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到外面，压抑满满的感觉，一下松了几分。

　　狭长的凤目，扬起，闭上。

　　那点冰凉，从男子的眼角溢了出来，酸胀，痛苦，牵连着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冥帝一手按在自己左心房的位置，浓密的睫毛上，沾满雨露，顺着那张妖媚之极的脸，慢慢滑落。

　　心底，空了，彻底的空了……

　　清音，就连你，都要抛弃我了么？就连你，都这么残忍的慢慢从我身边走远……

　　他的清音，竟然疯了。

　　她说，帝，我不会恨你

　　她说，帝，我不要恨你

　　原来，这就是她的逃避方式，远远的，离开一切，把自己包围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面。不要被别人伤害，也不要有快乐，更加，不要有那种痛彻心扉的啃噬感。

　　清音，你留下我一人，你要我怎么活下去，面对这一切……

　　血咒，除了。

　　可如今，冥帝却徘徊在了生不如死的边缘中，他决然的闭上双眼，刻意得，不去想那抹小小的身影。那是，自己心中的最痛，笑儿……

　　日子，一天似是比一天过的慢，清音对冥帝，已不再像先前那般排斥，却也丝毫不能亲近，整日里的便是窝在榻上不肯起来。冥帝只身一人来到清音的寝殿，自从她疯了之后，就没有让她回来过一步，生怕她见了，越发的受刺激。

　　推开门，才几日没有清理打扫，入目的，竟是满院子的萧条颓废。

　　积雪，落了一地，冥帝站在殿门口，那雪已经堆积到了同石阶平行，压根，就找不到原先的路了。

　　白雪皑皑，他迈出脚步，那稀松的白色一下便陷了下去，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踩出了一条深深的足迹。

　　明黄色的袍角，在白雪上拖动，沾满细碎冷星，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跨入了大殿。

　　天色，已晚。

　　推开门的瞬间，迎接而来的只有哪无止境的黑暗。冥帝下意识的缩了下脚，凤目幽深的望向殿内。这种，只有一人的孤寂感，让他徒生了几分害怕，犹豫了许久，才踏了进去。

　　阴风阵阵，借着几点零星的月光，他自己点上铜柱上镶嵌的纱灯，在桌前坐了下来。

　　那张曾经他们欢爱不断的床上，只留下了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边上，还有一张为笑儿准备的小床。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口齿幼稚，身形不稳，一遍遍的，只会喊着皇皇。

　　小床中，那黄色的锦被上，绣着一条小小的金龙，这是清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绣成功的，他，仍记得清楚，那时的女子，脸上带着怎样的笑意，就连外头冬日里的暖阳，都被逼退了。

　　冥帝情不自禁的拉开嘴角，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漾开，心里便泛上一阵酸涩，笑意，在不觉间隐了下去。

　　他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便摸到了一件小衣裳，才缝了一半，那针线还挂在上面。如今再看，却是物是人非。冥帝将那衣料紧紧的抓在掌心中，俊脸跟着埋了下去。

　　凉凉的感觉，覆盖在他的眼眸上，被蒙住了双眼，整颗心都是黑暗的。

　　若是，清音能有机会将这衣裳缝制好，她定会扬着得意的笑，冲自己炫耀：“帝，看我缝的好看么。”

　　针脚，虽是别扭的排列着，他一样会满面宠溺，眸光幸福：“好看。”

　　那时的女子，眸中闪烁的，只有为人母的喜悦以及骄傲。那份发自内心的雀跃，冥帝也有，为了他们母子的这份安宁，自己总算是放下了一切，却不知，天意弄人。

　　紧握的手，忽的，像是被一股很小的力拉了一下。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软绵绵的，像是一只小手，包住了自己修长的一指，正在尝试着用力：“皇皇……”

　　孩子的声音，微软而有力，可听在冥帝的耳中，却是那般清晰。他猛的抬起头，却见四侧，除了风声，只是树影婆娑，哪有那童稚的叫唤之音。

　　冥帝恍惚的站起身，顺着空荡荡的寝殿，找了一圈又一圈，他多想，那小小的身子能扑着上来，抱着自己的腿，用稚嫩无比的嗓音撒娇着喊着自己：“皇皇，皇皇……”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笑儿……顺着满屋子的乱跑，他同她，紧紧的相拥在一侧。

　　直到今天，冥帝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

　　当初，将笑儿交给妖妃时，清音所受的痛……如今，一股脑的还了回来，比那时，还要痛上十倍，百倍……

　　因为，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形单影只，看着始终蜷缩成一团的清音，他更加像是被推入了谷底般，心灰意冷。

