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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休夫》 作者:云霓

第七部分

  第六十一章 忍无可忍

 
   长公主府里亮着灯,容琦刚走进府里,立即就被一阵悦耳的琴音吸引。
 
  沉浸在黑暗中的公主府,被着乐声修饰的格外美好。
 
  驸马屋子的门敞开着,容琦慢慢走进去的时候还是带了股冷风,让临奕的长袍微微地飘拂了一瞬,恰好他那修长的手指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然后轻轻地按在琴弦上。
 
  容琦站在原地不动,刚刚那流水般的音律似乎还绕耳不绝,她低头向下看,在驸马舒展的眉眼上,忽然看到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那稍微斜长的眼角,和秀丽完美的眉,有一种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吸引力,几乎稍微舒展就让人心跳个不停。
 
  容琦走过去坐在临奕对面,他的嘴角微微舒展,带着一丝的笑意。
 
  无论是谁都会在这不经意一笑中失神。容琦听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一种特别的想法一闪而逝。
 
  她抿抿嘴唇,“我去了大将军府。”
 
  临奕微微一笑,“我知道。”
 
  驸马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她让瑞梓拿了她的长公主金印出来调兵,这么大的动静,驸马稍有耳目就能有察觉,更何况她想救出那些人,必定要经过两个人,一个是皇帝,另一个就是安定大将军。
 
  除了要防范皇帝的疑心,最重要的就是要躲过安定大将军这个权臣的耳目。这本来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救人大戏,想要静悄悄不为人知的完成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是长公主,肯定也要和安定大将军交锋。所以,行刑的前一夜,自然是最后一个下手的机会。
 
  容琦微微沉吟了一下,“驸马一直在府里?”
 
  临奕抬起头,眼睛中似乎有光芒在流动,“入夜之后,一直在府里。”
 
  容琦紧紧地盯着临奕的眉眼看,可是从中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从她穿越来之后,她和驸马一直保持着这种小心翼翼的关系。
 
  容琦知道驸马不会贸然相信她,她也一样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驸马。
 
  特别是今晚,她总觉得哪里有些特别。
 
  可显然她不可能在临奕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容琦微微一笑,“驸马,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她进屋的时候没有关门,所以提高一些音调,就让外面的锦绣听了个清清楚楚。
 
  瑾秀正要去张罗洗漱的用具,她一转身就被容琦叫住,“瑾秀,不用那么麻烦。”天已经快亮,再折腾下去,恐怕就要直接穿衣服上朝了。
 
  瑾秀点点头心领神会,只让丫鬟打了一盆水来,然后伺候着容琦用巾子洗了脸,又卸掉发式。
 
  脱掉重重叠叠的裙裾,容琦不禁长长地呼一口气,包裹着的束缚去掉,一下子感觉轻松不少。容琦走到屏风后换了平时穿睡衣,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软软的被褥和鼻端若有若无的香气,暖暖地熨烫着她疲惫的神经。
 
  屋子里静谧地就像是每天夜晚一样。
 
  容琦抬起头看临奕,临奕已经脱下外面的长袍,穿着一件淡色的薄衫,自从洞房之夜过后,他一直都穿着长衫和长裤睡觉,洞房当日那穿着薄纱时的风景已然不复再了。
 
  容琦脱下鞋子,躺在宽宽的床内,临奕也没有说什么话,走过去熄掉屋子里的一些铜灯,只留了两盏,容琦闭上眼睛,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然后终于来到床前,脱了鞋子也躺在她身边。
 
  她不说话,似乎他也不准备说什么。
 
  和驸马同床共枕已经好几天了,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同床共枕本来是一件很温馨的事,可因为他们的特殊关系床中央的那条线就像是雷池一样。
 
  容琦躺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风声,一切沉寂下来她却又睡不着了,脑海里总是又不停的影像浮现出来,她怎么也抹不掉似的。
 
  这些没有解决的事,不停地盘旋在她脑海里强迫她去思考。
 
  好不容易朦朦胧胧地半梦半醒,她忽然想到,长公主为什么一定要临奕做驸马?她大可以将他收到府邸里做一个赞画,为什么?据她所以长公主明明对将军一往情深,却为何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
 
  两张不同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难道……
 
  容琦猛然惊醒,她伸出手来一抹,脖子上都是泌出的汗液,额头上一片冰凉。
 
  她侧头一看,临奕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了。
 
  他像远山一般的眉眼,是如此的美丽。
 
  容琦再一次闭上眼睛,她很少失眠,却没想到这一次来得如此的汹涌。她明知道这些事就算是怀疑,也不可能马上找出答案,她需要更多时间的观察。
 
  今晚她回来的时候,驸马如此娴静的弹琴,并不像是出去过的样子,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分身成两个身份?
 
  再一切似乎看起来都云山雾罩的时候,还不如将一切都挑明。
 
  容琦猛然坐起来,一把揭开临奕身上的被子。
 
                   
 
 第六十二章 情暖润人心 14700加更
 
   就算临奕真的睡着了,一下子被人拿掉被子,他也会马上醒过来,所以容琦来不及想太多,伸手就去摸他的腿。
 
  她在将军府看到安定大将军的伤口在大腿外侧,古代的裤子虽然松散,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子从裤腿挽到大腿上。
 
  她只能伸出手隔着裤子仔细地去摸,如果有伤口必定会缠着绷带,就算是隐藏的再好,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手掌一贴上去,裤子里面的皮肤似乎十分的光滑,手指顺着移动,在她记忆中安定大将军受伤的部位流连了许久,他的皮肤温热的,温度高于她的手,他的腿颀长没有拿什么遮掩的痕迹……没有,肯定没有伤。
 
  容琦又怕自己记错,反正摸都摸了,干脆就摸个彻底,双手起上将临奕两条腿内内外外都摸了个清楚。
 
  终于确定不可能有问题,她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心脏剧烈的跳动中,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临奕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惊醒后的惺忪,容琦觉得他可能一直都没有睡着。
 
  容琦缩起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她干脆咬咬牙不去解释,临奕又不能拿她怎么办,反正长公主早就没有了什么名声。或者也许,他也心知肚明,不然为何一点反抗都没有。
 
  容琦重新躺下来,她刚刚走进屋中的看向临奕的一霎那,忽然觉得临奕的眉眼竟然和安定大将军有些想象,可能一般的并不是样貌,而是那种隐约藏在其中的那种让人惊艳的感觉。
 
  容琦闭着眼睛静悄悄地呆了一会儿,虽然解开了心中的迷题,仍旧难以入眠,她感觉到身边的临奕终于有了动作,他起身,穿上鞋走了出去。
 
  门开又关上。屋子里就剩下她自己,她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转过头来看床前的铜灯。
 
  临奕大概是被她的举动吓倒了?或者厌恶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起身走出房间?
 
