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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小说 > 《魂兮归来之兄弟(现名:丑男励志大变)》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十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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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九十一章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直到幕雪逝开始肆无忌惮地笑,三皇子才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饿了么?”三皇子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幕雪逝收回笑容,皱皱眉头说道:“有一些……”
    “泰安公公,叫膳房备些吃的。”三皇子朝门口说道。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厅前面的一个红木方桌旁,方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糕点,还有水果。
    三皇子把一盘梅花酥推到幕雪逝的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幕雪逝瞟了一眼那梅花酥,“殿下,我不喜好吃甜。”
    三皇子静静地看着一桌子的甜品,轻笑了一声,“你为了报复我,还要硬逼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真是难为你了。”
    “这些隐忍之术,比起心中那仇恨,又算得上什么!”幕雪逝拿起一个桂花糕,真的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三皇子没有动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脑中回忆着当初去厨房偷吃的那副场景。出乎意料的,心理没有痛的感觉,大概是痛的有些过了,便麻木了神经。
    等到桌子上的那一盘东西被席卷一空,幕雪逝才抬起头来,正好触及三皇子的目光,里面没有仇恨,有的只是释然。
    “苏入翰!”三皇子轻轻唤道。
    苏入翰过了很久才推门而入,先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借着便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三皇子和幕雪逝中间。
    “打开临寒宫的坟墓,让幕雪逝,代我去给我的母亲赔罪。”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苏入翰面色发白。他用目光死死盯住三皇子,气息开始变得不稳。
    “殿下……是……想把幕雪逝活埋……么?”
    三皇子没有回应,幕雪逝就跪了下来,头朝地狠狠地磕了几下,抬起来时脑门一大片的淤青。
    “谢殿下……”
    苏入翰也朝三皇子跪了下去,第一次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殿下,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用强制的手段,雪逝若真的被……”
    “拉下去!”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幕雪逝的头低垂着,眼睛看着苏入翰,目光全都是阴寒之气。
    “不要忘了我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告诉我三皇子让我想什么……不然就让我死……
    苏入翰一直都记得,从昨晚到现在,幕雪逝说过多少遍这句话。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幕雪逝现如今生不如死,可使就是做不到让他解脱。
    “拉下去!”三皇子又说了一遍,语气里透出最后的耐心。
    门被缓缓地关上,刚才还是三个人的屋子,这会儿只剩下三皇子一个人。三皇子慢慢地扶着旁边的大案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幕雪逝刚才下跪的地方,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幕雪逝,你赢了。枉我费尽心机,都不抵你口中一句冷话。罢了,放你一死,算是彻彻底底地认输。
    眼泪滑落到口中,苦涩至极。三皇子记得自己只掉过两滴眼泪,一滴是为临娘而流,一滴就是此刻不知为谁而流。
    临娘离去时,三皇子过早地体会到了仇恨的滋味,但那也只是仇恨。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三皇子已经把失去当成了一种生活,茫茫人海任沉浮,无爱亦无恨。
    若不是因为幕雪逝贸然吃下那个为三皇子所摘的皂莹角;若不是幕雪逝在临寒宫抱着苏入翰的腿,要他去救三皇子;若不是幕雪逝打着哈欠睡在草丛里;若不是幕雪逝淘气地把脑袋埋入自己的怀中;若不是幕雪逝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做别人不曾做的事……
    三皇子又怎么会再次摒弃心中一贯坚持的孤傲?
    带着仇恨的日子虽然晦暗,可是不懂得爱,不懂得痛……就算是疲倦了,一觉醒来也不会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无法接受,那让自己沦陷的澄澈笑容,会是虚假的。假如是那样,你不如死去……倘若你离去了,我还可以在淡忘了这一句话之后,固执地觉得你只是醒来之后羞于承认……
    雪逝,我忘记让你上路前叫一声我的名字了。三皇子想到自己怀中依偎的小人儿马上就要睡在冰冷的泥土里,心也慢慢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三殿下,不要啊!”忽然三个身影夺门而入,跪在最前面的就是清韵。
    “三殿下,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雪公子也是罪不至死的,殿下忘了雪公子的好了么?自从我被调到了绣房,雪公子经常去给我送吃的……若……殿下真的要赐死……雪公子,清韵也跟着一起上路吧!”说着,便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出去!”三皇子静静地说道。
    清雅和清竹也跟着哭起来,眼睛肿的像个包子,从三皇子命令苏入翰把幕雪逝拖下去,清雅和清竹就一直哭到现在。
    三皇子已经无力再说一遍出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隼曳把门关上。
    隼曳的手放在门上,微微停滞了一下,也说了一句话。
    “殿下,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回不来了。”
    门被扣上,外面的哭声渐行渐远,三皇子静静地倚在长凳上,眼前一片黑暗。
    ……
    雯阳公主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今天起了个大早。”
    两个侍女看着外面那刺眼的阳光,心中不禁愕然,这个公主还真是会开玩笑。一个侍女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雯阳公主,将准备好的衣服为她换上,又从旁边那个侍女端着的水盆中拧出一条水巾,朝雯阳公主脸上擦去。
    “轻一点儿,你以为我的脸是你的脸么?”雯阳公主大早上就底气十足。
    两个侍女暗地撇撇嘴,只好把动作又放轻了一些。
    一顿梳洗完毕之后,雯阳公主照了照镜子,反复挑拣着脸上的不足。这么一番打扮下来,镜中的小脸已经是光鲜亮丽,雯阳公主却还是心中忐忑,因为今天要见的人是三皇子。
    “我这个样子如何?”雯阳公主难得回头朝两个侍女一笑。
    其中一个侍女见另外一个侍女没说话,只好自己张口说道:“挺好的,公主。”
   啪!
   一个巴掌扇到那个侍女的脸上,雯阳公主使劲甩着自己打得发麻的手,恨恨地说道:“什么叫挺好的,要说很好,这样我才敢去见三皇子。”
    那侍女瘪瘪嘴,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雯阳公主又看了看另外一个侍女,语气轻傲地问道:“你说,三皇子见到我这副样子,会被我迷倒么?”
    在这小院里,三皇子就像一个神一样,无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雯阳公主再怎么漂亮,在这群下人眼里,依旧到不了让三皇子为之倾倒的地步。可是看着雯阳公主那凌厉的目光,那侍女也只好咽了一口吐沫,小声说道:“会的,我想三殿下应该会的……”
    “什么叫应该??是一定会,你看你这张不情不愿的脸!!来人,给我拖下去,抽五十鞭子。”雯阳公主朝外面喊道。
    跑进来两个侍卫,听到雯阳公主的话,赶紧将那侍女押走了。那侍女临走前还朝另外一个侍女偷偷做了一个鬼脸,示意自己不用陪着雯阳公主去碰钉子了,何等大快人心的事。
    就这样,雯阳公主又随意拉了一个侍女,让两个侍女扶着自己,慢慢地从二楼走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出了春暖阁,朝三皇子的小院走去。
    路上,雯阳公主正好经过临寒宫,收住了脚步。不知道在临寒宫这块土地上兴建的雯阳殿到底怎么样了?雯阳公主虽然清楚自己成婚当日就会在这里安住下来,可是还是心痒痒,忍不住想进去看看。
    推开门,雯阳公主瞪大了眼睛。
    竟然还是一片荒地!!
    看到此情此景,雯阳公主整个人气得直跳脚。按照这种进度下去,自己和三皇子成婚,还得需要多久啊!
    “来者何人?”
    雯阳公主气冲冲地去找三皇子,本想质问临寒宫的事情,结果刚走到回廊入口,就被两个身着官服,面色阴沉的禁卫军拦了去路。
    “大胆,本公主要进殿下的寝宫,还用得着向你们通报么?”雯阳公主哼了一声,打算直接从那二人中间走进去。
    两个禁卫军用手中的长枪将雯阳公主一下挡在了外面,雯阳公主看着那禁卫军手里拿的比自己还高的武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要是让三殿下知道你们这般招待我,会让你俩不得好死的。”
    这两个禁卫军可不是雯阳公主那里的丫鬟侍女,在这任雯阳公主怎么吓唬,都是面不改色。
    最后雯阳公主实在气得不行,便朝身后的侍女说道:“我是谁?给他们叫来听听。”
    “您是……”侍女看了看雯阳公主,又看了看禁卫军,勉强接道:“三皇妃……”
    那禁卫军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怕了?”雯阳公主冷哼一声,作势又要直接走进去。
    那禁卫军又变回了最初的脸色,直接还口道:“我不知道什么三皇妃还是二皇妃,我只听三皇子的命令。在这个小院里,三皇子只说过雪公子可以不经过他的批准随意出行,其余的人,都得有三皇子的口令才行。”
    “雪公子算什么,我是三皇子未来的皇妃。”
    那侍卫忍不住嗤笑一声,“皇妃又如何?你一日不为妃,三皇子寝宫中住着的,永远都是雪公子。”
    雯阳公主仿佛被雷劈中,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原来……原来三皇子的寝宫里,还住着除去三皇子以外的人……雪公子,难道和自己王兄样的那些男宠一样。可是男宠,又怎么可能有资格住在三皇子的寝宫?
