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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菲勒回忆录》 作者:约翰·洛克菲勒

第72章 家庭风波 (2)

  戴夫跟他的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反对自己家庭支持共和党的传统。他喜欢的政治是更多地强调环境保护、确保所有公民的民权、结束在越南的战争。20世纪60年代后期,他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帮助赞助了“坚决反正统的”波士顿周刊《真实报道》(The Real Paper),这些人包括马萨诸塞州后来的州长威廉·韦尔德和后来成为成功的出版商、房地产开发商的莫蒂默·朱克曼。(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若干年以后,我成了莫氏波士顿地产公司—那是他的一家非常成功的房地产投资信托公司—的一个业务伙伴。)虽然与戴夫的个人关系已经非常融洽,但他在中年之前一直与我保持距离。然而,从那以后,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我们之间的关系到了鼎盛时期:我们成了非常亲密的朋友。

  阿比

  阿比是我们的几个孩子当中最具反叛性、意志最坚定的一个。从她还是个孩子时,阿比就很霸道,对她所遭遇的大多数事情都会做出很激烈的反应。当佩吉决定停止母乳喂养的时候,阿比立刻转向奶瓶,让她母亲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她历来跟她的父母一样热爱大自然。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她就热衷于观察鸟,并且能够逼真地模仿鸟儿的歌声,而鸟儿对她的模仿声也会作出回应。

  阿比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跟她的母亲非常亲密。她们彼此都欣赏对方的独立性和反传统的意愿。但是,她们两人的个性都很强,因此,尽管彼此欣赏,但却经常激烈争吵。阿比不喜欢学校的正规性,但喜欢音乐,喜欢充满感情地拉大提琴。1963年,她考取了新英格兰音乐学院以施展自己的才华。她还遇到了一些教师,他们鼓励她进一步疏远“不平等的美国生活”。她为马克思主义所吸引,狂热地崇拜卡斯特罗,并短期加入过社会主义工人党。在美国加强在越南的军事力量的时候,阿比成了一些反战机构—包括《堡垒》杂志—的经济后援,并在波士顿担任阻止入伍顾问。

  阿比最投入的是女权主义运动。1967年,她发誓永远不再穿裙子,以抗议妇女在社会上的“二等公民”地位。《纽约》杂志在报道“第16支部”(那是她在剑桥加入的妇女解放组织)时,突出报道了她。阿比被描写为“性隔离主义者”,并引用了她的话:“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是一种谈判交易,是反革命的。”(阿比否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在那些年里,她只要一回家,就会跟我们激烈争论资本主义制度以及我们家族继续助纣为虐的问题。我们的聚餐常常在愤怒的争吵中结束。

  20世纪70年代早期,阿比的兴趣开始转向环境保护和生态问题。最叫人吃惊的是,尽管她鄙视私有企业体制,自己却成立了一家公司,生产、销售一种混合梳妆用具,并于1974年年初开始小批量投入生产。我和佩吉对阿比的商业兴趣感到有些愕然,但对她执着的追求方式丝毫不觉得吃惊。

  尽管阿比反叛性很强,对她的家庭和我所代表的大部分东西都愤然反对,但我相信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小时候与母亲的亲密关系,没有忘记她和我一起在波坎蒂克的池塘里搜寻飞虫、甲虫时度过的时光。但是,在20世纪6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以及70年代的相当一部分时间里,我们与阿比的关系至少是十分紧张的。

  即便在她的表现最令人恼怒的时候,她母亲也总是对我说:“永远不要忘记,如果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事,阿比永远会在身边。”果然,在我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阿比总是给予我她全部的爱和支持。

  内瓦

  内瓦只比阿比小13个月。小时候,她们两人同住一屋,形影不离,虽然她们各自的个性很不相同。阿比是个霸道、强势的领导人;而内瓦比较被动,但却极其聪明,酷爱读书。她常常能够智胜她的姐姐。阿比十分羡慕内瓦读书快、在校学习好的能力。

  很不幸的是,内瓦的外祖母—内瓦的名字就是她外祖母的名字—从来都不掩藏一个事实,即她一直希望内瓦是个男孩。她和佩吉的妹妹艾琳明显宠爱阿比—对她们来说阿比永远都是对的,同时忽略、轻视内瓦。这让内瓦很伤心,对她也很不公平。

  少年时期,内瓦从来没有公开反叛过,但却总是躲开我和佩吉。1962年,她从康科德学院毕业,然后进了拉德克利夫大学。虽然阿比住在不远的剑桥,她们两人却吵了嘴,很少来往。因此,虽然内瓦跟阿比一样关心环境、民权和其他社会问题,但她个人从来没有加入过极端组织。内瓦于1966年毕业,正好在全国性校园学生运动最激烈阶段的前夕。那年晚些时候,她嫁给了哈佛大学的一位教授,几年后就为我们生下了第一个外孙及外孙女。