  她的举动虽然荒唐,可是她实在不能再这样猜疑下去。安定大将军受伤,这样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利用。
 
  猜疑会让人变得烦躁,她没有临奕那种面对任何事都从容不迫的气度,又或者她隐约中受了安定大将军的影响,对于安定大将军那种似乎没有任何秘密,直来直去的做法,她竟然有几分的欣赏。
 
  所以沉闷一下子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她也想畅快淋漓地做一件事,而不再遮遮掩掩。
 
  容琦不喜欢这种被人影响的感觉。
 
  经过这一晚和安定大将军的见面,从此之后,安定这个人将会永远成为她心中的头号大敌。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门终于又再一次打开了,容琦转头望去。
 
  临奕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波动,五官依旧安然而静谧,美好的让人恍惚,容琦简直以为刚才的举动只是她的一个幻想而已。
 
  热汤放在她手里,盛一勺喝下去的时候,似乎焦躁的神经终于安分下来。那汤酸酸甜甜的感觉,是她在长公主府中所有汤食之中最爱喝的一种,热着喝下去,身体顿时觉得十分舒畅。
 
  容琦抬起头看着身边人那漆黑的眼眸,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公主这几日太劳累,难免会紧张。”
 
  容琦扬起眉毛,临奕果然早就知道了,大概从她进门的那刻起,怀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她的表情中观察出来。
 
  但是他不动声色,只是等着她的行动。
 
  她没有让他失望。
 
  “公主今晚在将军府,到底发现了什么?”
 
  容琦微微一笑,“我只是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就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的在我身边。
 
  不然安定大将军对她的变化怎么会一点都不惊讶?那种眼神,甚至透出一股对她的熟悉,熟悉地就像是她身边的某个人。
 
  长公主为什么会和临奕成婚,难道就真的是贪恋他的美色?所以她才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驸马和安定大将军在某些方面有一些想象。
 
  至少现在她能确定,驸马和安定大将军不是同一个人。
 
  “安定大将军受了伤?”
 
  容琦老实地点点头,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她也不怕临奕猜出来。
 
  “伤在哪里?”
 
  容琦几乎是叹气说出来,“腿上。”
 
  临奕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嘴角勾起来微微一笑,“公主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她不是三岁小孩,就算有专业的化妆师装扮出一个伤口,假的就是假的,仔细观察一下就能明白,更何况她带了御医去,她嘱咐那御医要摸清大将军的伤患。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那御医已经悄悄地向她汇报了。
 
  安定大将军最多是对伤口夸大其词,但确实受了伤。
 
  “公主还有没有另外怀疑的人?”
 
  除了驸马,另外怀疑的人?
 
  她公主府虽然赞画不少,但是她接触的人有限,给她类似感觉的人就更加不多。
 
  容琦抬起头来看窗外。
 
 
 第六十三章 泄了春光 加更章
 
   安定大将军对容琦来说,就是一个明明暗暗的人,她明知道他在那里等伸出手的时候却又抓不到。
 
  有点镜中花水中月的意思。
 
  她再回过神来看临奕。
 
  仔细想来,两个人又不一样。www.xiaoshuotxt.net
 
  临奕内敛的气质更浓一些,不论遇到什么事似乎都云淡风轻,让人猜不出看不透,安定大将军是另外一种,他并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看完圣旨之后他会惊讶地耸眉,看懂她心里所想的时候他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你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却无可奈何。
 
  临奕将容琦手里的空碗接过去放在桌子上,然后返身回来,“公主早点休息吧!”
 
  两个人重新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这热汤的效用,还是因为有人和她说了一会儿的话,排解了她心中的烦闷,脑子中那些乱糟糟的影像竟然没有了。
 
  以前她偶然失眠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通常身边的人睡的越熟,就越让她觉得难耐,更没有人在半夜中陪她分析事态,更遑论端一碗她爱喝的热汤给她。
 
  可是临奕他怎么知道……
 
  容琦侧过头看他,“驸马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种汤?”她在府里吃饭,从来没刻意赞美过哪个饭食。
 
  “之前吃饭的时候,这种汤你喝的最快。”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顿时让她心中涌出一股的甜蜜。原来临奕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容琦抿嘴笑了笑,翻了个身,疲惫感又一次地传来,这一次她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早上起来的时候,容琦睁开沉沉的眼皮,睡这一觉似乎比不睡更加的累了。
 
  她开始佩服皇帝,天天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又不能好好休息,这样下去自然不可能是件好事。
 
  人的焦虑紧张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压力和睡眠不好。
 
  临奕有早读的习惯,大多数时间里容琦都是看到他捧着一本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处理事务。什么时候他能当着她的面做事了,也就代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层。
 
  她觉得有些人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不喜欢流露和表达,也不会随便地付出。
 
  “公主。”门口传来瑾秀的声音。
 
  容琦从床上坐起来。
 
  “公主,圣上口谕,您回府甚晚,所以今日不必早朝。”
 
  容琦本来残留的睡意一下子扫了精光。现在还不是追求安逸的时候。
 
  “传口谕的御丞可在?”
 
  瑾秀道:“还在。”
 
  还好瑾秀不是一个随便行使权利的丫头,她虽然在公主府的地位很高,但是从来不替容琦做主,否则接到那御丞的口谕,也不必让他等到回禀容琦之后再行离开。
 
  容琦想了想,“让他回去复命吧!就说本宫直接去刑部。”晋王谋反案是经过三审定谳的,皇帝之前将最后处理的权柄交给了光禄寺,她相当于起一个监督的作用。
 
  想起昨晚那安定将军的眼睛,容琦总觉得法场上会发生令她一想不到的事。虽然现在还早,她也起身做一些准备。
 
  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容琦从屋子里走出来,让墨染陪同着在院子里走了走。她这八面透风的公主府,谨慎点总没有错。
 
  走到一个相对寂静之处,墨染冲容琦点点头。
 
  容琦这才问,“安定大将军府有什么动作?”
 
  墨染摇摇头,“没有。自公主走后,将军府没出来一个人。”
 
  “安定大将军没有进宫?”
 
  墨染道:“没有。”
 
  这有点奇怪了,她绝对不会善良地认为安定大将军会放她一马。难道安定大将军真的被那几颗春药干扰?
 
  晋王谋反案整件事,其实只差两步,一是法场上换人,二是她将这些人妥善安排。
 
  如果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好第一点,第二点就来的容易一些。
 
  安定大将军已经猜透她要做什么,却为何不理不睬?容琦用手握握自己发凉的手指,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命关天,越是接近最后一刻,她心跳的越快。
 
  她不进宫,就是要侧面看看安定大将军要做什么。
 
  可显然那只狐狸也不想跳出来。
 
  容琦从外面走回来,忽然发现好久不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房间里的某个人正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享受新鲜空气。看到这个景象她不禁笑了。
 
  文静初大病一场,气色却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眯起眼睛的时候眼角浅浅的皱纹配着漆黑的长发,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茶杯,映着晨曦的阳光,几乎能看到那茶杯上细腻的微雕,白如玉、薄如纸、明如镜,偶然望去竟然给人一种绝世风姿的错觉。
 
  等回过神来再仔细一看,他就又变成了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
 
  容琦的眼睛自然而然在他脸上盘旋一周之后,落在他的伤腿上。
 
  如果不是文静初长的太过一般,她首先怀疑的就该是他,谁叫他是府里唯一一个有腿患的人呢。
 
  容琦刚要举步走进。
 
  那躺椅上的男人立即摇了摇手,“公主,公主,慢一点,我没穿裤子。”
 
 
 第六十四章 顾你则笑 给票就更
 
   这一说不要紧,容琦正好看在他的腿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将他的长袍吹起来,那青青紫紫的双腿就落入她的视线。
 
  文静初慌忙去遮挡,一下子手忙脚乱好不狼狈。总算压住了三分之二的春光,“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容琦几乎哭笑不得,“这是本宫的府邸。”
 
  “这时辰公主不是应该去上朝吗?”
 
