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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绘梦》 作者:Vivibear

19

“谁会成为继承人可不是奴婢能谈论的事。”那罗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将这个话题挡了回去。趁着对方还没继续发问之前,她又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奴婢的喉咙刚才被盐所伤,此时实在不能说更多的话了。二王子,能否准许奴婢出去喝杯水?”
安归微微睁开了眼,将手一扬:“去吧,顺便将这杯子拿走。”
那罗应了一声,将身子凑过去拿琉璃杯。就在她的手指碰到杯子的一瞬间,她愕然地感到对方的手捏住了自己的手腕,接着一股大力就将自己拉了下去——
扑通!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落入了池子中!不习水性的她顿时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温泉水。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迫着她的身体,令她眼前一阵眩晕,睁不开眼也无法呼吸。周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旋转着将她拖入最深处…直到她快要失去意识时,才被捞出了水面…流淌在脸上的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但仍可以依稀辨认那双充满嘲讽的冰绿色眼眸。
对方忽然伸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湿发,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了她的面颊。如果忽略他眼中恶意的讥笑,那温和的口吻简直就像是在询问自己心爱的人:“这下——不口渴了吧?”
那罗似乎被灌得还有点迷糊,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突然间只觉头皮一痛,原来对方抓紧她的长发往后拉迫使她抬起脸来。之前隔着水雾一直是模模糊糊,直到此时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才看清楚他的眼角已被温泉蒸得微微泛红,嘴唇亦是鲜艳欲滴。而那冰绿色眼底闪过的诡丽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他优雅的笑容中带着某种源自黑暗深处的冷酷。或许是她那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着实无趣,安归还是将她放了开来,淡淡道,“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趁着他松开了手,那罗赶紧攀住池壁先爬了上来,一脸木然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安归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理她。
走出那个房间的那一刻,那罗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眼神也恢复了原先的灵气。和二王子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对这个家伙的性格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刚才她若是反应越激烈越生气,他就会越兴奋越变本加厉。但要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就会觉得相当无趣草草了事。
本来就脆弱的喉咙又被猛灌了好几口温泉水,此时更是火烧火燎,难受得直冒烟。这种情形下那罗怎么可能不生气?她早就气个半死了。一直以来,为了生存,自己对他总是忍耐忍耐再忍耐,受什么欺负都忍气吞声,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所有怨气和郁闷囤积到一定时间也是会爆发的!她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随手顺出来的二王子的衣物,嘴角边浮现出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
守在门外的两个结实彪悍的高个侍卫,站在那里就像是两尊石像。平时安归来这里会带几个心腹,但这次他是随兴而至,所以除了她就没有带其他侍从。泡温泉的房间隔音效果相当好,就算里面有人大叫外面也听不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侍卫就会进去巡查一番,确保王公贵族们的安全。
那罗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眼珠一转,馊主意就冒了出来。
“对了,两位侍卫哥哥,二王子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应该还会在里面待上很久。刚才殿下吩咐过了,暂时不许别人进去打扰,所以两位哥哥等过两三个时辰再进去吧,不然——”她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二王子的脾气你们也清楚,我也是为了两位哥哥好。”
那两个侍卫之前见过那罗几次,对她的话自然是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罗随后走到旁边下人休息的地方去换了一身衣服,又将二王子的衣服全部打包随身带着,看,她还很“好心”地将他的衣服带回去洗呢。
那罗回到宫殿之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不过想要按时休息是不可能的,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她呢。这些活儿都是经过处月女官精挑细选的,不太费力气但很费时间,比如,今天去膳房帮她们分拣芝麻。
那罗并不感到意外,将黑芝麻、白芝麻或者其他麦菽混在一起让她挑出来,这是欺负她的老把戏了,耗点眼神上一整晚时间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膳房的路上,有宫女的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中。
“真是奇怪,殿下怎么穿着侍卫的衣服回来了?我可从没见过殿下这么狼狈的样子哦。”
“哎哎,你也看到了?刚才二王子的脸色真是难看啊,好像什么人得罪他了呢。”
“那我看这个得罪他的人怕是要遭殃了。”
“话说回来我看殿下今天的皮肤特别白呢,好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样子,这温泉真是好啊…我也想变更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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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听着那罗觉得有点想笑,不知为什么,她倒并不感到害怕。也不担心对方会怎么责罚她。或许在作出反击的那一刻,她已经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临近子夜的时候,她终于好不容易将第一罐里的白芝麻和黑芝麻都分拣了出来。但橱柜里还有三大罐,看来等全部分拣完天也大亮了。那罗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一扬手一抬头,真好看到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
月光斜斜映照过来,覆住了来者一半的面容。奇妙的明暗阴影,令沐浴在月光下的他拥有了一种特别的诱惑力。明亮优雅与阴暗邪魅,极为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平稳住开始失去节奏的心跳,露出了一抹坦然无邪的笑容:“二…王子,您回来啦?这么晚了还不就寝?”
