般透明晶莹的心在体贴她。
她举起手臂,头一歪,咧出大大的笑容,精神抖擞地说:“没问题。”
“那么有信心?”
“嗯!”她的眼睛,冒出希望之光,亮若星辰!
她举起拳头,眼睛好象有星星跑出来:“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成功!因为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
风间澈摸摸她的头,笑得她的心头一热:
“我相信你。”
她已经用这种方法成功地躲了他两天。
太阳才露出一丝丝的光,勤劳的小鸟已经出来找虫吃了。
门静悄悄地拉开出一条缝,一颗黑色的脑袋探出来,依旧睡意十足的双眼紧张地左右张望,在确定没有人看见她后,慢慢地伸出一只脚。
明晓溪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踏出房间,转身轻轻地合上门,小小声地呼了一口气。
她要趁着大家都还没有醒的时候溜掉,要不然再遇见牧野流冰,她又要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好吧,她知道自己是驼鸟心态,但是她还是不能坦然自若的去面对他。
明晓溪边走边搓搓自己的双臂,虽然现在已经是盛夏,但是大清早的,尤其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在下雨,空气还是清冷如初秋,早知道她就多穿一件衣服了。
拐个弯,突然一阵强烈的风吹来,清冷得令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涕。
“哈啾!”
明晓溪低下头揉揉鼻子,视线的余光瞄到旁边。
好像有个人。
她转头疑惑地一看,惊得大叫一声,吓得退后一步。
是牧野流冰!
一身黑衣,他修长却单薄得令人心惊的身躯倚着墙,手插在裤袋里。黑如绸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地飘着,柔和地拂过他美得脱尘飘逸的面容。鲜艳如血的嘴唇倔强的微翘,带丝不顾一切的疯狂。高挺的鼻子,有着目空一切的霸气。寂静如冰封湖水般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已经凝视了好久。
他站在被阴影笼罩着的黑暗角落,不见一缕阳光。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死寂如一尊冷然傲气的雕塑。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明晓溪拍拍胸口,顺顺气。
牧野流冰不曾移开过视线,他就这样静静地,淡淡地望着她,不说一句话也不动一下。他的眼神,凝重深沉得令她屏住呼吸。
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空气凝结似的缓慢。
“我还在想……”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却好听如雪山上轻轻落下的雪花:“你会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明晓溪莫名一凛。
牧野流冰挺直身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带着微微的嘲弄:“你,还是要逃避我?”
他低沉地嗤笑了一声:“要是你不想见到我,那就说啊!”
明晓溪低下头侧过脸,她的声音好象卡在喉咙,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牧野流冰的眼神霍然变得更阴暗黯然,双手紧握成拳:“你不说话是不是表示你默认了?为什么,为什么直到今天,你还是要逃避我。难道面对我真的那么困难吗?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洪水猛兽?瘟疫?”
“你说什么?”明晓溪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好像听不明白。
“你不要再装傻了。自从看见我开始,你就在躲着我。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不要再委屈自己。我不会再麻烦你。”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只带着深入脾肺的痛苦:“既然你不想见我,为什么还戴着那条项链?”
项链?
明晓溪愣住,手不自觉地轻捂住胸口。
……“它是你留给我的证据,我当然要永远带在身上。”……
……“证据?”……
……“是我们今生定情的证据,不是吗?”……
……“我们交换了信物,就定下了终身。这不是你送我项链的意义吗?”……
……“是的。我们定下了终身。”……
在和风间澈交往时,她没有拿下。如今,她还是没有拿下。
“为什么?”