    “好……好……”雯阳公主眼睛通红,望着那个禁卫军说道:“你不允许我通过,你去通报总可以吧。你告诉三殿下,雯阳公主来过了,而且,还知道了他的寝宫里,住着别人。”
    “公主,实在对不住。刚才有人过来禀报,今天三皇子任何人都不见,就算是皇上来了,也要乖乖地回去。”
    禁卫军说完,就站回了最初的位置,依旧一脸的严肃,任雯阳公主怎么说,都不再有一句回应。
    “你们……你们……”雯阳公主眼泪都滚出来了,她朝身后的侍女和侍卫哭喊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出去!我要去找我哥哥,我从小到大,谁敢给我这种委屈。”说完还咬着牙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禁卫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雯阳公主一边走着,一边又哭又骂,“呸……雪公子算什么?……你们过来给我说说,他凭什么住三殿下的寝宫里?……呜呜……”
    一个侍女朝雯阳公主递了一个丝帕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那个雪公子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了,殿下出去办事还是游玩,都会带着他,小院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那就是说,你们最开始也知道了?”雯阳公主抽噎着问道。
    侍女刚才还对雯阳公主抽自己嘴巴而心有余悸,现在这会儿看她也觉得有些可怜,便安慰道:“公主,不要伤心,雪公子也只来了不到两个月……”
    “滚!”雯阳公主朝那个侍女的腿上狠狠一脚,又大声哭闹道:“你们都该死,有事不如实禀告,我要告诉我哥哥……呜呜呜……竟然每次出去都带着他……三殿下也只带了我一次……我恨他,我讨厌他……”
    “公主!”侍女有些无奈,“你怎么能抱怨三殿下呢,这话要是让三殿下听了,还了得……”
    “谁骂他了!”雯阳公主站住脚,咬着嘴唇道:“我骂的是那个什么狗屁雪公子……还公子!简直就是一个娼夫!唔……”
    雯阳公主才说着,就被侍女捂住了嘴巴,那侍女一脸惊慌地说道:“公主,这话可说不得啊!”
    侍女越是这样,越等于是煽风点火。雯阳公主恨不得现在一下就窜到灏凛的面前,将满肚子苦水都倾诉出来,让灏凛把平日折磨人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手段,通通都用到那个什么雪公子身上。
    “狗奴才!让开,我要出门。”雯阳公主好不容易被侍卫背到小院门口,朝那里拦路的侍卫就是一顿臭骂。
    这里的侍卫更是百里挑一的将士,别说雯阳公主在此,就是皇上要进出这小院,也要按规矩放行。
    “刚才有人来禀告,今日之内,不管是谁的旨意,都休想进出这小院。”
    “你们……”
    雯阳公主气得有出气没进气,本以为自己进了这小院,是一大美事,没想到连出入的自由都没有。
    “给我打!”雯阳公主朝身后的那些侍卫说道:“我要闯出去!”
    “公主,我们比禁卫军低了两个等,是不能以下犯上的。”那些侍卫说这些话时,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之态。
    “今天,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看门的侍卫瞥了雯阳公主一眼,那一眼,绝对不比在三皇子寝宫那里的禁卫军要客气。
    雯阳公主一阵大喘气,便面色苍白地倒在了侍女的怀里。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九十二章
    因为在校门口聚众斗殴,陈悠哉被叫到了主任室。主任刚张开嘴,准备朝陈悠哉臭骂一顿,结果电话打过来说要开会。主任便让陈悠哉先老老实实在屋里罚站,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一会回来他再好好收拾陈悠哉。
    陈悠哉本以为主任会把那些男生一起叫过来,没想到陈悠哉在那里足足站了一个小时,屋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站着站着,陈悠哉觉得腿有些酸,他揉了揉自己的腿,趁机偷偷朝外望了望,结果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的影子。陈悠哉找了一把椅子,悄悄地挪到对着门缝的地方,一边监督着主任什么时候来,一边不慌不忙地坐在上面等。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陈悠哉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反复提醒自己不要睡着,最后还是忍不住,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悠哉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自己刚掏出银币,三皇子就把银币抢了过去,抱着自己说绝对不能走。他看到了三皇子的眼泪,赶紧用手去帮他擦,上面的水汽还能摸到,显得无比真实……
    被一阵刺痛惊醒,陈悠哉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主任的脸臭的像发了霉的猪肝,他的手还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显然刚才的刺痛是拜他的手所赐。
    “竟然还敢睡觉,还想不想参加高考?”主任大吼道。
    陈悠哉赶紧站了起来,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梦,他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用手一擦才知道刚才自己在梦里摸到的那个眼泪其实是自己的。
    三皇子应该生活得很快乐吧……陈悠哉觉得这样想心理会好受一些,没想到却是越想越难受。
    “想上什么呢?陈悠哉!!你怎么就不能有一点儿让我欣赏的呢?”主任又是一个巴掌朝陈悠哉的脑门拍了过来。
    三皇子现在在干什么呢?那个真的幕雪逝醒过来了么?还有那个公主,三皇子也会让她到这个小院里面玩么?……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不见么?我从来没对一个学生大吼大叫,尤其是对快要高考的学生。可是你陈悠哉太没脸没皮了,我要是你父母,都得被你气死……”主任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直接扔在旁边的凳子上。
    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还要想……我为什么还要梦见他……
    “好,好,你有骨气!我这就给你家长打电话。”主任说着,就去翻学生的档案册。
    “不用了。”陈悠哉像是刚回过神来,“我直接给您我妈妈的手机号。”
    主任脸色微微变了,眼神也有些诧异,若是放在平时,陈悠哉肯定哭着喊着,想方设法不让主任叫家长。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主动要主任联系自己的父母,难道今天这件事情真的是冤枉他了?
    主任一边想,一边观察着陈悠哉的表情,虽然他的那张丑陋的面孔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差不多,但是主任还是从里面看出了很少见的镇定。
    难道是因为快高考了,心理不稳定,才有这种异常的举动么?
    “算了,先别写了,我现在也没时间和你家长交流,一会儿我还有一个会……”
    “打!”陈悠哉的眼神中散发出一股狠劲。
    主任微微一愣,随后便朝着陈悠哉大吼道:“你还和我执拗上了,今天我还就不打了,我就不信凭我的能力不能摆平你。”
    说着,主任就把陈悠哉拉扯到旗杆底下,让他那里罚站。升旗台很高,陈悠哉站在上面显得拉风极了。中午那些在校门口起哄一起欺负陈悠哉的人,都轮流跑到这里来看热闹,陈悠哉站在上面像个马戏团的猴子,被人当成了高考前的调味剂。
    陈悠哉忽然想起来,若是以前,自己站在这里,看着台底下那么多人起哄,一定把自己当个腕儿一样,朝台下那群人挥手,再引来更过的笑声。那时候的自己多傻啊!可是若是有的选择,他宁愿自己一直都那么傻下去,就算丢进了脸,最起码自己能给自己找乐子。
    现在,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真的就如刚才主任的那句话:陈悠哉,你怎么就不能有一点儿让我欣赏的呢?
    我有什么呢?陈悠哉缓缓地在旗杆处蹲了下来,抱着头不停地重复这个问题。仿佛就在昨天,还有一个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宝一样。可是那时的他不管怎么样,都有一张别人的脸,那就是唯一的一点可以被别人欣赏的地方,倘若换成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三皇子恐怕连看都懒得看自己。
    下午的课都已经上完了,陈悠哉才被主任叫回了主任室,主任一脸悠闲地坐在软椅上晃着腿,朝陈悠哉问道:“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想通什么?”陈悠哉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主任为什么要让他去旗杆那里站着。
    要不是急着回家,主任绝对会把陈悠哉踹出去,再让他接着去旗杆底下反省。可是这段时间主任也想明白了,反正都是快毕业的学生了,在这个学校也待不了两天了,何必和他置气呢!
    “回家吧,我对你无话可说。”主任朝陈悠哉挥挥手。
    陈悠哉站在那里没动,小眼睛眨了眨,朝主任说道:“可是您还没给我妈打电话呢!”
    主任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过来拽住陈悠哉领子说道:“你成心是吧?”
    “我成心什么?”陈悠哉一脸的不解。
    主任点点头,从旁边抽屉抽出一张纸,朝陈悠哉说道:“好……你写上……你把电话号码写上,我本来打算给你留点脸,你自己非要作践你自己,我也没有办法。”
    陈悠哉愣愣地接过那张纸,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把陈妈的号码想起来了。写好了之后,陈悠哉把那张纸递给了主任,接着便一脸期待地看着主任。
    主任看着陈悠哉的神情,越看越觉得不正常,犹豫了一下,主任还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拨了陈妈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主任缓缓地放下电话,看了看陈悠哉,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滚……滚出去……”
    “我记得我妈的手机号就是这个啊!”陈悠哉一脸的焦急,又要凑过去自己拨试试看。
    主任一把推开陈悠哉,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指着陈悠哉的手一直在抖着,“你信不信你把我气急了,我不让你参加高考?”
    陈悠哉挠挠头,朝主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那这样……那我就真走了,是您主动让我走的……”
    “快滚出去……”主任的忍耐力显然已经到了底线。
    陈悠哉刚一瘸一拐地走出门,主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掏出手机,一看,是教务处的张老师。
    “喂,张老师……”
    主任的脸色猛地就变了,赶紧打开门,朝楼下的陈悠哉吼道:“陈悠哉,你给我回来。”
    陈悠哉听到这句话,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赶紧朝校门口跑去。
    晚上九点多,陈妈买了很多东西,叫陈悠哉提着,去医院看望那个中午被陈悠哉打伤的男生。陈悠哉最初听到时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一个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的男生,竟然被自己打了那么两下,就住院了。
    一路上,陈妈的脸都是绿的,陈悠哉看得出来,陈妈是在压着火。因为赶着要去医院,所以不能在路上发作。
    中午那个被陈悠哉无意间点了穴之后打了几拳的男生,竟然有几处韧带都撕裂了。陈妈脸上越发地阴沉,这下事情闹大了,不只是来这里赔礼道歉这么简单了,还得掏医药费。陈悠哉赶到病房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在打点滴,脸色苍白,真像是被自己打得不轻。
    陈妈道歉说话的语气是陈悠哉自小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赔礼道歉的话说了一大堆,陈妈还心甘情愿地掏了医药费,只是让陈悠哉道歉的时候,陈悠哉有些不配合。但是看陈妈的脸色实在有些不正常,陈悠哉也只好乖乖认栽了。
    出了医院,都已经晚上11点多了,陈悠哉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侧过头的时候,看到陈妈的眼神很危险,陈悠哉战战兢兢地问道:“妈,医药费花了不少钱吧?”
