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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明:朱棣和他的大明皇朝》 作者:杨林

第44章 漠野烽尘 (4)

  当朱棣为三大殿灾“修省求言”,下诏命群臣直陈阙失时,一些官员乘机大讲“迁都北京非便”,进而攻击执政。言辞峻烈的主事萧仪因触怒朱棣而被杀,反对迁都的官吏们便转而攻击参与密议迁都的大臣。这些大臣们也想利用朱棣表态压服对方。户部尚书夏原吉见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深感不安。为保证迁都之初的政治稳定,他主动承担起责任,对朱棣说:“彼应诏无罪,惟臣等备员大臣,不能协赞大计,罪在臣等。”矛盾这才缓和下来。在他的耐心调解下,迁都之争总算渐渐平息下去。

  争论虽然平息了,但朱棣希望继元朝之后做一个华夷一体、四海混一的帝国君主之梦并未实现。其挫折主要在于他的蒙元政策的失败,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不爽的事。尽管他对蒙元贵族实行了一些怀柔政策,如任用鞑官、封蒙元贵族为王等,但他并没有改变朱元璋留下的禁止胡服胡语、五府六部不得任用鞑官等歧视性政策。他在军事上实行的在边境地区放火烧荒、禁止耕牧、防秋巡边的做法,对边境贸易施加种种限制的做法,特别是他不断发动大规模北征的做法,不但未能使蒙元臣服,反而使蒙古地区与内地相互隔绝了。

  本来,元代时长城内外已经基本踏上了同轨发展的道路,到明代又相互脱节了。这也是有明一代蒙古问题一直难以解决的重要原因。朱棣把征服蒙古看得太容易了,他将宁王、谷王、辽王内迁,将山西行都司、大宁行都司诸卫所内迁,都反映了他对北部边境形势极不清醒的看法,结果造成北边空虚成为难以克服的问题留于后世。他以北京为中心控制天下的构想,更随着朝政逐步走上下坡路而落了空。北边要塞及大片土地的放弃,使一国之都成了边防前线,造成了“天子守边”的局面。塞上一有风吹草动,便举朝惶惶不安。后来的正统己巳之变、嘉靖庚戌之变,无不危及京师,几倾社稷。当然,有些问题应该由后代负责,也不能完全推给朱棣。

  不管怎么说,此后几年中,再没有出现迁都之议。但是被焚毁的三大殿也未能修复,君臣只能在奉天门上朝议事。半生的心血,固执的性格,都使朱棣绝不肯改变自己的主张。在三大殿的废墟上,他又开始了新的北征计划。

  劳而无功的第三次北征

  迁都北京的当年秋天,朱棣决定组织一次新的北征。自从第二次北征回师后,他不顾一切地着手迁都,目的便是要加强北征的优势。但是当他征求大臣们对北征的意见时,却出乎意料地遭到几乎全体大臣的反对。

  户部尚书夏原吉、礼部尚书吕震、兵部尚书方宾、刑部尚书吴中等奉朱棣之命共议出师事项,议论了一番,都感到目前国力空匮,需要休兵养民,不宜出师。

  他们的意见尚未上奏,正遇朱棣召见方宾,问起北征的准备,方宾便以储粮不足为由反对兴兵。朱棣听过后很不高兴,再找夏原吉询问边储情况。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原吉对当时财政状况的困境是很清楚的,他恳切地向朱棣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频年师出无功,军马储蓄,十丧八九,灾眚迭作,内外俱废。况圣躬少安,尚须调护,乞遣将往征,勿劳车驾。”

  这种态度是朱棣所不能容忍的,由于夏原吉的反对,将会给出征粮饷带来问题。朱棣立即命夏原吉赴开平清理粮储,并召见吴中,再次询问对北征的意见。

  吴中的回答与方宾、夏原吉是一致的。朱棣明白了,几位主要大臣在共议出师之事时统一了认识。这更使他怒不可遏。他急令召回夏原吉,同吴中一起系狱,连曾经理过户部事务的大理寺丞邹师颜也一并关了起来。

  这时方宾正受命提调灵济宫。奉命往灵济宫进香的中使向他透露了朱棣发怒的情形。不知所措的方宾在极度惶惧中自缢而死。方宾之死更加激怒了朱棣,他本无杀方宾之意,因而认为这位兵部尚书是以死抗旨,盛怒之下竟下令戮方宾尸,并籍没夏原吉家。身为户部尚书多年的夏原吉,家中除赐钞外,只有几件布衣瓦器。

