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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作者:知夏

第27章 少年心(1)

  “绮罗,绮罗……”墙头上忽然有人在叫她。

  这声音熟悉极了,绮罗茫然地四处搜寻,却终于在三丈高的墙头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少年忽然一跃而下,站在她面前,笑容灿烂:“绮罗,咱们又见面了!”

  “小宣!”绮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清这少年时却忽然怔住。

  少年已经比她高一头也不止,右半边脸光滑如玉,黑眸里极有神采,可左半边脸上却遮了个黄金面具,看上去诡异极了。

  “你的脸怎么了?”绮罗心里忽然有些发紧,小心翼翼地问道。

  “上次不小心受了点伤,还没有好。祖父找人给我打了这个劳什子,等好了就摘了去。”石宣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事的。要不是怕吓着你,我才懒得戴。”

  绮罗这才宽了心,又抬头看看高大的城墙,惊道:“你能从这么高的墙上跳下来。”

  “这算什么,”石宣笑道,“这都是师父教的,就算是比这再高的城墙,也不在话下。”

  绮罗微微一怔:“慧理大师也在这里?”

  “没有,”石宣神情黯淡几分,“师父把我送回来了之后,在祖父这里遇到了师叔,两人大吵了一架,师父就走了。”这里面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石宣也不想多说,又拉着绮罗站在月光下仔细看了看,才说道,“今天白天的事我都看到了,你没事吧。”

  “白天你就来了?”绮罗只觉得这个小宣现在真是神鬼莫测。

  “我一听到守门的士兵说有个长安来的公主关在这,便猜到是你,但在这宫里人太多了,想要来看你还得避开他们,省得他们老打坏主意,”石宣目光闪烁,语气里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比如说我那二叔和三叔,就老是怀着鬼胎想给我灌毒酒,多亏我够机灵才能每次都平安无事地逃出来,他们还老觉得是我运气好呢。”

  “那你今天看到我被你堂叔石虎欺负,也不出来帮我?”绮罗忽然想起他之前的话,白天的时候他就在宫墙上,什么都看到了,居然当时一言不发。

  石宣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你不也没什么事吗。”其实那会儿他虽然在宫墙上,但他没有戴面具,哪里愿意出来见她。

  绮罗气得打了他一拳,又伸出胳膊,嗔道:“这还叫没事。”她的胳膊上乌青了一圈,很是怕人。

  石宣果然很惭愧,捧着她的手小心地吹了吹,问道:“还疼不疼?”

  “也还好了。”绮罗有些不自然地缩回手,小时候青梅竹马,两个人时常拉着手一起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妨碍,可如今却好像有些不好。

  石宣显然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他拍了拍脑袋,忽然喜道:“有了,我这里有师父留下的化淤膏,效果很好的,你试试看。”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都堆在地上翻拣,然后找到一个白瓷小瓶,喜道:“这个就是了。”

  绮罗有些好奇地看着一地形状各异的小瓶子:“你带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解毒的药。”石宣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道,“二叔三叔找到机会就要给我吃各种毒药,他们下毒,我就吃解药,不怕他们。”

  绮罗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不告诉你祖父?”她虽然只见过石勒几次,却是知道石勒是真心疼这个孙儿的。

  “我不求他,”石宣撇了撇嘴,却很是不情愿的样子,半晌才道,“他袒护师叔,把师父赶走了,我不喜欢他。”

  绮罗回想起第一次来长安的时候,在宴席上见过一个光头的和尚,就坐在石勒身边,看上去地位甚崇,她恍然大悟:“你师叔是不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大和尚,鼻子很高,眼窝很深,眸子有些发蓝。”

  石宣点了点头,不屑道:“就是他了,他叫佛图澄,来自西域。祖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信他的话,还要封他做国师呢。这个人又阴毒又坏,最喜欢用毒药,二叔三叔他们手里的毒药,不少都是从他手里弄来的。他哪有我师父好,我师父济世救人,从来不做坏事。”

  “慧理大师才是真的菩萨心肠。”绮罗深表赞同,两人都想起当年慧理大师在孟津救人的事。

  绮罗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没有听你师父说起过一种叫作牵机丸的毒药?”

  石宣面色陡然变了:“你从哪里听到这种毒药?”