    陈妈磨着牙说道:“在马路上别和我说话。”
    陈悠哉听到这话,也只好闭了嘴。
    家门一关,陈悠哉就看到陈妈在屋子里转悠,很快,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那棍子是从拖把上面拆下来的,因为陈妈的力气太大,中午拖地的时候,棍子和下面的拖布头解体了,陈妈想着晚上下班回来就安上,没想到现在有了别的用处。
    陈悠哉连躲都没躲,趴在沙发上任陈妈打,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狠狠落在陈悠哉的屁股上,陈悠哉只是咧牙咧嘴地叫唤,却没有丝毫要挣扎的意思。
    “打我吧,把我打清醒一点儿……”陈悠哉一边惨叫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是该好好打你一顿了,我不打你,我这条命就该被你气死了!”陈妈一边打一边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
    陈悠哉回头看了陈妈一眼,有些不忍地说道:“妈,您歇会儿再打。”
    “回过头去!”陈妈大吼一声,棍子又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陈悠哉喊得嗓子都哑了,实在喊不动了,就变成低声的哼哼。脑门都是汗,陈悠哉想用手去擦,却擦下来一点儿血丝。
    陈妈打累了,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陈悠哉从沙发上爬起来,朝自己的屋子走进去。本来想看看自己脸上的血丝怎么一回事,结果发现屋子里面没有镜子,陈悠哉想起来了,屋子里面的镜子已经被自己打碎了。一年多过去了,自己竟然都没给自己安一块镜子。
    或许,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子……陈悠哉不禁想到。
    在屋子里面找来找去,陈悠哉终于从书包的侧兜里面翻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镜子,陈悠哉拿出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的伤比在医院住着的那个男生要惨烈得多。只是,那个男生的家长不会注意别人家的孩子脸上的伤……
    但是陈妈呢?她没有看到么?
    陈悠哉想起陈妈打自己时的脸色,怎么都想不到心疼两个字。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九十三章
    陈悠哉等陈妈卧室的门关山,才敢溜出去洗澡。浴室的喷头都已经掉皮了,因为打架的缘故,陈悠哉的手上红肿一片,还有很多小伤口,这会儿拿着喷头,都觉得扎得疼。
    浴室里有一面镜子,陈悠哉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自己一番,身上的伤数都数不清楚。背过身隐隐约约能看到屁股上的那团青紫。陈悠哉洗澡的时候尽量小心翼翼,但是还会时不时地碰到身上的那些伤处,他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还是不要上药了,陈悠哉躺在床上想。自己打伤了那个男生,他的一些朋友还是会报仇的,而且不知道陈妈的气消没有,或许她只是打累了,明天还会接着打。陈悠哉拼尽全身力气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使用那屡试不爽的催眠术。
    “你想憋死啊!”陈妈的声音突然在耳朵上方想起。
    陈悠哉猛地睁开眼睛,赶紧转过身,这一转不要紧,身体五六处都叫嚣着疼痛。陈悠哉嗷地一声叫唤,拼命用嘴吸气。
    见陈妈在看着自己,陈悠哉也只好感觉转换自己的表情,硬是把疼痛憋了回去,勉强朝陈妈讪笑着。
    “妈,您怎么还不睡?”
    陈妈狠狠地盯了陈悠哉好一会儿,才命令道:“把衣服脱下来。”
    陈悠哉慌了,立刻把怀里的被子用力往胸口拉了拉,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陈妈,“妈,你干啥?您不是要把我脱光了打吧?”
    “我不仅要把你脱光了打,打完了我还要把你从窗户扔出去。”陈妈眯着眼睛,一副后妈的面孔对着陈悠哉。
    陈悠哉看到陈妈的表情,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让自己脱光,陈悠哉还是有些做不来。
    “我是要看看你哪伤了,这有跌打损伤的药。”陈妈手里攥着一个药膏。
    陈悠哉差点没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这会儿见陈妈那又爱又恨的眼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鼻子竟有些酸。
    “少来这套啊,你少给我惹点事比啥都强。”陈妈嘴里说着,手朝陈悠哉的被子伸过去。
    “妈,妈!”陈悠哉赶紧叫住陈妈,“我自己来就成了。”
    陈妈一黑脸,带笑不笑地看着陈悠哉,“你还知道羞了,你是我生的,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哪里我没见过。”
    是的……陈悠哉心里暗暗想着,一脸余悸地看着陈妈,小时候我就尿一回床,您半年都没给我铺床单,一直让我睡在席子上。
    “赶紧着吧,装什么啊!以前还喜欢光屁股给我看……”陈妈一阵爽朗的笑。
    陈悠哉顿时脸色通红,不是吧,我还有如此开放的时候……
    但是一看到陈妈 脸上的笑意,陈悠哉心里慢慢开始觉得愧疚了。很久没见到陈妈脸上露出的笑容了,以前自己不懂事,现如今也一样,虽然自己只是出去了两年,却让陈妈一年多面对的都不是自己的真儿子。
    “妈,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陈悠哉一脸惭愧地笑着,因为两侧的脸被打得不一样高的缘故,陈悠哉的笑显得很是费力。
    陈妈的手忽然就停了,那神情比听说陈悠哉把人家打进医院还惊诧。发了好一会儿楞,陈妈才伸出大手,朝陈悠哉的额头上摸去,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没烧坏啊!”
    “妈……”陈悠哉有些无奈,“我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我让您在外人面前没有面子。长得不好,还不踏踏实实上学,整天给您惹事,怪不得连我爸都……”
    “别提你爸!”陈妈忽然厉喝一声,吓得陈悠哉一个哆嗦。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陈妈把药膏往陈悠哉的床边一扔,“自己抹吧,我不管你了。”
    陈妈转过头的时候,陈悠哉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不知道这圈红是那会儿就有的,还是刚才才出现的。假如是那会儿就有的,就证明陈妈还是心疼自己的;假如是后来才出现的,就证明陈妈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陈悠哉都知道,此刻陈妈心里不好受。而陈妈心里一不舒服,直接影响了陈悠哉的情绪,因为现如今的陈悠哉,就剩下陈妈这么一个亲人了。
    药膏一直在手里攥着,陈悠哉没有涂,心里忽然有些难受。窗帘没有拉上,陈悠哉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忽然想起前一个晚上,那个挂在树上的花灯。
    不知道三皇子那里的夜空和自己这里的夜空是不是一个夜空,陈悠哉甚至都不知道,三皇子在宇宙的哪个时间和空间生活着。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亦如一个傻子一样,总觉得即便是走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回去。
    但是现在,不敢回去,或许根本回不去了……
    陈悠哉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那里都是猴年马月了,或许三皇子都已经登上了皇位,身边妃子成群,也或者他带着真的幕雪逝离开了京城,从此漂流各地。况且因为不了解这穿越其中的诡秘,陈悠哉怕自己再穿越回来时,陈妈都已经白发苍苍。
    就真的这样,再也见不到了么?