  这么一说,她在她府邸里溜达一下倒是有错了。
 
  “我遣小厮帮我去取衣裤,好几天没见风了,趁着这机会呼吸点新鲜空气,谁知道公主偏偏这时侯……走过来。”
 
  他这话说的没错,话音刚落容琦就看见一个青衣小厮,手捧着一叠衣服急忙忙地走过来,然后看到容琦在这里,远远地便停下了,不知道自己是进还是退。
 
  文静初冲他挥挥手,他这才将衣服送过来。
 
  门关上片刻,文静初将裤子穿上,然后才又大大方方地将房门打开。
 
  本来挺尴尬的一件事,被他脸上那随和的表情一冲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容琦也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的腿看了,不过刚才的一瞥已经足以说明一切,这双腿绝不是她在将军府看到的。
 
  容琦摇摇头,她大概是神经过敏了,竟然连长相如此平凡的文静初也会怀疑。如果说安定大将军和驸马有些像的话,跟文静初却是一点都不着边的。
 
  平时懒洋洋的文静初,今天看起来格外的亢奋。可能是闭门谢客几天,所以精气神十足。
 
  容琦走进他的屋子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到空气里好像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只是时间长了,给人感觉像一股热风,贴上来有些烫脸。
 
  尤其是文静初藏在衣袍下的一双脚,看起来竟然比白色的衣衫还要细白,这大概就是经常不走路的结果。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灼热。
 
  刚刚送衣服来的小厮正好收拾完准备走。
 
  容琦淡淡地叫住他,“去将窗子打开,透透风。”今天天气很好,算得上是风和日丽,屋子里的空气就太憋闷了,怪不得文静初也会想打开门见见阳光。
 
  “我以为今日公主一定会上朝。”文静初那黑色的眼睛里精光闪动,瞳孔看起来竟然有些湿润。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就像是之前在文静初闻到了叫什么魅惑的熏香。
 
  容琦闭了一下眼睛,“为什么本宫一定会去?”
 
  文静初道:“今日不是处斩晋王谋反案的案犯吗?如此重要的一天,一切都将落槌定音。公主却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容琦微微一笑,“话是不错。可是安定大将军也没有入宫。”最后一刻,就像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她和安定大将军谁也不想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先打出来,他们互相在揣摩,在观察,在等待。
 
  “公主真是让我意外。”
 
  容琦看着文静初少有的那种幽深的表情,忍不住一笑,“你该不会是早就猜到了,特意在门口等我的吧!”
 
  文静初道:“公主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容琦看着他,“开玩笑如何?认真的又怎么样?”
 
  文静初轻笑起来,又恢复往日那种随意而亲和的模样,“如果公主是在开玩笑,我就说不是。如果公主认真地在问我,我就说,是。”
 
  容琦忍不住抿嘴笑出声。按照这个逻辑,他就是故意等着春光乍泄的。
 
  “你说安定大将军他现在在做什么?”
 
  文静初想了想,“他在观察公主,他已经为公主准备好了一个,可能是最简单,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容琦点点头,“可是不论他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有办法应对。”容琦展颜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只要她有充分的准备,就不可能会一败涂地。
 
  文静初顿了顿,抬起头,“我相信公主。”
 
  容琦在文静初屋子里找了一些书籍,文静初的书和驸马的是两种类型,驸马的书比较正统一些,也很有系统,文静初的书不一样,他的书品种繁杂,良莠不齐,看这类书的人必定为人处事都很闲散。
 
  通过对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解一个人,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相比较而言,容琦虽然欣赏驸马的所有一切,人人都会喜欢这种能人所不能的强人。但是欣赏归欣赏,除了需要资料补充她对这个世界的知识,她对那些枯燥的书籍,实在无能的很。
 
  她也想过要拉近驸马和她的关系,就捡几本驸马的枕边书来看,可一试之下,穿越过来的现代人绝对不是万能的,那绕口的古代词汇,她实在看不下去。
 
  纯粹寻找阅读乐趣的话,她还是喜欢文静初这里的。
 
  “在我这里找书看的,公主还是第一个。”
 
  文静初喝点茶水,老神在在地抿抿嘴唇,“我小时候看这种书,经常被人送四个字。”
 
  他眨眨眼睛,“不务正业。”
 
  容琦忽然想起金瓶梅里的一句话,“这人不甚读书,终日闲游浪荡,一自父母亡后,分外不务正业。”虽然和文静初这时的样子不完全相同,但是也有几分神似。
 
  文静初的幽默不亚于二少,这两个人都是那种让人倍感轻松的人。
 
  不过他说的实在有道理。她初中的时候看闲书就被父母没收,并且放下这句话,可是她向来觉得死读书不如不读书。
 
  智慧本来不分国界和行业,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小说也能从中学到一些道理。
 
  要不然小学课本怎么能选登安徒生童话呢。
 
 
 第六十五章 面色潮红 加更章
 
   如果不是文静初屋子里太闷,容琦还准备多呆一会儿,临走之前,容琦忍不住问,“你屋子里燃了什么香料?”让她始终觉得胸口热热的,那温度直往脸上窜。
 
  文静初道:“除了公主吩咐,我从来不用。”
 
  那就奇怪了。
 
  难道是有什么植物让她过敏?容琦四处看了看,缓步走出屋子。
 
  本来是温暖的春风,此时吹到她脸上却变得凉飕飕的。
 
  只要是容琦在的地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碰到忙碌的小瑾秀。
 
  容琦总觉得瑾秀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她本来就严重睡眠不足,瑾秀睡的比她晚,起的却比她早,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全都在为她卖命。
 
  瑾秀见到容琦,先是想直接说话,可是看到容琦的脸却硬生生地停住,露处担忧的表情,“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风寒?”
 
  风寒?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瑾秀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摸容琦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温度,她的脸色才微微好一些,不过担忧的神色仍在,“公主的脸很红。”
 
  被瑾秀一提醒,容琦忙用手背去触摸自己的面颊,脸上的温度和往常真的有些不同。
 
  她急忙推开自己的屋门,走到镜子前一看。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绯红,一双眼睛如波如烟,她自己也看楞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瑾秀道:“公主,不如去请御医过来看一看。”
 
  容琦摇摇头,去宫里请御医,一来一去要多长时间,公主府里本来养着郎中先生,“就请府里的过来看看吧!”
 
  瑾秀点头,转身出去之前,她忽然想起正经事,“公主,光禄寺两位少卿来了。”
 
  不出她所料,在她去刑部之前必定会有人来跟她事先通气。
 
  容琦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她要给这两位大人吃颗定心丸,让他们当好稻草人,其他的事就用不着他们来管了。
 
  总体来说,她对光禄寺两位少卿并不信任。之前的长公主并不涉足政局,就算是她身边有一些官员替她卖命,这些官员和安定大将军恐怕也是有交集的。她之前无人可用之时,只不过是用他们做个过度,现在一切准备停当,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大权。
 
  “公主,那郎中……”
 
  “让他在内府等本宫。”
 
  容琦忍不住又摸了摸脸颊,热度似乎褪掉一些,只是有些紧绷绷的难受。如果这事发生在现代,她肯定不会去理会,可是现在她哪里知道,这位长公主到底有没有出过水痘或者疹子。
 
  容琦一路向前走,总是感觉到身边那些下人在偷偷的看她,她今天的穿着不该有什么不妥之处啊,就算是有,瑾秀也会提醒她,唯一可能招人注目的,大概就是这张红扑扑的脸,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荡漾的眼神,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进了前厅,那坐在椅子上的两位大人立即起身拜见,容琦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微微一挥手然后坐在了主位上。
 
  那两个人看了她一眼,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然后急忙解释,“臣等若不是坐立难安,也不会这么早就来打扰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这两个人干脆直接露出那种奇奇怪怪的暧昧目光。
 
  容琦沉吟了一下,工作当头,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晋王谋反案已经经过三审定谳,两位大人只不过是照本宣科,坐立难安从何说起。”
 
  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答复,两位少卿全都睁大了眼睛,“可是……公主……不是要……”
 
  容琦淡淡一笑,“本宫一会儿会去刑部,两位大人又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一切都照老规矩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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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谁不知晓两位大人是本宫的人,有本宫在,二位只要做好分内事,可保无忧。”可一旦事情办不好,一损俱损,谁也逃不了干系。
 
  那两位少卿面面相觑,只能称是。
 
  容琦道:“没有其他事,你们就退下吧!”
 