  朱棣本想杀掉夏原吉,向阁臣杨荣询问夏原吉平日所为,杨荣力言无他,才算保住了夏原吉性命。

  几位大臣中,只有吕震违背了初议。他见朱棣发怒,未敢再执原意,并且乘机谗诬方宾。于是朱棣便命他兼领户、兵部事,但又怕他畏罪自杀,派十名官校监视他的行动,并告诫说:“若吕震自尽,尔十人皆不得活。”

  官吏们被震慑住了,没有人再敢公开反对北征。侍郎张本、都御史王新等被派往各地督造粮车、征集丁壮挽运,定于次年二月集中于宣府。

  朱棣这次计划已久的北征,由于大臣们的反对,变得过于仓促。军饷虽如期运抵宣府,却来不及像前两次北征那样先行沿途筑城存储,朱棣只得下令军饷分前后两次运送,前运随大军同行,后运以备回师之用。

  就在这时,鞑靼和宁王阿鲁台南下攻打兴和、杀守将王唤的消息传来,这无疑增加了朱棣亲征的理由。于是在永乐二十年(1422年)三月二十一日,他率师离京北进,开始了第三次亲征。

  这是一支不同寻常的北征队伍,在数十万大军之后,尾随着由三十四万匹骡马、十七万多辆粮车和二十三万民夫组成的庞大粮队,运送着三十七万石北征军饷。人们无法想象,这样一支大军能够进行快速机动作战。朱棣本人对这种情况也是非常清楚的。

  北征的第四天,哨骑报告阿鲁台宵遁的情报,诸将请求追击,朱棣没有同意。他知道,用这支被辎重拖累的军队去追击敌人的骑队是徒劳的。“少俟草青马肥,再出其不意直捣窟穴,破敌未晚。”他这样告诫诸将,实际上也是出于无奈,形势迫使他只能如此。

  明军缓慢地行进着,沿途射猎、阅兵、演武,直到六月间才进抵应昌。这样的行军速度,比起第一次北征几乎慢了一半。行至开平附近时,朱棣开始敕令诸将严备。每到夜晚驻营,以大营居中,营外分驻五军,步军居内,骑军在外,神机营在最外,周设长围二十里,军中樵采不得出围二十里。这都是防止鞑靼骑兵偷袭的准备。但是他们始终未能见到鞑靼骑兵的踪迹。这时阿鲁台已经迂回到了明军背后。

  在威远川,朱棣接到开平守将的报告,阿鲁台正在攻打万全。这是明显的牵制战术,朱棣决定不予理睬,全军继续北进,阿鲁台果然解围而去。朱棣用兵的一个最大特点是扬长避短。他从不肯受制于人,总是坚持按照自己的意图作战,北京故宫午门始建于永乐十八年,因遭雷火烧毁而多次重建或重修。作为紫禁城的正门,午门是整个皇宫等级最高、体积最大、最为宏伟壮丽的一座城门。因而取得了战争中的主动权。

  明军进至阔滦海子附近,前锋俘获到阿鲁台部属,朱棣亲自询问后,得知阿鲁台已尽弃辎重马畜,率众北徙了。他之所以不战而走,据说一是由于自知不敌,二是由于内部意见不一,他的母亲、妻子都反对与明廷为敌。

  朱棣开始不肯相信,他怀疑这是阿鲁台的诱兵之计,但是以后陆续从俘虏口中得到验证,阿鲁台确已率众北走。这给朱棣出了一道难题。军中粮饷已经相当困难,挽运的粮饷大多屯集于开平,尽管不能劳师无获而还,但也实在无力继续北进追击,朱棣只得下诏班师。他对诸将说:“虏为边患,驱之足矣。朕非欲穷兵黩武也。”这既是对众人的解释,也是对自己的宽慰。

  但就在当晚,朱棣又将诸将召入行帐议事。“所以羽翼阿鲁台为悖迭者,兀良哈之寇。今阿鲁台狼狈远遁,而兀良哈之寇尚在。当还师翦除之。”他决心不能空手而还,诸将自然同声赞和。袭击兀良哈三卫的计划就在这次御前军事会议上决定下来。

  第二天,明军精锐步骑两万人分五路并进。朱棣估计到兀良哈三卫得知大军突至,必定西走,于是他亲率大军,赶至屈烈儿河畔,正遇到西行的三卫人马车辆。明军依山列阵,以骑兵为左右翼齐进,朱棣率前锋冲击,将骑兵冲散。三卫之众本无心恋战,经过几个回合冲杀后,便溃不成军了。败散的骑兵们遍布屈烈儿河附近,被明军在河谷间穷追不舍。几天后,眼看军中粮饷几尽,朱棣才不得不下诏班师。

