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别。”清音惊得差点站起身子，一手用力的把着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的咽食。

　　冥帝单手支起下巴，望着她的吃相，嘴角满足的轻勾起。

　　用完膳，清音刚放下银筷，他便有事出去了。自己到那画像前站了会，朝着风妃阅做了一个放心的动作，也跟着跨出了大殿。

　　“音姐姐，皇上不是不让出去嘛。”墨雪碎步跟在身后，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的张合着。

　　“雪雪。”叶丫头放柔声音，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语：“那是因为啊，音姐姐在皇上心中是不同的。”

　　她聪明的捂着嘴巴自顾发笑，一边还装大人似的点了点头。这孩童的笑，竟也带着暧昧之意，将清音的一张小脸涨了个通红。

　　“叶丫头，你别瞎说。”

　　“才没呢。”叶丫头咯咯的跟在她身后，三人顺着长廊走着，转过一个弯，便见到一抹天空蓝色的身影。是妖妃。

　　“清音。”叶丫头敛下笑脸，拦在她身前：“不要过去。”

　　凉亭内的妖妃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望见几人，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向清音招了招手。

　　墨雪小手紧揪着她的裙摆，粉嫩嫩的脸差点贴了上去，清音浅笑，望着二人：“放心吧，没事的。”

　　声音柔和，带着令人舒心的安抚作用，可叶丫头还是不放心：“清音，你忘了皇上吩咐的话吗。”

　　她跨出去的步子及时收回，踌躇着，一手紧捏着自己的下摆。

　　妖妃原先扬起的手慢慢垂下去，清音不用看也知道，她脸上虽然不会表露，可内心，一定是极度失望的。

　　心里只觉难受的厉害，清音忽的便萌生出不舍，像是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朝前迈去。

　　“清音。”叶丫头惊唤，见女子脚步执意，只得忐忑的跟在身后。

　　妖妃双目直望向蓝天之外，两手交叠，一手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听到脚步声，便恍了下神，回过头。

　　“清音。”

　　她语气忽的轻快起来，脸上的笑不再阴暗，而是带着明媚的灿烂。

　　“奴婢参见妖妃娘娘。”几人在石阶下行礼，清音只觉今日的妖妃，似是同往日不一样，她抬眸望去，恍惚间以为是见到了瑶光。

　　“都起来吧。”妖妃懒洋洋的挥了下袖子，她一手撑起下颔，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坐会吧。”

　　“是。”清音拉起裙摆，拾阶而上，叶丫头同墨雪跟着向前，站在了她身后。

　　“本宫说呢，皇上怎么会要了这小丫头去，原来是为了你。”妖妃亮色的眼眸在斜洒而下的阳光下更显妖娆，她不经意的睬了墨雪一样，后者，却害怕的向着叶丫头缩去。

　　那漾起的笑意顿在脸上，妖妃伸出一手，指着墨雪：“怎么，本宫有那么可怕么。”

　　“呜……”她嘴一撇，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

　　“娘娘，墨雪她不懂事，您……”清音慌忙站起身，却在妖妃一个凛冽的眼神后怔在当场。

　　“清音。”她指了指那石凳：“坐下。”

　　妖妃并没有再为难墨雪，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清音，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明的伤感：“清音，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这般对待的。”

　　她努力的想要从妖妃身上找到那种熟悉，却见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再度恢复成无谓的表情瞅向一侧。

　　妖妃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她见清音满面倦意，便将身前的甜点推到她面前：“这是御膳房刚做送来的，尝尝吧。”

　　清音望着那形状奇异，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糕点，刚要伸出手去，身后便传来叶丫头惊慌的劝阻声：“清音，不要……。”

　　妖妃伸出去的手僵住，她神色骤冷，周身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寒戾，眸中，一簇怒火急速蔓延开来：“不要什么。”

　　叶丫头同墨雪对自己的防备，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娘娘。”叶丫头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她望向清音，只见她正不断的对自己摆着手，一咬牙，便坚定心念的说出了口：“这是皇上的吩咐。”

　　“皇上。”妖妃猛的起身，双肩止不住的轻颤：“皇上说什么了。”

　　“叶丫头。”清音忙跟着站起来，喝住女子那半截话语。

　　“你闭嘴。”妖妃侧目，斜睨向她，回身正对住叶丫头的双眸：“本宫要你说。”

　　被她盯得直向后退去，叶丫头终是禁受不住那摄人的眼神，她垂目，嗫嚅着开口：“皇上说，不，不能让清音……踏进圣心殿一步。”

　　妖妃闻言，双手在两侧猛的握起，娇媚的面容镀上寒冰般的阴冷：“为什么。”

