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富汗 (6)

　　当天晚些时候，我到大使馆院内看板球比赛，板球是巴基斯坦流行的消遣。在那里我见到了巴国家队队长英扎曼-乌-哈，他算得上是巴基斯坦的迈克尔·乔丹。为了让旁边的学生们高兴一下，我用板球棒打了几下球。虽然不能主宰比赛，我还是学会了点行话。当晚典雅的国宴上，我用这句话作为祝酒词的开场白：“我是被那个曲球给迷惑了，不然我本来能成为一个更好的击球手。”

　　在同穆沙拉夫总统的会晤中，有两件事需要最优先讨论。第一个是，他同时担任总统和高级军事将领在巴基斯坦是违宪的。我催促他放弃军籍，以平民身份从政。他答应这样做，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我还强调了对抗极端主义的重要性。“我们一定要阻止这些家伙们溜进您的国家，再返回阿富汗。”我说。

　　“我向您保证，我们将同您合作打击恐怖主义，”穆沙拉夫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暴力活动持续增加，叛乱不断爆发，这让卡尔扎伊对穆沙拉夫很是恼怒。他指责巴基斯坦总统是在颠覆阿富汗政局。穆沙拉夫感到被这项指控侮辱了，直到2006年秋天，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于是我决定用严肃的个人外交手段介入争端。2006年9月，我邀请卡尔扎伊和穆沙拉夫在白宫参加晚宴。当我在玫瑰花园欢迎二位到来时，他们拒绝握手，甚至都不互相看一眼。我们在老家庭餐厅（Old Dinning Room）坐下吃饭时，气氛也没有丝毫改善。迪克·切尼、康迪·赖斯、史蒂夫·哈德利和我眼睁睁地看着卡尔扎伊和穆沙拉夫相互讽刺挖苦。卡尔扎伊一度指责穆沙拉夫窝藏塔利班分子。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哪？”穆沙拉夫被激怒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卡尔扎伊还击。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去抓他们了。”穆沙拉夫说。

　　“去抓啊！”卡尔扎伊继续着。

　　我开始觉得这次宴会可能是个错误。

　　我告诉穆沙拉夫和卡尔扎伊，他们的个人恩怨可能引起很大风险。我让宴会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尝试帮助他们找到共同点。过了一会儿，发泄停止，会面总算有了效率。两位领导人同意分享更多情报，同双方边界的部落举行会谈呼吁和平，并停止在公共场合互相指责。

　　穆沙拉夫最近在同边境地区的部落完成一系列协议，他告诉我，这是制止塔利班武装人员四处流窜的有效方式。根据协议，巴基斯坦军队将撤出这些地区，作为回报，部落领导人承诺，将阻止塔利班的新兵招募或者渗透进阿富汗的计划。

　　尽管用心良苦，这个策略还是失败了，部落们不想也无法控制极端主义分子。一些估算显示，重新进入阿富汗的塔利班武装分子数量增加了4倍。

　　穆沙拉夫向卡尔扎伊和我保证--我们都对这个保证持怀疑态度--如果协议失败，他会派遣军队进入部落地区。不过穆沙拉夫没法专心于这个问题，他和巴基斯坦军方正因为一场政治危机而越发焦灼。2007年3月，穆沙拉夫罢免了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他担心此人会裁定自己既担任总统又担任军事领导人的行为违法。律师和民主人士在街头游行。穆沙拉夫的回应则是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废除宪法，罢免更多法官，还逮捕了数千名政敌。

　　我面临需要减弱同穆沙拉夫关系的压力。我担心太过疏远他会导致局面更为混乱。2007年秋天，我和他进行过一系列坦诚的对话。我说：“从我这里看上去显得很丑陋：我看到您国家里的律师们被殴打和关押。”他回答：“我感到很困扰，因为看上去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改善局面。”我提出一个强烈建议：设置自由选举的具体日期，辞去军职，解除国家的紧急状态。

　　穆沙拉夫保证采纳所有这些建议，而且他信守承诺，设定了议会选举的日期。前总理贝娜齐尔·布托从流亡中归来参加竞选。她支持民主，因此成为极端主义分子的目标。2007年12月27日，在拉瓦尔品第的一次政治集会上，她悲剧性地被暗杀。2008年2月，她的追随者们完全赢得了选举。他们成立了一个新政府，穆沙拉夫和平卸任，贝|布托的丈夫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成为总统。巴基斯坦的民主进程经受住了这次危机。

　　一段时间以后，巴基斯坦政府从贝|布托遇害事件中吸取了教训。巴基斯坦军队重回部落地区进行战斗--不仅针对基地组织，也对抗塔利班和其他的极端主义分子。可是由于巴基斯坦专注于解决内部政治危机，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被耽搁了。塔利班和其他极端主义分子抓住这一机会，加快了在阿富汗的行动节奏。他们频繁制造暴力，煽动阿富汗人转而对抗政府和我们这些盟国。我们必须找到夺回主动权的办法。

　　2008年中，我厌倦了阅读关于巴基斯坦极端主义避难所的情报。我回想起2006年在阿富汗同特种部队的一次会谈。

　　“你们需要的东西都齐全吗？”我问。

　　一位海豹队员举手：“不，长官。”

　　我不明白他们到底缺什么。

　　“总统先生，”他说，“我们需要进入巴基斯坦的许可，进去干掉那些坏蛋。”

　　我意识到危机迫在眉睫，必须做点儿什么。但在这方面，穆沙拉夫的判断比较准确。我们的军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他们就像点燃火药桶一样，制造了许多国际新闻。一份巴基斯坦报纸的头条写着，“美国大兵侵犯巴基斯坦主权”。伊斯兰堡众怒爆发，两院一致通过决议谴责我们的军事行动。没有任何一个民主国家能够容忍自己的主权被侵犯。

　　我寻找其余进入部落地区的途径。一种无人驾驶飞机“捕食者”能够进行视频监控并发射激光制导炸弹。我授权情报部门加大对极端主义者的压力。我们行动的不少细节仍是机密，不过当我下令，传媒界开始报道更多“捕食者”发动的进攻。基地组织的第四号人物哈立德·阿勒-哈比比（Kha1id al-Habib）被击毙。还有一些负责宣传、招募人员、管理宗教事务，策划向外国发起进攻的基地组织头目也被击毙。我收到的最后一份报告称，基地组织在边境地区“四面楚歌，内外交困”。

　　同时，我们也加强对巴基斯坦民主政府的支持。我们向他们提供资金、装备并帮助训练人员，还提出一项联合反恐行动--这些都是为了提升巴基斯坦的国家实力。2008年秋季金融危机来临，我们帮助巴基斯坦减轻经济衰退带来的影响，从而能够继续专注于打击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