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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春天》 作者:一介

第29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2010年的春节依旧毫无新意。

  倒是在年后,喻昂告诉我一个消息。说我的小说,杂志同意发表,但没有稿费。我一听能发表,高兴得不得了。这是我的处女作啊。

  但喻昂在电话里说:\"我没同意。哪有不给稿费的道理。\"

  \"啊--\"破折号里,各种情绪掺杂。

  \"他们说你是新人,要发表就没稿费。\"

  我连连点头。\"能发表就不错啦。\"

  \"新人怎么了?新人也是凭本事吃饭。我再给你找其他的。一群可恶的家伙,等了那么久,就这种结果。太可恨了。\"他似乎更沉醉在自己的情绪中。

  看来,我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指望写小说能赚钱。告诉你,利用寒假,我又写了一篇,已近尾声。等我回到西城,给你看。\"

  \"好。不过,我这几天重看你那篇小说,觉得有几个地方还得再修改一下。到时,我们见面再说。\"

  \"好。\"

  其实,写小说,主要是为了接近你。我暗想。靠文字赚钱,对我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而且我也不太愿意用文字去卖钱。那就好比,用身体去赚钱一般。我如此偏激,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我只希望,写作是一项纯粹而崇高的事,不掺杂任何利益关联。后来证明我的想法太过天真和一厢情愿了。

  这是我在写作初期的想法。恰如我在恋爱初期的想法:一辈子单纯地只喜欢一个人。

  我努力去这样做。想一辈子只喜欢桑戈天一个人,哪怕他不喜欢我,我也愿一辈子为他而活着。这是任何一个女子在少女时期都会出现的想法。不过,我现在翻起任何一本类似爱情秘籍的书时,总会翻到类似的一句话:首先,我得告诉亲爱的读者--处在花季雨季的你,你永远不可能一生只喜欢一个人。

  我被这句话雷倒了。在我花季时,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我所接触到、所幻想的,都是一生只爱一人。

  当然,现在去追究这些,毫无意义。

  不断的写作经验告诉我:别摒弃自己。别掩饰自己不光彩的经历。真实面对自己。那样,你就可面对五花八门的言论。

  我写作,从不是为了告诉你我总结的人生经验。你的路和我的路,或者相似,或者迥然,我的写作都给不了你什么可靠忠实的人生谏言。我只希望,你去欣赏和了解别人的风景,你会在风景中触景伤情,或一笑了之。我只想说,我们是人,只是这般需求而已。

  时间很快,非常快。

  像是被作者故意漏写的一段。

  我在第二部小说《老男人与小朋友》里漏写了一个故事,它非常重要,但我答应喻昂,不写进小说里。我必须遵守诺言。那也是我们那次谈话我获得的最重要的资料。

  按照喻昂给我的地址,我骑自行车去了他的房子。

  与梁超的房间布置得井然有序、层次分明不同,他的房间非常简洁。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卧室,非常大,足有六十几个平方。一张双人床,铺着配套浅墨绿格子被子和床单。床左边,靠窗子有一张写字桌。桌上凌乱地堆放着电脑、纸笔、杯子、茶叶、各类书籍等。除了卧室,就是一卫生间、厨房。客厅和餐厅都被取消。

  在以后很多个日子里,我们在这间大卧室里谈论写作、梦想、爱情和人生。我对他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由于长期写作的缘故,他那并不高耸的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他非常善于利用这副眼镜,比如回避我问题时,故意用手调整眼镜位置,待到回到谈话中来时,我总是因注意他的举动而一时间忘了要问的问题。当他苦思时,喜低头,眼睛在镜片和镜片之外游离。截然不同的视觉冲击会带给他忽而光临的灵感。他久试不爽。

  起初,他笑的时候,充满诡异。给我一种深夜看恐怖片的突然惊恐之感。所以,我还是喜欢他不苟言笑的样子。专注于阅读或写作时的他,最男人,最有魄力。仿佛那才是他的世界,也是他最真我的自然展现。最妙的是他的侧影,有时,想问题时能保持10分钟一动不动。他的聚精会神常常弄得我也专注起来。