  两个人规规矩矩地从公主府出来,上了各自的轿子,轿子还没动,两个人几乎同时撩开轿帘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昨天他们悄悄去了将军府,竟然也得到了这般隐晦的答案,现在他们似乎只能做两只稻草人,剩下的事已经和他们无关。
 
  “起轿吧!”
 
  那两顶轿子,似乎去时比来时更沉重了。
 
  ————————————————
 
  将军府。
 
  黑衣侍卫站在将军房门外,长公主离开将军府之后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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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了个大早就等着和随从主子一起入宫,可是……他忍不住伸手敲敲门,他记得主子从来不会误了时辰。
 
  等了良久没有回音。
 
  他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伸手将门打开,几步就冲到床前。
 
  似乎是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人闯进来一般,铺好的床铺上,平放着两端有“奉天敇命”字样明晃晃的圣旨。
 
  这张圣旨显然是留给他看的。
 
  他从房间里退出来,仔细关好门,答复等在前厅那个要随安定大将军一起入宫的官员:安定大将军旧伤复发,恐不能入宫了。
 
 
 第六十六章 隐藏的变端 给票加
 
   容琦回到内室,已经有一个老郎中等在屋子外,看到她的脸后,沉吟了一下,然后进屋帮她把了脉。
 
  “从脉象看,公主玉体无恙,只不过……”那郎中有些闪烁其词,“公主昨夜……是否收了风寒?”
 
  容琦道:“本宫昨晚回来并未感觉到身体不适。”
 
  瑾秀也连连道:“公主早晨起来还是好的,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公主像是出敏的症状。”
 
  出敏?容琦摸了摸热烫的脸颊,这大概和过敏的意思是一样的吧。
 
  “可是公主从来没有过出敏的症状。”
 
  那郎中道:“如今正是出敏好发的季节,人在激动之时,不知不觉心跳加快,玄府大开,更容易被风物侵邪……所以公主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关好门窗。”
 
  等等,这郎中什么意思?难道是以为她是在什么时候没注意才被风吹到了?
 
  怪不得大家看到她都是一副暧昧的神情。
 
  脸色红润,眼波如水,可不是正像……
 
  难怪那两个少卿诚惶诚恐地说,“打扰到她”,原来……
 
  “本宫从驸马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没这样。”
 
  “那公主是如何感觉到异样的?”
 
  “本宫是从文……”她差点被这郎中绕进去。
 
  瑾秀急忙插口问,“是否有速效的药物?”
 
  那郎中摇摇头,“公主不宜再见风,需要慢慢调养才是。老朽年轻时也得过此症,没有任何发病症状,只是在看桥上遇到我家娘子,顿时头脑发热,返家之后便出此疹。公主与驸马新婚燕尔……”
 
  容琦慌忙摆手,难道这个完夏国医风就是这样?总喜欢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了半天到底是过敏还是风疹她都没听明白,竟然还扯到了驸马身上。
 
  不过这世上果然有这种巧合的事。她昨夜带了那御医去将军府,给将军吃了春药,而这会儿她竟然糊里糊涂地过敏甚至还出了疹子。
 
  这两件事本来一点联系都没有,可是如今说起来,倒像是一还一报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她若不是早上去文静初那里溜达了一圈,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插曲。
 
  瑾秀急忙忙去文静初屋子里找过敏源,可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墙里墙外种的都是青竹,瑾秀琢磨着是不是将青竹全都拔去了。
 
  容琦连忙制止,现在回忆一下,大概是文静初屋子里太热,她贸然开窗所以受了风。中医所谓的玄府打开,就是汗毛孔张开,猛然被风吹到了。
 
  虽然说女子很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也不能为了这个就影响了她要做的事,容琦吩咐瑾秀拿一个幕离来,长长的纱遮盖下来,倒也有些作用。
 
  一切准备停当,容琦和驸马大概讨论了一下程序,然后叫上墨染和瑾秀去往刑部。
 
  若不是来救人,她绝对不想看这种杀人的场面。
 
  倒是刑部的大人们,早就习以为常,对他们手头上的程序做的是熟练而麻利,刑部的几位清流全都站地远远的,脸上阴云密布,看那架势如果没有驸马的提前打点,他们大概就要跪在天门外要求辞官了。
 
  只不过她救人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外露,至于驸马用什么来说服他们,她就不得而知了。
 
  刑部的大人们将所有手续呈给她过目。
 
  那些和晋王牵扯过密的人已经被皇帝用各种手段偷偷解决了,现在剩下的这些已经算是少数。只是那几位清流在里面颇为显眼,这些人多是些和驸马一般的青年才俊,皇帝本来很是看重,如今被牵扯进去,皇帝对他们多了一层的憎恨。
 
  皇帝憎恨那些他本来培养的人,却反过来反对他,所以底下办事的官员,就将这几人的名字写在前面显著的位置。
 
  容琦看完这些东西,喝了口茶,似乎是随意地开口,“本宫让人准备了白色的帷帐,行刑的时候将这些犯官围在中央,这些人犯了这种罪过,无颜以见天下苍生。”
 
  容琦不记得历史上是否有过这种案例,只不过她现在说出来,虽然道理上说起来有些勉强,可是以她的地位也不会有人出来反驳,更何况光禄寺两位少卿已经知晓来龙去脉,他们带头一应和,剩下的几位官员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时间差不多了,几位监斩大人走了出去,而她就端端坐在后堂,成败与否就看这最后几个时辰。
 
  ————————————
 
  御书房内。
 
  今日本来应该是安定大将军进宫,可这几日晋王谋反案让将军带伤任职,如今将军伤患复发,所以他这位皇帝安插在安定大将军身边的眼睛就独自入了宫。
 
  楚亦淡淡地看向下面跪着的人,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他重用安定大将军,但是却没有像别人想的那样信任,他培植那些眼睛,放在他身边,就是要监督他的一举一动。这本来就是帝王的权术,他每一次派下去的人,汇报回来的情况,都让他十分的欢喜,其中的内容和安定大将军呈报给他的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这就证明,安定大将军至少暂时是恪守本分,至于将来会如何,权臣免不了都是一个下场。
 
  楚亦眯了眯细长的眼睛,他除了听这些汇报,眼睛不时地看着眼前这份处斩的名单,他的心思显然有一半已经飘到了法场之上,他头额两侧随着心跳不停地鼓动,他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玉佩,“安卿有没有跟你提过晋王谋反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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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眼睛摇摇头,“没有。”只不过他在例行自己的职责监视安定大将军的时候,听过他与人闲聊,大概意思是说,圣上势必还会对此事不放心,那些涉案官员有一部分是圣上想要提拔的才俊,如果真是如此,可以建议圣上亲临法场。
 
  如今这种情况似乎被他碰上了,他要感谢那不能进宫的安定大将军,不然他哪里会有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圣上何不亲临法场?”
 