    陈悠哉扭过头,看着衣服里面埋着的那枚银币,有种很想把它搅成粉末的心情。都是它,让我玩什么狗屁穿越,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为一个男人在这里黯然伤神。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要爬过去将衣柜上的衣服拽过来,把那枚银币扔掉,彻底扔到自己见不到的地方。或者把它毁灭,让自己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今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结果,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在和自己抗衡,还是自己的意识在和自己作对,陈悠哉刚想动一下,就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牙齿磨的吱吱响,像一个虾米一样蜷在被子里。
    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陈悠哉依旧拖着这幅快要散架的身子去上学。路上有谁和他打招呼,陈悠哉都不再搭理,若是有人会骂他,或者故意打他两下,陈悠哉就当没看到。不仅仅是怕陈妈会伤心,更是因为自己根本不在乎。
    “哎哟陈爷,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还挂彩了?越来越有道上混的感觉了。”陈悠哉前脚踏进班里,后脚就被人奚落了一番。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陈悠哉视若罔闻,依旧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这会儿正在上早自习,班上有稀稀落落的读书声,但是那个男生嘲讽陈悠哉的声音依旧很是清晰地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不是又为了你的梦中情人去和人家火拼去了?”那个男生不依不饶。
    这话一说出来,有个女生就站起来朝那个男生说道:“你说他归说他,别总把我搭上,我觉得恶心。”
    那男生仿佛就在等这句话,那女生一说完,那男生就饶有兴趣地朝陈悠哉看去,结果陈悠哉啥表情也没有,因为书被收废品的捡走的缘故,陈悠哉只从家里带来了一个幸存下来的笔记本,现在正趴在那个本子上准备睡觉。
    那男生看陈悠哉没什么表情,觉得无趣,也就转过身没再继续戏弄他。陈悠哉闭目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不就是自己曾经暗恋的那个女生么?如今自己再看她,忽然觉得曾经自己眼中的美女,连小院里的丫鬟都比不上。
    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要去想三皇子,陈悠哉赶紧直起身来,拿着一个本子乱翻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一翻不要紧,陈悠哉发现了夹在本子里的一张纸条,是别人写给自己的。看内容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在纸条上写着以后不要再给她写那些肉麻的东西,她看那些东西,再一联想到陈悠哉的脸,只有想吐的感觉。
    本来陈悠哉不想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但是见到那个女生轻嗷的语气,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拿起笔写了几句话,给那个女生传了过去。
    纸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陈悠哉以前脑子一时充血,才会写那种东西,以后绝对不会再写之类的。结果纸条刚一送过去,那个女生一听说是陈悠哉写的,立刻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扔在地上还不够,还把它提到了别人的地方。
    陈悠哉心里直冒火,但是碍于面子,没有和一个女生争执起来。结果中午放学的时候,陈悠哉无意间又碰到了那个女生,但是女生走路的时候在和别人聊天,没有注意,等到发现陈悠哉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蹭到了陈悠哉的衣服。
    “恶不恶心!”那女生顿时一副作呕的表情,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又瞪了陈悠哉一眼,那女生本想扬长而去,结果被陈悠哉一把拽了回来,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你说谁恶心呢?”陈悠哉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个女生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悠哉。等到回过神来,陈悠哉又朝自己走了一步。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陈悠哉静静地说道。
    若是放在平时,那女生肯定觉得陈悠哉的中做法不过是装腔作势,而且有些滑稽。但是现在,她忽然从陈悠哉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绝不是装出来的,甚至还有些恐怖。
    “他不是疯了吧?”旁边一个女生拽着那个女生问道。
    “我没疯。”陈悠哉冷冷说道,又把目光朝向自己以前暗恋的女生,一句一句很是清晰地说道:“我今天上课给你写纸条,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被人追就高高在上。比你强的女的有的是,大街上随便拽就是一大把。她不是说我疯了么?我告诉你,我是疯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要是没疯没傻,我竟然会看上你。而且我还告诉你,以后少在我眼前晃,我看你更恶心。”
    陈悠哉的话一说完,那女生整个人都僵了,旁边的女生感觉安慰道:“别生气,他就是心里不平衡,心理变态了,你忘了,前两天你踩了他一脚,他连鞋都舍不得刷,那个鞋印到现在还印在上面呢!!这会儿肯定吃错药了……”
    陈悠哉本来都转过身要走了,停了这句话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女生问道:“她踩了我哪双鞋?”
    那女生哼笑一声,“还有哪双,就你脚上的呗,眼睛不仅长得畸形,还没起到作用。”
    陈悠哉听了这句话,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径自地走到垃圾桶旁边,将那鞋直接扔了进去。
    那两个女生的眼睛都瞪直了,陈悠哉挎着书包一脸无所谓的扭头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朝那女生说了一句,“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免得让我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更觉得自己的眼睛没起什么作用。”
    “他……他……我竟然被……陈悠哉……给侮辱了……”那女生气的话都说不稳了,愣愣地看了那个垃圾桶好一阵,才和同伴愤然离开。书 香¤手 打 团
    一路上陈悠哉大呼痛快,心情都变得爽朗起来。回到家,陈悠哉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就跑到厨房给陈妈打下手。
    陈妈开始以为陈悠哉十来捣乱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开始洗菜,顿时脸色一变,上前抓住陈悠哉的领子问道:“说,你小子又在学校惹了什么祸?”
    “没啊……”陈悠哉表情怔怔的,“我就是看您……刚下班就做饭,挺辛苦的,我们快高考了,又没有作业,我就过来帮帮您。”
    陈妈见陈悠哉一脸认真的表情,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那个几天前还闷在屋子里疯狂打游戏的人。陈妈还是不放心,就擦了擦手,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给陈悠哉的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直到把电话挂了,陈妈脸上的表情也没扭转过来,她愣愣地看了陈悠哉好一会儿,嘟囔道:“不可能啊……”又上前摸了摸陈悠哉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吃晚饭,陈悠哉又抢着把碗刷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屋子统统收拾了一遍 ,所有需要洗得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挽起袖子,提着一个桶,就过去擦地了。
    陈妈没有丝毫的感动,有的只是不安。而且不仅是陈妈,陈悠哉的老师和同学都对陈悠哉的变化瞠目结舌。一连几天,陈悠哉在学校循规蹈矩,回到家勤劳懂事,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被陈悠哉给包了。
    陈妈却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养了陈悠哉这么多年,陈悠哉什么样,陈妈是再了解不过了。若是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他是不会这么积极上进的。眼看陈悠哉的高考就快到了,陈妈怕陈悠哉心理这么不稳定,会影响到最后的高考,就准备带着陈悠哉去看看心理医生。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九十四章
    离高考还有三天的时间,陈悠哉的学校提前放假了。陈妈也打算和单位请假两天,好好帮陈悠哉准备准备。
    结果6月5号的那天下午,陈妈刚请假回家,就发现陈悠哉不在家里。心里有些着急,陈妈在小区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一番,也没见陈悠哉的影子。
    陈悠哉很少和同学一起出去,在陈妈的印象里,陈悠哉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假如是自己出去了,那会是去了哪里呢?这么久都没回来。
    陈妈想起这些日子,陈悠哉的反常的举动,心里面不禁有些惶恐。怎么想都觉得陈悠哉老实的这几天是另有意图,难道是准备离家出走,逃避高考?所以觉得心里愧疚,才在家这么乖顺?
    这还是好的设想,假如陈悠哉是对生活失去希望了,才在这几天把后事办妥,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了断自己……
    陈妈想得手脚发凉,青少年犯罪和自杀的案例在脑海里一个一个闪过,吓得陈妈站都站不稳。
    往包里多放了一些钱,陈妈打算去市中心繁华的地方找找陈悠哉,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报警了。陈悠哉没有手机,倘若他自己不回来,陈妈是很难联系到他的。
    结果陈妈的鞋才穿了一只,陈悠哉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推开门迎上陈妈那瞪圆的眼睛,陈悠哉有些不知所措。
    “妈,您怎么这么早就回……”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可把我给急坏了。”陈妈攥住陈悠哉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陈悠哉更是被弄得莫名其妙,直到陈妈的动作停止了,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陈妈。
    “这是降血压的药,您的药只剩下三天的剂量了,我就提前去药店给您买回来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一种?”
    陈妈接过那盒药,只是简单一看,就知道陈悠哉没拿错。只是陈悠哉越是这样细心,陈妈就越觉得心悸。
    “悠哉,你过来,妈有话问你。”陈妈把陈悠哉拉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陈悠哉老老实实坐着,眼睛看着陈妈,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陈妈只看了陈悠哉一阵,就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悠哉啊,你别这样,你这样……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啊?”陈悠哉朝陈妈大眼瞪小眼。
    “你告诉妈,你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妈的语气充满了心酸。
    “我没不舒服啊!”陈悠哉看着陈妈那一脸忧愁的面孔,柔声说道:“妈,您到底咋了?”
    “没不舒服你这样说话!”陈妈着急的嚷嚷。
    “我咋样说话了……”陈悠哉都被陈妈弄得有些着急了。
    陈妈见自己脾气又要上来,赶紧深吸了几口气,等稳定下来之后,又抓着陈悠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妈知道,妈知道你在瞒着妈,你心里要是没事,是不会这样说话做事的。妈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你一天到晚这样,我这个当妈的能不担心么?……”说着,陈妈就用手擦了一下眼角。
    陈悠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瞬间就难受开来。
    “妈,我变得懂事儿点,您难道不高兴么?”
    陈妈叹口气,“我不是不高兴,我是有些接受不了。妈是过来人,知道人的性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变过来的。你这突然就……妈难受好几天了……”
    陈悠哉攥住陈妈的手紧了紧,“妈,那我以前啥样啊?不也是这样么……”
    “什么啊!……”陈妈忽然来了精神,“你以前多浑啊,就拿你给我买药这事来说吧,以前我要是不让你你去买,你根本想不起来。就算我嘱咐你几十遍,你也是该忘就忘。再说家务,你哪给我洗过衣服,自己的臭袜子摆了一堆。你再看你现在的眼神……啧啧……眼神都不对了,你啥也别问了,听妈的,明天就去看医生……”   
    “看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
    陈悠哉一听就急了,“看什么心理医生啊,这样不是挺好么?您还想洗那堆臭袜子啊!”
