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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春天》 作者:一介

第7章 意外的重逢

  等车时,我没事找事地数地板砖,脑海中浮现希斯接到我电话时的愤怒表情。20分钟后,来了一辆车。望向窗外,无数风景向后退去。不时有人上车、下车,换作以往我难免焦急,但今天无所谓。约两小时车程中,我想了很多希斯和梁超的事,只是终究不曾得出什么可靠有效的结论。

  实际上,我喜欢坐车的感觉。每次上车,都希望永远不到站,一直开下去。没有终点,没有结束,只有随着行程行进着的各种幻想或回忆片段。

  昨晚,梁超简单收拾下行李,坐了夜班火车赶往他向往的城市。应该是向往的吧,谁会去一座自己不喜欢的城市。临走时,他对我说:\"还是不要告诉希斯吧。那孩子心思重,何况还有两年你们才毕业,学好本专业才是大学的重中之重。只说我回老家了。\"

  \"也好。不过就这样走了,跟逃跑有什么区别?\"

  他叹口气,目光跳过人群,望向窗外。\"只想赶快离开,越快越好。整个西城都是晓妹的味道,你看夜雨,淅淅沥沥,这是晓妹最爱的细雨。轻盈洒落,轻触发梢,轻荡心田,像晓妹,虽柔弱微小,却最能触动心灵。\"他试图笑笑,为阻止一滴泪,然而徒劳。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想她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我何尝不知,只是不能。我常想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我不怕死,就怕死得不值。不过,好像也由不得自己。不巧临到,又能怎样?\"

  \"毕竟死只是一瞬,花大把时间来思考,值得吗?\"

  \"问得好!\"他似笑非笑继续说,\"许是你没经历的缘故,暂未思考,也情有可原。但我想每个人都逃不了这节课--死亡。我正在解答它留下的作业。\"我们在火车站候车室大谈特谈生死问题,很多年后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我爷爷走时,我还小,并不懂事。此外便无亲人离去。真的不太明白你的想法,但我祝福你有个美好未来。\"

  \"你总是好心肠,乐观地看世界,这点真好。\"

  我不属于乐观主义,恰相反,很容易悲观。很多年后我才明察秋毫:尽管悲伤,但不悲观。属于悲伤的乐观主义者。见我沉默,他又说:\"其实晓妹走之前,我也很乐观,觉得种种美好都在等着我。只要努力,就可一一实现,和晓妹一起走向美好的明天。突然'咔嚓'一下,所有美好都戛然而止,从幸福天堂坠落万丈深渊,不会马上死去,慢慢受尽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直至殆尽。\"

  我默默无声,言语苍白。但愿他只需双耳朵倾听,若如此,便是我的福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晓妹对我说过什么吗?\"我问。

  换他缄默不语,又似在等我说下去。

  \"说来也巧,\"我娓娓道来,他竖耳静听,\"一次在图书馆看书,正看着,她走来笑问我是不是在看《摄影天地》。我点点头,她解释之前她看过这本书,可能把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书里了。我把书递给她,她一页页翻。我们目不转睛,可翻遍了,一无所获。她垂头丧气地跟我道完歉便背起包准备走。我忽想起什么,叫住她请她稍等,自己走向书架,果然它还在。我拿书时无意间看到一类似书签的小东西,也没在意,但或许是她找的东西也未可知。果不其然,她很开心,差点笑出泪来,还要请我吃饭感谢我。我想这么一件小事,哪能真叫她请客,便谢绝了。对了,那书签,我看了一眼,上面好像画着画,还有些字,也没细看。\"