“因为……”是呀,为什么?明晓溪的脑袋飞快的转着,却发现她居然——根本不知道答案!全身的血液像凝固的一样,一股心疼从她的内心深处爆发出来,不断向四肢扩散。那样的疼,让她不禁皱起眉心。
“明晓溪,玩弄我很好玩吗?看着我为你痛苦,为你伤心,你觉得很快乐吗?”牧野流冰直直地站着,他的手指嘎然紧握,指节铁青。
她咬紧下唇,用全身力气来克制住自己滚滚涌上来的泪意,垂放在身旁的手轻轻在颤抖。酸涩像一颗石子,卡在她的喉咙里。明晓溪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没有玩弄你,从来没有,一刻都没有。”
“不要再找借口了!”他怒视她,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霍然,一阵眩晕向他袭来,眼前一黑,顷刻间天旋地转,他整个人向前倾倒……
“冰!”明晓溪心一惊,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甩开。
“不要碰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无力地从半空中垂下。
他修长的身子倚靠在墙上,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眼睛出奇的亮,澄静如湖泊。但是里面却蕴涵了太深太深的恨,太多太多的痛。他的恨,他的痛是那么的深,好似已经和他的灵魂结合在一起。他眼神蓦然黯下,他慢慢地开口,语气里,有一丝温柔,有一丝脆弱:“晓溪,你可知道,我——再也输不起了。”
一瞬间,明晓溪全身的血液好像因为这句短短的话而冷冻结冰。牧野流冰轻缓的语气,却重如大山般压住她的胸口,沉得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你,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地刺在我的心上,它在喊疼,你听得见吗?那些伤疤不会痊愈,它们一直在流血。它们很痛,痛到令我全身的细胞都在痛。它们在提醒我,有一个叫明晓溪的人,无情地把我的心丢弃,任由我自己摧残践踏。我快要不能呼吸,每一个呼吸都让我痛不欲生。可是你知道吗?既使如此,我还是不曾后悔遇见你,虽然我也想过,我是不是应该用我的生命来恨你。”
他颤动的声音在她身边轻轻地响起,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虚幻,却字字恍若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在她的心上划下长长深深的五道指甲痕。
“你可以选择爱我,或是不爱我。而我,却永远只能选择爱你。因为无论我怎么样尝试,我,永远都恨不了你。”
“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淋。它已经支撑不了你再在上面划上一刀。从你离开我的那天开始,哦,不,应该是从更早开始,它就已经不是完整的了。生日那天,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你真的忘记了的时候,真的很痛,好痛好痛。连你都不记得我的生日,我还奢望有谁记得?呵……好讽刺!你的一句后悔,就简简单单地把我们以前共同拥有的记忆,抹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再留下,好似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面无表情,似乎整个人的灵魂已经离他而去。
我本来在那个阴暗的地狱里,早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幸福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我从来不敢奢望。而你却亲自用你的双手,把我送上了天堂。让我以为,原来我一直错了,幸福一直就在我的身边,等待我去发现。在我想我终于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伸出手去接触它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幸福只是个一个脆弱的泡沫,一触既破。你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回了地狱。只是那个地狱,比以前更加寒冷,更加幽暗。你是我心里的那个天使吗?为什么你能那么残忍?你就像是帮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一个甜蜜的梦。梦醒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还留给我的,只是无限的痛苦,无限的惆怅,无限的迷惘。
牧野流冰低下头,轻轻地按住自己的心口。本以为自己痛得早已麻痹,没想到还是有办法让他的心难过得好似快要死去。
明晓溪倚靠在墙上,她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经被抽走。他话语中的痛苦,就快要把她撕成碎片。
初日还没有升起。
明晓溪全身冰冷,仿佛进入了冰窖。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脆弱得好似一触即破的声音,竟然是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的。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明晓溪握紧拳头。她只是暂时不想见他,并不想伤害他啊!结果,她又亲手在他的旧伤上刺了一刀。
“你不知道?”他反问,嘴角似乎微微地有些上扬,看不出是讽刺还是微笑。
“我……”她刚想说话,却发现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冰,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你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牧野流冰的头靠在墙上,半掩双眸:“你不要管我。”
明晓溪握紧拳头,挺直背脊,目如火炬:“你,我是管定了!”
他微仰起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好像这是他听过的最滑稽的笑话,只是他的笑容里,毫无笑意:“你不是一直在逃避我?”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让她的心有一种钝重的疼痛:“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想笑,一阵黑暗却向他袭来。他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发现眼前明晓溪的脸越来越模糊,恍然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站立都支持不下去……
这只是电光火石一刹那的事情。
明晓溪的心猛地颤抖起来,她冲上去接住了牧野流冰蓦然倒下的修长身子。他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她只好紧紧地抱住他滑坐到地上。
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她……好像有好久好久没有那么近看过他了。
牧野流冰额前的几缕发丝滑落到他的眉宇间,他似乎感到不适而皱起眉头,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了几下,眼睛慢慢地睁开。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入她的眼瞳,与她的视线交缠。
她握住他的手:“你怎么样了?”好冰凉的一只手!明晓溪蹙眉看着他的手,握得更紧。她热如火焰的手心紧紧地贴在他手背的肌肤上,想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
牧野流冰的视线从她的脸转移到她的手上,他眼睛依然阴暗,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微笑:“你干什么?”
“……?”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他的话语徐缓,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有力,像是怕她听不清楚。
她坚定地摇头,再摇头:“我不可能不关心你。”
牧野流冰目光迷离地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神带着惊心动魄的无助与痛苦:“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可恶?”
明晓溪咬紧下唇,霎时,她露出了一个苦笑:“知道。”
“既然知道……”他的声音霍然变得冰冷:“为何你还要继续?”
