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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胜的一生》 作者:刘明恒

第12章 激战湘江(1)

  过了第三道封锁线后,红一军团与红三军团还是在全军前面开路,国民党军的20个师正在缩小包围圈。桂北全州附近的湘江河段对岸,有一条与它平行的桂黄公路,国民党军在湘江与桂黄公路之间的丘陵地上修建了140多座碉堡。

  ****、聂荣臻率领2师从道县向湘江前进,1师则守住潇水西岸,等待后卫部队红五军团。

  从11月25日起,李聚奎指挥红1师和三军团红6师在潇水西岸打沉了中央军周浑元部一次次向西岸抢渡的船只,消灭了一批又一批企图泅渡过河的敌人,牢牢地控制住潇水西岸阵地,使敌人不能越雷池一步。

  11月26日深夜,已完成阻敌任务的红1师奉命赶往湘江,归还建制。经过两天两夜300里的强行军,从永安关进入文市,30日凌晨从脚山铺右侧的屏山渡堰坝上涉渡过湘江,赶至脚山阵地。

  这几天,3团经沿口村、白芒铺,从青溪渡潇水,再从道州向荷叶塘、新铺开进抵脚山铺。27日,一军团先头部队先从左翼渡过湘江,抢占了界首到脚山铺之间的渡河点。28日,红三军团先头部队渡过湘江,一军团把界首移交给红三军团。29日,一军团大部队也渡过湘江,抢占右翼要点全州。红3团28日,经柳口、近苦村、梅花圩向前运动,过永安关,经桂寨岩、白竹、文市进入桂北,30日经艺珠山、老铺里、赵同屯、白沙铺到黄上井。边走边打,边打边转,脚行军,手杀敌,阻敌于阵前,破敌于拼命之中。

  红一、三军团控制了界首至屏山渡之间30公里地的湘江两岸。这一区域,有四处浅滩可以涉渡。中央纵队也于27日到达灌阳北的文市、桂岩一带,距渡河点只有80多公里地,轻装急进一昼夜可至,但中央纵队仍舍不得丢掉坛坛罐罐,80公里的行程竞走了4天。为了这4天,为了这些坛坛罐罐,红军广大指战员付出了鲜血与生命的惨重代价!

  29日,敌刘建绪部以其四个师的兵力从全州倾巢出动,向红2师脚山铺阵地进攻。双方激战正酣时,红1师渡过湘江赶到了。

  12月30日,是脚山铺阻击战最惨烈的一天。

  红1师于30日凌晨赶到军团归建。手边兵力吃紧的****立即下令:命令黄永胜的第3团防守左侧的米花山阵地,李苗保的2团防守美女梳头岭阵地;杨得志的l团做预备队。1师师指挥所设在怀中抱子岭上;命令陈光2师的钟学高5团防守在先锋岭至皇帝岭一线,耿飚的4团防守公路的正面阵地,朱水秋的6团做预备队。

  连走连战的1师部队疲惫不堪,但为了完成掩护红军渡江的任务,****不得不命令他们立即投入战斗。红3团以最快的速度赶抵全州以南l0余公里的脚山铺一线,同在那里苦战了一日的红2师一起抗击敌人的疯狂进攻。红3团来不及构筑防御工事,就凭血肉之躯抗击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30日这天,敌刘建绪部投入的是4个师16个团的兵力,陈光中的63师协助陶广的62师负责进攻公路西侧的米花山、美女梳头岭阵地,李觉的第l9师协助章亮基的16师负责进攻公路东侧的先锋岭、皇帝岭阵地,重点是先攻占两翼前突的米花山阵地和先锋岭阵地。

  红一军团展开全面阻击。当日,阵地阻击中的红3团又奉命进击全州。3团在全师前面展开,黄永胜率团从敌侧翼猛攻过去,连续攻击六次,敌强我弱,伤亡很大。进击全州未果,但拼死战斗换来了防线一时的稳固。

  这时的3团有2700余人枪,但因长途强行军,部队早巳疲劳困顿。3团素以能攻苦战着称,尤其是团长黄水胜在中央苏区时就以擅打恶仗、硬仗出名。然而。此时与红3团交手的是湘军王牌师──陶广的62师,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更何况红3团是一个团对仗湘军一个师四个团。再加湘军倚仗着飞机和火炮的优势。

  黄水胜的3团是以善攻着称的。这次偏偏打的又是被动的阵地战,无法发挥攻的特长,变成了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红3团的处境可想而知。

  黄永胜将3团一拉上米花山,便立即带领两个营长察看地形。米花山的地形呈山字形,中间的顶峰叫鸭岭。其左右侧分别是三怪冲、乌龟冲。黄永胜将1营摆在左侧的三怪冲,2营摆在中间的鸭岭,3营摆在乌龟冲,团部指挥所设在鸭岭上。

  湘军十余架飞机的狂轰滥炸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紧接着架设在才湾圩山岭上的湘军六十余门德国造波夫式野炮齐发,密集的炮弹如骤雨般砸落在3团阵地上,松林间,灌木丛中。炮火一停,督战的湘军指挥官便督促湘军,分成数路向红军前沿阵地上扑来,湘军猫着腰大叫着往山上射击推进。