    陈妈声音重重地劈下来,“我就算洗那堆袜子,我也不愿意瞧你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陈悠哉语调有些不稳,心里更是委屈。
    陈妈又叹了一口气,“这样再好,也不是我儿子。我了解你,儿子,你啥样妈都清楚。我知道你心理有了障碍不愿意承认,妈都体谅你。听话,咱们明天就去看看医生,就算没病,也让我放个心。”
    陈悠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自己最初到了那边,三皇子不认自己,要给自己找太医,找法师,最后诊断出是失忆。结果回来了,陈妈不认自己,自己稍微做的好一点儿,他竟然怀疑自己有了心理障碍……
    也许在陈妈的心里,他儿子该什么样,她早就默认了。人和人的想法不同,就如陈妈所说,她宁愿要以前那个招人讨厌的陈悠哉,也不接受现在这个积极上进的人。获取在她的心里,给陈悠哉洗袜子,对他破口大骂的生活比现在这种相安无事要过得有滋味,有感觉的多。
    要是自己慢慢改变,是不是陈妈就能一点一点接受了?陈悠哉不禁假设到。
    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变不回去了……
    换一种说法就是,自己就算是回来了,仍然是一个多余的。自己所作的一切,只是自认为在弥补前些日子对母亲的亏欠,其实带给她的,无非只是恐慌和压抑……
    陈悠哉晚饭只吃了一点儿,几乎一晚上都没睡,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陈妈的话。
    陈妈说的对,陈悠哉自己都在心里承认。若是放在以前,陈妈说再多的话,自己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却会彻夜失眠地去想。
    到底是什么东西慢慢改变了自己,让自己几十年根深蒂固的陋习全都改掉了……
    陈悠哉不想去想原因,因为只要一想,就会触及到很多自己不愿意去提及的事情。这几天陈悠哉一直让自己忙的原因除了为了弥补陈妈,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麻痹自己。事情多了,做着做着这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陈妈还是带着陈悠哉去看了医生,最初陈悠哉死活都不肯去,后来还是在陈妈的威逼利诱下乖乖地去了医院。
    陈妈挂了一个专家号,老医生问了陈悠哉一些问题,又让陈悠哉做了一些题目,还找陈妈了解了一下情况。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悠哉得了考前恐惧症。
    陈悠哉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病,大概就是说考生在考前一个星期会出现行为异常等症状,随着高考结束便会自然消失。陈悠哉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松了一口气,没给他诊断出精神分裂症之类的,他已经很满意了。
    其后过了两天消停日子,陈妈的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好。陈悠哉想了想,还是打算明天把自己的灵魂转到了陈妈的身上,让自己体内的那个字灵魂代替自己去考试,不管怎么样,他是按照正常的生活秩序一路上课学下来的,总比自己要强得多。
    陈悠哉晚上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床头,等着第二天就可以不用那么匆忙了。
    第二天一早,陈悠哉就被陈妈唤醒了,吃过早饭之后,陈悠哉出了门,看左右都没人,掏出银币开始默念咒语。
    幸好那天没有扔,不然凭自己的水平,读个专科都有困难。
    一道强光闪过,陈悠哉本以为自己会在家门口,结果还在路上,只是身体不见了。陈悠哉吓得赶紧转过身,看到陈悠哉正朝远方走去,而自己,也在不受控制的朝家的方向“飘”去。
    又是一阵强光,陈悠哉头晕目眩,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俯冲一阵又倒挂一阵,折腾了很久才停下。陈悠哉喘着气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独自上那臃肿的一坨肉。
    还是穿到了陈妈的身上,只是过程有些曲折,有些慢罢了。陈悠哉不禁纳闷,难道银币用的次数太多,不好使了么?
    估计一场考试快结束,陈悠哉又穿了回去,这次还是除了一些偏差。陈悠哉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景物都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了教室里,课桌上是初三的课本。
    时间错乱了?
    陈悠哉吓得手直哆嗦,赶紧又慌里慌张地拿出银币,又默念了一遍咒语,这才穿回了自己现在的时间点。
    陈悠哉为了不发生意外,穿到陈妈的身上之后就没有反复穿回来,想着等考试结束再说。所以“陈妈”一到做饭时间,就会跑到外面的餐厅订餐,晚上就照顾所谓的另一个自己。
    一切都显得如此混乱……陈悠哉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尝试一两次就可以了,若是把这个银币一直这样留着,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高考结束后的几天,陈悠哉还是保持老样子,依旧帮陈妈做家务,偶尔出去锻炼一下,让自己跑到喘不上气才停止。
    陈妈见陈悠哉还是没有恢复到最初的那股没心没肺的劲头儿,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总担心陈悠哉又有什么事。电话咨询了心理医生之后,得到的结论竟然是考后综合症,解决方法就是随着成绩的公布便会自然消失。
    等于没说一样,陈妈不禁咒骂了一番。要是成绩出来了,陈悠哉还是这幅样子,肯定又会说是填报志愿综合症或者毕业综合症之类的,等到大学再这样,就是大学生综合症……
    “呸!”陈妈狠狠地挂了电话。
    陈悠哉在另一个屋子里都听到了,心里隐隐作痛。是的,他是变了,若不是陈妈那样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这就是成长。陈悠哉不禁想到,或许自己就要这样按部就班地读大学,然后毕业找工作,接着谈恋爱,结婚,生子。若是没人会嫁给自己,就做一辈子的光棍,照顾陈妈一辈子,仅此而已……
    成绩单发下来,陈悠哉考上了重点大学,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领通知书的那一天,陈悠哉第一次看到老师对自己笑,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给老师或是给学校做出一点儿贡献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假期无聊,陈悠哉找了一个小餐厅打工赚些零花钱。因为形象不好,陈悠哉只能在伙房里配菜,倒垃圾,工作比较累,但是对于陈悠哉而言是最好的消磨时间的途径。
    陈妈不再和陈悠哉较劲,陈悠哉不再像以前那样闹,那样邋遢,陈妈自然是没有什么说辞了。心想着或许陈悠哉是长大了,可是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陈悠哉能看出陈妈眼里隐藏的那些落寞,陈妈经常叹气,偶尔还会硬挑出些毛病出来,想像之前那样对陈悠哉破口大骂,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而那枚银币,也被陈悠哉埋在了小区绿化带的一棵大树下。陈悠哉故意没作什么记号,就是怕自己某一天会反悔……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陈悠哉觉得日子过得也快了很多,最初回来时度日如年,每天晚上都要憋气要严重缺氧,后来因为打工,再加上没事就去跑步,陈悠哉累到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对于他,就是虽好的生活。
    也许很快就会把那个小插曲忘记了,陈悠哉经常这么对自己说。不过是两个月而已,眨下眼就过去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事,假如一年忘一件,用不了十年,就忘光了……
    只是这一切,都在暑假结束前的某一天,被彻彻底底地颠覆了。
 
 
第二卷 魂离魂归  第九十五章
    陈悠哉打工的地方离家不算远,但是因为坐车麻烦,再加上夏天挤在一个公交车里面比较热,所以陈悠哉打算走着回去。忙了一天,本来就很累了,再走着回去就会体力透支,陈悠哉现在很喜欢疲惫的感觉,最起码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想别的。
    经过一个大商场的时候,人明显就多了起来。陈悠哉越来越感觉从人群中穿过去如此费力,因为是暑假,商场外面经常会搞些活动。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第一个钻进去瞧热闹,但是现在的喧嚣,对于他而言是一种寂寥。
    “那里的大屏幕放着什么呢?那么多人看……”
    “啊,是个电影首映,听说是穿越的。”
    “我看过穿越的电影,有一两部还是不错的。”
    “嗯,这次的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很帅,我看了宣传海报……”
    “去看看……”
    “……”
    陈悠哉无意间就听到了这么一对小姐妹的对话,脚步不知不觉就停住了,头转过去朝不远处的商场正门看了看,那里的确站了不少人。
    陈悠哉在心里反复劝诫自己不要过去看,肯定会想起一些不痛快的事情。但是自己的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跟着一些人的脚步朝大屏幕走去。
    那里演的又不是真实的,况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又不是自己。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自己已经很少再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些事情了,所以看看也没什么,或许自己也就是一笑了之。陈悠哉安慰着自己,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抬起头朝大屏幕看去。
    那是一个电影的剪辑片段,只有两分多钟的长度,陈悠哉看的时候正好是尾声。因为电影制片公司租用了一些公共场所的大屏幕作宣传,所以那个片段是一次一次来回放。很多人看了完整的一遍之后走了,有些人只是瞥了两眼,并无兴趣。
    陈悠哉身边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换了一批又一批。陈悠哉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看了多少遍,总之主题曲一遍一遍地在耳旁回响。陈悠哉看着屏幕上那个衣着光鲜的皇帝和贵族,忽然就想起了三皇子,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等到他感觉自己的脚有些麻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陈悠哉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怕别人会看到,怕别人会露出厌恶的神情,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陈悠哉以为自己忘记了,以为自己最起码看淡了一些,可是当面对熟悉的场景和气息时,那些揪心过得,难受过的,全部涌了出来,没有一丝的遗漏。原来自始至终,他是如此地想念三皇子,想念那个曾经说过要给他穿一辈子衣服的人。
    想快点儿把这些情绪发泄完,怕陈妈担心,所以想快点儿回家,可是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陈悠哉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男人,他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自己。
    该怎么办?陈悠哉泛红的眼睛看着周围慢慢黑下来的一切。他不想回家,不想看到陈妈每天小心翼翼观察自己的深情,他想找个人好好诉说一番,却不知道该找谁。就算是找到了,别人不把他当成神经病才怪。
    陈悠哉在路上跑了起来,耳旁呼啸的风一股一股吹过,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瘫坐在地上。
    忽然,一个景象刺穿了陈悠哉的眼睛,自己埋银币的那棵大树,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陈悠哉猛地站了起来,剧烈地喘着粗气。
    大树不见了,原来种着大树的那个地方现在站着五六个民工,而大树旁边的草坪也被一大堆石灰覆盖住了。
    “阿姨,打扰一下,我想问问,那个地方是要做什么?”