“那罗,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弯弧,冰绿色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下,高深莫测,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平静的他反而让那罗感到有些不安,她索性豁了出去,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因为担心有人打扰殿下的休息擅做主张,更不该一时心急大意将殿下的衣物带回来清洗。请殿下责罚奴婢吧。”
“你倒是都能找出歪理来辩解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她,语气听起来似乎并没什么恼怒。
她垂首不语,俨然是一副好心办坏事的乖巧模样。
“我可是在那池子里整整泡了三个时辰,你以为那滋味如何?”一想到刚才的尴尬状况,他终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从他出生到现在,被一个下人捉弄,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那罗忽闪着大眼睛,努力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她完全能想得到当时的情景,二王子气定神闲地泡汤完毕后,惊讶地发现没有衣服,叫侍卫他们听不见,自己又不能这样裸身出去,只能眼巴巴地泡在水里干等着侍卫进来,最后还被迫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才狼狈回来。这口气是个人都咽不下去啊。再想到之前宫女所说的话,她不觉牵动了一下嘴角,生生把笑意忍了回去,安归自然留意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脸色一敛就向她伸出手去——
那罗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暴力举动,吓得往后一躲,结果脚后跟正好一绊,臀部就直接重重落了地,痛得她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见她这副窘样,原本沉着脸的安归倒是嘴角一松,笑出了声。在皎皎月光下,他的笑容宛如一树繁花,永夜盛开。
他弯下了腰,冰绿色的眼眸冷冷地直视着她:“那罗,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总是装得谦恭懦弱的你究竟什么时候会亮出这副倔犟的羽翼?看来…似乎比我猜测的还要早些。”
那罗一愣,两弧蝶翼般的浅茶色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隐隐感觉到了那语调里暗藏的危险。
“但是…我最讨厌倔犟的孩子了。”他的手指如轻风般覆上了她的脸,“就算是再坚韧的翅膀,我都可以轻易折断它。明白吗?”他的声音很动听,却也带着一种到此为止的意味。
那罗再回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天边的月亮也不知何时隐入了厚厚云层之中。失去了月光的黑夜变得一片灰暗,四周的空气是如此的压抑沉闷,如同暗夜的梦魇般令人窒息。又过了几分钟,房间里响起那罗无比郁闷的声音:“混蛋!为什么把我好不容易分完的芝麻又踢翻啦!!!”