  绮罗对他十分信任,直言了当初石虎给自己下药的经过。石宣越听越惊,又扯过绮罗的手来诊脉。绮罗知道他随着慧理大师学过医道,倒也不惊诧,笑道:“这个药也没有多厉害的。你看按照石虎说的,我还有十天就要毒发了,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呀。”

  可石宣将她两只手腕都诊过了,面上却浮现出深深的忧色,急道:“你切不可小看牵机丸,这丸本身无毒,可丸里养的是蛊虫,你将牵机丸服下后,一百日如果不服下解药,丸衣就会化开,里面的蛊虫就会出来咬你的心脾,最后剧痛而死。我曾经听师父说过苗疆有人用这种残忍的毒物,中土却不多见。”

  绮罗听得呆了,结结巴巴道:“那就是说我只能活几天了……”

  “你别怕,”石宣安慰她道,“我会去找虎叔给你要解药。”他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一转身就蹿上了数丈高的宫墙。

  “哎,你别忙走,我还有事问你呢。”绮罗在下面大声地叫。

  石宣胡乱地应了一声,可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明堂里灯烛敞亮,阔大的堂室里最醒目的便是一张花斑的虎皮。

  “将军打算怎么办?”石虎的另一亲信郭殷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事怎么办?”石虎显然不太在意,正在左臂受伤的地方缠着绑带。

  郭殷迟疑了一下,又问道:“田戡在大王面前很得信重,地位不一般。这几天眼看着大王就要登基了,将军若是与田戡修好,也可让他在大王面前替您美言几句……”他话没有说完,便被石虎打断。

  石虎怫然不悦:“我凭军功挣功名,需要他美言什么?”

  郭殷劝道:“像田戡这样的人,是大王的贴身近臣。位虽不高,却举足轻重。不指望他能为您美言几句,也要防着他在大王面前说坏话,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石虎却不以为意:“叔王是我的亲叔父,他心里清楚我是怎么样的人,到时候论功行赏就是了!”郭殷心知他听不进,只好叹了口气。石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吩咐道,“你把冉闵抓回来的那个公主悄悄安置好,给她好好打扮打扮。”

  郭殷面露喜色,这位大将军终于开窍了,知道要讨好大王了。他喜道:“好,末将这就去办,一定把这事办妥,顺顺当当的把人送进太极殿去。”

  “也不急着送进宫去。”石虎反倒是犹豫了,含糊道,“就先住在后面,这事还得找机会再跟叔王说。”

  “虎叔,虎叔。”石宣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倒让明堂里的人都猝不及防。

  石虎使了个眼色,郭殷便会意的在门外把守,他这才对石宣道:“小宣,来找我有什么事?”石宣一伸手,直接道:“虎叔,把解药给我。”石虎糊涂了:“什么解药?”石宣哪里会跟他客气,扯着他的袖子便翻了起来:“就是你给绮罗下的牵机丸,百日就要满了,你真想让她死啊。”

  “哦,你说这件事啊,”石虎抽出袖子,倒是不急不慢道,“那药是佛图澄大师给的。”石宣皱起眉头,怒道:“怎么又是他?”石虎打量他,忽然露出一丝怀疑:“你怎么识得那个狡猾的丫头的?”

  “我原来就认识她。”石宣含混地敷衍了一句。石虎注目他片刻,似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过了片刻,他忽然道:“解药的事倒好说,只是大王想要把她配给夷人。”

  石宣惊道:“此话当真?”

  少年面上的惊疑与担忧再也遮掩不住,石虎眉头皱得更深几分,心思一转,伸出手指比了两个指头,又很快缩回了手。

  半张脸上遮着面具,看不出神情,可另外半张脸却唰地一下白了,石宣咬牙道:“二叔欺人太甚,我要去找祖父评理。”

  石虎微微一笑,望着少年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夜幕中。他兴致好极,抬眸转向桌榻后的那张虎皮,花斑依旧,虎目圆睁。

  猎兽要靠强弓,猎心要用什么?

  他信步走出明堂,却径直来到了后面的偏院中。

  是有些话该叮嘱一下那位长安来的安定公主了。

  “这么晚了公主还没有安歇?”他推开门,只见阿霖坐在屋内的竹榻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冷了的饭菜,却是一口都没有动。阿霖神色冷冷,头也不抬,便道:“出去。”石虎淡淡一笑,在她身旁坐下:“你心里定在埋怨我心狠手辣,不肯放你一条活路。”

  阿霖并不理睬他,只重复那句冰冷的话:“你出去。”石虎只当她不过是个孩子在发脾气,推了推面前小几上的朱色漆盘,难得的和颜悦色道:“多少吃一点,何必和自己过不去。”阿霖骤然发怒,伸手忽地掀了那漆盘,咣当几声那饭和汤都撒在地上,淋漓满地。

  门外的郭殷听到动静,赶忙进来,却见石虎面色如常,一时也不清楚什么状况,便低声对石虎道:“这位公主脾气可硬的很。”

  “硬气的人我见得多了。”石虎摆手让他退下,忽地径直走到阿霖面前,抬手便掐住她的脖子,迫的她不得已抬头与自己对视。

  阿霖双足在空中乱踢,拼命地挣脱他的掌控,口中兀自含糊不清地咒骂道:“你这该死的恶贼。”石虎淡淡一笑,仿佛毫不在意:“等明日叔王登基,自会送你入宫去服侍君王。你识相的话,就好生听话。不然……”