    “哦,这不是小区里要美化么?那个地方要建一个喷水池。”大妈满脸笑容。
    陈悠哉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愣愣地很久没有挪动一下步子。建喷水池,要把那块地用石灰埋上,也就是,自己再也不能挖出那块银币了。也就是,那段记忆,从此就那么被尘封,被覆盖了……
    不……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爆炸了,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地朝那里跑去。一下子推开那几个民工,趴在地上就开始疯狂地刨土。
    “干什么啊这是……”其中一个拿着铁锨的人满脸的恼怒。
    陈悠哉连头都不抬,就是一边挖一边嘟嘟囔囔道:“找东西,求求你们,让我找……”
    那群人最开始都愣了几秒钟,后来看陈悠哉长得那么难看,而且动作那么疯狂,怎么都不像真的找东西的。
    “我看是傻子吧,赶紧给拽走,别耽误咱们干活。”又一个穿着灰色短裤的人一边擦汗一边朝那几个人说道。
    说着,那些民工就上去要把陈悠哉拽走,陈悠哉发狠的用手拉着那深埋在土里的树根,说什么也不走。最后一个民工急了,拿起铁锨就朝陈悠哉的腿上砸去。
    “啊!!”陈悠哉嗷地一声惨叫,抱着腿在地上呻吟。
    “还不快滚!!”另外一个人又踹了陈悠哉一脚,并拉着他那条受伤的腿,朝旁边一扔,陈悠哉就滚到了那堆石灰上。
    “你们要是现在不让我找,等以后你们建成了,我吧这里砸了重新找。”陈悠哉一边呲牙咧嘴地抱着自己的腿,一边朝那些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们就管建,建完了就成,你愿意拆,到时候再拆呗。”穿短裤的那个民工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又用铁锨铲起一铁锨的石灰,朝陈悠哉的身上洒去。
    随着他的动作,剩下几个民工一边干活一边哈哈笑。
    现在陈悠哉这个样子,即使他说自己不是傻子,也没人相信了。头发上,身体上都是石灰,脸上都被泥点溅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咋还不走,别在这里碍事。”一个始终沉默的民工都忍不住了,朝陈悠哉骂道。
    陈悠哉趁他们停下来的空,又用手爬到了那块地上,什么都不顾了,就是一个劲地找自己的银币。很多粗壮的树根一个缠着一个,而且还带着很多棱棱角角。陈悠哉扒了几下,手上就出了血,指甲盖里面还扎着不少刺。
    那些人要把陈悠哉抬起来扔到不远处,陈悠哉忽然就哭喊了出来,朝那些人不停地哀求,保证找到东西之后立刻就走。
    民工也不是很不讲道理,这会儿见陈悠哉真的是着急,而且言谈举止也挺正常的,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吱声了。
    陈悠哉看到有机会了,有开始在那个树根的周围找来找去,天已经黑了,找东西更是难上加难。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就是趴在地上胡乱找,见土就挖,见到东西就往外面拽。
    “让他找吧,照完了赶紧走,不然他在这,咱们今天的活就干不完了。”
    “是啊,就算是干完了,万一晚上他在跑过来给砸了,咱们不就等于白干了么!”
    “唉,我说,大哥,您找的着么?”
    “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找不着就滚蛋……”
    “……”
    一阵沉默,那些民工再也不管了,坐在旁边的草坪上聊着天,等着十分钟过去。
    忽然,一个闪亮亮的东西映入了陈悠哉的眼睛里,陈悠哉像是傻了一般,手激动地抖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捡起那个银币,又一次又一次地从手上掉了下去。最后陈悠哉一着急,两只手抓住那枚银币。
    “找到了,谢谢你们……”陈悠哉像是一个老乞丐一样,坐在中间的地方不停地拿着那个银币看来看去。
    “我擦,还说不是傻子,你看看,手里啥也没有,他找什么啊,就是在这耽误咱们时间。”那个穿着短裤的民工说着就朝陈悠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陈悠哉一看这个架势,赶紧把银币塞进了裤子口袋。那个民工一下子踹了陈悠哉好几脚,才解恨一般地把陈悠哉从中间扔到外围的草坪。
    陈悠哉始终在笑,不过也在哭,总之看着那枚银币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就好像从那个树根旁边捡回了自己的命一样。
    回到家里,陈妈差点儿没昏倒,她刚想出去找陈悠哉,就发现他跌坐在家门口,身上到处都是血和泥。
    “求求你了,你别让妈妈担心了,算是妈求你了。以前是妈不对,妈对你狠了一点儿,你也不能这么报复妈啊!以后你闹吧,你浑吧,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妈再也不打你了……”
    “妈,不是的……”一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别说了,妈都明白,自从你把那学生打进了医院,妈打了你一顿。你这心里,就结下仇了……”
    看着陈妈哭倒在自己床边,陈悠哉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个错误。在那边,有真的幕雪逝,所以三皇子不需要自己;在这边,有假的陈悠哉,就连陈妈,都不肯认自己。
    直到夜深,陈妈才给陈悠哉掖了一下被角,拖着沉重的步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妈才一走,陈悠哉就睁开了眼睛。今天晚上,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睡去,既然很累很难熬,陈悠哉也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好好地想想。
    或许,我只是需要一个死心的理由,陈悠哉空洞的眼神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喃喃的对自己说。
    就看一次吧,看到他生活的很好,我就回来。看到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抛开了我们的过去,我就没什么好怀恋的了。不管到了那里时,都已经多少年过去,我只要见他一面,叫他一声,让他看我一眼就足矣。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九十六章
    陈悠哉将那枚银币握在手里,静静地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的心完全平静下来,就变回去。
   妈,对不起,我可能又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我想,这段时间,您的心里应该能舒服一些。
   熙,我想你,从未有过的想,你能感觉到么?倘若我再次站在你的面前,你能看出来,那是我么?
  “雪逝!”三皇子像是听到了幕雪逝的一声呢喃,猛的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长椅上。
  幕雪逝,被自己下令活埋了……三皇子忽然想到。
  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喝剩下的茶碗,里面的茶早就凉了。茶叶在水中漂浮着,一层一层铺展开来,那是浸泡多时才会有的效果。
  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三皇子愣愣地瞧着外面,早晨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晦暗下来,而且又下起了雨。
  忽然门口一声剧烈的响动,等到下人意识到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离开了屋子,朝临寒宫的方向跑去。
  就在一个时辰前,这里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
  苏入翰带着幕雪逝,一步一步朝着临寒宫的方向走去,路上他想了万千种方式来救幕雪逝,更是为了救三皇子,可惜都被幕雪逝口中那一句句重复的话给顶了回去。
  “若你尚存一丝怜悯之心,就请让我死。”
  “你知道,若三殿下今日赐死我,死的只会是我一个。若你要留下我,日后死的便是两个,”
  “……”
  走到那个人的坟墓旁,苏入翰愣了片刻神,便压低着嗓子朝身后的官兵说道:“掘开这座坟。”
  幕雪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生到死,幕雪逝真正的面容就那几个人看到过,即使是站在墓前,都不能摘下脸上的面具。
  不一会儿,坟墓便被挖开,苏入翰愣愣地看着那口白玉棺材,心中,忽然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
周围那些掘坟的官兵全部在苏入翰的剑下一命呜呼。苏入翰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朝手上轻点了几下,露出透明的液体。
  “三殿下吩咐,你可以用真实的容貌入土。”
  “随便。”幕雪逝轻声说道。
  苏入翰慢慢地摘下那层薄薄的面具,露出里面那张绝美至极的面庞。若这张面孔被人画下。流落于民间,该有多少人为这美人陨世而扼腕叹息。
  见苏入翰有一丝犹豫幕雪逝淡然一笑,自己跳下了那一人多高的坑。幕雪逝坐在坑里,神情说不出的惬意,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苏入翰,仿佛是在催他快一点。
  苏入翰屏气运功,他无比清楚。只要他微微一发力,幕雪逝头上的土就会全部掩盖上,根本看不出来挖过的痕迹。
  也就是只要他一出手,不出几秒,幕雪逝就再无生还的可能。苏入翰还在等着,等着这一刻或许三皇子会赶过来,或许有个人会过来通知自己,三殿下改变主意了。
  然而自始至终,连一个影子都没有。苏入翰终于开始将功力一点一点运在手上,看着幕雪逝的脸慢慢地在眼前模糊。
  忽然,苏入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封锁住了,完全施展不出来。他又发了一次力,还是如此,苏入翰心里一紧,朝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自己的血脉。
  抬起头,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岳凌钗,若不是你三番五次在这小院出没,我都不知道你还在存活于世间。”苏入翰嘴角微扬。
  岳凌钗最初没有看清苏入翰的相貌,等到敛神注视了片刻之后,轻笑了两声。
    “原来是你,我外甥的小院里面真是卧虎藏龙啊!”
   苏入翰凝眉,“外甥?”
  岳凌钗长衣翩翩,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轻轻落在苏入翰的身前。
  “是,外甥,我是幕雪逝的亲娘。”
  苏入翰身形一震,脸上微微露出惊诧之意,原来,三皇子的身世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而幕雪逝,竟然是幕太师和江湖第一女侠岳凌钗的儿子。不过仔细想想,除了岳凌钗,应该无人能生出幕雪逝这般貌美的儿子。
  “你怎么会在这个小院子里?”岳凌钗一改平日的冷漠,竟如老朋友一样和苏入翰闲聊起来。
  “我现在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苏入翰直言不讳地说道。
  “什么?你在给我外甥当差!”
  “不然呢?”
  “我以为你是偷偷潜入这个小院,企图对我儿不轨。”岳凌钗瞪了苏入翰一眼,若是旁人看去,定会被迷得方寸大乱。
  “呵呵……”苏入翰冷笑两声,“我对你儿没有企图,只是要他死罢了。”
  “是你要他死,还是三皇子要他死?”岳凌钗的声音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苏入翰反问:“这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当然有了。”岳凌钗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精光,“这是关于你死,还是三皇子死的问题。”
  “我们,都不能死。”苏入翰一脸的笃定。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岳凌钗说罢,拔出头上的玉钗,一头流云般的长发倾泻下来,直达腿际。
  苏入翰握住手里的剑,眼睛死死盯着岳凌钗,“五年前,你我在魏境峰一战,打得你死我活,却不分上下。之后你退隐江湖,不想五年后竟然在这小院遇见了你。”
  “五年前若不是你暗用阴招,害得我功力折损大半,我又怎么会退隐这么多年。而你,又怎么能轻易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我说的对不对,非煞?不对,你现在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
  “我没有用任何阴招。”苏入翰答得掷地有声。
  “算了吧,非大盟主,你若不想纠集逆贼,谋反朝廷,你又怎么会练嗜血剑。天下的人都知道,嗜血剑是邪魔教的功夫,失传多年,一旦练成,便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你,若不是想阴谋造反,又怎么会潜伏在我外甥的身边!”