他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竟有丝颤抖,他在害怕啊。
“我没有办法不关心你。”她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
明晓溪闭起双眼:“冰,给我时间。”
牧野流冰蹙起眉,然后轻笑起来,那笑声,近乎疯狂,但是又掺夹着一丝凄惨:“我给你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多吗?”
他想甩开她的手,她却紧紧地握着。
明晓溪抱紧不停在她怀里挣扎的牧野流冰,望着他,却发现他的脸惊人的苍白,眼睛下面还有和她一样浓浓的黑眼圈!回想起现在最多才五点,她紧张地问:“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失眠吗?”
牧野流冰看着她,目光有一丝诡异:“如果你不想见到我,就不要再关心我,不要再握着我的手。你这样做,我会以为你是想放弃这个机会。”
明晓溪的眼睛出奇的明亮,比萤火虫的光还要澄清,使得她的脸看上去像是在发着耀眼的光芒:“我说过很多次,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永远不可能不关心你。”
他讥讽一笑:“朋友?你还是在骗你自己?明晓溪,你不要再用‘朋友’这个借口来敷衍我!”
明晓溪固执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牧野流冰嘴角一弯,勾出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微笑:“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睡。”
明晓溪脸色突然一变,变得苍白如瑞雪:“你难道在这里站了一晚?!”
他转头看向旁边:“不关你的事。”
她看着他,故意忽略他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很不巧的,我是天底下最爱管闲事的明晓溪!而且我说过,我是管定你了!”
他还是没有看她。
明晓溪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一口:“你好可恶!”
这次他终于冷睨了她一眼,但是他的眼神似乎在嘲笑她。
松开嘴,他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青青的牙印,看着看着,明晓溪的视线模糊出来,冰冷的泪珠一颗一颗滴到他手上。
牧野流冰看着手上的泪水:“为什么哭?”
明晓溪低下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要时间……真的……我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对不起……对不起……”
晶莹剔透的泪,轻轻滴落在牧野流冰的脸上。他晶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那颗泪,感觉仿佛她的泪,也滴到了他的心里似的,绽起点点涟漪。
“别哭了,你还哭什么。”牧野流冰看着她微笑,笑容里有一抹怪异:“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而已。”
一阵委屈涌上明晓溪的心头,她哭得更大声:“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不想见我?”牧野流冰看着哭泣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晓溪,阴霾的眼睛瞬间点燃出微微亮光,冰冷的表情闪过一丝困窘。
“我……我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嘛……呜……”
意思是说,她……没有放弃喜欢他?他可以这么想吗?可以吗?
牧野流冰看着眼前哭得稀里糊涂,凄凄惨惨的明晓溪,再多的痛苦,在此刻都被温柔所替代。他伸出手帮她擦开泪水:“我给你时间行了吧?”
明晓溪小巧的鼻头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也哭得红红肿肿的,她抽噎着看着他:“真的?”
他想恶狠狠地瞪她,却发现自己狠不起来。他晶莹剔透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抚他颈间那条泛着银光的细链,坠子是一个雪花样的水晶:“嗯。”
9章
太阳渐渐升起——
朝霞轻轻把他笼罩住,淡淡的红光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朦朦胧胧的,有点深邃,有点迷离。
初阳的光照射在牧野流冰的脸上。他的眼睛不见寒气,不见萧杀之气,而是晶莹剃透,明澈澄清,比他胸前的水晶还要漂亮,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如水晶般透明的少年。
明晓溪看着他发呆,现在的牧野流冰暂时脱去了冷酷,脱去了阴暗,和着明媚灿烂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暖。蓦然,她猛地抱住他的头大叫:“冰!你快去睡觉!”
“我不要。”牧野流冰低下头瞥了一眼还被她握住的手,也不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习惯了。
“昨天晚上一直在下大雨,你一直站在外面吹风难道不冷吗?”
“不冷。”他的心比较冷。
“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我想——留在靠近你的地方。”他半掩双眼。
你难道不明白吗?只是静静地站在靠近你的地方,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仅仅只是你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已经足以让我感到喜悦,或是痛苦。
明晓溪强行把牧野流冰拉进她的房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推倒在她小小的单人床上。
修长的身躯躺在窄窄的,充满女生味道的床上,显得——有点好笑。
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你说要留在靠近我的地方,好了!这是最靠近我的地方,你乖乖的睡觉,不要闹小孩子脾气。我会帮你请假的。”
他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她帮他盖好薄被,抚抚他光洁的额头,再探探自己的:“还好你没有发烧。不过吹了一夜的冷风,如果你感冒的话抽屉里——”她指指旁边的柜子:“有感冒药。如果你胃疼的话,里面也有胃药。感冒药呢一次吃一颗,一天三次。胃药呢——这个我不清楚,你还是看看说明书好了。如果你很难受的话呢,就去找我妈,她应该会照顾你的。记得哦!”