当秋天来临之际,楼兰国王的生辰也即将到来。楼兰虽然是小国,但却是由西域前往天竺、大食等国的必经之地。由于本身所处的重要位置,西域各国的王室贵族都会来参加这次盛会,就连匈奴和汉朝两大强国也来信表示到时会派使节送上厚礼。尽管国王对于立储迟迟没有表态,但宫里大臣早就分为了两派,再加上王后和达娜王妃在宫中也达到了势均力敌的地位,所以对于两位王子来说,这无疑也是提升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地位的绝好机会。有时,一个细节,一个转机就是扭转乾坤的关键。所以王子们这次准备的生辰礼物已经超出了其作为礼物本身的意义。不过双方都小心翼翼,守口如瓶,谁也没有露出一丝口风。
趁着秋高气爽的天气,那罗和乌斯玛我在房间里揉搓晒干的芦苇叶。这些芦苇叶经过揉搓后变得非常柔软,专供宫中各位贵人出恭之用。这个差使可不是个轻松活,半天搓下来手心手指都会起好些水泡。要不是乌斯玛帮忙,只怕她一个人搓完所有芦苇叶后手就不能见人了。
由于有曲池的前车之鉴,再加上对方是个匈奴人,起初乌斯玛真心相待时她还心存怀疑。但是经过这些年的朝夕相处,那罗已经对她完全卸下了戒心。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最珍贵的,所以,她还想再相信一次。
“那罗,你听说了吗?这次陛下生辰汉朝和匈奴都会派出使节来送礼呢。”乌斯玛忍不住托腮感叹道,“要是我们匈奴的狐鹿姑王子亲自来送礼就好了。他可是我们匈奴最出色最英俊的男子。传说他六岁的时候敢单枪匹马和恶狼搏斗,是当之无愧的勇者。要是你见到他,一定会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可不认为还有什么男子能比得上大王子。”她对此表示完全无法相信。别说是大王子,就算是那最讨厌的安归,恐怕也甩那咕噜咕噜王子好几条街吧。
乌斯玛眯起了眼睛看着她,笑得有点暧昧:“那也是。在你心里大王子当然是无人能及。那罗,你很喜欢大王子吧?”
那罗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愣了愣,坦然道:“他对我好,我自然是喜欢他啊。”
“那…是怎么样的喜欢呢?”乌斯玛凑了过来,居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那罗想了想,又道:“我每次看到他心里就很欢喜,觉得天特别蓝,云特别白,就连鸟儿都叫得特别好听。每次都感到时间过得太快,很想和他多待些时候。”
乌斯玛凑得更近,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那他也很喜欢你吧?”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师——大王子他当然喜欢我啊。”
乌斯玛知道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我是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喜欢啊。”见那罗一脸茫然,她又接着提点道,“如果是男女之间的喜欢,那他看你的眼神一定很特别,就是温柔的会闪闪发光的那种哦!”
那罗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温柔的会闪闪发光?那不成妖怪了?我从来没留意过哦。乌斯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亲眼看到过啊?”
乌斯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周围不是王子级人物就是阉人,我哪有这个机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搞了半天原来你也是道听途说啊。”
乌斯玛轻哼了一声:“反正不管是谁,都比不上狐鹿姑王子。你可别不信啊那罗,要是哪一天你亲眼见到他,你一定会同意我说的话。”
“好吧好吧,你的咕噜咕噜王子最英俊、最出色了。”那罗促狭地眨了眨眼。
“什么咕噜咕噜王子…”她忽然反应过来,又好笑又好气地拿起芦苇叶就去敲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敢给王子取绰号!”
那罗赶紧往后一躲,那片芦苇叶的末端正好扫过了嘴唇。她一联想到这个芦苇叶的用途,不禁蓦地泛起一阵恶心,忙叫道:“乌斯玛,你拿这个当武器可是会出人命的!”
乌斯玛还偏偏拿着芦苇叶在她面前瞎晃,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
那罗转了转眼珠,也拿起一片芦苇叶往对方的脖子直挠。乌斯玛哪肯示弱,也立即予以回击,两人玩闹着笑作了一团。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罗,你在吗?”
“是曼亚!”那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容满面地去开了门。曼亚瞧见一屋子的芦苇叶顿时愣了愣,脸上露出了颇为古怪的神色。乌斯玛则相当识趣,和曼亚打了招呼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房间,将这个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人。
“曼亚,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了?”那罗晃了晃手笑嘻嘻地道,“可惜我正在做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不来招呼你了,要是想喝水就自己倒吧。”
曼亚却没有笑,意味复杂的目光落在了她红肿蜕皮的双手上,低声道:“要是让大王子看到你做这个,必定会心疼得很。”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啊。”那罗笑得更加灿烂,“曼亚你不是一直帮我隐瞒吗?那么只要像往常一样对大王子说我在这里很好就行了。”
“那罗…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曼亚似是有感而发,她来王妃这里时也恰好撞见过几次那罗被欺负的情形,起初她气得想要告诉大王子,但硬被那罗拦了下来。为了不让大王子担心,曼亚也只有同意隐瞒自己所见到的某些事。
“这些委屈不算什么。”那罗不以为然地眨了眨眼,“对了,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大王子有什么事?”