  固然他给人的整体感觉,像多数老男人那样:成熟稳重,富有锐利眼光和敏锐的观察能力,偶尔的表现却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对生活的琐碎细节上的粗枝大叶,常常让我忍俊不禁、大笑不止。另外,他敏感的心灵和多愁善感的本性,会让我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呵护他的欲望。这很难理解,一个中年男子,我会有想要呵护他的母爱般的冲动。我不能了解他所有的苦难和伤痛,却在他的文字里窥探到他的柔弱、他那颗同样需要呵护的脆弱心灵。我反复读着他这本宛若《红楼梦》的宏伟巨著,我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成长,同时成长的,还有我的写作能力。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眼下,他见我不语,说:\"抱歉,我一般不接待客人,接待也不在家里。\"

  我一点都不介意他在卧室接待我。那张大床让我想到他的梦,《盗梦贼》的灵感由此而来。我从包里掏出小说稿递给他,他便坐到他的摇乐椅上自顾自地看起来。

  一看小说名,笑问:\"这是写的你我之间的故事啊?\"

  我看地上堆着一大堆书籍,便说:\"我帮你整理一下这些书籍吧。\"

  他立马从椅子里跳出来:\"千万别,你一动,我就很难快速找到我要的书了。\"

  \"你就是书中写的怪人--嗜书瘾君子吗?\"我嗤笑。

  他没理我,继续看小说。我走过去,用手挡住小说稿,说:\"等我走后再看,行不?\"

  他放下稿件,说:\"好。我正要和你说说你的《久水之恋》呢。\"

  \"怎么了?\"

  他一边从一堆书稿中快速找出他要的,一边说:\"我左思右想之后,觉得有明最后应该死去,这样更能感动读者。\"

  有明是《久水之恋》里的主人公,原型是桑戈天。

  \"不--不行。\"我立马否决。

  \"为什么?\"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请实话实说。我只是根据小说情节,觉得如此安排更能使读者印象深刻,从而增强小说的感染力。要知道,悲剧通常更能打动读者。\"他望着我,像望着一只发怒的小鹿。

  我不能,哪怕只是在一部小说里,咒我最心爱的人死。但我要怎么回答眼下同为我深爱的男子的疑问呢。我沉默。在没有合适的措辞之前,我只能沉默。

  \"你不愿说,还是。。。。。。\"

  好的谈话者知道怎么引导被中断的谈话顺畅地继续下去,尽管,短暂的沉默是必须。喻昂深知这个道理。他望着我的眼睛,又用他的眼神告诉我:没关系。尽管对我敞开心扉、和盘供出。

  他用他的沉默引导我,且给了我鼓励和信任的眼神。

  于是我自然说出:\"我不知别人写小说是为了什么,我只知我写小说,是因为忘不了,又无法释放。我找到写小说这条路,更多的是,让我的爱得以继续下去。不至于真的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无论是有明的原型,还是青春,或者我所经历的,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无处可寻,我会感到非常害怕,会迷失自我。我将不会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我会淹没在人海丧失自己。那对我,无异于世界末日。\"

  他有效地承接了我的话,又不至于打断我:\"所以。。。。。。\"

  \"所以我不想,也做不到,让我念念不忘的人死去。哪怕是在小说里,哪怕是虚构的情节。\"

  \"那么,你们的结局如小说里那般吗?\"

  我摇摇头:\"不,我们还没真正谈过恋爱,只是我单纯地喜欢他而已,他对我好像不太感冒。只是近来和他仅有的联系,他表现得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我说不上来,对我表现出关心,看似理所当然,却又有所不同。但不同在哪儿,却说不清楚。因为好像觉得他刚要向我透露些什么,忽而又改变主意了。\"

  \"从小说中你的描述来看,他和你很像。\"

  我微微一笑,来回应他的话。

  \"我明白了,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最后写到青衣和然子和好如初,我觉得有些违背人情常理。\"他继续提议,\"镜子碎了,要复原,也会留下伤痕。你那样写,固然美好,却使故事简单单一,不够深刻。你要知道,要想在读者心中留下印象,就得像刀子划过他们的心头一般疼痛,让读者切身感受到小说人物的疼痛,才能使人记住你的小说,从而记住你。\"

  青衣的原型是清月,然子是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不得不承认,与其说这是一部小说,不如说是回忆录。基本真实记录了铁三角的点点滴滴。不同的是,我虚构了结局。从我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然而,喻昂的角度是从读者和精于完善小说本身出发。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在写小说初期,出于敬佩和爱,我全盘接受他的说法,但我又无法忽视内心真实的感受,我需要向他阐述我的想法以及提出我的疑惑。