  此话一出,楚亦扬起眉毛。
 
  若是不放心,当亲眼见之。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你来我往
 
    吕清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男人不怕疼可是怕药太苦,药苦不要紧,可偏偏身边的人脸比这药还黑。
 
    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耐心地解释为什么他们的主子会忽然无影无踪,“凡事并不是要亲力亲为才能做好。”
 
    “有时候借由别人的手,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单说用人这一点无能能及他。”
 
    皇帝放在他身边的那双眼睛,也被他轻易就用到了手。
 
    只不过,吕清陡然想起长公主容琦,只是现在的公主,柔软中带着一丝的坚韧,平静的眼神中隐藏着让你措手不及的狡黠。
 
    吕清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他忽然觉得浑身伤口都异常的酸疼,那本来画在长衫外的大王八,似乎就印在他的身上似的。
 
    他当时怎么就小瞧了她,以为没有了安定大将军,她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
 
    现在的长公主,也如此的不一般。
 
    他忽然对今天的最后结果很是期待。
 
    “今日你当值?”楚亦眯眯眼睛。
 
    御丞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连忙称是。
 
    原来是这草包,楚亦冷笑一声,若不是看他老实本分,说不定早就将他下放出都城了,之前容琦曾夸他有柯进之色,光凭这一句楚亦也给了他不少机会,谁知道他愚不可及,一直庸庸碌碌。
 
    “拟旨,刑部暂停行刑……”
 
    那御丞茫然地抬起头,等待皇帝的下文。
 
    朽木难雕。楚亦冷笑一声,脸上的阴郁顿现,难不成他还会下命饶了那几个乱臣贼子的狗命?
 
    他要悄悄地出现在行刑现场。如果有人在背着他做什么,他一定会抓他个措手不及。
 
    那御丞大概被皇帝的脸色吓到了,顿时不敢再多说话,便按照皇帝的意思拟了圣旨,拿着令牌急忙退了出去。
 
    楚亦的脸阴沉中带着几分的疯狂,“朕要亲眼看着他们死。”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他脚下。
 
    这是他地天下,所有人都要忠诚于他。他要告诉天下人与他作对的人只能是这般的下场,谁也不能例外,就算是死了的楚辞,他也不能决定一切。
 
    他现在还记得。宁霞宫里,楚辞用那张魔鬼的脸笑着看他,“儿子,那江山不是你的,会有人在你身边,跳出来,杀了你。”然后他颇为满意地死了。
 
    楚亦小时候很喜欢楚辞,因为他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虽然看起来阴冷,那也一定是阴冷的最好看的。
 
    他曾一度为有这个父亲骄傲。而显然楚辞不吃这一套,楚辞认为他们的存在是多余地。
 
    在楚辞死后的今天,他要亲手证明这个江山会被他握得稳稳的。
 
    他在等那些跳出来的人,他要抓住他们把他们杀死。
 
    楚辞的话就像是诅咒,他要打破这个诅咒,从中挣脱出来。
 
    行刑的时辰马上到了。
 
    容琦的手紧紧攥起来。不知不觉掌心已经泛出汗液。
 
    看起来她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切,尧骑大营的兵马把守着城门,她又在监斩的现场控制着所有的程序。
 
    只要她地主意没有变,那么谁也不能破坏。
 
    虽然如此,她却有一丝的焦躁不安。只要她还未发觉安定大将军到底有什么行动。她便如芒刺在背。
 
    “公主。”
 
    忽然一声叫喊,让她从思绪里退出来,抬起头,“公主。”
 
    只有一个人会突然地唤她一声,带着股偷偷摸摸的味道。
 
    容琦抬起头,看到那猴子一般的难奈何已经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几乎没嚼就咽了下去。
 
    墨染虽然轻功也好,却不能跟在别人身边让人难以发觉。所以很多事只有他这个绝无仅有的神偷才能做好。
 
    容琦让难奈何守在宫门外。只要有人出宫,便来回报她。安定将军不可能会和她有正面的冲突。他唯一能利用地只有皇帝楚亦,而楚亦的权利恰好是她最怕的“意外”。
 
    “有人拿着圣旨出的宫门。”
 
    容琦心中猛然一凛,“圣旨上写着什么?”
 
    难奈何脸上顿时显现出得意的神色,毕竟能从别人手里拿了东西看完之后再送回去,却让人不会发觉,这样地本事只有他才有。
 
    “暂缓行刑。”
 
    容琦从椅子上站起来。
 
    暂缓行刑。楚亦绝对不会恩赦天下,放了这些官员,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要亲临法场,看着他们死,这样他才会放心。
 
    宫门到法场虽然距离不近,但是也绝对没有让她再行准备地时间。
 
    如今白帐已经将法场团团围住,里面的犯人已经换好了。
 
    她就算是此时抽身也没有了退路,那个人将时间掐的如此的合适,专等她下手的时候冒出来抓她个现行。
 
    她绝对不能退缩,不能就这样输给他,容琦眼前几乎浮起那安定大将军狐狸般的微笑。
 
    就算时间来不及,她也要放手一试。
 
    “你能否在闹市中拖延那传圣旨的人?”
 
    那难奈何拼命地摇头,“我不能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否则便会被人看出端倪。”
 
    可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容琦点点头,展颜一笑,“那就尽力一试。”
 
    难奈何以为公主听到这话,会一脸地惨败,毕竟他来回地溜房檐看到过许多女人在关键时刻,尖叫甚至放声大哭,一脸地狼狈,就算最好的也是佯装镇定,却面如死灰,可这位小公主,脸上却露出这样地表情,虽然也是惊讶紧张,眉宇间却有几分无法溃败的自信。
 
    难奈何顿了顿,“小公主,我看你做这个公主也累得很,不如你就不做了吧,让二少带你远走高飞……”他眨眨眼睛,“那该多好啊。”
 
    亏他这时候还有心情做红娘。
 
    看到长长的幕离后,容琦那隐隐约约哭笑不得的表情,难奈何这才转身“嗖”地一下不见了。
 
    不知道是否能来得及。
 
    “墨染,”容琦道,“让驸马和瑞梓,马上送那些人出城。”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浪漫又野性的二少
 
    眼见午时三刻就要到了。
 
    法场上的各位大人们,都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轰轰烈烈的晋王谋反案终于落下帷幕,其实他们也担心再这样拖延下去,也许某一天也会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指控与此案有牵连。
 
    朝堂上已经人心惶惶不安,今日一锤定音,如此一来大家都吃了定心丸。
 
    几人互相看一眼,点点头,然后端坐在座位上,在监斩台上各行其事。
 
    忽然,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打破了这份安静,官员们全都放下手中的活,抬头望过去。
 
    马上的是位穿着御丞官服色的年轻人,马还没有完全停住,他便急忙忙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亮出一块玉牌。
 
    几位官员一看,脸上顿时变得紧张肃穆,那块玉牌是皇帝的随身玉佩,见物如见人,众人忙离座跪倒在地。
 
    “圣上口谕。”
 
    后堂的容琦听到这几个字,胳膊一颤,长长的袖子几乎将桌子上的茶杯碰倒。
 
    这样快。
 
    几乎让她还来不及做其他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腿脚还是有些发软,瑾秀的脸色更是苍白地没有血色,搀扶她的时候甚至有些发抖。
 
    可该面对的时候绝不能退缩,容琦拍拍瑾秀的手,然后缓步走了出去。所有的官员都噤声,等着长公主走上前去。
 
    “圣上口谕。”
 
