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软禁太子殿 (2)

　　“大王禁锢你，你怎的不怕？应该先行去道歉才是，还有……昨晚我同你说过些什么，你都记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喝醉酒的人应该不能记得吧？但愿如此！太子真是蠢不可救，如果想夺位还杀女官做什么？打草惊蛇！真是蠢包！难怪会被石虎斩了，活该！

　　“怎么会记得！只是以为会告知你，本太子还说过些什么？”他好奇地看着我。

　　我慌忙摇头如捣蒜，急道：“没……你只说……”

　　“奇怪，前几天你还是不发一言，此刻话却如此之多，怎的？愿意服侍本太子了？”他截断我的话语，骤然欺上前。

　　我慌忙退后，急辩道：“不是如此，只是因为……因为……”话未完神色已僵硬，因他已走上前紧搂着我，心急剧跳跃着，只想挣脱他的挟制。

　　“既然如此，本太子就成全你，等我登上皇位，赐你做王妃，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嬉笑着抱着我朝床榻走去。

　　“不要……你快放开我，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我拼命地挣扎着，虽知挣扎亦是惘然却不想就此放弃，这该千刀剐的魔鬼怎么可以蹂躏我的身子？

　　他将我压倒在床上，挟制住我的双手，嬉笑道：“欲拒还迎，这招我懂，其他美人本太子都会将她们煮熟吃，你却是万分不舍，不用担心本太子会处死你，倘若某一天你真惹怒了我，再吃也不迟。”

　　“浑球儿，快放开我，变态！”我不死心地咒骂，拼命挣扎着，他却越来越兴奋，而我心顿时感到无比的绝望……

　　“禀太子，大王下旨释放太子，解除软禁，命您照常朝谒，请太子前来接旨。”门外霎时响起救命的声音，石邃放开我，扯唇轻笑着走了出去，神情满是得意，暂时将我抛于脑后。

　　我紧紧咬着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拼命忍住因痛心而要夺眶而出的热泪，全身颤抖哆嗦着，眼中的泪转了好几个回合，但终究没有坠落，因心中懂得，自己早已是满目疮痍，就算泪流干、流尽又能如何？但愿这是噩梦吧，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只须等待醒来的那一日……

　　我拿出一直带在腰间的现代钥匙，夜明珠依然不曾发光，而我似乎要遗忘了还有这东西……“都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黑暗的时代”，声音早已抖不成言，人早已崩溃，阵阵痛楚直刺心窝。

　　“我应该死才对……死了……就解脱了！反正从来没有活得快乐过，只是汲汲营营地活着，这样真的太累了……我真的……好累……”我依然颤不成声地喃喃自语，内心反反复复地挣扎着，死需要的是勇气……

　　“我会送你出去，不需要死，你是石闵将军的小妾对吗？我会叫他进宫来接你。”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愕然定视着她，秀致的脸颊，肤色细腻润白，眉如新月，丹朱的唇，一身浅红的宫装。她是何时进来的？可能我太过瞑思没去注意。

　　见我呆愣的模样，她便苦笑道：“我是太子妃，命或许比你们这些侍妾好，太子和大王都是如此，不管是谁家的女人，只要看上眼的必定会抢来，下场免不了被烹煮的命运，每天都提心着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

　　“你为何要救我？我不明白。”我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我也想要你救我，太子被关半日又被放出，大王对他的宠爱已是无以复加，可是大王宣太子朝谒时，他却不叩谢，拜毕便退，大王令左右传谕，可他依然不听，昂头径出。大王一怒之下已废他为庶人，所以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她蹙起眉心，欲饮欲泣的神情婉凄道。

　　太子被废？如果历史没错，那今晚便是太子一家的死期！天助我也？强抑心中惊喜，我轻声问道：“你说……太子被废了？此话可是真的？是刚传旨他出去那段时间发生的吗？”

　　她悲戚地轻点头，怆然道：“我想求你让石闵将军求求情，所以……”

　　“不必了，我帮不了你，石闵心中根本无我，就算是出去求情也是枉然，死心吧……再说了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帮你！”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历史怎么可能凭一已之力而改？兰妃失宠，太子全家甚至东官僚属一律诛死，这就是报应！况且太子如此凶残又有何理由我必须救他？

　　“石闵将军怎么会心中没你，如果没你他就不会一直找你，如果没你他就不会……”

　　“够了……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当真，叫我离开的是他，既然如此他又怎会来找我，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任他差遣的奴婢，既然要我离开，他绝对不会找我……我也绝不会原谅他！”我倏然抬眼截断她的话语，害怕她说下去自己会心软，害怕又会存有不能实现的幻想，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这是定律。

　　“太子贬为庶民，兰妃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要沉会拉着一起沉，如果石将军真的忍心漠视兰妃娘娘失宠……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饿了差不多三天了，我可以给你吃的再将你送去将军府……只是想你美言几句，这样总比活活饿死来得强吗？”她开始转为引诱，温煦的话，入耳却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心中不禁微微侧然，这的确是一笔不错的交易，回想冉闵那日的绝情却如此记忆犹新，言犹在耳。他的一言一语就同带刺的鞭，将我全身打得遍体鳞伤，心早已疲惫沉寂如死灰，还能妄想些什么？