  于是我说:\"我写小说时,从未考虑过读者的感受。我只遵从我自己的意愿而写。这并非说明的我对读者不尊重、不屑一顾,我总觉得,如果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怎么去打动读者?所以,我写小说,首先需要打动说服的人,是我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非常欣赏你这份纯真的心。但你要知道在社会中生活的可不都是那么一群纯真的人。你要想从他们身上获利--金钱和名利,你就得了解他们需要什么,从而提供什么。。。。。。\"

  我打断他:\"获利?真没想到你竟也是这样的人。\"

  \"小朋友,作家也只是大俗人。他活着,需要钱、需要名利。\"

  \"我当然不能否定你的说法。可我是一个偏执的人,就如三岛由纪夫说的,年轻人喜欢去电影院消磨时光,轻松自如地消遣百无聊赖的青春。他们就像躺在床上张口等人来喂药的病人那样,简直是主动接受别人酌量发给的某样东西。按你所说而创造的小说,和'某样东西'毫无区别。我不想为'某样东西'而浪费时间,也不愿去做这样的事。既然无法为别人的青春做点什么,不如干脆果断地只为自己的青春留下点什么,我因此而写作。\"

  \"在写作初期,我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只为自己而写。但历经一些事后,用了近10年,我才悟出这个道理,现在我把它告诉你。我不想你白白浪费时间在自我的挣扎与斗争当中。我给你指出一条通往成功之路,你用你浅显的经验告诉我,那不是你想要的。要知道,你的青春太纯白了,这不好,写作应该融入太多复杂的因素,才能走得更远。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但我不想你到那时已悔之晚矣。\"

  他不知道我有多想听他的话,顺从他的意思,讨他的欢心。但内心另一个声音在他的激励下,反而更加义无反顾地往与他说的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我恍惚明白,即使爱情也不能使我失去自我。绝不可以。

  他见我不语,采取迂回方式继续道:\"打个简单比方,在写作面前,你就是一5岁孩子,而我是一位老爷爷(他说到这儿,我走神了,心想从小朋友与老男人变成小屁孩与老爷爷了)。你告诉我你想要吃五彩棉花糖,我给了你100块钱,你却拒绝了,还蛮有道理地指责我给了你不想要的东西。你要知道100块完全可以买很多棉花糖。\"

  他犯了他这个年纪的人都会犯的错误--以自己的阅历信心满满并满怀激情地去指引比他阅历浅的人的人生之路。这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好意(同时也是很多有上进心的青年所期待的)--少走弯路,但在我眼中,却成为一种干扰和压力。他在用他丰富的阅历来压着我。他试图剥夺我独立体验感悟生活的权利。这使我非常反感。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想法远没有如此简单。潜意识中,我与他是平等的,绝对平等。所以当我发现他原来高我一等,实际上,远远高于我时,我被这种巨大的落差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油然生出一种绝望: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的沉默不语,让他以为我默认了他的话。我知道再争论下去,毫无意义。我知道,我是一个不愿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的人。我把自己独立成一个被现实世界隔离的人,我是说精神上。在写作这片天地中,我必须做到独立、自由、平等。哪怕何其微不足道。

  再说,他的那个比方一点都不贴切。即便如此,一个5岁的孩子也不懂得用钱去换取棉花糖,而且我并不觉得早早知道这个常识是什么好事。我仍然做了5岁孩子的选择,在棉花糖和100块钱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棉花糖。

  他借口给我倒杯水,结束了上一个话题。我问出了心中早已有过却一直不敢问的疑问:\"你结婚了,对不对?\"

  \"对。但离了。\"

  \"为什么?\"

  \"不是一路人。\"

  \"有孩子吗?\"

  \"有。\"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有次我给你电话,有个女人接了。\"

  \"有这事?什么时候。\"他的惊讶让我觉得过分。

  \"你真不知道?\"

  \"前妻前段时间有来过,带孩子来看我。只可能是她接的。\"

  \"你们。。。。。。\"

  \"别乱想。\"

  \"说说你的爱情吧。\"

  \"没什么好说的。\"

  \"你随便说一个。不然我就不依不饶。\"我笑,故意撒娇,\"我想听。\"

  \"好。但不准写到小说里。\"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擅长等待和信守诺言。\"

  他娓娓道来:\"说起来,她和你倒有几分相似。\"

  \"哪里相似?\"

