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妖妃。”她口中低喃，脑袋猛的摇了摇了，眼中，布满了惊恐：“你口中的妖妃，可是喜欢穿一身天蓝之色。”

　　清音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哈哈哈……”凉妃双手插入发中，她一圈圈的转着，衬在腰际下的长发，漾开层层涟漪：“冥帝，你果真狠毒，竟连她都没有放过，你是要全世界的人替你陪葬吧，哈哈……”

　　又是冥帝。

　　清音单手揪紧心口处，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扯上冥帝。

　　“凉妃。”她怯弱的开口，声音虽然很轻，但却让女子停住了脚下的转动：“您知道皇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凉妃盯了她许久，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却是极其怪异的。

　　下一刻，便又害怕的紧缩起身子，清音见状，刚要上前，却见她快速的躲到了墙角：“不要过来，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凉妃双手护在身前，后背紧紧的靠在了墙角，两腿却还是乱蹬着，想要将身子缩得更进，那素净的绣鞋，竟连鞋底都被磨破了。

　　清音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前进半步，只得握着小手，尽量离她远远的：“凉妃，凉妃……”

　　“不要叫我凉妃，出去，出去。”她拿起触手能及的东西，一一向清音砸去。

　　望着失控的女子，清音只得退后，脚下一绊，幸好抓住了旁边的桌子，她躲过了丢来了绣枕，刚要跑出去，便见凉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冲着自己开了口：“是不是要过年了。”

　　清音不明所以的站住脚，点了点头：“还有三天。”

　　凉妃若有所思的将茶杯放到了地上，单手，顺了顺长发：“你可不可以答应本宫一件事。”

　　清音见她神情又像是恢复了，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

　　凉妃将眼睛望向窗外，定在了一株桂花树上，虽然，已经干枯致死，但仿佛还能闻得见那清雅隽永的香味儿：“本宫想吃桂花糕，你在除夕那晚，送点过来吗。”

　　眼神中，似还带着一丝祈求，清音不受控制的应承了下来：“好。”

　　凉妃惊喜的想要确认：“真的。”

　　她郑重的，将头点下，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却因为如今的不得宠，而成了最不可能的奢望。清音望向外头，将地上散乱成一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凉妃，奴婢得回去了，除夕那日，奴婢会过来的。”

　　凉妃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她自嘲的抬起头，脑袋侧着望向清音：“在这皇宫里面，恐怕是早就忘了凉妃这个人了，只有你，还唤我一声‘凉妃’。”

　　清音将收拾起来的碎片放在兜起的裙摆里面，她小心的以免弄伤了手，听了凉妃的话，她便顿住手，起身上前：“因为，您的封号，是皇上亲自赐封的。”

　　就算是地位没了，可还有尊严在。

　　凉妃怔忡，听完过后，便释然一笑：“你好特别，不经意间，就能让人的心情跟着好起来了。”

　　清音拨了拨颊边的碎发，脸上，被手心的脏污给黑了一大片，却丝毫遮不住那明媚。

　　再度望了外头一眼，出来的够久了。

　　向凉妃道了别，清音便走出了冷宫。

　　她将那些碎渣子扔到了没有人的地，出去的时候，顺带将那路也摸清，省得下回再来便不认识了。

　　清音认真的记下，一路回到了圣心殿。

　　殿内，多了一人，正缠着妖妃，小嘴赌气的嘟着：“妖姐姐，出去玩嘛。”

　　见到清音进来，灵茉眼一冷，小手紧攥起。

　　“奴婢见过公主。”清音自是察觉到了她眼中的不善，忙的福身行礼。

　　灵茉冷哼，便将脑袋别向一旁，冲着妖妃小声嘀咕：“妖姐姐，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茉儿。”妖妃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清音是本宫的丫鬟呀。”

　　“丫鬟。”灵茉不客气的指向清音，满面不屑：“她不是侍寝了么，哥哥怎么连一个嫔妃都没有封给她。”

　　突来的质问，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却成功的让清音，哑口无言。

　　满心的不在乎，却还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轰然倒塌。

　　“茉儿……”妖妃沉下脸，语气犀利，抓着她的手也放开了。

　　灵茉收住话语，望向妖妃：“妖姐姐，你是不是也同哥哥一样，不要茉儿了。”

　　妖妃虚弱的撑起身子，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茉儿，妖姐姐不会不要你，哥哥他，更加不会不要你。”