  “我为三皇子当差已经十年有余,若你说我有谋反之心,那我知事未免也太早了点儿。”
   岳凌钗懒得和苏入翰计较,直接将手中长钗一会,瞬间天风卷浪,仿佛重云密布,天色都跟着晦暗下来。再一发力,苏入翰的整个身形都被隐了进去。
  苏入翰拔出长剑,剑花纷呈飘至,在岳凌钗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寻找间隙,层层击破。那空中飘舞的剑婉转自如,开合有度,浑身无迹可寻。
  二人交锋,一刚一柔,一快一慢,苏入翰的剑表面看来轻灵飘逸,实则力道凶狠。而岳凌钗的钗赤光大现,用极快的速度抢入对方剑丛之中,如阵阵天风,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大战一百多回合都未见胜负,却还精力充沛,就和没动手前一个样子。苏入翰忽然意识到再这么打下去,恐怕一直到日落西山,也打不出什么结果来。
  喘息之际,苏入翰猛地想起幕雪逝,他还躺在坟里呢!结果苏入翰的这一个愣神,岳凌钗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银光一闪,苏入翰连连退后三步,衣袖已经被钗风绞的粉碎,翩然而落。
  等到发现苏入翰走神,岳凌钗也想起了幕雪逝,赶紧朝那坟墓飞去。而苏入翰,也不顾及胳膊上的伤,跟着岳凌钗朝那里奔去。
  “想伤我儿子,妄想!”岳凌钗一个侧身,又用极快的速度朝苏入翰攻击过去。
  苏入翰反应灵敏,用手上的剑背一挡,剑背上面削起层层铁花。
  就这样,两个人又过了几十招,打到坟墓前,才收了手。
  幕雪逝就那么躺在坟里,脸上带着微笑,看得苏入翰呼吸一滞,也看得岳凌钗
面色稍变。
  “雪逝!”岳凌钗反应稍快,赶紧将幕雪逝从坟中抱了出来。
  苏入翰也要用手指去探幕雪逝的鼻息,却不岳凌钗一下子打到一旁。苏入翰对此没有丝毫防备,再低头一看,手背上已经青紫一片。
  岳凌钗的手在幕雪逝的胸口按了按,最后长出一口气,顾自说道:“没死。”
  “还好……”苏入翰也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苏入翰听到岳凌钗的自言自语,便插口道:“是不是刚才我们交手时候,周围气息有变,雪逝身体无法适应……”
  “你就是过来杀我儿灭口的,现在怎么反倒关系起雪逝了?”岳凌钗越说神色越危险,最后便冷笑一声,“看来要杀我儿,是我外甥的意思。”
  “不,殿下也是……”苏入翰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解释不清楚。
  忽然,岳凌钗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犀利。苏入翰心里一紧,顺着岳凌钗的目光看去,果然,三皇子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九十七章
  “殿下!”苏入翰站起身来,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静静地说道:“都让开。”
  岳凌钗凤眼一挑,绝美的眸子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她红唇微启,朝三皇子说道:“休想。”
  三皇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地朝幕雪逝走去,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
  忽然,身前一道白光,岳凌钗已经挡在了三皇子的面前,冷艳的脸被遮挡了大部分,但是单从那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里面的肃杀之意。
  “前几日娘的坟墓被人掘开,若不是我,现在这座坟,已经夷为平地了没想到你这个孽子竟然要……”
  岳凌钗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毕竟苏入翰在此,还是不要过分透露的好。
  三皇子和苏入翰现在都明白了那几百号精兵都身首何处了,苏入翰在心里暗叹岳凌钗的武功几年不见,又精进不少,那天自己在小院子里守着,都感觉到了心神不稳。而三皇子已经无暇去想那些了,幕雪逝在岳凌钗的身后,他的想法,只是绕过去走的幕雪逝的面前。
  “谢谢!”三皇子一脸平静地朝岳凌钗说道。
  岳凌钗见三皇子要从自己的身边绕去,伸手一掌,掌风凶狠,速度如风,再加上三皇子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掌让三皇子后退了数步,一条腿已经跪在了地上,当下吐出几口鲜血。
  岳凌钗出手的那一秒还是收了些力道,毕竟让她不明真相地打死自己的亲外甥,她还是做不到的。
  苏入翰见岳凌钗朝三皇子出手,立刻抽剑相对,剑锋对着岳凌钗的发丝,反手一勾,那一头长发便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等到,苏入翰把剑抽回之时,岳凌钗的玉钗已经稳稳夹在了她自己的手里。
  “好大的胆子。”岳凌钗冷冷逼视着苏入翰。
  苏入翰脸上的表情从容淡定,“我只是护卫我的主人而已。”
  岳凌钗懒得和他多说,两个人又开始一场殊死较量,最初还在幕雪逝的周围过招,后来便飞到树梢之上,削下片片落叶,洋洋洒洒飘落在幕雪逝的周围。
  打斗声渐行渐远,周围开始陷入一片寂静。三皇子勉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差幕雪逝走过去,知直到走道他的身边,才慢慢把他拥入怀中。
  “雪逝,我不该,我……”三皇子慢慢地把手放在幕雪逝的鼻息之处,直到感觉一些轻微的气流,他的手才颓然地放下。
  满树的叶子都在刚才一场打斗中飘落到地上,铺成了一个金黄色的地毯,三皇子拥着幕雪逝,身上,衣服上,头上……到处都落满了叶子。两个俊美无涛的人儿相拥在一起,像是沉溺在甜美的酣睡之中,如同一幅绝美的卷轴画。
  终于,一道强光闪过,陈悠哉迫不及待地想了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自己最后决定走的那一天,三皇子带自己来的萤火虫之湖么?他还说那是幕雪逝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可惜那个幕雪逝不是自己……
  那萤火虫呢?陈悠哉想了想,不禁笑自己傻,大白天的哪有什么萤火虫。
  不对!
  陈悠哉又有些纳闷,自己怎么穿到这里来了呢?是三皇子又带着自己来这玩了么?可是看来看去,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湖中央。湖水很浅,清澈见底,周围游着小鱼。岸边放着两双小鞋,一个木桶,木桶里面放着水,陈悠哉走了过去,发现里面游着两条小鱼,而木桶的后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衣服。
  啊!陈悠哉顾自惊叹了一声,这双鞋,怎么……怎么……这么小!!!