牧野流冰看着她唠唠叨叨像个小老太婆,嘴角露出一抹如春风般温和的微笑。
明晓溪看着他只是凝视着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蹙眉:“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他点头。
“那就好。”明晓溪不疑其他地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出去了。”
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她的手被他握住。
牧野流冰的眼睛渐渐冰冷起来:“不要离开我。”
明晓溪弯下腰拍拍他的头,好像在安慰一个撒娇的孩子:“我很快回来的。”
“不要离开我。”他固执地说着这一句话。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谁能想到牧野组的社长居然会任性得像个孩子?
他依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是黯淡下来的眼眸有一抹孤单的脆弱。
这一抹脆弱让明晓溪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吃这一套?牧野流冰是吃定她了!她无奈地跪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拍拍他的手,安抚地说:“好,你放心的睡吧,我不走,我留在这里陪着你。”
牧野流冰的目光静静地审视着她的脸,似乎在考虑她话语中的可信度。他合上双眼,半晌,再睁开看着她,重复一次刚才的话:“你不要离开我。”
“恩,放心睡吧,我一直在这里。”明晓溪握住他冰冷的手。
他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凝视着他的睡脸,一直到他睡着了。看着他长长的,弯弯的睫毛轻轻地遮盖住他的眼睛,在他苍白的脸上倒出扇子形的阴影。他的皮肤好好,光滑细嫩的。只是他的眉在睡梦中仍然皱着,看起来像个忧郁的天使。
明晓溪轻轻抚过他的眉间,就像风那样轻。
牧野流冰的眉心终于舒展开,表情松懈下来。
明晓溪看着看着,忍俊不住小小声地笑出来,这样的牧野流冰,看起来竟然脆弱可爱得像一个小婴儿。
她无聊地看看墙上的挂钟,又看看窗外的树。好想去喝水呀,但是她的手被他抓得牢牢的,刚刚才移动一下,就发现他不安的皱起眉,只好规规矩矩地坐好,以免吵醒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流走——
明晓溪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拼命想睁大眼睛,但是还是不成功。她的头一点一点,最后还是抗拒不了睡意倒在床边睡着了。
女生化的小房间里,少年安详地睡在少女的床上。少女的头搁俯在被单上,也进入了梦境。
窗外的阳光,照在了他们依旧相握着的手上。
空气清爽,天空湛蓝。
翠绿似玉的树叶上,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骄傲地一闪一闪发出亮眼的光芒,恍若璀璨的宝石。
道场里。
明晓溪身穿一件白色的功夫服,打起拳来虎虎生风,身手矫健,潇洒有力,举重若轻,时而柔如蒲柳,时而矫若蛟龙,时而婉转阴柔,拳走如行云流水,脚扫若秋风横江。
打出最后一拳,明晓溪收起拳风。用手背随意地擦去额头上的细汗,调整好呼吸。
“你应该都看清楚了吧?”她对身旁的师弟露出了一个‘师姐’的笑容:“出来练习一次看看。”
黄发少年无奈地耷拉着头,迈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步伐走到道场中间,一抱拳,随后练起拳法。只见他一伸手,手腕一转握成拳头。双脚踏开与肩同宽,腰微低。
“停停停!”明晓溪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走上前纠正他的动作。
“你这个动作又错了。”明晓溪把他的手微提高
“晓溪师姐,这样真的很难受耶!反正我学了一个礼拜了都学不会,能不能不练啊?”黄发少年哭丧着脸地看着明晓溪。
“碰!”
明晓溪举手狠狠地赏了他一个爆栗:“真是没出息!你丢不丢脸啊?如果连这套那么容易的‘飞龙卧天’你都学不会,还梦想成为台湾社青组武术比赛冠军?人家随便一踢你就要飞到一旁凉快去了好不好!”
“可是……”黄发少年垮下脸:“真的很难啊。”
她又重重地在他头上一敲:“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笨师弟。”
“唉唉唉!师姐——很痛耶!”黄发少年双手抱住头哀嚎,面目凄惨:“你下手别那么重啊!”