  \"热爱文学。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更热爱爱情。她享受爱一个人的生活。她依附文学活着。我认识她时,她正处在天真烂漫的年华。而我刚离婚,对爱情根本没有兴趣。我万念俱灰,写作上也成绩平平。是她鼓励我、支持我,帮我改稿、读我的小说。她还弹得一手好琴,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我写作,她弹琴。她陪伴我一年多,直到我的小说有了起色,有人愿意出版,她才鼓起勇气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固然十分感激她,也非常喜欢她的年轻和才华,却无法给她婚姻。我不可能接二连三地犯同一个错误。。。。。。\"

  \"婚姻是错误?\"我打断他,问。

  \"于我而言,一个人的生活更好些。\"他接着故事说,\"我一再拒绝她,后来有一天。她忽然不见。那之后,我才明白我失去了什么。我像只无头苍蝇到处找她。之前我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很少顾及她的情绪,更谈不上对她有多了解。我只知道她像一阵风一样来到我面前,吹走我的忧虑,又不知所踪。那段时间,我深陷自身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后来呢?\"

  \"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我倒在图书馆看到一个长得酷似她的女子。\"

  \"她是她吗?\"

  \"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她看到我,不会无动于衷。\"

  \"也许时间太久了。\"

  \"时间只会让这份爱越来越深。\"

  \"你一直在找她?\"

  \"对。天南地北到处走。\"

  \"如果找到她呢。。。。。。\"

  他沉重的表情忽而轻松起来:\"也许她嫁人了,过得还不错。\"

  \"你。。。。。。\"我吞吞吐吐,\"现在。。。。。。愿意。。。。。。结婚了吗?\"

  \"不知道。\"他低头喝了口水,我也是。茶水早已凉了,我放在嘴里,过了一会儿才吞下去。

  他忽而问我:\"你呢?\"

  \"我什么?\"

  \"怎么不结婚?\"

  \"我。。。。。。呵呵。\"我笑,望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找到了那个我愿意结婚的人,但他刚刚告诉我,他不知道现在是否愿意结婚,所以我准备等,等他也愿意结婚时,再和他结婚。嗯。。。。。。就是这样。\"

  他的笑,那么灿烂。像太阳,照耀着我,瞬间,我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不止身体,更是心灵。\"小朋友,很可爱。\"他伸出手来摸我的脸庞,我顺势摸他的大手。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接着,十指相扣。我冰冷的手和他有温度的大手彼此相握,不久,我们掌心的温度达成一致。在万分安静时,他之前烧的电水壶里的水\"咕咚咕咚\"沸腾起来。他目光穿过门,看了一眼,恋恋不舍地放开我的手。起身,向电水壶走去。

  待他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热茶和一张文稿。他把它们递给我。我放下冒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看着文稿上的文字。\"是她写的,我想她已经释然了,所以我也不必打扰。\"听他说完,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认真看起《你来,我不徐不疾》。全文如下:

  题记:

  君心已变,吾心老矣。

  应该作一个了结。在秋天,叶落归根。心死如尘。

  几年前,你踏文而来,杀我一个措手不及。一层一层拨开心扉之后,你离去,我恍然若梦。

  如果爱是一场战争。心殇情散后,文字收拾残局。

  你远行,像偶然路过的陌人。我守着战场,回味一场场好戏。独行原野,泪洒夜色。

  只今日,你来,我。。。。。。不惊不喜。不疾不徐。

  心迹像临死前电脑上的心电图。你来一次,我上蹿下跳;你来一次,我呼天抢地;你来一次,巨大的悲欢像数百米的瀑布粗暴地横冲直下。如今,它死了,没有变化,一条直线,持续永远。

  勉强挤出笑容,在转凉的秋里,晚起疾风,扫平一切飘零。那挂在枝头恋恋不舍的微小希望,终究还是飘落。不知所踪。无处可寻。若寻,便赫然发现,一片相思与爱恋。交织散落。分不清谁是谁的谁。

  今生的黄叶,前世的情丝;今生的路过,下世的前奏。

  不问。不答。不理。不睬。不追忆。不希望。不悲。不喜。

  目送你走远,等待预定好的下一次擦肩而过。

  一切只是剧情安排。我是戏子。而你,不过是配合我的观众。

  你的掌声、你的担忧、你的入情,是剧情需要。你的背影、你的远行,是剧情的留白。

  我还在唱,如痴如醉。只是这一次,唱给自己,用你的气息包围未来。只要我需要,便向回忆开口。闭上眼睛,你的余温温润着我的悲凉。

  你该安心了。我把自己拧着,像拧一条湿毛巾,挤出多余的水分。早已被风干的我,早已不似当年。即使哭泣,也会让泪水洗净铅华。你会放心的。我已妥协,与悲愤恶俗和平共处。我爱自己,就是想你;而你幸福,则是我的绽放。