曼亚点了点头,上去两步在她耳边低语道:“大王子想见你,让你在午后老地方等他。”最近不知为何王妃定了新规矩,不得到她的允许,宫人们夜晚是不得擅自离开这里的,所以那罗见大王子的时间也只能由晚上改在了白天。
那罗心里一喜,但很快又用力摇了摇头,说道:“不,今天我还是不去见他了。”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神色顿时一暗,“不然,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又要担心了。”
曼亚露出一脸同情的神情:“我知道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会对大王子说这几天王妃都留你在身边伺候,你忙得不可开交,无法走开。”
那罗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惆怅:“又要麻烦你了,曼亚。”
若是在平时,曼亚将事情交代完之后就会离开,但今天她好像有点犹豫,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曼亚?”那罗也看出了对方有点奇怪。
曼亚犹豫了一下,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却胡侯大人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他说——现在就是时候了。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希望你能设法知道这次二王子会送什么礼物。”她顿了顿,“必要时,破坏它。”
那罗心头一震,耳边立即回响起了很久以前和却胡侯大人的对话。这几年来,她在宫里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却胡侯大人,,即使有几次偶然相遇,对方也只是保持着身为贵族的礼貌,并不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和来往。
“那罗,你听到了吗?”曼亚忍不住又提醒道,“大人说了这次的礼物至关重要,你务必要上心。大人不便和你直接联系,你有什么发现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曼亚…原来你…”那罗有些吃惊,到此刻她才知道曼亚是直接听命于却胡侯大人的。
虽然这件事有危险,但既然是却胡侯大人吩咐的,又是为了大王子,她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放心吧,曼亚。请你转告大人,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到了夜晚时分,天空下了一场阵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爽,闭上眼睛,甚至还能听到花苞绽放时动人的声音。微带寒意的秋风徐徐吹进房内,夹杂着庭院里花草树木被雨湿润后特有的清新味道。
那罗正打算回房休息时,忽然看到处月女官神色紧张地一脚跨进庭院,对着聚集在那里的几位宫女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刚才看到陛下、王后和五六位巫医匆匆赶到大王子的寝宫去了!听说好像是大王子犯了什么病!”
“真的吗?大王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连陛下和王后都亲自去了,应该很严重吧?”
宫女们七嘴八舌地对这个消息表示出了惊诧和关心,那罗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思绪全无,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堵住,压迫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下一秒,她简直就想冲动地扔下手里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大王子那里,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王妃住所的宫门已经全部关上,宫人们夜晚是不得擅自离开的。
怎么办?怎么办呢?
她平时灵活的思维像是在瞬间停滞了,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似的纠缠不清,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所笼罩着,那种恐惧她很久以前曾经体会过…当她失去父母的时候…那是一种害怕失去心中重要之人的恐惧。
那罗正兀自发着呆,乌斯玛将她拉到了房间里,悄声说:“我刚刚都听见了,你是不是想去见见大王子?”
那罗拼命点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想,我当然想啊!可是现在根本出不去!”
“你别着急,好好想想。这出去的方法或许不止一个啊。”乌斯玛笑着安慰她。
不止一个?那罗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前她不就利用围墙边的核桃树偷窥过王妃吗?那现在也同样可以利用核桃树爬出去呀!
“谢谢你!乌斯玛!你真是太可爱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笨没想到呢?还是你最聪明!”她搂住对方一顿乱夸。
乌斯玛被她逗得直笑:“不是你笨,是关心则乱。因为你在意对方,所以就会心慌意乱,失去平时正常思考的能力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罗就偷偷实行了自己的计划。她等巡逻的侍卫一过去,就溜出了房间,极为熟练地爬上了一棵靠近围墙的核桃树,接着攀上墙头,又从墙外的那棵核桃树上滑了下来。整个过程相当顺利,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尽管在宫里生活了好几年,所幸她爬树的功夫可是丝毫没有减退,身手依然是那么灵活。
双脚刚刚踏到平地上,她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大王子的宫殿跑去!
