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新朋友折磨透了(5)

　　大约15分钟之后，警察们果真押着一个人，从网吧里走了出来。警察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的。我猜想，那女的应该就是证人什么的吧？

　　之后，他们挤进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转个弯便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谭滔一直没有出来。我担心他出事，于是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刚才几个警察进了网吧，正在搜捕犯人，希望你能注意一点，不要再铤而走险！”

　　信息发过之后，我居然半天没收到回复，拨打他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我心里有点紧张了，便趁着网管没有留意，悄悄地来到了网吧。

　　让我感到无语的是，他居然还稳稳地坐着，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心里十分窝火，本想对他说明当时的情景，却又担心自己被周围的人所注目。于是，我就把先前发送的短信翻出来给他看，暗示他赶紧离开这里。没想到，他看过之后便大声嚷道：“你烦不烦啊，谁信？”

　　我当时就蒙了。我通过观察发现，原来他正好背对着前门，还让耳麦给盖着，手机也一直调为震动。此时，他的精力已经完全投入在了网游当中，就算网吧里面闹翻了天，我估计他也是一无所知。我当时气坏了，真恨不得丢上一颗炸弹，把整个网吧给摧毁掉，然后像抓皮球那样，直接把他送到肖老师那里，逼着他负荆请罪。

　　我郁闷上了一阵子，继续和蒋兄在下面等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总算是下了机，跟着我们回到宿舍。半路上，无论我和蒋兄如何开导，开始去描述先前的场景，他都以为我们在吓唬他，还说很伤感情的话。没办法，都怪自己平时玩的技巧太多，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了。

　　晚上，谭滔继续为了上线款的事儿，给家里人打起了电话。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据他自己说，他拿个钱比拿命还要难，几乎没有做下去的可能了。

　　关于他的事，我现在已经身心俱疲，只希望他早日有个决断！

　　对他彻底失望

　　◎9月19日 星期六 晴

　　时光在争吵声中艰难地行进着。

　　经过这十几天的“斗争”，我彻底的疲倦了。我本以为空虚和无聊最伤人，原来这冰冷的持久战更令人心生烦恼。此时此刻，我也不再有别的什么期待了，只希望找块舒适的草坪，无忧无虑地躺下，不再争吵，不再纠结，不再编造那些所谓的谎言。如今的生活，已经让我无比厌烦了。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瑟瑟微风卷动着飘落的枯叶，将我带入了往事的追忆之中。

　　事实上，我也没什么往事，只是忆起了北行之初，那种童话般的几天。可惜，这一切终究成了泡影，再也回不来了。

　　感悟良久，我心中一阵酸痛，不禁泪流满面。

　　◎9月20日 星期日 晴

　　俗话说：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而如今，我不正处于极度的茫然之中吗？应该有个结局了吧！好的坏的都没关系的。

　　那么，结局到底是什么呢？会有意外的事件发生吗？

　　很多人都发生着改变，不仅陈景问变得不合常理，赵远也似乎换了一个人，行踪诡异了起来。至于谭滔，我算是不抱希望了，既然他不想去听课，我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他也向我承诺，说今天不去上网了，只想待在寝室里静一静。而且，他确实也做到了。

　　不巧的是，等我听课回来，还没有见到赵远最后一面，他就消失不见了，据说是被安排调寝了，调到了中山公园王亚京那里。其实，赵远带朋友带得挺好的，至于他为什么突然调寝，我感觉里面应该还有点猫腻，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我躺下休息片刻。大约三点钟的时候，肖老师给我打来电话，叫我把谭滔带到炸油饼的那里。我心想，定州城这么多炸油饼的，我怎么知道是哪家？后来我才弄明白，“炸油饼”是一句暗语，意思是扶持经理李商梦寝室，也就是交上钱款的地方。陈景问说自己对那个地方很熟悉，愿意带着我们过去。

　　然而，让人伤了神的是，谭滔那家伙死活也不愿去，我一劝他他就发脾气。无奈之下，我又气愤地拨通了肖老师的电话，当着谭滔的面说道：“肖老师，谭滔不愿出门，我怎么弄也弄不走。”

　　肖老师也很心焦，对我下起了命令：“无论你采取什么方式，都必须把他弄过去，你是他的邀约人，你有责任带他去。”

　　“他的脾太坏了，反正我是彻底没招了。”

　　“没招你也要想出招来，这一次非去不可！”

　　我打过了电话，便用愤怒的语气对谭滔说：“给肖老师个面子，他叫你去你就去，不要再闹脾气了，没人喜欢你这一套。”

　　“滚开，不要打扰我睡觉。”他继续反击。

　　本来我心情够差的，见他这样冥顽不化，我便义正词严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是不想做这行业，你现在就可以滚蛋，不要赖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肖老师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一天到晚都东奔西走忙里忙外的，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人家请你去你还摆什么破架子？今天，我郑重地告诉你，你现在完全可以走人了……”

　　见我恼羞成怒，黄姨突然从厨房里跑来将我拉开，又使用起了她的老一套，对谭滔劝解道：“滔滔啊，滔滔别生气了，滔滔要听话，不要再睡啦……起来哈，滔滔起来哈，出去走走哈……滔滔是个乖小孩，不要再睡啦……”

　　黄姨一番劝解的话，说得让人心里发麻，边说边把谭滔给拉了起来。

　　谭滔本想对黄姨发火，却也知道黄姨的性格，任何脾气对她来说都是不管用的。他白了黄姨两眼，慢腾腾地从榻榻米上站立起来，头不梳、脸不洗、鞋子也不换，便在我和陈景问的带领下，去往李商梦李经理寝室。