  你来,我写;你去,我写。

  你在,在我文字里;你不在,在我心中。

  我仍然一无所有。用我所有妥善收藏你的一分一毫。而我对你,素来别无所求。

  你是我的真经。念上一辈子。用我的平淡与安宁。

  溪水潺潺,幽幽青山。恰是人间好时节。一瞥已过,相思正浓。化作流水流、白云飘、微风拂。用我的远方靠近你的彼岸。温暖我。

  戏的后半部,独角戏。人群散去,我还要唱下去。

  有些一旦开始,便没有结局。下一站的路,消失在天尽头。

  没有你的人间,是一朵没有花香的假花。再美,也走不进我心里。宁在清香弥漫的梦境里醉生梦死。

  趁着梦还在,我不愿在半醒半梦间哭泣。不管多么遥远、荒芜,有你,我不迷途。

  再次被温湿。原本的终结演变为蒙太奇的回放。一点点下沉。在爱的海洋里,只能沉沦。没有力气与天赋在水中自由自在。而会游泳的人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吓住。我别无选择,像你没有退路。我们都是棋子。在命运的轮回中碰巧看上彼此一眼。我不怪不怨不恨不悲。等灯芯燃尽,就离开。

  冬日的阳光明晃晃的。

  我推着自行车失神地走在大街上。口袋里的手机没命似的响铃。等我飘飘然的心回到地面,意识到有人给我电话,接起时,少不了听到一阵抱怨:\"干吗呢?赶着投胎啦,这么久才接电话。\"

  声音那么熟悉,只是我的大脑短时间却无法接受:是希斯。

  我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我笑:\"对哦,你一向神出鬼没惯了,且到处打着吓死人不偿命的旗帜。谁不怕你哦。\"

  \"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在祸害男人?\"

  \"我再祸害也比不上你。\"

  我们互相掐架起来。时间很奇妙,我们之间似乎只被时间这只漏斗漏得只剩下关乎青春的那段美好追忆了。

  \"你好吗?\"

  \"你好吗?\"

  一小段沉默过后,两人不约而同问了同一个问题。

  像是彩排过。

  \"好,你呢?\"

  \"好。你呢?\"

  默契地笑。像两只刚刚失散又重逢的小熊,互相用触角触摸对方,玩得不亦乐乎。

  \"你还记得梁超?\"我问。

  \"当然。\"

  \"他在西城。你来西城,我带你去见他。\"

  \"见他做甚?\"

  \"祸害他。\"

  哈哈大笑。

  \"小薰,你变老江湖了。\"

  \"我只是学会了用你的言语说话而已。\"

  \"这句可不是我的语言。\"

  \"来不来?\"

  \"来。不过主要是祸害你。\"

  \"我早就有免疫力了。\"

  \"说真的,他怎样了?\"

  我以为她说的是梁超,便道:\"很好,有车有房,越发帅气神勇了。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女朋友呢。\"

  \"他不是没毕业就结婚了吗?\"

  \"啊?怎么可能,他和谁结婚啊,他一直在为晓妹报仇。\"

  \"傻。我说的是韩野。\"

  韩野。。。。。。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人提过了。

  \"他。。。。。。好像是结婚了,不清楚。我们已经失去联系许多年了。\"

  我们这些人,总是不知不觉中,走着走着,就少了一个。越来越少,那些后来者,后来的生命,后来的故事,后来的时代,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我常坐在太奶奶的老屋里,仔细看每一根房梁、每一片泥土、每一个地方,认真倾听,就能听到一些老故事,却又含糊不清。我非常想知道这些故事,常听太奶奶和奶奶讲起从前的事,那么平常,那么琐碎,但不知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却汇聚成一幅幅特有意思的画面。画面上人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神奇的魅力,吸引我不断靠近、倾听,甚至用笔记下来。

  我不愿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同遗忘或被遗忘。必须留下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哪怕白费力气。如果人生真的是没有意义的,那么,这便是我给自己的人生所设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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