  梁超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话茬:\"那是我画给晓妹的书签,隔三岔五画上一张。晓妹喜欢看书,不仅实用,还传递着我对她的浓浓情义。偶尔她也涂鸦,请我指教。我是学美编的。她会写点故事,经常一起编辑学校副刊,成为别人眼中的才子佳人。晓妹将书签和每期校刊都珍藏完好,但我没想到她这么在意。傻丫头,没了就没了,我给再画就是,要是她急出什么来,我才要生气呢。晓妹就是这样,一旦某样东西跟随她,便永远属于她。记得刚开始交往,我想女孩总喜欢小动物,送她一只小白兔。她欢喜得紧,见面总跟我讲小白兔今天吃了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新发现,似乎总也讲不完。可好景不长,小白兔死了,她哭得很伤心,非要给小白兔举行过葬礼才安心。她为此难过了一个月,责怪自己没照顾好它。我和她说如果喜欢再买一只。她呢,坚持不肯,还说再也不养小动物了,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小白兔。我怎么劝都不听,那时我才明白实不该买活的东西给她。就是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人,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我拍拍他肩膀,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第一次见她我就有种亲切感,她友好善良,那么在意一件小东西的人肯定值得相交。往后去图书馆总想起她,很美好。最平常,最温暖。后来第二次不期而遇,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次,一起往水塘边走去。我和她说我喜欢那个水塘,没事总去坐坐想些事情,她说她也是。于是我们边走边聊,诸如就读专业、大几、老家何处等。不知怎么说到生死,她说她一点也不怕死,能够死去实在是件美好而解脱的事。我于是问她有什么要解脱的。她说没有,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边说边笑,任凭我怎么凭空想象也不可能想到她这正在赴死的路上。现在想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若不是你们告诉我,我会一直以为她好好地活着,说不定会在校园的某个地方再次相遇,聊聊天,如此几次,我想我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我对此格外期待。很少有人给我这样的感受:恬静,唯美,神秘而又温暖。总觉得我们有缘,不必相问姓名,无须刻意寻找。安静等待,天赐机缘,让我们不必早一步也不必晚地相遇、相知、相惜。所谓天赐的缘分,慢慢等。我总也这样想。可见,世上压根没有这种缘分,果真缘分来时还是要努力去抓住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我没有抓牢,所以留给我遗憾。这样说你或许不大理解,女孩子之间怎么说得跟爱情一样,但确实如此。\"

  梁超急于打断我发表意见:\"不,我理解。晓妹确实有这样的魔力,可见你和她是气息相同的人。据说气息相同的人遇见彼此会感知到彼此的心灵,有时根本无须语言,便可心灵相通。听上去有些玄乎,只有遇见过的人才能明白。起初我不信爱情会产生电流一说。我遇见晓妹却是如此。初见在公交车上,到站时我们一起下车。她在左我在右,不经意间双方手轻碰在一起,瞬间两人跟触电一样迅速拿开。当时并不知晓,也没当回事,只是心里诧异罢了。后来在学校再次相遇,竟还记得彼此,慢慢才熟悉起来,讲起初见,都有心跳感觉。缘分是很奇妙的。\"

  \"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我说。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有人早早排起长队。\"该去排队了。\"

  \"没事,即便最后一个上车,也想和你多说一会儿。\"

  \"嗯。\"

  \"自古最是离别伤。我怕从这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谈话了。我会收起我的心,戴着一副假面具生活。那是我所厌,却不得不为之。之前无比鄙视,现在多么需要!善变的人性,真让人无所适从。\"他摇摇头,\"有一首歌,你听过吗?\"

  \"什么歌?\"

  他轻轻唱响:\"我不想说再见,相见时难别亦难;我不想说再见,泪光中看到你的脸;我不想说再见,心里还有多少话儿未出口;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辈子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

  梁超唱完,跟着人流往一个方向走去。我看着他消失在人海,那首歌在耳边唱起,一遍又一遍,曲调那么心酸。歌声穿过人群,向窗外飘去,触碰细雨,往更远、更高处游走。记得爷爷死后,奶奶总是对我说:\"小薰,你要乖哦,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我走出火车站候车室,来到外面,把撑着的雨伞放下,仰望天空,密密麻麻的雨打在脸上,使我睁不开眼。索性闭上眼睛,脑海中果然浮现晓妹的笑脸。她在天上听梁超唱的歌。我们四目相对,微笑致意。夜雨恰到好处地包容了我们的沉默,容她的沉默、我的沉默耳鬓厮磨。

  想到这里,车也到站。刚下车后背给人拍了一下,我转身一看是清月。

  \"真来接我呀。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呢,不用陪着你那位呀?\"看到清月,我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瞧你说的。他们去市区租辆车,应该快到了。\"清月回头望了望。

  \"他们。。。。。。除了小天,还有谁呀?\"

  \"你忘了。小天带来的同学,叫什么韩野,很古怪的名字。是他非要租车。你说万一出点什么事,叫小天不好做,毕竟是他带来的嘛。\"

  \"那倒也没什么,想来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正说着一辆黑色小车在我们身旁停下,桑戈天和韩野先后下车。我看到韩野诧异万分,使劲揉眼,再看,还是他。他呢,一副被雷打到惊恐表情,一只手指指我:\"原,原来是你呀!\"