    容琦不得不跪下来聆听,这是在这个世界她第一次下跪。紧张盖过了不情愿,这一瞬间她忽然真正地了解皇权的真正含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是谁都要下跪臣服。
 
    “圣上口谕,立刻将一干案犯斩首,挫骨扬灰。”
 
    容琦惊讶地抬起头,但几乎是瞬间,她收敛了脸上地表情,慢慢地站起身来接过那御丞手里的玉牌端详,然后还递了回去。她转身看向刑部主事官员。
 
    那官员自然早就熟练此道,圣上的口谕虽然来的十分偶然,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能领会,圣上愤恨那些参与谋反案的官员也是常情,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公主眼中得到了支持,连忙回到自己桌前扔下那竹筒里带斩字的竹签,命令一下,那鼓声顿响,刽子手扬起手里的大刀,手起刀落。白色的帷帐上顿时被喷上了鲜红的血液。
 
    面对这种残忍地场面,若是平时容琦一定不忍地闭上眼睛,可今时今日她却悄悄地吐了一口气,毕竟人死就等于死无对证就算是追查也少了一件有力的证据。
 
    接下来的事不用她交代,其他官员就已经按照圣意去安排一
 
    可是处理这些案犯的尸体,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未等刑部的人插手,容琦已经挥挥手让那事先安排好的人手将犯人的尸体运往乱葬岗。
 
    现在只差一把火,一切就将死无对证。
 
    “公主。”那一身戎装的小将手捧着油纸包,似乎还没有弄明白他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尧骑大营里的副将。是安定大将军地部属,长公主接手尧骑大营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留下辅助公主的官员。
 
    可没想到所谓的辅助,竟然成了帮长公主跑腿的下人,似乎完全被剔除这件事之外。
 
    瑾秀从他手里接过那纸包,打开闻了闻。“不对。这不是公主要的那家,劳烦大人再跑一趟。”
 
    他拿着那东西,只能转身再按照公主的吩咐,重新跑入集市。
 
    而代替他的人,正忙碌着做最后的收场。
 
    犯人的尸体已经抬上大车,瑞梓从容琦面前走过,容琦长长地袖子垂下来,几乎不留痕迹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他的手虽然有些冰冷。却力气十足。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看她一眼。淡色的嘴唇微微一抿,五指收拢。
 
    容琦几乎无声地道:“一切小心。”
 
    瑞梓缓缓点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大步离去。一切似乎进行的十分顺利。
 
    刑部主审官员几乎马上想到了要大肆庆贺一番,他站出来,刚冠冕堂皇地和容琦说了几句话,正试图透过幕离观察公主地表情,刑场外又一阵嘈杂地声音传来,有一个低哑的声音似乎在喊着什么。
 
    容琦皱了皱眉头,那官员虽然没看清楚容琦的脸色,但是也从她的态度中感觉到了公主的不耐,于是立即谄媚地招呼人去处理。
 
    在拥挤中人影憧憧,那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楚,容琦闭起眼睛,心中默数着时间。对她来说,只要耽搁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有胜算。
 
    容琦再睁开眼睛,侧头看一眼身边,墨染果然已经重新站回她身边,他似乎和往常一样,只是那浅蓝色的劲装稍微有一些凌乱,容琦伸出手,将他的腰带整理好。
 
    墨染笨拙地愣了一瞬,然后听到公主声音有几分地轻松,“墨染,辛苦你了。”那声音软绵绵地,让他几乎没有防备地热了脸。
 
    公主虽然之前扣了他的俸禄,可是除去这一点,公主对他还是很好地,他小心地用手指头抠着算,从书局到现在,他欠公主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容琦看着这个黑脸小羊,不由地抿嘴一笑,刚刚那个传旨御丞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可他缓缓地说出那句口谕的时候,那一刻只有容琦记得最清楚,墨染那张脸虽然涂上了易容药物,已经分辨不出真实的面容,但是那双眼睛却和往常一样让她倍感心安。
 
    她没有更好的方法,她只能在那真正的圣旨未到来之前,制造出来一个假口谕来瞒天过海,等到那真正的圣旨到来之时,所有一切木已成舟,就算皇帝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那些人已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皇帝再怀疑,也找不到切实的证据。
 
    虽然险象环生,她也确实做到了。
 
    容琦又等了一会儿,看来难奈何那边也拖延成功,不然不会留给她这么多空余的时间。
 
    至于用了什么方法她就不得而知了。
 
    刚刚那一幕她的意外和慌乱应该表现的淋漓尽致,因为她虽然安排好了一切,可在这种气氛之下也难免会紧张。
 
    她相信那只狐狸一定为他自己的手段感到窃喜,一定以为她毫无办法只能束手无策,可是……容琦微微一笑,她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安定大将军既然能找出她的破绽,她也能从他的计划中某一条生路。
 
    那只狐狸,他应该认输了吧!
 
    她虽然没有抓住他的尾巴,也不能让他抓住她的把柄。
 
    “小公主。”
 
    若不是容琦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神偷,她不知道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到几次。
 
    难奈何的包子脸挂着得意的笑容,几乎连包子摺都笑开了,“小公主,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难奈何说的没错,她是应该谢谢他。
 
    “你不用谢我,”那难奈何竟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公主,这几年来,你可是第一个。”他耸耸鼻子露处暧昧的笑,“小公主,你如果还有什么自己实在不能解决的事,就去找他,他一定能帮你做好。”话音刚落,难奈何就跳起来跑了个无影无踪。
 
    难奈何走之后,容琦这才看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黑色眼罩,一般人是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将它戴在脸上的,看到这眼罩,容琦不由地想起一个人:佐罗二少。
 
    那难奈何刚刚说的什么意思?她是第一个?第一个让二少帮忙的人?
 
    那个看起来富有侠气味道的二少,他那双浪漫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野性,吸引着她,却也让她感觉到一种危险。
 
    她能相信难奈何,却绝对不可能随便地信任二少。就算她对驸马都毫无芥蒂了,那这个人……
 
    容琦摇摇头,实在没想到那富有诗意的二少会给她留下这样一个深刻的印象。
 
    外面的嘈杂声音没有被安抚住,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容琦将那佐罗面罩拿起来藏在宽广的袖口里,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她该站出来收拾这个残局。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掀开佐罗的面具
 
    做为一个安定大将军的贴身侍卫,他非常不称职,主子的行踪他是一点都不清楚,他只能等,等到主子骑马回到将军府,然后抓紧一切时间汇报所有的事。
 
    “有人假传圣旨提前斩了那些要犯,尸体拉到乱葬岗火化……”
 
    安定大将军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那个对他扬起下巴的公主,她的那双闪亮的眼睛早早就告诉他,她不会轻易地认输,哪怕是有一天他兵临城下,她也绝对会与他一决高低。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胆大的女子。
 
    “我本来就不是要这个结果。”他是另有所求。
 
    吕清正捧着书在研究棋谱,安定大将军走过去,提起一颗白子,“只要达到最后的目的,放一步也并无不可。”
 
    修长的手指将那颗白子扔进棋筒里。
 
    “公主要做的事,虽然对朝廷大局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有人却不会领她这个情,所以注定整件事到最后,恐怕不如人意。”
 
    “现在的朝局并不是一两个人能马上扭转的。”吕清重新将那颗白字摆上来,所谓研究棋谱绝对不能靠别人的提示来破解,他就假装没有看到那个破绽。
 
    完夏国的江山啊!
 