  他的手微微守紧,阿霖很快被掐满面通红,喘不上气。石虎突然松了手,低笑在她耳边警告:“你是知道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你要是敢不听话,惹怒了叔王。我定会率军挥师西去,到时候你的哥哥们,你的国人都要因你而成亡国奴。”

  阿霖双目简直要冒出火来,直视着面前恶魔一般的男人。无数诅咒的话语都要骂他,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心里很清楚,这些话绝对不只是威胁。一种彻骨的寒意逆着她的脊背而上,瞬时让她觉得冷透了。

  太极殿外,灯火彻明,里面人影穿梭,极是忙碌。

  石宣立在玉阶下,便要使人通传,石勒近身服侍的黄门高安正好带人捧着一大摞奏折出来,一眼瞧见石宣,便迎过去道:“小郡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祖父在殿里面吗?”石宣头也不抬,只顾向上去。

  “二公子带了东夷的使臣来了,正在与大王商议要事,这会儿可不能进去,”高安慌忙拦住他,借着手里的琉璃灯照了照他铁青的脸色,关切道,“小郡公怎么脸色这样差,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宣身子一僵,脸色更加难看:“我现在就要进去。”

  “小郡公可不要胡闹,”高安大惊失色,苦口婆心道,“现在非常之时,小郡公要想想去世的世子爷。”

  去世的世子便是石宣的父亲石兴。高安从前便是服侍石兴的内侍,自然一门心思替石宣筹谋,他拉着石宣向旁走了几步,低声道:“过几天大王就要登基了,诸王的位份还没有定下来,太子……”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太子的位置,你的两个叔叔可都盯着呢。这个节骨眼上,一点儿错都不能有。”

  石宣怔了一怔,涩声道:“如果不能救绮罗,就算当上储君又有什么意思?”

  “是谁在外面喧哗?”石勒的声音从殿中传出,显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高安脸色发白,忙遮掩道,“是老奴,老奴该死。”

  “祖父,”石宣不顾高安的阻拦,毅然决然地推开了大殿厚重的大门,“是孙儿要见您。”

  高安大是着急,扯住石宣的衣襟,简直要哭了出来:“小郡公,请为您的母亲想想。”石宣面色坚毅,毫不为所动。这情形被石勒看得清楚,他指着石宣道:“让宣儿进来。”

  殿里不过数人,石勒高坐在殿上,宝座巍峨,灯光又晦暗,远远地瞧不出他面色。在他身旁是一个光头的大和尚陪坐在侧,便是石勒最信重的国师佛图澄。石勒的两子石恢和石弘都没有坐的份,只能站在一旁侍候,大殿近门处,还坐着几个头上只扎一根辫子的人,瞧上去很是魁梧,大概便是东夷来的使臣了。

  那为首的使者面容虽然凶恶,可着实会说话,一瞧石宣便笑道:“这就是陛下的嫡孙了?果真龙章凤姿,不同凡响。”他的汉话说得音调也怪,石勒却听得大悦,抚着短须微笑不止。石勒虽然还没登基,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连身旁人都不敢乱称陛下,偏偏这位使者有意讨好,一口一个陛下叫的顺极了。他又觑着石勒的面色,谀词如潮,“蒙陛下看重,将那安定公主赐给我们东夷国和亲,我们大王子感激涕零,恨不能飞马前来洛阳,当面叩谢陛下的深恩厚意。”

  石勒哈哈大笑,极舒心怀:“尔吉是个知好歹的,让他莫辜负孤的美意,来洛阳就不必了。”

  东夷来使都是石弘一手促成的,此时怎能少了他,果然石弘也假笑着奉承道:“父王的胸怀宽阔,堪比尧舜。连安定公主也未自己享纳,却赏赐给东夷国,这是何等的宽阔心胸。”

  这比喻却有点不伦不类,石宣何等精乖,故作不解地抬头道:“尧禅位于舜,舜禅位于大禹,他们虽然都是古时候的大圣大贤之人,但哪里能和祖父相比?”

  尧舜虽然圣贤,但都没有传位给自己的子孙,却把帝位拱手给了外人。果然石勒闻言面色有些不豫,眼风扫过石弘,这已是颇不悦的表现。

  石弘僵笑着退了下去,脚步有些发沉,心里暗暗咒骂石宣。

  石宣向前几步,忽然在殿中跪下,高声道:“祖父,孙儿有事相求。”石勒不以为意:“讲。”石宣觑了觑石勒神色,忽然奓起胆子道:“孙儿的父亲死得早,自幼也缺少教诲。想斗胆向祖父求一个恩典,请祖父先答应了,不然孙儿不敢讲。”

  此言一出,殿里众人都惊住了。石弘与石恢对望一眼,目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石勒想起早逝的长子,心里颇是伤感,略沉吟便道:“你有何求?孤可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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