　　这是我第二次去李商梦寝室，第一次是在8月4日我交上线款的时候。记得那一天，我颤抖着手数着那87张百元大钞，满怀信心地进入了这个行业。而今天，我却在毫无业绩的情况下，无可奈何地把这个浑小子带了过来。我心里实在是寒透了。

　　李商梦十分热情地招待着谭滔。谭滔却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完全没把李商梦放在眼里。

　　陈景问也没有说上一句话，就我跟李商梦搭着话。寝室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我和李商梦寒暄了两句，便转过头来对谭滔说：“你有什么疑问，有什么看法或者决定，放心大胆地跟李经理讲就是了。”

　　然而，谭滔继续盯着窗外，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谁也不去搭理。

　　窗外的风景的确很“出色”，几栋危房似乎就要倒塌。李商梦可是堂堂的扶持经理，如今却被这浑小子给冷落成这样，表情相当的尴尬。

　　没办法，我只好带着无奈的心情，继续跟李商梦玩起了“对唱”：

　　“他是你同学吗？”

　　“是的。”

　　“今年多大了？”

　　“22岁。”

　　“这行业他看懂了吗？”

　　“看懂了。”

　　“那么，他有什么想法没？”

　　“他说他想加入。”

　　“欢迎……”

　　“可是，他手上没钱。”

　　“不要紧，大家一起想办法。”

　　“他对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应。”

　　“慢慢来，总会习惯的。”

　　“对他来说，制度太苛刻了。”

　　“凡事都要个规矩嘛！”

　　“我想也是，可他还是没钱。”

　　……

　　我和李商梦不冷不热说了一大堆。谭滔估计是听不下去了，终于开口说话：“我发现自己一直被监视着，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完全没有人身自由。”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若不跟着你，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该如何向上面交代？另外，进入这个行业之后，我们还有为期五天的上线会，详细地介绍行业里面的各种作法，其中就包括带朋友这一条。到时候，等你加入了，学会了这些作法，你就会懂得大家的一片苦心了。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我们也是为着你的未来着想，希望你能够理解！”

　　……

　　李商梦不停地说着，谭滔要么就打着呵欠，要么就死死地盯着窗外，完全没有留意李商梦说些什么。李商梦知道再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只好带着“歉意”对谭滔说：“不好意思，我出去办点事儿，如果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以后再过来找我，好吗？”

　　我尴尬地说了声“辛苦了”，就和陈景问带着谭滔打道回府。

　　半路上，谭滔又准备去上网，见他还是这么的不可理喻，平时老实巴交的陈景问居然也愤怒地说道：“像你这种烂脾气，任何行业都不会欢迎你的。你如果再闹的话，干脆就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听到陈景问的这番话，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凭着老陈的为人，他万万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的。老陈最近是怎么了？像他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居然也会发脾气？他的改变意味了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说来也奇怪，陈景问发过脾气之后，谭滔也愣了个半傻，并打消了上网的计划，回去继续倒头大睡。陈景问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晚餐吃了几口面条便回到寝室，闷闷不乐地玩着手机、发着短信，还长吁短叹的。

　　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最后连晓莲也搭了进去。

　　晚上八点左右，我和陈景问被一个名叫郭云珍的女孩子带去理发。就在我们快要到达理发店的时候，晓莲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声音非常的急促：

　　“庆庆，我跟你说啊，未经我的允许，你千万不要让新朋友上线。那堂课你认真听过了吗？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我一下子也跟你讲不清楚。总之，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一定不要让新朋友急着上线，知道了吗？”

　　“怎么啦，到底出什么事了，可以现在告诉我吗？”

　　“这里不方便说。你明天有时间吗？不管你有没有时间，明天必须抽时间来见我，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急着要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要让新朋友上线，必须阻止新朋友上线。如果新朋友决定要上线，你必须事先通知我，不要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告诉任何领导，反正谁都不要说。”

　　“你怎么急成这样？难道是出事儿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反正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领导，尤其是肖老师，我明天抽时间跟你说清楚。你务必使用个技巧赶来跟我见上一面。这关系到我的命运，也关系到你的命运，同时也关系到你朋友的命运。庆庆，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我做了件错事，天大的错事，我不知道如何去补偿。你明天一定要抽时间过来见我。你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只能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好好好，看你急成这样，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还要急着去理发呢！”

　　“总之，你不要让新朋友上线，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给你打过电话。当别人问起你的时候，你就说是家里打过来的。还有就是，你今后必须认真听课，不要老跟着黑板转，你要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用自己的方式去计算。很多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体会，而不是领导们的那一套，你有权利知道更多的答案！记住了吗？”

　　“好好，我理发去了，有什么事儿等下再说。”

　　郭云珍从理发店出来，为了不被怀疑上，我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我仔细地琢磨着晓莲的话，再联系身边那些反常的现象，心里面变得极度不安。直觉告诉我，晓莲一定遇到麻烦了，又或者是，大家都遇到麻烦了！

　　我理完发回到家，继续琢磨着晓莲的话，心里面开始害怕。

　　寝室里依旧保持着活跃的状态。谭滔也没有闲着。为了拿到上线款，他打得手机都快冒烟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对于他的失败，我完全没了感觉。

　　总之，无论他成功或者失败，我都有没心情去理会了。

　　我现在只期待着天亮，期待着时间快些过去，期待着明天早些来临，期待着与晓莲好好地见上一面。虽然她一直忽视我、冷落我，我却始终没能忘记她，始终把她当作我精神的支柱，哪怕自己一定又一次的受伤。无论如何，到了明天就好，或许明天一切就已明了，或许明天就是个结局。

　　明天是好是坏，我都无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