    “想扭转一切,除非有一个人能帮她。”吕清看向眼前的闲逸的安定大将军。却是她绝对不能相信地人。
 
    虽然目地相同。但是结果肯定背道而驰。
 
    容琦从后堂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引起躁动的那个人,虽然他藏在人群当中,可也十分的明显,因为此时此刻他正骑在马上哀嚎。
 
    这个人她认识,就是前段时间去她府里传皇帝口谕的御丞,长公主容琦曾夸他像府里的柯进,为此他得意洋洋在她面前表演马术,演砸之后。这是第二次栽在了马上。
 
    由此可见,在古代良好的骑术,那是必备的专业技术。
 
    容琦看着这人狼狈的状态,想起二少拉着大大地纸鸢从天而降踢飞难奈何那一幕。
 
    如果说这是二少所为,还真的符合他的风格。
 
    那御丞嘶哑着嗓子,“快快快,拉住这匹马。”汗水,眼泪在他脸上纵横交错,一眼看过去好不狼狈。
 
    御丞胯下那匹马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受惊了。一群人上前去几乎都拉扯不住,那马拼命地挣扎,有人上手去拖那御丞下马。他的腿似乎牢牢地占在了马镫上,竟然纹丝不动,还是有人提起刀在马镫上砍了两下,他这才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那马仍旧向前挣扎着,不停地发出重重的响鼻,容琦从来没有看到马匹这样躁动过,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匹马,甚至有人准备用刀去砍那光滑的马身。如果这匹马没有印着大内的字样,大概早就已经被解决了。
 
    容琦将视线从人群中拉开,她往前走了几步,遥遥望过去,只见在一个不起眼地角落,看到了一匹几乎只有驴大小的瘦马,除了清澈的眼睛昂扬地姿态外。简直就一无是处。尤其是那身皮毛黑的斑斑点点,屁股后绑着一把谁也不会偷的破剑。
 
    偏偏这匹瘦马。轻嘶一声,尾巴甩一甩,细长的小腿一瘸一拐地向前慢慢溜达,那匹名种的马匹立即像打了激素,伸头撞进拉缰绳那人的怀里,然后似乎是奋不顾身地甩开所有人,向前跑去。
 
    只有二少有这么一匹独一无二的瘸脚马,屁股上背着剑招摇过市。
 
    御丞支着两条腿死仰八叉地坐在地上,身上的官服已经被撕破了多处,看到了容琦,立即手脚并用地跪扑上来,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公主啊,公主,你可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这是受人陷害才延误了……”
 
    容琦不动声色,“延误了什么?”
 
    “圣旨。”
 
    旁边听到这话地官员全都微微变色,纷纷看向容琦,等着容琦接着发问,“是圣上又再有新的旨意?”那御丞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出来。
 
    容琦又道:“刚才已经有人传过圣上的口谕。你这是圣上的新旨?”
 
    那御丞总算是听明白了,使劲地摇摇头,今日圣上只命他写了一道圣旨,他愣了一下,又马上回过味来,“传……传口谕?”不对啊不对,他慌忙伸手入怀去掏,终于将一只黄色的圆筒拿了出来。他打开盖子抽出里面的圣旨,跪起来低低地折下腰,将手里的圣旨捧了过去,“公主……这……这……圣上是让微臣……让微臣来……怎么……”猛然心中一焦急,竟然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接还是不接?容琦迟疑了一下,如果现在接了这圣旨再打开,那么里面地内容立即大白天下,她不能只给瑞梓留下那么短暂地时间去处理那么多事。
 
    在场的官员们,还没有想到有人会假传圣谕,那御丞虽然着急,却也还分不清东南西北,除了她心知肚明,别人还都蒙在鼓里。
 
    “别着急。”
 
    在别人听来,长公主地声音柔和极了。
 
    长公主这样宽宏的表现,让人不得不将某些流言再联系起来,长公主曾夸过这位大人有柯进的气质。
 
    柯进是谁?那是长公主府里的赞画幕僚。虽然还没听说长公主对他恩宠到什么地步,可是……其中的妙处,不言而喻。
 
    现在公主又垂着头看着这位大人,虽然长长的流纱盖住了公主的表情,可是公主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那御丞紧张中竟然还不忘记表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撅一下屁股,露出官袍里一截的稠裤,似乎反着阳光格外的刺目。
 
    容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按理说以前的长公主欣赏眼光应该不错。怎么也会有被燕啄眼的时候,竟然看上这么一块料。
 
    容琦站着不说话,自然也没有人敢上来打扰,那御丞似乎也被她的态度吓呆了。容琦慢慢地在他身边走了几步,然后回到后堂坐下,手指碰到桌子上的茶碗,停顿之间顿时感觉到烫手,她的手指慌忙往回缩,长长的袖子不经意地抽回去带动了茶碗,眼见就要将那茶水碰洒,她正想着要躲开,那茶碗忽然被人拨了回来,稳稳地立在桌子上。
 
    容琦下意识抬起头来,立即就撞进了一双亮黑的眼睛里。
 
    他抿着嘴唇笑,带着一分随意,那双眼睛仿佛变化万千,让谁也无法捕捉,美貌绝伦的脸颊仿佛是天地间极美的景致,五官一描一绘,恰似兰亭序里清秀疏朗精细的水墨,散发着行云流水的墨香,此时此刻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长袍外罩着一件黑色的纱衣。那黑色的丝纱纹路轻轻晃动,黑发,纱衣,长长的睫毛上如同带着晨曦露珠,让人心痒不已。
 
    他的表情明明是自然随意的,却像天边的云朵。
 
    容琦不得不惊讶,为何他站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更何况,墨染和瑾秀……
 
    容琦四下望去,瑾秀只站离她几步之远,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脸色苍白,好像立即就要喊出声来。
 
    他伸出手来轻轻一个噤声的动作,立即让瑾秀哑了下来,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一边的墨染身边多了一个黑衣侍卫,两个人互相对视,似乎是紧张而焦灼,谁也不肯退一步。
 
    容琦再转目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正盯着她瞧,“为什么不接那圣旨?”
 
    她沉吟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他又道:“皇帝就在来的路上,你这么做会被他怀疑。”
 
    这一点容琦当然知道,如果她刚刚顺其自然地拿到圣旨……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他似乎了然般一笑,“你在为谁考虑?”他并不想云里雾里地跟她一直这样讲话,“你的驸马?”
 
    容琦挑起眉毛,不得不真正地正视他。她心中想的他为何好像全都知晓。
 
    “不论你为谁考虑,只要输一局就算真正地输了。”
 
第一卷 第七十章 二少和将军 鱼和熊掌
 
    为什么二少对一起仿佛都了如指掌,而她却不能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容琦捏着袖子里那张佐罗面具,抬起头,隔着那幕离看二少,看了好半天,想看出一些什么端倪来。
 
    “难奈何说,如果我有事可以找你。”
 
    二少扬起眉毛,“我以为你会问我是谁。”
 
    容琦一笑,“你不是二少吗?”她就赌一赌二少不会因为一件事就暴露他的身份。
 
    似乎在二少面前,她也变得俏皮起来,她伸出手将佐罗面具放到二少面前,“看到这个面具我忽然又想起一个人。”
 
    “谁?”
 