大王子宫殿的门此时也已经关上,但守在门外的两位侍从都认识那罗,也知道那罗和大王子的关系,经不住那罗的恳求还是放了她进去了。
那罗进去后就直奔大王子的寝宫,因为走得太急还摔了一跤。等她从地上起身时,正好看到曼亚端着一碗药匆匆走过来。对方见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那罗,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都多晚了呀?”
“先别管这个了。曼亚,快告诉我,大王子他怎么样?是什么病?怎么回事?要不要紧?现在好点了吗?”那罗拉着她急切地问了一大串问题。
曼亚哑然失笑:“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呀。放心吧,大王子只是有点腹痛腹泻,巫医说喝几碗用阿黎勒果熬的药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那我怎么听说陛下和王后都亲自来了?”听她这么一说,那罗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啊,巫医倒是来了好几个,不过还好大王子并无大碍。”曼亚的目光掠过她的脚,似是责怪道,“你呀真是迷糊,怎么鞋子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那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是光着的,那只鞋子八成是爬树的时候丢了。这么多路跑过来居然一点也没用感觉到!她也顾不得这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曼亚…那我能去见见大王子吗?”
见对方点了点头,那罗连忙感激地快步往前走去。
“等一下。”曼亚忽然又喊住了她,“那罗,这碗药还是由你送进去吧,我想这样大王子的病会好得更快的。”
月光从窗子中泻了进来,在房间里轻柔地勾勒描画出淡淡的轮廓。面朝里斜卧在床榻上的年轻男子一袭青衣,长发松松软软地束着,宛若流水般滑落肩头,散乱地铺开在床上。那修长柔韧的身体所展现出来的清雅柔美,让人无形中就会领会那句禅宗——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看着那身体自然地呼吸起伏,之前的种种担忧和恐惧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东西就渐渐涌了上来,她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平静了…
“师傅…”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对方像是微微怔衶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来,盯着她一时居然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几秒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有惊喜的表情在脸上一闪即逝,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不悦:“那罗,你怎么跑过来了?这要是让达娜王妃知道,你可是要受责罚的,还不快回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一点,脸色有些苍白,可见的确是身体有所不适。
“师傅,你不用担心我的,是王妃…她同意我来看你的。”那罗赶紧扯了个谎,不慌不忙地露出了一贯的笑容,“不然我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呢?那些侍卫也不会放我啊,对不对?”
伊斯达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的眼睛:“此话当真?”纵然是她的师傅,他一时也没想到这丫头是爬树偷跑出来的,再加上见到她确实是心里欢喜,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当然是真的。我一听到你生病心里急得不得了,还好现在看到你没那么严重我就放心了。”那罗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心。
伊斯达听得心里一暖,明明想要责怪她行事太莽撞却又舍不得开口。
“师傅,你快把这碗药喝了。曼亚说了,只要喝上几碗你就会没事了。”那罗端起了那碗药,殷勤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伊斯达皱了皱眉:“这药好苦,我不吃。”
那罗不觉哑然失笑,趁机调侃道:“原来师傅你也会撒娇啊!可是再苦的药也要吃啊,要不然就让徒儿喂你好了。”她本意也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徒弟这么懂事,那师傅却之不恭了。”
那罗吐了吐舌,既然自己说出了口,那就只好言出必行了。她舀了一勺药水吹了吹,很自然地先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这也是她在达娜王妃那里试菜试出来的习惯。
“好苦!”那罗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伊斯达哈哈直笑,还不忘取笑她:“你这个馋丫头,怎么馋得连药都不放过?”
那罗瞪了他一眼,舀了满满一勺塞到了他的嘴边:“别说话了,张嘴!”尽管徒儿恶声恶气,师傅却是甘之如饴,乖乖地张开嘴将药喝了下去。
药确实是苦,可喂药的人…却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让他忽略了药的苦味。伊斯达含笑望着眼前的少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安谧。少女发丝上清淡的香味随风轻轻飘来,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直觉得她就是那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可他却好像忘了,有一天小女孩也是会长大成人的,她会嫁人,会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涌起了某种莫名其妙挥之不去的烦躁。在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赤足上,神情又是一变,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鞋子呢?”