　　“可是。”灵茉委屈的撅着嘴，瞪向清音：“你们都为了这丫鬟凶茉儿。”

　　妖妃见她这样，便无力的坐了下来：“茉儿别闹了，我好累啊……”

　　灵茉见状，忙担心的蹲下身子，双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妖姐姐你怎么了，茉儿去喊御医来。”

　　“不用了。”妖妃一挥手，便扯开一抹笑意：“我没事。”

　　“真的吗。”灵茉似是不信，她将小脸凑到了妖妃的眼前，冰冷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面，见真的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妖姐姐，茉儿以后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话说完，为了表示此话的真实性，还特地转过身，对着清音说道：“你起来吧。”

　　语气虽然不善，却没有先前那般僵硬了。

　　“谢公主，谢娘娘。”清音起身，走上前。

　　妖妃浅笑，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面，她看上去很累，没有一点精神。

　　自从她醒来过后，便一直是这副病怏的模样，对什么都是这样。

　　“茉儿，你先回去吧。”她倦怠的望着灵茉，娇颜绽放：“姐姐想休息会。”

　　灵茉咬唇点了点头：“妖姐姐真的没事吗。”

　　“没事。”妖妃闭上眼，便不再言语。

　　灵茉见她这般，便乖乖的退下，不再多作逗留。

　　清音走到她身后，小手在她的两肩轻锤，妖妃并未说什么，只是安心的闭着眼，小憩。

　　过了许久，清音以为她睡着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想去拿条毛毯给她盖上。

　　“继续”妖妃简单的吐出二字，让她手中不敢松懈。

　　“清音。”

　　“奴婢在。”她轻声应答，望向妖妃。

　　“马上就要除夕了，你……，想家吗。”

　　清音手上的动作一滞，妖妃的一句话，让她猛的僵在了原地。

　　家，她怎么会不想，家里，也快过年了吧。自己就这样在旅游的途中无故失踪了，爸妈肯定急坏了。

　　爸爸，总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拿着报纸。妈妈，总是家里面最唠叨的一个，清音想着，眼眶便禁不住湿润了。

　　她梗咽着咬住唇，不让那哭声，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奴婢……，想。”

　　“清音，你的家，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吧，那，肯定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妖妃睁开眼，甚至带着一脸的向往。

　　清音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妖妃跟着颔首，双眸望向了外头。

　　清音从未听妖妃说起过她家里的事：“娘娘，那您的家呢。”

　　她嘴角漾开，却是苦涩无味，声音之中，带着颤抖：“本宫，没有家。”

　　清音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收拾起失落，换上一脸笑容：“娘娘，如今的皇宫，不就是您的家么。”

　　“是吗。”妖妃无力的反问，她双手放在旁边：“这个家，我情愿不要。”

　　“娘娘。”清音的声音，仍带着一些嘶哑，低头询问着妖妃：“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吧。”

　　“好。”

　　清音悠然启音，一直，她便喜欢梁山伯与祝英台，虽然不现实，那样的爱情，却是唯美的。

　　她娓娓道来，轻松的开场，将妖妃带入了那份祥和的世界。他们的相知，让她跟着展开了笑颜。

　　清音双眸穿过庭院，望向外头，入目的，皆是极致的雪白。

　　她的眼，停在了那檐下满身尖锐的冰凌之上，那锋芒的尾端，就像是要将一切，都摧毁。

　　“变成了蝴蝶。”妖妃难以置信的问出口：“真可惜。”

　　清音接住话语，她脑中，出现了那一幕的比翼双飞，蝴蝶，也可以像比翼鸟那般：“奴婢倒不觉得可惜，那样的爱，才是极致的。”

　　“他们虽然化成了蝴蝶，可是却换得了永生的相守。”清音笑着，连眉角都跟着飞扬起来。

　　妖妃懂了，她说的，不就是自己同梵祭司么？

　　她暗喻着，要让自己坚持下去。

　　“清音。”妖妃抬起脑袋，仰望着她精致的下巴，冷淡的轮廓，染上些许温暖：“你要记着，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

　　“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竟是，同梵祭司说出了一样的话。清音隐约间，便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个具体。

　　“妖妃……”

　　“清音，不要多问，你以后便会知道了。”妖妃郑重的加深了语气：“我就怕，全朝的人加起来，都斗不过那恶魔。”

　　下意识的，清音是非常排斥这个称呼用在冥帝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