  一直都酷爱知识的内瓦迷上了网格球顶的发明人R·布克敏斯特·富勒(R. Buckminster Fuller)的思想。她第一次遇见富勒是在1964年夏天在列宁格勒举行的达特茅斯会议上,也就是我们在克里姆林宫见到赫鲁晓夫的那次旅行。让内瓦尤其着迷的是富勒那最激动人心的科技体系,即把全世界的能源资源最大程度地投入到社会应用领域中。因而,她与他保持了数年的联系。结果,内瓦走了我的路,攻读经济学博士。她的专业是贫困与环境恶化的关系。内瓦还跟我一样,成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洛克菲勒大学的理事。在她和她全家度夏的锡尔港,她对园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接替了她母亲的位置,成了阿比·奥尔德里奇·洛克菲勒花园的经理。

  佩吉

  佩吉于1965年秋天进入拉德克利夫。她的大学期间正好是学生抗议活动和反正统文化运动最激烈的那些年。虽然她很快踏上了阿比的路,积极支持几家反战机构,但她自己的强烈社会正义感促使她怀疑使她自己获得巨额财富和机会—而同时数百万人却陷入一穷二白—的体制是否公平。

  阿比措辞激烈的告诫影响了佩吉对许多事情的想法,但她20世纪60年代中期在巴西工作的时候,自己发现了贫困的本质。我们的朋友伊斯雷尔和林纳·克拉宾在佩吉进入大学前的那个夏天邀请她到里约热内卢的家里做客。佩吉接受了他们的邀请,但前提是她在里约热内卢期间可以“做些有价值的事情”。佩吉到达那里后不久,就加入了一个人类学团队,研究里约热内卢的棚户区。她发现这项工作很有吸引力,便在后来的两个夏天回到了那里。她的葡萄牙语越来越流利,她在最后一个夏天搬到巴西一个棚户区的一家里。那年夏天,我正好因大通的公务路过里约热内卢。佩吉邀请我跟她以及棚户区里“她的家人”一起吃顿饭。佩吉已经与那一家建立了亲密的关系—他们待她如同自己的女儿。

  佩吉对自己亲眼所见的贫困感到震惊,对阻止发生有意义变化的政治和经济障碍感到愤慨。她相信,我所代表的资本主义制度是一个主要问题。1969年,她从拉德克利夫大学毕业后,考取了哈佛教育学院,取得了硕士学位,然后又取得了博士学位。在那段时期,她的大部分时间是在STEP项目(反对社会排斥和贫穷的策略及措施,由国际劳工组织设立)中担任联合主任,帮助马萨诸塞州阿林顿高中的贫困青年。

  佩吉热情高涨地投入到改造世界的努力中,似乎无法将我和她的家庭与她心目中错误的东西区分开来。有几年时间,她疏远了我们,回家看望我们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令人兴奋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佩吉重新建立了良好关系。我们一起在纽约开展了许多项目,并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

  理查德

  当我们最小的两个孩子—理查德和艾琳—进入大学(理查德在哈佛大学、艾琳在米德尔伯里大学)的时候,美国在越南的战争仍然如火如荼,学生运动仍然波涛汹涌。但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参与在不同程度上吸引了他们姐姐们的任何极端主义运动。

  理查德为越南战争而忧心,但他在大学期间保持相对超然的姿态。由于迪克(理查德的昵称)不像阿比或佩吉那样容易情绪激动,因此我们两人能够更加平静地谈论这个问题。当时,由于我有了与其他几个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同时与大学生接触得更加广泛了,因此我能够不那么情绪化地与他相处。

  但是,要回答迪克的探索型问题,要想证明我有理由坚决支持一场可能会最终使他成为牺牲品的战争,却不是简单的事情。事实上,对于我们国家所面临的问题,并没有什么简单的解决办法,虽然双方都有许多人坚信有办法解决它们。越南战争涉及复杂而矛盾的地区政治问题和道德问题,对于整个国家、对于每一个家庭—包括我的家庭—都是一个难题。

  我和迪克深刻讨论过类似越南战争这样的问题。我心存感激的是,他愿意聆听我的观点,尽管他显然更加认同他姐姐们的极端认识。我还从迪克那里了解到了由于我们政府在越南战争问题上采取的行动而使年青一代中许多人产生了反叛和不信任的深刻感情。

  迪克1971年从哈佛大学毕业,并在后来的几年里琢磨着“自己这辈子做些什么”。他参加了一个教会组织,为魁北克和拉布拉多北部与世隔绝的当地人口服务。在工作当中,迪克爱上了飞行,并迅速取得了飞行执照。他还参加了哈佛教育学院的课程,然后决定从医。20世纪70年代后期,他从哈佛医学院毕业,然后在缅因州波特兰成功地开展家庭医疗服务。

  迪克以他的家庭和事业为中心,为自己确定了一条井然有序、目的明确的人生道路。后来,他一直在积极帮助永久性保护美国东北部重要荒地和森林的努力。他还在运用电脑科技来建立患者与医生之间的合伙关系、鼓励人们更加积极地参与他们自己的医疗保健工作。理查德是个聪颖、热情、投入的人,是我们家庭中一股稳定的影响力。

  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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