　　冥帝走到铜柱前将纱灯熄灭，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这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寂寞的，沧桑。

　　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沉淀下来之后才知道，他还是在下意识的抵抗、逃避。他不要再回到从来，有清音的日子里，他已经忘了黑暗了。

　　迫不及待的撑起身子，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寝殿。慢一步，身后的枷锁就要牢牢牵制住自己一样，无底洞般的恐慌，让冥帝的心，越渐下沉。

　　两手推开殿门，反手，重重的掩上，‘砰’的一下，让原先躲在床角的女子浑身猛的一颤，一双迷雾般的眸子，惊恐的望向冥帝。

　　来不及反应的身子，靠在掩实的殿门上用力喘息，望着清音抖动着身子，满是防备。冥帝心中的酸涩，逐渐蔓延……

　　过了许久，他才小步走上前去，随着他的逼近，女子的身子，更加用力的蜷缩起，退无可退，却始终用力的朝着床角拱去，那般无助的神色，一下便让冥帝惊在了当场。

　　“清音……”他尽量的放低声音，不敢走上前去：“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他真的，只想要静静的抱着她，能有她陪的感觉而已：“我一个人，真怕快要承受不住了。”

　　榻上的清音，小心翼翼的拨开额前的散发，直愣愣的望向男子，突地，便发了疯的拿起边上的绣针朝着冥帝扔去：“走开……不要过来，呜呜……”

　　凄楚的啼哭声，伴着害怕的惊惧，一下下的自她口中逸了出来：“呜呜……”

　　扔出去的东西，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有些，就那么毫不避讳的直接砸在了冥帝的身上，他也不动，就任她砸。

　　绣枕，锦被，高挂起的纱幔，头上拔下来的发簪，只要清音够得着的，都仍了出去。

　　直到，身边已没有东西可以再利用，清音这才双手紧紧的环着膝盖，整个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的望向冥帝。

　　“不要过来……”嘴里，碎碎的念着，一脚，搭在另一脚上，使劲蜷缩。

　　冥帝迈出的步子，踩着地上的凌乱，双手，张在身侧：“清音……”

　　望着他一步步的逼近，清音再也遏制不住的大声哭喊起来：“不要啊不要啊。”

　　黑漆漆的，她只看得见一抹身影越靠越近，望着那双向自己伸出的手，她忙的身子一转，缩到了另一边。

　　冥帝双腿一弯，便跟着上了榻，颀长的身子压下，一下便将她瘦弱的身子拉了过来：“清音，清音……”

　　那种充斥满怀的感觉，让他心里踏实极了，冥帝禁不住的将脑袋深深埋入她的脖颈，一遍一遍，贪婪的唤着她的名字：“清音……”

　　像是怎么都叫不够，冰凉的唇，慢慢带上些许温度。

　　“不要，走开，走开……”她排斥的抗拒，左右乱摆，急的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却丝毫挣脱不得。

　　“清音。”冥帝心疼万分的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己，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一双不再清明的眼：“还记得么？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要抗拒我。”

　　“呜呜……”

　　回答他的，只有女子惊惧不已的哭声，以及妄想挣动的小手。

　　冥帝见状，手上的力越收越紧，哪怕重的，将清音磕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种不安的排斥，像是要将他逼入绝境一样，他现在只有她了，只能牢牢地抓着她了：“清音，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看……”

　　两手，带着希翼的抖意，抚上女子的面颊，强迫的将她的脸对着自己：“好好看看，你怎么能将我忘了。”

　　妖媚至极的脸上，不再有那邪肆的张扬，有的，只是说不尽的落寞，荒凉的眼神，看的人，跟着开始动摇。

　　“不要……”

　　这身影，好熟悉。

　　清音一手拉住冥帝的手掌，狠狠咬了下去，鲜明的指印深刻在他的虎口处，血腥味刚退开，男子的吻便迫不及待的压了下来。

　　“唔唔……”她放抗，逃避，却被深深的卷入其中，带着特殊香味的舌尖袭入女子的口腔，刚要躲，便被紧紧缠绕上，用尽全力的吮吸。

　　清音两手抵在冥帝的胸前，来不及使上力，便被他用力压着，摩擦，使得被紧压的小手抬不起一点力。

　　银丝交缠，滑腻的舌，带着致命的蛊惑，扫过清音的每一寸，她吃力的招架不住，只能默默承受，口齿间，暧昧之音火速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