明晓溪翻个白眼:“再这样让你自己琢磨练下去看来也是没有用的。与其让你自生自灭,还不如你和我实际较量一次,你用其他拳法,我用这套。”
“啊?”黄发少年张大嘴巴,急忙摆摆手:“师姐,我想我还是继续努力练习这套拳法比较好。”说什么他也不要和她较量,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以前被明晓溪修理得金光闪闪的壮烈情景。回想起来,全身好象都还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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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晓溪斜瞥他一眼:“亲爱的师弟,请问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晓溪师姐——你拳法那么厉害,这次肯定又会被你打得凄凄惨惨的啦。可是我还要靠这张脸混饭吃。”黄发少年看着她,苦兮兮的表情好象在指控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我看是去骗小女生吧?”明晓溪撇撇嘴,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一声,摆明不妥协。
“晓溪师姐,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他还是不死心。
“没有。”明晓溪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坚定地打出了七个大字: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敷衍地拍拍他的肩膀;“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被我揍呢?我们开始吧!”
黄发少年愣了半晌,一咬牙,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肯定难逃此‘劫’。反正直也是要被揍,横也是要被揍。不如专心比试,努力一博,也许他会有机会获胜也说不定。(虽然这种成功机率是零。)
他握紧拳头,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向明晓溪冲去。
明晓溪轻轻松松就闪过他的攻击,左手肘向上一抬,劈上他的下巴。她眼睛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却意外地和一道幽沉如深潭的视线撞在一起。
一个黑衣黑发的绝美少年,清冷如雪。他双手插在裤袋中,静静地倚靠在门边旁观他们练习。空气在以少年为圆心的两米直径内,仿佛已经冻结凝冰。
他怎么来了?明晓溪的眼眸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牧野流冰润泽的黑瞳炯炯地凝望着她,恍若深山中的雾。他的嘴角微微掀起,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软化了他僵硬的神情。
明晓溪脸倏地一红,晶莹如水晶的小脸浮现出两朵红彤彤的云彩。她懊恼地扁扁嘴,本以为自己已经对他的魅力免疫了,结果她还是抵抗不了他的微笑。不过,明晓溪蹙起眉冥思苦想,牧野流冰为什么会有时间来道场看他们练习呢?
左手一拐,她叹息,他会来台湾,她本来以为原因之一是因为赤名大旗躲藏在台湾,所以他才会追来。
右腿往后一踹,顺力一转弯,她拳头一伸。可是如果赤名大旗真的在台湾的话,牧野流冰肯定会想尽办法花尽时间揪他出来的,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清闲。
左腿往前一踢,右拳倏地跟着疾出,她摇摇头,他,还是放不下仇恨呀。
双手一抓,转身一翻。明晓溪猛然发现……她居然一直在想着牧野流冰的事情?!恩,逻辑上来说,她关心他是没错啦,因为他是她的朋友,所以……
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这样吗?
牧野流冰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朋友吗?
明晓溪皱紧眉心,小小声地反问自己。
是吧?
就……只是这样吧?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有点心虚?
脚用力一蹬。明晓溪翻了个白眼。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他就只是她的朋友!她自己也不是理直气壮地说过了?算了,不要再想他的事情。
明晓溪收起心,刚想专注地和师弟比较,却发现他鼻青脸肿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叫着。眼睛被打成了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头上还有一排亮堂堂的大包包。他现在的状况,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你还好吗?”她良心微受谴责地看着他,哎呀,她居然不小心把他揍成这种严重得‘令人掬一把同情泪’的伤势。
“师姐,你怎么忍心把你师弟还要用来混饭吃的一张脸弄成这样?”捂住头上闪闪发光的大包包,两行少年的辛酸泪潸潸而下。医生呢?电话呢?他要打救护车啦。
明晓溪抓抓头,心里有‘一点点’内疚。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连出手的轻重都没注意到。师弟,她在心里反省唉叹,你要怪就怪那个罪魁祸首吧。
“晓溪。”冰冷却矛盾地带着温暖的声音,霍然在她耳边响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罪魁祸首出现了。
明晓溪转过身:“冰,呵呵,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他静如同秋湖的清蕴眼瞳斜睨着她,没有说话,伸出手,手心里是一个钱包和一张纸条。
明晓溪不解地看着他。
“伯母要你去帮她买东西。”他漂亮的嘴巴动了动,吐出十个字。
“不会吧?”她皱起眉,这个懒妈妈,连买东西都要她去。明晓溪叹了一口气:“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回头望了望还趴在木地板上的师弟:“反正他暂时也起不来了。”
她伸手想接过钱包,却被他牢牢握住。
明晓溪眨了眨眼,诧异地抬起头。
牧野流冰孤形完美的嘴唇紧紧抿起。
他想干什么?明晓溪孤疑地研究起他的神情。
牧野流冰幽暗仿佛夜空般晦暗难测的眼眸微微黯然,如山泉里流出的水般,带着淡淡的寂寞。他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却开不了口。绝雅清冷的脸上,轻轻地蒙上了一层阴霾。
明晓溪眼睛转了转,嘴角一弯,璀璨的笑意点亮了她的双眸:
“冰,你好象也没有事情做吧?我正好需要人帮我提东西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超级市场?”