　　叶丫头畏缩的向后，一脚已经碰到了凉亭的壁沿，退无可退：“因为……，清音喝了娘娘的药……身上体寒加重，才会，才会不孕。”

　　说完，整个人差点便软下去，她一手抓着身边的石柱，后背也跟着贴了上去。

　　“不孕。”妖妃反复的呢喃，脸上写满了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困惑：“怎么可能。”她猛的上前，一手掐住了叶丫头的脖子。

　　“咳咳。”她惊慌的喘不上气来，清音急着上前，双手抓住了妖妃的手腕：“娘娘，娘娘，叶丫头不是那个意思……皇上他，皇上他也不是……”

　　“也不是那个意思。”妖妃一手用力，将清音猛的甩到一边，五指收拢，勒住叶丫头的下巴将她整个脑袋抬起：“给本宫说清楚，什么不孕，什么体寒，说！”

　　随着她最后一字大声的逸出口，叶丫头只得双足脚尖踮起，换来一口喘息。

　　“妖妃。”清音脚步踉跄，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再度上前，这次，直接紧抱住了她的双肩：“娘娘，不要这样，放了叶丫头吧……”

　　妖妃怒火中烧，她见叶丫头难受的眼泪簌簌往下掉，一旁的墨雪更是吓得直哭，便手腕缓了几分力道，却并未放开：“清音，本宫给你喝的药，难道不是补身的。”

　　清音只觉双手无力，她满目圆睁，妖妃的脸上，丝毫没有掩饰，更不像是在骗自己：“娘娘……”

　　“说！”妖妃不耐的松开对叶丫头的钳制，直逼向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清音：“清音，本宫……只当你是不一样的，连你也不信，也怀疑是我吗。”

　　她原先红润的唇干涸的紧闭，嘴角勾起，便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妖妃，妖妃。”清音惊慌失措，她眼见着妖妃一脸的反常，纯净色的袖子猛的朝着那石桌扫去，‘哐当’，杯盘狼藉，尖锐的撞击声伴随着破败的瓷器、白玉，温润中夹杂着势如破竹之击，朝着站在边上的众人砸去。

　　妖妃一掌重击那石桌，纤细的指，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缓慢握起，掌心中裹着的白纱，被撕裂开的伤口染红：“去，将那御膳房的总管，给本宫带过来！”

　　“是……是妖妃。”那犹在怔愕中的丫鬟惊的回过神，她脚一迈，踩着满地的碎片步下石阶。

　　“娘娘，您的手。”清音上前，从袖中掏出自己的锦帕，便要去拉妖妃的手。

　　她神情呆滞，像是同现实慢了一拍，直到清音开始解着她手上的纱布，才惊觉，反应过来：“不要碰我。”双眸无神的毫无焦距，只是散漫的瞅着四侧：“清音，你也认为是本宫下的药吧。”

　　妖妃的语气，带着因不被人相信，而所生的懊恼，以及说不清的无力感。她双手撑在石桌上，垂下的两眼，紧盯着自己的手。

　　“不，奴婢信……”清音甚至觉得惭愧，她不应该怀疑妖妃，她自责的摇着头，心里像是被尖刀给刺了一下，只能不断重复着：“我信，我真的信。”

　　恨不能让妖妃也同样相信自己，清音再度抓着她的手，想要给她包扎。

　　“娘娘，御膳房的总管带来了。”清音循声望去，只见那总管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放下，双手互拭着，便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妖妃娘娘。”

　　葇荑从清音手中挣开，妖妃转身便步下了石阶，她并未急着开口，只是绕着那总管的身子，不急不缓的踱上一圈。一手伸入袖子，‘啪’的一下，将那精致的鞭子抽了出来，在半空中打上一个响亮。

　　听得那呼啸声，总管脊梁绷直，双唇颤抖：“娘……娘”

　　“萧总管，本宫叫你来，就想问你一件事。”妖妃顿住脚步，在他的身前站定。

　　“娘娘尽管问，要是奴才知晓的……奴才一字都不敢隐瞒。”在宫中多年，宫内的规矩，他自然是懂的。

　　“好。”妖妃将那鞭子缠入掌心，双目盯着那鞭身的纹路：“本宫给清音的药，是什么。”

　　萧总管前额微抬，便望见了凉亭内的一地狼藉，心里徒生出几许不安：“回娘娘，是照着您的吩咐，给音姑娘补身子用的，那药，都是奴才命人特地煎熬的啊。”

　　妖妃望着萧总管低下的脑袋，语气，带着询问，更应该说是逼问比较恰当：“那，你就没再里面添加点别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