    容琦道:“杨过,字改之。”
 
    眼前这个笑脸微微一荡漾。
 
    容琦将面具塞进他手里,“戴上吧!”她终于知道有些人不是装佐罗装游侠,那面具和杨过脸上的一样,为了不要招惹是非。她还没见过瑾秀因为看到那个公子脸红,刚才却看这个二少失了神。
 
    “你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容琦看看那黑衣侍卫,“借我一个人用用。”
 
    二少微微一笑,就已经明白,“成交。”
 
    那黑衣侍卫顿时脸色变的很难看,他似乎挺不喜欢为她做事的,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主子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呢。
 
    二少看了一会儿容琦的脸颊,容琦马上觉得脸上更加痒了,她想抬手去摸。马上被二少阻止,“别动,忍一忍,越碰越严重。”然后他顿一顿道:“等这件事过了,我去找你。”
 
    他们之间站的距离并不很近,幕离上地黑纱虽然不至于一点都不透光,可是也不会像没有似的。
 
    容琦抬起头看二少那双亮如皎月的眼睛,顿时觉得那双眼睛不但好看,还真的很厉害。她脸上的小疹子都被他看见了。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几乎能窥探人心。
 
    容琦不是看轻古代人的智慧。而是她的确没有那么万能,不会像神一样什么事都做的那么完美,安定大将军不是一个摆设,否则他也不会做到权臣地位置。
 
    她没有任何准备,那是因为她不论是靠眼线,还是自己的智慧都猜测不到安定大将军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她差点忘记了,凡是高官都会御人之术,就算安定大将军足不出户,有些事他照样能做到。
 
    二少走了一会儿,她刚刚坐在椅子上歇歇脚。就得到了安定大将军的第二份大礼。
 
    一个小统领着一队人马前来报道,几匹骏马从官道上跑来,一个个威风凛凛,和那御丞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皇帝到来的前奏曲。那统领跪倒在容琦身前,“禀长公主殿下,圣上的御驾就在路上。”看他谨慎说话的样子,容琦就知道楚亦对这次御驾亲临不想公开,准备悄悄的进行。
 
    安定大将军就是想这样让皇帝揭开她的戏码。
 
    那些官员已经看出苗头,人人屏息,鸦雀无声。那御丞感觉瘫软在地上。
 
    容琦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表情有些暴怒,指着那御丞,“将圣旨拿给本宫看。”
 
    御丞已经骇地一动不能再动,只能由刑部官员将那圣旨捧过来。
 
    那黄澄澄的圣旨一打开,那些朱砂字顿时映入眼帘。那刑部的官员几乎面无血色。
 
    容琦站立了一会儿。终于厉声问那御丞,“这是怎么回事?”
 
    御丞眼泪鼻涕直流,“微臣,微臣也不知……”
 
    光禄寺两位少卿也凑上前来,一瞬间全都脱了人色,“公主殿下,该不会……该不会是有人……假传圣旨吧!”
 
    官员们已经乱成一锅粥,“公主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犯人已经……”
 
    年轻地禁卫统领四处看看。脸色变化几下,就已经了解。
 
    “你带了多少禁卫?”
 
    那统领道:“三十人。”
 
    容琦抬头一看。已经有一顶轿子慢慢地停下来,轿帘一掀。
 
    白色的常服,但是依旧掩饰不住那凛凛气势,一双眼睛虽然不像出鞘的剑,可在容琦看来,那双眼睛闪烁的光芒,比之利刃更加的危险。
 
    分明是一种傲然天下的雍容,却如何甘愿做一个权臣。
 
    容琦看看身前的统领,眼前的情况看起来是皇帝找了“心腹之兵”暗中安排,其实这个结果却是受安定大将军影响。
 
    事实上,这一次的统领是安定大将军。
 
    安定大将军到底是权臣,众官员看到他到了,都立即都围上前去,也不避嫌,开口闭口,公主如何,大将军如何,此事该如何如何。
 
    大将军惊讶了一瞬,“那些案犯……”
 
    幕离的黑纱在容琦眼前飘荡,安定大将军朝她看过来,四目对望,竟然心有灵犀般浮起一丝微笑。
 
    “长公主殿下。”他地膝盖屈曲又站起来,动作十分的流利,看不出是否跪过,也让人挑不出毛病,语调不带一丝的尊敬,却让人听起来十分的亲和。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狡猾的人。
 
    “那些案犯已经处斩?”
 
    没有照着他预定地情况发展,没有扣住那些鱼目混珠地死囚,他一定也觉得很遗憾。
 
    在他想来他一定大获全胜才对。容琦抿嘴一笑,“有人假传圣上口谕将那些案犯处斩,挫骨扬灰。”
 
    一推一让。看起来不输不赢。
 
    安定大将军的眼睛闪动着亮光,“微臣让人将那些案犯的尸体扣住可好?”
 
    不知道为什么,容琦看着安定大将军脸上地笑容,平白无故地就有一种热血上头的感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好战,竟然一步都不想退让。
 
    她却不知,现在她幕离里面隐隐约约的面容,跳跃的眉角,同样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焰,也是如此灼着人心。
 
    “那送往乱葬岗地囚车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
 
    安定将军道:“臣尽量为之。”
 
    好个尽量为之。半个多时辰,尸骨肯定不会完全焚烧干净,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将军。”
 
    她人影绰约,语调中透着一股担忧,她慢慢地向他走过来。
 
    可是看在他眼里,就像她之前在将军府从袖口里抽出那张圣旨时一样。
 
    让他有一种不大好地预感。
 
    容琦走了几步便停住,她轻轻撩起幕离仿佛刚要说话,猛然看到眼前银光一闪,脸色顿时大变,似乎都忘记了躲闪。她身边的墨染疾步上前。拉了她一把,那一支羽箭才堪堪擦着她地面颊穿过幕离飞了出去。
 
    静谧了一会儿,似乎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来地禁卫统领正还在一旁调动人马,看到这种情况顿时脸色大变。
 
    又是三株连发的冷箭射过来,全都奔着容琦的方向。
 
    那剑射入土中,仿佛才将众人惊醒,大声喊叫,“来人呐,快保护公主,抓……抓刺客。”
 
    那三十个禁卫军已经将法场围得密不透风。禁卫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皇帝和皇族的安全。
 
    安定大将军看向公主。公主显得有点惊慌失措,可是抬头之间却故意让他看到她嘴角的笑容。
 
    这种方法也只有她能想出来,找人来刺杀长公主?那三十个禁卫会全都被这件事牵制住,而他现在只能做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布置一切寻找那刺客。
 
    容琦知道安定大将军一定看穿了她的做法,她这是围棋里的打劫技术。自己危险的时候。干脆将危险引到别处,幸好她有长公主这个身份。
 
    她本来就没妄想骗过安定大将军,而是让他明知如此却不得不为之。
 
    却没想到这个安定大将军竟然不加遮掩地笑笑,眼中一片火辣辣地神色,并不收复失地,而是和她一样继续进攻,“此地不安全,请公主派人拦住圣驾。”这本来是容琦的台词。却被他抢去说了。收到地效果完全不一样,容琦还没说话。那些大臣们就蜂拥过来一起附和,“请公主拦住圣驾。”
 
    这样一来,她简直像一个花瓶摆设,被人像傻瓜一样供奉起来。
 
    安定大将军这是在表现他对长公主的爱护和情意?她不知道以前的长公主感觉如何,她现在心里是满腔的闷意,刚刚小小胜利带给她的快感,顿时一扫而光。
 
    没有人抬起头看她,仿佛她面前跪着的人只有安定大将军,“禁卫统领在哪里?”
 
    那统领急忙跪倒。
 
    “务必将陛下安全护送回宫。就说是本宫的请求。”
 
    然后她抬起头看一旁的安定大将军,“就有劳将军保护本宫的安全。”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
 
    保护长公主的安全和追查那些尸体来比,显然前者更重要。WWW、xiaoshuotx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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