闻言,牧野流冰冷清温敛的黑瞳飞快地掠过一抹喜悦。他的手温暖了一下,轻得象一阵微风:“嗯。”
原来,这就叫做‘万人迷’。
明晓溪终于知道自己对‘万人迷’这一涵义深奥,远大精博的形容词理解得太少了,简直称得上是孤陋寡闻。
她——终于再次见识了牧野流冰所向披靡的强大魅力。
这到底是第几个呆住的人了?
明晓溪无奈地摸摸鼻头,她和牧野流冰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几乎……不,是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他的回头率,实在是高得恐怖。
牧野流冰走的很快,柔顺如黑绸的及肩长发轻轻地在他身旁飞扬舞动。他好象变得更高大了,但是身躯却依旧是那么单薄。
她半跑着跟在他的后面,望着牧野流冰的背影。明晓溪忍不住叹息出声。
他虽然耀眼得好象一道发出刺眼光芒的闪电,迷倒了四周所有的人。但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却是如此绝望,如此冷漠,如此阴霾,仿佛有一层黑色的缥纱裹住了他的身体,清清冷冷,孤孤单单。他全身却发出让人心发颤的黑暗,寒冷阴暗得仿佛把他和整个世界都隔离开了。
她的心不由地一紧,猛然沁出丝丝怜悯。她想追上他,想站在他身边。但是无奈人实在是太多了。明晓溪辛辛苦苦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就在她努力与拥挤的人群奋斗的时候,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出人群。
延着细长的手指往上看,明晓溪睇见牧野流冰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庞,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淡淡地勾画出一个洋溢着暖暖笑意的微笑:“抓紧我的手,别跟丢了。”
明晓溪一愣,忍不住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反握住他强有力的手,点了点头:“嗯!”
牧野流冰继续向前走,只是速度可疑地慢了很多。
明晓溪低头瞅瞅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一脸笑意。牧野流冰,其实也是体贴入微的。如果他能一直那么温柔就好了。
挺拔修长的俊美少年,清新澄澈的可爱少女,一个如童话般美丽的画面。
只是,偏偏有‘很多’人要破坏它——
“啊!我的天啊!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美男子!”
“哇!帅哥!”
“他难道是天生那么俊美的吗?”
“好美丽的人啊!”
“他美的不象话!”
众少女围在一起,惊呼声不断出现。
闪烁着心型的爱恋目光紧紧地跟随住牧野流冰。
明晓溪叹息,虽然快乐的时刻一直是短暂的,可是也太短了吧?
牧野流冰的脸渐渐暗淡下来,冷漠覆罩在他绝美得令人心惊的脸上。他对周围因他而起的骚动视若无睹,好象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就是那种阴沉,才使得周围的少女没有一个有胆量敢上前搭讪。
众少女的目光终于落到站在他身旁的明晓溪身上,媲美一百五十伏特电压的视线里有满满的嫉妒、愤怒、哀怨。她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人用这种目光瞪她了。哎——说起来,她好像特别容易被人瞪。
相信如果目光能够喷出熊熊大火,那么明晓溪肯定会比烤鸡还要精彩。
她用力,努力用‘歉意’的目光,把那一道道射在她身上的‘利箭’逼回去。
明晓溪忍不住再次叹息。
早知道如此,她就考虑在出门前让牧野流冰戴上黑色的大太阳眼镜,起码可以遮住他一点点的俊美。
想象出牧野流冰戴大太阳眼镜会变成什么样子,明晓溪偷偷地笑出声。她抬起头,悄悄地打量着牧野流冰清秀得如诗如画的侧脸。
唉,真是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么帅。‘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这两句话合适得好象是为了他量身定造似的。想必如果将来牧野流冰想要进娱乐圈,肯定会红透半边天吧?
他怎么可能会进入娱乐圈,明晓溪摇摇头。
“啊!”蓦地,脚好象踩上了什么东西,她身子一歪,向大地摔去!
虽然她的确是想太多了,可是报应也不用来的那么快嘛!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牧野流冰及时把她拉进怀里。
“砰!”
明晓溪的额头狠狠地撞上了牧野流冰的胸膛!
痛啊!想不到他那么瘦胸膛居然还那么结实。明晓溪哀怨地伸出手揉揉自己的额头,抬起头望住他,却‘不小心’被眼前的美色所迷住。
挺直如雕像的鼻梁,玫瑰花瓣一样鲜红的唇,白润莹泽的肌肤——她和他的脸距离好近,近得她能看清楚他的眼睫毛有多长,他冷绝的气息柔柔地环绕在她身边,使她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
牧野流冰凝望着她,清寂无一丝涟漪的黑眸里闪过一抹为她担心的光芒:“你没事吧?”