　　有片刻的迟疑，随即，却螓首轻扬，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必了，就当我已经死了，我和他的缘份早已断了，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就算相见，亦当陌生人！”

　　她嘴唇微微翕动着，想说什么最终也没再开口，神情有些局促不安，轻叹转身离开，只遗留下那深不可测的一瞥，似怨似软弱，似悲又似无奈，道不尽说不清的凄凉之感。

　　愣坐在椅上，委屈亦不曾觉得，只有那满腔的恨意与悲悯，肚腹的饥饿已让我全身乏力，脸色苍白似鬼魅。

　　我伏首在桌上不知过了多久，夜已全黑，门被粗鲁地踢了开，石邃似醉未醉地紧盯着我，狠狠地道：“你是灾星！抓你就坏事，父皇怎可以将我贬为庶民，你说说石宣有什么好的？”

　　我扯起嘴角，挤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淡然道：“石宣是你弟，你连亲弟、亲爹都不放过，这能怪谁？如果我是你，得知大王生气，就不应该如此嚣张，你被废不怨谁，只能怨你自己。”

　　“住口！都是你，兰妃刚和我说应该杀了你，都是你坏的大事，我要杀了你这个灾星，如果不是碰到你，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黑眸怒火炽燃，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狰狞。兰灵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倒是十分自然。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所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时辰一到，一切皆会全报，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所以不能愿谁，只能愿你太过凶残与嚣张，这全是你自己应得的，休怪我！”我平静地盯着他，目不转睛。

　　微笑亦在瞬间浮上面庞，这种大恶至极的人，死了也不值得同情，只会大快人心，他这一死，肯定又解救了不少女子，他对女子的残暴着实令人发指，天理都不容。

　　“住口！不要和我讲佛理，我不懂！不管怎么样，我会先杀了你，将你洗涮干净，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然后再煮来吃，那肯定是人间美味。”他目光寒冽地紧盯着我，嗜血的模样有多么骇人，直叫人冷战。

　　撑着虚弱的身子，我站起身，心中已是惊起滔天波浪，脸上却平静无波，拼命压制住想要怒骂的冲动，佯装淡然道：“谬赞了，我的肉一点儿也不好吃，你杀了我也没用，还有肯定也来不及吃了，因为你父皇已经下令要将你处斩了！”

　　“你休想唬我，父皇怎么忍心将我处斩？你只不过想拖廷时辰，再说了就算父皇下令将我处斩，你怎会知晓？他只不过气急攻心，稍等些时日便会恢复我太子之位。”他仍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但言语却甚是惊慌，双眸也是十分空洞与茫然，毫无以往的凶狂与暴戾之色。

　　“你要不信的话，我们来打赌，稍晚些圣旨便会传来，太子之位会传给石宣，而你却是死路一条！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处死，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勉力自持与他僵持着，失去太子身份的他已是十分惊惶与害怕，只要再加以刺激，肯定会导致精神崩溃，那么我便有逃脱的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你怎会知晓？”他一脸疑惑地盯着我，神情微微僵硬着，精神有些委靡与消沉。

　　我微微怔忡，不知要如何答复他，只得胡编道：“世间一切皆一个缘字，种下怎样的因，便有怎样的果。你杀气太重了，如果有来世一定要学好……”

　　他神情复杂地盯着我，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说法，你以为你是佛图澄？他时常规劝我父皇不要杀孽太重，父皇还不是照常杀戮，你只不过是想活命才乱编的。”

　　“不管怎么样，你在害怕不是吗？你在发抖！你也应该猜到了他会怎么处置你，并非贬了就了事，依你父皇的性格……”我定定凝视着他，声音微冷，却一字字清如钟敲。

　　他陡然呆愣着坐于地，凄笑道：“没错……依父皇以往的行为，他会斩尽杀绝，甚至连我儿也不放过……东宫所有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所以不用我下手，你也会一同处死，奉旨而来的人根本不会认识你。”

　　他这一刻的凄惨看在我眼中却无法高兴，且心格外沉重，他全身散发的寒意令人同情，哀怨之意也是如此浓烈，可是同情一个杀人如麻的他是不是太讽刺了呢？

　　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着，四周悄寂无声，我不由自主的与他对峙而坐，欣然开口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你错在不应该如此嚣张。”

　　“记得父皇刚登上大位之时，说我膂力过人，类似父皇，封为天王太子，命我参决尚书奏事，恃宠生骄……这能怪我吗？”他轻声诉说着，舌齿间，更有一种冷漠和自傲。

　　我微微怔了怔，须臾便轻叹道：“你的凶残是无法找借口的，为自己找借口只是证明你根本无心悔过，你应该向苍天恕罪，毕竟你残杀了不少人，自古帝王就是如此无奈与悲凉，可惜你……”

　　话未完，我便瞠大双眼盯着他，腹部悄然间已被他插上一把匕首，血慢慢地渗了出来，钻心刺骨的疼窜入四肢百骸。

　　我轻轻苦笑道：“早想到过不会逃脱，只是未曾料想到你竟然来这招……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这句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