“这…师傅,我刚才一心想要来见你,来的路上跑得太急,所以掉了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我真是迷糊了…”那罗面色微微发窘,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她抬起头时看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他的茶色眼眸温润明亮,仿佛在无尽的眼底深处,有千万颗璀璨星辰正在不断地生成,温柔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那熠熠的光芒似乎能穿透无边的黑夜,投射下令人目眩的光彩。
那罗只觉得被这光芒闪得无法移开眼神,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之前乌斯玛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是男女之间的喜欢,那他看你的眼神一定很特别,就是温柔的会闪闪发光的那种哦!”
想到这句话,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懵懵懂懂中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师傅…还剩下一点,你快喝完吧。”她伸手一扬,将勺子递了过去。伊斯达刚才只顾着喝药并没留意她的手,这一下他正好看了个清清楚楚——只见她的手指红肿,皮肤上还有不少搓破的细小伤口。他的心猛的一阵抽搐,下意识地捉住了她的手翻了过来,一看手心那里居然还有不少水泡!
“师傅,我正好今天搓了些芦苇叶,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平时我根本不用做这种活,今天只是帮乌斯玛的忙…”那罗暗叫糟糕,只能竭力编造借口。之前一心想知道大王子的病情,压根儿就忘了这回事。
“今天你和曼亚说不来我这里,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那罗笑得有些僵硬:“师傅,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你可别把我想得太可怜…”她都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那里饱含了太多的担忧心痛,还有,一丝自责。
“那罗…”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细小伤口和水泡,眼中难忍心痛,“再忍耐一段时间,很快我就能把你要回来了。那罗,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绝不会。”
他身上幽幽沁出的熏香味如轻烟般飘袅。似游离,又似眷恋。那罗的心莫名地恍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是雨中的小草在心中悄然生长萌动…一点一点撩拨着她的心尖,痒痒的、软软的、暖暖的。
窗外。天上的冷月洒落如水如银。将这里映照得恍若一个琉璃世界。
一个不真实的——琉璃世界。
22、出宫
那罗回到达娜王妃寝宫的时候,按原来那样借助核桃树又翻进了围墙内。不过这次的运气就不太好了,她的双脚刚一落地就被巡逻的侍卫们抓了个正着。
当那罗看到赶来的处月女官露出的诡秘笑容时,再回想起之前曼亚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还是中了对方设下的圈套。大王子得病是不假,但根本没有处月说得那么严重。处月故意在她面前说得这么夸张,害她以为大王子得了重病,所以才着急地不顾一切地偷偷溜出去…回来后自然会被“凑巧”地发现,然后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这一切,其实都是在处月的计划之中吧。
这个时辰王妃正在睡梦之中,谁也不敢惊扰她。这样的小事就只能交给处月女官全权处理了。处月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好机会,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这一次不但那罗要被责罚,还连累了为她隐瞒的乌斯玛。结果那罗被拖出去杖责十五,乌斯玛也被掌了一顿嘴巴。因为顾忌着达娜王妃,执行杖刑的人也不敢下狠手,没把那罗往死里打,算是网开一面。
那罗被打得软绵绵地送回了房间后,乌斯玛连忙将她扶到了床榻上,让她趴着卧在那里:“那罗,你别动,忍着点痛,我先帮你擦点药。”
那罗转头看了一眼脸被打肿的乌斯玛,心里更是内疚得要命,嗫嚅道:“对不起,乌斯玛,这次还连累了你…害你也被打了一顿…”
“谁叫我们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葫芦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乌斯玛似乎对此倒并不在意,只是因为肿着脸口齿有点不清。
乌斯玛将药小心翼翼地擦在了那罗被打的部位,尽管没有被打残,但也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擦药时是极痛的,那罗忍痛忍得冷汗涔涔,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大王子怎么样了?”乌斯玛忽然问了一句,似乎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罗牵动了一下嘴角:“还好,他只是腹痛腹泻而已,喝了几服药就能痊愈了。”