  是,没错,是他,曾与我秉烛夜谈的陌生人。我们这么快再次见面了吗?这是真的吗?我哭笑不得,慌忙错乱。他高兴异常,来拉我手。\"真想不到你就是小薰,小薰就是你。我们绕那么大弯才见面,才知道彼此。这难道是上天的安排吗?故意捉弄我们,好让我们铭记一辈子。\"我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只觉得身体飘飘的,不似在人间。

  \"喂喂,先讲清楚再激动。\"清月把我拉到一旁。

  \"上次我跟你讲的那个女孩,原来就是小薰。\"韩野兴奋地对桑戈天说。

  \"清月,你还记得我在路边拣到的男孩,和他聊了一夜?就是他!\"

  清月还没来得及惊讶,只听到\"咣\"一声,韩野毫无防备被打倒在地上。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桑戈天。

  \"为什么打我?\"我们扶韩野起来,那也正是我们想问的。

  \"明知故问。\"他说着,欲再打,被清月挡住:\"讲清楚再打不迟。\"

  \"叫他自己说对小薰做过什么。\"

  韩野倒笑起来:\"原是这个,我当什么。哥们儿,这一拳算你欠我的。\"

  \"快说,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后来和你说的那些是我瞎编的。不信的话,你问小薰,她人就在这里。\"

  \"打什么哑谜嘛!急死人了!\"

  \"当真?肯定并无此事?\"桑戈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确无此事。宿舍那帮家伙知我秉性。就算我说没做,他们也不信。向来假话易使人相信。\"

  \"信了你。但丑话我说在前面,小薰是我妹妹,我之所以答应你,一是你胡搅蛮缠,二是小薰也不会看上你。所以别对她打歪脑筋。好兄弟也不行。\"

  \"兄弟是兄弟,但我和小薰,谁都没权干预。\"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要不要我去叫一帮人来听讲座啊。\"清月没好气道。

  三人\"扑哧\"一笑。\"上车。\"韩野发话,\"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原则的事放一边,尽情高歌吧。\"说完自己钻进驾驶座。

  桑戈天钻进副驾驶座,看样子打算和韩野继续对弈。清月和我坐在后面,我简短地说了希斯的事,她对我没有告诉她梁超要走耿耿于怀。只是我答应梁超在先,没办法,终不能两全其美。

  \"梁超又是谁?\"清月问。

  \"就是昨天早上你打的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他说希斯喜欢他,但他爱着另一女孩。你知道是谁吗?\"\"谁?\"\"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跳水塘自杀的女孩。难以置信吧?他们很相爱,可实习时女孩被人强奸,竟轻生了。\"

  \"梁超应该接受她嘛,又不是她的错。\"

  \"关于这点,女人永远无法理解男人心里的伤痛。\"韩野插话。

  \"梁超一无所知。女孩没告诉他,临死前只向他提出分手。她大概不愿他为此难过伤心。\"我说,\"比起生命,一时的伤痛算什么!\"

  \"太傻了。如果他真爱她就应该接纳她。\"清月惋惜道。

  \"要我说女孩太自私懦弱了。她是一了百了了,男人就悲剧了。\"韩野不动声色。

  这次清月和我都火起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事不关己,肆言妄语。\"

  \"我斗胆请教两位美女,若事发生在你身上,打算怎么做?\"

  \"不可能。\"清月一口否决。

  \"看看,连想想的勇气都没有。收起你那一文不值的同情心吧。\"

  \"若是我--\"我缓缓说来,\"我想倒不至于去死。首先我很怕死,其次那是我想过千万遍的问题:绝不为某个人而死。爱也好恨也罢。都不。就算要死,也会想尽办法和那人同归于尽。\"

  \"不管怎样--\"清月说,\"现在把贞洁看得如此重的女孩已不多了。我蛮羡慕她,她会一直活在一个男人的心里。把名字写在他户口本上,未必会永久,只有刻在心灵上,方可永恒。\"

  \"永恒是屁话。此刻都抓不住,要遥不可及的永恒何用?那是艺术家追求的,就像哲学于现实,与老百姓有几钱关系?\"眼前的韩野与我夜色中认识的相差甚远。我承认,他有吸引我的地方,却又使我退避三舍。就在我们各怀心思各自思量时,桑戈天慢吞吞冒出一句\"她解脱了,我却被上了锁\",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韩野瞥了他一眼,他浑然不觉。长时间沉默。韩野把车内音乐声调到最大,一首强悍的流行快歌把我们的思绪震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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