“呃——”她努力拉回眩晕的意识,集中全身精力在他的问题上;“我没事啦,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紧绷的脸色因为她这句‘我没事啦’缓和许多,仿佛松了一口气:“你小心一点。”
他是在担心她吗?明晓溪眨了眨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股甜甜的感觉在慢慢地泛开。
她的脸……好象热热的。
明晓溪连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不争气又红得快要和苹果媲美的脸。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好象有一千只小鹿一起在蹦蹦跳。哎呀!为什么最近她动不动就脸红,心动不动就跳得好象快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呢?再这样下去,想必如果有一天她会死掉,那一定是脸红烧死的,心跳跳死的。
“晓溪——”
“啊!我的鞋带掉了,怪不得我会被绊倒。”她蹲下身,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牧野流冰刚才似乎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冰,你叫我什么事?”
“没有。”他摇摇头。
“哦。”真是怪人。不理了,先系好鞋带再说。明晓溪低着头,发现身边的牧野流冰身体突然一僵:
“流冰,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清远如雪山,似玉一般润泽。
明晓溪抬起头。
那是风间澈。
风间澈的脸上是一贯悠然的微笑。他看着牧野流冰,温柔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激动。
牧野流冰静静地看着他,清冷得像秋雨的目光里包含着一种很真挚很复杂的感情。沉默许久,他微颔首:“我还好。”
明晓溪蹲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
晴朗得仿佛永远不会变黑的蓝天,热闹得好象在过节日的街头,两个出色的少年,一个优雅迷人,一个高洁如雪,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息。
“咳——”明晓溪一声清咳:“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在工作。”风间澈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春风,带着柔和的笑意。
“晓溪?你是晓溪吧?”一个比盛夏的阳光还灿烂的笑脸,霍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晓溪眨了眨眼,有点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认识我?”
耶?好象前几天她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少女似玻璃般晶莹的眼珠转了转,恍然间,好象浮出了点点雾气:“你不记得我了?”
明晓溪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有一张美得悠然出尘的脸,澈澄自然如从雪山山顶上潸潸流下的溪水。
好美啊……啊……这不是重点。她看起来,的确很熟悉。
“呀!”明晓溪猛地一拍手!“何浅薇,浅薇是不是?”
何浅薇皱起眉心,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哀怨的神情:“那么快就把我忘了,你真是无情无义哦!”
明晓溪耳朵上的小星星俏皮地闪烁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不能怪我啊。那天的你头发是紫色的,现在的你没有化妆头发还是黑色的,我自然就很难认出你嘛。”
明晓溪发誓,她真的没有骗人。
“浅薇,你认识晓溪?”风间澈浅浅一笑,洁白得象天山上的雪莲。
何浅薇睇看他,眼眸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她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你呀,差不多每天都在我耳边叨念着晓溪怎么样,晓溪怎么样的,要不就是对着晓溪送的太阳静静发呆。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荼毒下,我能不认识她吗?”
明晓溪惊讶地看着风间澈,原来在第一次见面时何浅薇说的那个‘某人’就是风间澈啊。
风间澈恍若黑宝石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狼狈。清傲如雪的脸颊上,可疑地浮出两片粉粉的晕红。
牧野流冰面无表情地凝看向远处,让人猜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何浅薇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一下子尴尬起来。
怪异的宁静。
“你们怎么一下子都不说话了?”何浅薇奇怪地摸摸脸:“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明晓溪摆摆手,第一个恢复‘正常’,出声打破了僵局:“浅薇,你怎么会认识澈?”
“我们是世交。现在他在台湾的工作恰好和我一样。”何浅薇看向冷淡得几乎让人忽视他存在的牧野流冰问:“你旁边那个是?”
“他是牧野流冰,是我的……朋……”
牧野流冰幽暗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明晓溪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呃……她说不下去了。
“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风间澈接过明晓溪的话。
明晓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澈——不愧是世界上最好的澈。
何浅薇雀跃地跳起来:“哇!他长的好帅哦!名字取的也很好呢。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他的气质和北海道的流冰一模一样!”她蹦蹦跳跳来到沉寂的牧野流冰面前:“你要不要考虑下拍广……”
凶狠的目光!
牧野流冰危险地微眯起双眼,射出不悦的睇光。
“嘿嘿——”何浅薇被他的眼神吓得把话吞回去:“你当我没有说。”
明晓溪看着冰冷的牧野流冰,他……不会是在生气吧?
风间澈的目光拂过略显不自然的明晓溪和冷漠不说话的牧野流冰。忽然,他露出了一个浅笑:“浅薇,我们还要继续去工作吧?”