“那处月女官还说得那么严重?对了,刚才她来得也最快,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啊?”乌斯玛也隐约猜到了其中的蹊跷。毕竟,处月算计那罗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谁知道,是她所为也不奇怪。反正一直以来她都把我当做眼中钉。”那罗痛得又使劲地皱了皱眉。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大王子那里了,白白挨了顿打,一点也不值得。”乌斯玛后悔刚才给她出了馊主意。
“值得的。”那罗眼中闪动着温润坚定的光芒,“就算是被打我也觉得值得。至少我知道他没有事,那我就放心了。”
窗外的石榴树上刚刚成熟的果实随风轻轻摇晃,在银色月光下释放着燃烧般的艳丽,也将一抹红色映照在了那罗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倔犟又美丽的色泽。
这次那罗被打的地方尽是在皮肉上,所幸没伤到筋骨,再加上乌斯玛天天帮她勤换药膏,因此只过了半个多月,她就能活蹦乱跳下地行走了。尽管大王子对曼亚始终报喜不报忧的话开始产生怀疑,但这次挨打事件还是多亏了曼亚找到了借口才又瞒住了大王子。
自从一切恢复正常后,那罗就惦记起了却胡侯大人吩咐过送生辰礼物的事。每一次安归到访,她都格外留意,试图找出一丝端倪。但这位二王子素来是个谨慎小心之人,当着下人的面和王妃闲聊从不流露出半点口风。所以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罗却还是毫无头绪一无所获。
随着国王生辰的临近,各国使节也陆续到达了楼兰的都城。国王将接待使节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大王子和二王子,因此这些天伊斯达是忙得不可开交,而那罗也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这天一大早,处月女官就扔给了那罗和乌斯玛一大堆故意扯坏的旧衣服,说是让她们必须在今天全部缝补完毕。两人知道她是故意有心刁难,因此也没多说,二话不说就开始缝补工作。还没缝几件,曼亚就匆匆而至,说是大王子有事找她。乌斯玛一听就让那罗快去,并且保证这些活儿她一个人做也是毫无问题的。
曼亚径直将她带到了宫门前,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道:“那罗,大王子吩咐过了,让你先去那里等着。”
那罗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满心疑惑地上前掀开了帘子,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大王子本人。他今日还穿着一袭简洁又不失贵气的青衣,挑眉轻笑,薄唇微扬,烟容明淡。
“发什么愣?还不快上来?”伊斯达向她伸出了手。
那罗展颜一笑,也迅速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爬上了马车。他的手温暖又有力…抓住那点温暖,就像是抓住了整束阳光。
“那罗,我今天正好要出宫去趟都尉府,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那罗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我要去要去!”话音刚落,她又面露犹豫之色,“可是,不行啊。我这样擅自出宫的话…”
他一脸从容地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告诉王妃打算在生辰时设一组乐人演奏队助兴,所以要借用你一段时间,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经常出入我那里了。”
“真的吗?”那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她就可以经常见到大王子了。
“当然是真的。”他含笑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发丝,“不过你也要在父王生辰前多加练习,毕竟要在这么多宾客使节面前演奏,如果出了岔子的话…”
“您就放心吧!虽然小徒吹得不像师傅你出神入化,可也算得上是数二数三吧。”那罗调皮地眨了眨眼,无比雀跃地跳了起来,“好啦好啦,师傅,我们还不快出发!”
马车顺利地出了宫,沿着城里的主道朝着却胡侯府而去。这一路上,那罗一直攀在马车窗沿边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自从进宫以后,这么多年她就再未踏出宫门一步,也难怪她激动万分了。楼兰的都城四面环水,仿佛置身于粼粼波光之中,美不胜收。一条锦缎般美丽的孔雀河将都城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城的东面主要是官署、大小集市和居民区。却胡侯府就在城区最热闹的那条街道上。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罗回过头随口问了一句:“师傅,各国使节都已经到这里了吗?”