  黄永胜带领全团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冲击,命令部队抓紧湘军进攻的空隙赶紧修复工事。哪知黄永胜卷起的烟未吸几口,湘军的飞机又呼啸而来,对米花山阵地进行更为疯狂的轰炸。又是一轮新的战斗。湘军调整了进攻战术,投入了军官敢死队,又在进攻队伍中组织了火力支撑点,压制红军的火力;同时用前沿轻机枪曳光弹的射击为大炮指引射击目标。黄永胜也调整了防守战术,组织神枪手打掉敌人配合炮兵的轻机枪手;组织投弹组用集束手榴弹炸掉敌火力支撑点。几轮攻击后,敌军丢下了数百具尸体,3团的伤亡也达到200多人。

  黄永胜在战斗间隙,组织部队将烈士遗体运到后山松林之中,郑重地用松树枝盖上。

  湘军组织的军官敢死队带领着更大的兵力。再次向3团阵地猛攻上来。3团在三怪冲和乌龟岭的则翼阵地首先陷于混战之中。此时,3团防守的米花山阵地随时可能失守,这将给一军团脚山铺防线的完整带来严重破坏。

  ****将电话打到1师李聚奎:“告诉黄永胜,我们是红一军团! ”

  李聚奎立即将电话接到了3团。这时,敌火炮使用了燃烧弹,敌人的军官敢死队已经冲上了三怪冲和乌龟岭。

  黄永胜抓起电话一听,电话里传来师长李聚奎的吼声:“黄永胜,林军团长要我转告你,我们是红一军团! ”

  黄永胜热血往上涌,“刷”地抽出背上的大刀一声大吼:“我们是红一军团!” 说完带头跃出战壕冲入敌群。米花岭阵地上到处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吼声:“我们是红一军团!” 吼声中一个个红军战士或端着刺刀,或挥舞着大刀,大叫着冲入敌群,与湘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特别是在三怪冲阵地,湘军敢死队将数挺轻机枪架在壕沟口狂扫,密集的火力压得坚守在三怪冲的一营抬不起头来。最惨烈的是坚守在三怪冲谷口的一个排。在湘军密集的弹雨扫射下,全排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伤亡惨重的1、3营红军指战员们只得边打边撤往团部指挥所所在的鸭岭阵地。就在鸭岭阵地万分危急之时,从左右两侧撤往鸭岭的l、3营,突然从两侧往湘军阵营中一冲。湘军顷刻便败退下去。但是,围攻三怪冲、乌龟岭的湘军趁机尾追而来,将鸭岭团团围定。

  黄永胜回到指挥所里,各营相继报来伤亡情况,全团伤亡竟达400余人,尤其是1、3两营,连排班干部阵亡达一半以上。

  黄永胜疾步走出指挥所,匆匆来到岭背的松林里。松林下,一具具烈士遗体安放在松枝上,一排排一列列。他两眼湿润,缓缓地脱下军帽,神情凝重地低着头,两腿犹若灌注了千斤重铅,缓缓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过一排排遗体,那神情仿佛生怕惊醒熟睡的烈士一样。遗体尽头,他停下了脚步,颤抖着手攀折着一枝枝松枝,将松枝并排铺在烈士遗体旁。不多时,一张灵床铺垫妤,黄永胜一屁股坐在松枝上,然后掏出烟袋,不急不忙地抽起烟来。他铺好了自己的灵床,他要和阵地共存亡!

  鸭岭阵地已十分危急,身旁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黄永胜抓起电话一听,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命令:“黄永胜,命令三团立即集中火力向右侧的美女梳头岭突围! ”

  这时留做师预备队的红1团奉命从美女梳头岭的2团阵地正向米花山攻击前进,接应3团突围。

  鸭岭阵地上所有红军指战员大叫着跟在团长身后,向敌群中冲去。红3团犹若猛虎下山,既凶且狠又猛,硬是在湘军的重重围困中左冲右突,不顾生死地拼杀出一条血路,撤退到美女梳头岭上。米花山阵地失守!两天战斗,一军团伤亡竟达近4000人,其中阵亡2000余名。

  12月1日,中央纵队巳安全渡过湘江,越过桂黄公路,正在向西延山区前进。而作战部队尚有8个师还在湘江东岸没有过江。****估计,最快也要到12月2日全军才能全部过江。现在只有保住凤凰嘴渡口,才能掩护5、8、9三个军团渡过湘江。 .

  红一军团的阻击阵地只能摆在脚山至白沙河一线。白沙河三十余米宽,两岸平坦,只有几座小土丘。无险可守。****无其它办法,摆下一个一字长蛇阵。在****眼中,这一战绝无把握,一军团很可能拼光。想了很久,他下了一道带有浓浓悲壮意味的命令:

  命令:1师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坚决打退敌人的进攻!原做预备队的1团、6团都参加战斗!若部队一旦被打散,左翼的1师经木皮口、鹞子江口,右翼的2师经庙山、梅子岭、大湾,分别从两个山隘口退入西延的大山区。告诉全军团的指战员们,不管发生任何情况,向太阳落山的地方走,寻找部队,只要能退入山区就是胜利!此外,命令各部队以团为单位,分别在山隘口附近的山头上遍插红旗。以收容被打散的战士。

  命令下完,军团部中一切声音都静止了。对红一军团来说,这个命令意味若整个军团建制将全被打散,英雄的红一军团面临溃败,这将是军团史上的耻辱!

  下达完命令的****少见地失态发火了:“打的什么鸟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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