“哦,对哦!”何浅薇一拍脑袋:“我都快忘记了。”
“晓溪,流冰,我们先走了。”他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看着牧野流冰:“哪天有时间,我们三个人再聚聚。”
牧野流冰看着他:“嗯,好。”
“拜拜咯!”何浅薇朝她大力地摆摆手,跟着风间澈离开。
明晓溪点点头,朝他们挥挥手:“再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明白风间澈的用意。
只留下明晓溪和牧野流冰单独在一起。
明晓溪从包里拿出纸条:“冰,我们去买东西吧!”
牧野流冰走在前面。
“那还不快走。”
看着他的背影,明晓溪若有所思。
“哇!你好漂亮,又圆又红又大,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你那么可爱,不带你回家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恩!就是你!”明晓溪自言自语地拿起一个红彤彤闪着可爱亮光的番茄。
“还有什么没买的吗?”牧野流冰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如雨水般清冷的黑眸凝看着正在挑选番茄的明晓溪。
“冰!你看它是不是很美?是我挑选出来的喔!很厉害吧!”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番茄,脸上荡漾着甜甜的笑容,好似一只想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恍惚间,好似有一朵朵花在她四周飞舞。
牧野流冰挑了挑眉,视线意思意思地扫了番茄一眼,然后落在眼睛绽放出夺目光彩,满心期待的明晓溪脸上。朱唇轻启,送她两个字:“笨蛋。”
“哐啷!”
那是期待的玻璃球破碎的声音。
明晓溪失望地耷下肩膀,抗议地看着他:“你的眼神好伤人。”
他那样的眼神,弄得她觉得自己好象一个白痴。
“你买完东西没有?”
“买完了吧。”把番茄丢进塑料袋子里,她看了看手里的纸条:“结帐后就可以回家了。”
“那就走吧。”他一转身,径自走向收款处。
什么嘛!明晓溪不满地撇撇嘴,笨蛋冰!都不会等等人吗?她提起购物篮,半跑着追上牧野流冰:“等等我!”
结完帐,明晓溪提着两个重重的购物袋,满头大汗地走在牧野流冰身后。
他他他!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提着那么重的东西,他不帮忙拿也就算了,居然还走那么快!他难道不知道她和他的海拔差很多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有绅士风度,他就不是牧野流冰了。
“你好!你好!诺拉!诺拉!”
那是什么?
她转头一看,啊!是现在在电视上很红的玩偶。
明晓溪跑到柜台前,看着不停发出响声的布偶,忍不住拿起一只放在手里捏,真的是太可爱了!
“你在干什么?”牧野流冰皱着眉看着明晓溪手里的玩偶。
“好可爱喔!”
“这是什么?猪还是企鹅?”他一脸怪异。
明晓溪瞪他一眼:“笨啦!这是一只小精灵!你看,如果点它的肚子,它就会叫喔!按这里的话,就可以留音了。这是现在很红的玩偶。”
“你喜欢这种玩意?”他还是一脸怪异。
他那是什么表情啊?明晓溪不满地向他丢一个白眼。
“喜欢啊,女孩子不会有人不喜欢可爱的东西嘛。只不过妈妈如果知道我买这个的话会砍了我的。”她放下手中的玩偶,提起购物袋。“我们走吧。”
牧野流冰凝视着玩偶,优美晶莹的指尖轻轻拂上柜台的玻璃,似乎决定了什么。
“嗯。”
夜,清凉如水,漆黑似墨。
月,澄若明镜,亮若灯火。
明晓溪舒服地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做着一个甜甜的梦。
好漂亮的蛋糕!她要开动了!调皮的蛋糕眨了眨眼,悄悄地跑开。明晓溪连忙挥舞着叉子追上去,企图抓住‘到嘴的蛋糕’。哎呀呀,亲爱的小蛋糕,既然你已经属于我,就一定会被我吃掉,所以不用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正在她抓到蛋糕时,突然间一阵天摇地震,蛋糕离她越来越远——
“晓溪!晓溪,你醒一醒!”一双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双颊。
是谁那么晚还在扰人清梦?不要拍了,她好困。
“别吵我了!我还要睡觉!”明晓溪伸手打开那双讨厌的手,翻个身打算继续去找周老公公聊天下棋。
“明晓溪!”轻拍换成了大力摇晃。
明晓溪被摇得头更晕了,她努力睁开惺忪还带着血丝的睡眼,跳起来怒喝:“天杀的!是谁在这种时候还来吵我?!”
揉了揉眼睛,她不满地瞪向打搅她睡觉的恶人。印入双眸的,是一双冷漠如雪的眼瞳,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迷离得象童话般的光芒。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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