“差不多吧,好像就只剩下匈奴和汉朝派出的使节还没到了。”伊斯达心里也明白,这些使节里最难应付的也可能就是来自这两个强国的。
马车一进入热闹的区域,那罗就听到了不同西域方言的吆喝叫卖声。一眼望去,街道两边摆放着各种来自西域各国的蔬菜水果,芝麻、无花果、石榴、胡瓜、蚕豆…令人看得应接不暇。,不远处,独木舟无声游过河面,犹如轻盈的树叶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渔夫举着鱼叉捕获了活蹦乱跳的大鱼,溅起了层层水波。头顶陶罐沿河行走的窈窕少女们更是成了一道最美丽的景致。街上来往穿梭的不仅有很多本地人,也有不少附近西域国家的人。包括大宛人、安息人、大月氏人、以及匈奴人和汉人,甚至还有来自更遥远的大秦人。
伊斯达经不住那罗的央求,只好同意她可以在附近随处看看,等他在府中办完事再一起回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伊斯达还是派了两名侍从跟随着她。那罗也不介意,欢天喜地地下了马车,径直就往市集里走去。
市集里人头攒动,在里面七绕八绕了一阵子后,那罗和那两位侍卫很快就被人群冲散了。她也不以为意,索性自顾自地继续逛了起来。
来自安息国的艺者正在那里展示着驯兽的技艺,吸引了无数人的围观。他们带来了形形色色的动物,除了凶猛的虎、豹、蛇、熊外,居然还有会跟着乐曲开屏跳舞的孔雀,也有会表演玩球的大象,甚至还有那罗都叫不出名字的奇怪动物。
就在那罗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冷不防有人突然从后面撞上了她,一股大力险些将她撞倒。那罗只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撞到她的是一个男子,他已经跌倒在地上,满脸全是鲜血,头顶上是一条长而深的血口子,殷红的鲜血正不断从那里涌出来…几乎是同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哭喊着扑了上来,口中不停地叫着爹爹…那男子伸出血淋淋的手忽然就近抓住了那罗的裙角,像是恳求什么般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头一歪咽下了气。
那罗一时愕然,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而周围的人群也万分惊恐地散了开去…在人群散尽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对风尘仆仆的人马。为首的那骑马的人凛然而立,仿佛一把杀气四溢的弯刀。令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马上的异族年轻男子身穿黑色的长袍,毡帽上点缀着金色鹰形饰物,腰间束着一条羊咬纹银带,右手横卧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弯刀。纵然相隔几丈远,这个男子所散发出的气息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走。”那男子策转马头吩咐道,连眼角都没看死去的男子一眼。
“是你杀了我爹爹!我要杀了你!”那还在哭泣的小男孩忽然疯狂地追了上去,跳起来抱住那男人的小腿就死命咬了一口。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脚狠踹,直将那小男孩踹得掉在地上滚了好几滚,不偏不倚正好滚到那罗的面前。
那男子似乎是被惹恼了,一扯缰绳策马上前几步,那血淋淋的刀尖已对准了被踢得无法动弹的小男孩,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
这个异族男人当街杀人已经够嚣张了,现在居然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围观者众多,可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止,更没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那罗心里是万分气恼,再看那孩子的模样,恍然间想到了当年同样悲惨的自己,更是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就在短短一转念之间,她已经作出了大胆的决定。
她想救下这个孩子。
就如同救下她自己。
想到这里,那罗身子一动,已拦在了那孩子前面,抬头一字一句道:“看大人这等气势,在您的国家也必然是为令人敬畏的勇者。既然是勇者,又何必和无知稚儿一般见识?您就饶了这个孩子一命吧!”
直到此时,那罗才看清楚了那年轻男子的容貌。他瘦削的脸上有一双细长冷峻的灰蓝色眼睛,那种蓝就像来自雪山最深处的冰缝,冷澈且不染尘埃。眼角往上微挑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威仪,线条优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带着残酷冷血的气息。当她抬头仰望他时,某种强硬的压迫感就从头顶直直压了过来。
男子似乎有点微讶,目光落在那罗的面容上时略略停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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