  朱棣欲做一位超迈千古、君主华夷的帝王,“逆命必歼除之”是他固执坚持的信条,却不问使一切“逆命”者就范要花多大代价,是否有必要。仅以阿鲁台的“骄蹇”、“携贰”、“所部侵略边境”,便一再劳师御驾远征,实为大可不必之举。从这次北征的结果,便可以看出此举的虚妄和偏执。

  九月初八清晨,朱棣在结束了这次将近半年时间的远征后回到北京。群臣照例上表庆贺,朱棣却感到兴味索然。在这次毫无意义的远征中,前军都督马真重伤而死,后军都督佥事章安也死于馈运粮饷的途中。

  对于这次北征,《明太宗实录》等几种记载多为含混夸张之词,但都反映出北征的目的并未达到。阿鲁台远遁,明军未能与之交锋,回师击兀良哈,亦仅俘其老弱。本为伏虎,却以擒兔搪塞,总算不枉出塞一场,也算挣了点面子。明人王世贞说“是举最为得志”,然后接着又说“阿鲁台竟遁去,未伏诛”。是得志呢?还是不得志呢?王世贞在这里的“微言大义”是很清楚的。

  庆功宴会还是照例举行了。朱棣下令将从征将士分为四等:有功无过者坐前列,食上肴;功过相等而先入关者坐次列,食中肴;功过俱无者坐下列,食下肴;无功有过者旁立。杨荣、金幼孜等几个扈从文臣被特命坐在前列。朱棣对礼部官员讲,他之所以这样做,为的是要激励将士以后努力征战。看来他依然没有放弃继续北征的打算。

  四出漠北尽成空

  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朱棣又发动了第四次北征。

  这一年四月间,阿鲁台在与瓦剌攻杀中战败,他的部属中一些人南走降附。为了表示对大明皇帝的忠诚,他们向朱棣谎称阿鲁台将率众南犯。这一来,果然又激起了朱棣亲征的念头。他一直对上次北征不遇敌而还耿耿于怀,于是召集诸将,宣布了亲征的安排:“今必以朕既得志,不复出,故敢萌妄念。朕当率兵先驻塞外以待之,虏不虞吾兵已出而轻肆妄动,我因其劳而击之,可以成功。”

  七月二十四日,朱棣率领三十万大军又一次踏上了漫无目标的征程。 出师后第三天,各路应

  汇集土木堡,朱棣在细雨中检阅了将士们。望着军容整齐、戈甲鲜明的队伍,他显得十分兴奋,令左右内侍撤去帐盖,任凭雨水淋浥。

  但是此时他尚不清楚阿鲁台的去向。报来的消息也都不一。一会儿说阿鲁台拥众饮马河北,一会儿又说阿鲁台将犯大同、宁夏。朱棣只得一面传令这些地方严兵守备,一面继续率军前进。

  北进途中,朱棣在沙城堡驻营十多天。他在那里召见了朝鲜使臣崔云,同他谈起女真族与朝鲜边将冲突之事。

  “汝国可擒获彼人否?”朱棣问道。

  “彼人见其不敌,逃遁于大山长谷,难以擒获。”崔云回答。

  站在一旁的杨荣对崔云说:“汝言亦是。皇帝亲征,鞑子逃隐不见,彼亦如此。”

  这话像是说给朱棣听的。大约从这时起,朱棣已经预感到这次北征又难有所获了。

  明军进驻西阳河后,鞑靼知院阿失贴木儿、古讷台等人率妻子部属降附。他们带来有关阿鲁台去向的最准确的消息:自四月间阿鲁台为瓦剌顺宁王脱欢等战败后,人口、马驼、牛羊多被掠去,部落溃散,景况颇为困顿。得知朱棣率军北征后,疾走远避唯恐不及,根本不可能再萌南向之意。

  情报是不容置疑的,朱棣的亲征又一次徒劳了,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道理,情况已明,大军可不劳远出。但是上一年出师已徒劳而还,回师时袭击三卫,尚可示威于世;如此番再度出师无功而还,对于征战一生的朱棣来说,实在是一种耻辱。

  进退维谷间,朱棣派出一支三千人的骑队,深入北方去探察消息,希望用这支骑队去碰碰运气。大军则决定不再贸然北进。几天后,已经出关的先锋宁阳侯陈懋给他送来一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鞑靼王子也先土干率部前来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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