  陈悠哉赶紧伸出胳膊瞧了瞧,虽然不是那种莲藕般的小胳膊,可是和自己本身的年龄也大大不符啊。再伸出自己的腿看了看,白皙细长,只是怎么看都觉得短了点。
  陈悠哉这才想起来用水面当镜子照一照,这一照不要紧,看到了一张奇丑无比的小脸。皮肤黝黑,眼角下陷,嘴巴还有点儿歪。而且最让陈悠哉觉得熟悉的,就是脸上这种皱巴巴的感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陈悠哉抖着手,用湖水用力地搓洗自己的小脸,洗啊洗啊,终于感觉到细滑了。陈悠哉又换了一处清朗的水照了照,这次看清楚了自己的脸,的确是幕雪逝,但是是缩小版的幕雪逝。小脸依然是那么精致,那么可人,可惜就是带上了未褪去的那层稚嫩。
  陈悠哉就算再怎么糊涂,也知道自己穿错了时间,千怕万怕,这个事情还是发生了。
幕雪逝有些无奈,也有些想笑,一屁股坐在湖边,脸上带着颓废的神情。
  又无助地看了几眼木桶里面游着的那几条小鱼,陈悠哉起了坏心眼,既然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接着穿回去,不如就把桶里的这些鱼放了吧。他一看自己来到这里时站在湖中央,就知道幕雪逝原本是在捕鱼的,陈悠哉觉得把幕雪逝好不容易捕进桶里的鱼再放到水里,幕雪逝清醒过来时一定很抓狂。
  我在你身体里的那段日子,没少替你做好事,让我的那些努力最后都归你了,你也让我出出气。陈悠哉一边想着,一边用小手去抓木桶里的鱼,因为鱼身比较光滑,陈悠哉这会儿的手又小,不是很灵活,抓在手里的鱼还没拿出桶,就重新掉回了水里,水花全部溅到了陈悠哉的脸上。
  终于有一条鱼,被陈悠哉拿出了桶外,可是还没来得及放回水里,就从手上滑了下去,跳到了旁边的礁石上。陈悠哉又用手去抓,那条鱼更不老实了,不停地在陈悠哉的手里蹦来蹦去。
  “咯咯……”陈悠哉感觉手里有些痒,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声音清新悦耳,带着孩子的清脆,还有刚要成熟的质感。
  不远处有一顶紫金大轿,轿子上坐着一个同样貌美的少年,虽然少了一份惊艳,但是眉宇间多了一丝英气。
  少年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空旷宁静,忽然,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和谐。
  少年眉角处微微动了动,少年犀利的视线朝着不远处的湖望去,湖中央站着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的少年,正在一个人戏水。刚才那个声音,应该就是那个人发出来的。
  忽然,湖中的那个小人抬起了脸,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少年的心砰然一动,目光瞬间定住,久久不能回神。那小人还没有注意到这里,顾自玩耍着,清澈的笑容让周围的景物都变得如此摄人心魄。
  马上缓缓停下,驾车的官兵也被那湖边的小人迷住了心神,竟然连手里的马鞭都掉在了地上。
  “接着赶路。”少年冷冷开口。
  “是,三殿下。”
  那官兵赶忙捡起地上的马鞭,却感觉手脚冰凉,再一低头,胸口已经插入一把长剑,而身旁驾车的那个人,早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
  幕雪逝一个慌神,这才清醒过来,没想到自己来湖里冲凉都会走神。幕雪逝走到木桶边,有些纳闷地自言自语道:“我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把桶里的鱼放生了,还是别人帮我放的……”
  看看到湖水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幕雪逝一惊,赶赶紧从旁边弄了一些泥巴,胡乱涂在了脸上,提着桶朝家里走去。
  ……
  三皇子被苏入翰带回的时候,已经是昏迷不醒,而他胳膊上死死搂住的幕雪逝,也是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苏入翰想将三皇子和幕雪逝分别抬到轿子上时,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开三皇子的手,最后只好一起放到同一个轿子上。
  三皇子得病的事情被封锁住了消息,一旦被皇上知道,定会搅得宫中到处都不安宁。李太医为三皇子诊治的时候,断出他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补数日才能康复。这会儿三皇子受伤严重,大概要四五个时辰才能醒。
  苏入翰和岳凌钗打斗的那会儿,苏入翰故意把岳凌钗引导了距临寒宫相对较远的树丛之中,等到了岳凌钗发现自己被苏入翰故意支开的时候,已经没有退路。所有打斗经过之地,都被苏入翰布下了魔阵。岳凌钗只能保证手上不输,身体不伤,但但是若要原路返回,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一群白鸽飞过,岳凌钗的身影如清风般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缕白色的烟雾。苏入翰知道,岳凌钗没有走远,只要幕雪逝在此,她就一定会暗中保护着他。想到此,苏入翰心中稍稍有些释然。
  李太医说三皇子四五个时辰才能醒,结果,三皇子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醒来之后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处有钝痛,三皇子微微皱了眉。
  “雪逝呢?”三皇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
  隼曳的话从外面传来:“雪公子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养伤。”
  三皇子听到这话,马上下了床,腿脚有些发软,但是站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三皇子推门而出,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没有一点儿虚弱的样子。
  “殿下,若是要雪公子过来陪您,吩咐下人抬过来便好,您还是回屋子里好好休息吧,”泰安公公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三皇子。
  “不用,我自己来。”
  “可是……”
  三皇子的眼神冷冷一扫,旁边的人再也不敢吱声了,隼曳看了看泰安公公,朝他摇了摇头,泰安公公也和隼曳交换了一下眼神,神色有些不好。
  “怎么回事?”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朝李太医问道。
  李太医抖了抖腿,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我也不清楚,自从雪公子回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诊察不出任何疾患,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三皇子的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感情。
  李太医扑通一声朝地上磕了一个头,“就是在下诊断不到雪公子的脉象啊!”
  三皇子身形一滞,勉强稳住心神问道:“什么意思?”
  李太医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就是说,雪公子虽然可以正常的吃喝,但是……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殿下你怎么了?”李太医一声低吼,苏入翰赶紧冲进了屋子。
  三皇子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白色的衣襟慢慢变红,脸色越来越晦暗,声音却还是如此沉稳。
  “去找灵愿师!”三皇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入翰点点头,朝李太医说道:“照顾好三殿下,我去去就回。”
  灵愿师从幕雪逝躺着的屋子出来的时候,三皇子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因为灵愿师做法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所以这会儿三皇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胸口的血迹没有了,三皇子站在那里像是没事人一样。
  “到底怎么样?”苏入翰替三皇子问道。
  皇宫里最好的灵愿师这会儿看着三皇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直说无妨。”三皇子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殿下,雪公子……他……”
  “怎么?”
  “雪公子虽然身体尚好,可是精神上或许受了强烈的刺激,灵魂已经……已经归西了……”
  ……
  就是说,雪公子虽然可以正常的吃喝,但是……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雪公子虽然身体尚好,可是灵魂已经……已经归西了……
  就是魂飞魄散…… 
  三皇子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从里面看不出伤心,也看不出绝望,就连眼神,都是平淡如水。
  “殿下,不要太伤心,或许……”
  “都下去吧。”三皇子静静地说道:“我想和雪逝单独在一起。”
  灵愿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苏入翰在门口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也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九十八章  
  三皇子坐在幕雪逝的床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很久很久,幕雪逝一脸静谧地躺在床上,美得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仙子。
  “终于,你还是走了。”三皇子用手抚着幕雪逝的脸颊,语气柔和地说道。
  短短几日,三皇子整天在失望与绝望中度日,心中疲倦得厉害。他清楚地记得,只有在幕雪逝睡着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份恨意和焦急才会跟着一起沉睡。现在他彻底地睡着了,再也不会和自己作对,再也不会用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对着自己了。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还抱有一丝期待,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所有的挣扎都随着三皇子的一个决绝而灰飞烟灭。
  “为什么骗我?”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身旁躺下,把自己的脸贴在幕雪逝的脸上,喃喃地问道。
  我若得不到你,不如就此毁了你,可是如今我毁了你,我却一同毁了我自己。
  一直抱着幕雪逝睡到天明,三皇子轻轻推开门,外面已经是鸟语花香,一派祥和。
  苏入翰一夜未睡,以前在三皇子的屋子里守夜习惯了,这会儿站在外面,仍然是面色如常。还有隼曳,连同着小院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没睡。
  三皇子又回到屋中,抱起床上的幕雪逝,朝外面走去。
  “殿下您这是?”隼曳先开口问道。
  以前三皇子要出行,没有一个人敢问去何地,自从幕雪逝来到这小院,三皇子的胆气秉性变了很多,大家也都开始试着朝三皇子说些关心之语。
  “带着雪逝出去玩。”三皇子回答得云淡风轻。
  苏入翰走上前来,看了看三皇子,一脸关切的语气说道:“殿下,您的身体,还是先休息几日为好。”
  三皇子没有理会苏入翰的话,径直地朝外走去,走到马棚处停了停。拐到里面,牵出了自己的那匹马。
  三皇子凌空一跃,将幕雪逝和自己带到马上,幕雪逝的脸朝着三皇子的方向,三皇子把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便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苏入翰和隼曳一脸凝重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直到三皇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两个人才把脸扭过来。
  “该怎么办?我从没见过三殿下这个样子。”隼曳的心中都有些沉闷的感觉。
  “我们无能为力,殿下要做什么事,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
  灏凛手拿着一个诗花双耳瓶,细细端详了一番,旁边的李公公一脸的笑容,连连称赞这是一个无价之宝。
  “此宝再好,也比不上人啊!”灏凛笑得眉目含春。
  李公公神色一怔,只好勉强笑几声,点头称是。
  “你郧西国貌美男子遍街都是,我只是想带走四五百而已,你家主上没有那么小气吧!”灏凛将那个郧西国特有的天价古董放在桌上,眼神转向李公公。
  灏凛表情虽然一派闲适,可是看得李公公心中发凉。李公公沉默了一阵,又盯住那个古董瓶子,朝灏凛说道:“公公并没有用此物贿赂凛王的意思,凛王即便想继续带人走,也可以收下这个瓶子。这个瓶子是天价之物,凛王只需让人拿着这个瓶子游走于民间街巷,戏院茶楼,怕是四五千个貌美男子都有了……”
  “哈哈哈……”灏凛一阵大笑,严重的讽刺再明显不过。
  “告诉皇上,灏凛我不是爱财之人,是爱色之人。我对郧西国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信任皇上。所以想要从郧西国带走一些美人,还需要你家主上多费心了。”
  李公公太阳穴处抽动两下,刚要继续劝说灏凛,忽然一阵推门声,李公公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灏凛转过头,看到上川鸿正朝这里走来。
  上川鸿看到李公公,淡淡一笑,算是行礼了。接着又看了看凛王,那神情明显是有话对他说。
  “那公公我就不多打扰了……”李公公微微躬身,打算坐轿离开。
  “等下,李公公。”灏凛开口说道。
  李公公回过头,看到眼前多了一个诗花双耳瓶,灏凛的笑脸藏在瓶子后面,用戏谑的口吻朝李公公说道:“再加一句,皇上假如不想那么麻烦,也可以用一个美人抵这四五百个。”
  “谁?”
  “沁怡别院的雪公子。”
  灏凛的脸上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李公公一愣,沉思片刻,没有说什么,直接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屋子。
  李公公刚一走,灏凛的目光就看向上川鸿,示意他有事情可以直接禀告。
  上川鸿听了刚才灏凛说的话,心里面有些疑问,但是没敢直接问出来。这会儿看到灏凛望着自己,也只能先拣重要的来说。
  “章牧回来了。”
  灏凛用手一下一下敲着旁边的桌案,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你的意思是?他从三皇子的小院逃生了?”
  上川鸿双目微敛,淡淡说道:“可以这么说,那日章牧指挥着数百精兵拆除临寒宫,中间因为雯阳公主非要去三皇子的寝宫,他跟着离开了一下。结果回来之时发现那些精兵正围着一座坟墓研究,章牧上前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女子从坟墓中飞出,薄纱遮面,但是看起来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然后章牧就和这些精兵被那女子迷倒,全部钻进了那个坟里?”灏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川鸿。
  上川鸿一愣,神情有些不悦:“陛下还是不要说笑了。”
  灏凛点点头,示意上川鸿继续。
  “章牧反应灵敏,直接封住了自己全身的血脉,倒在地上装死。后来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力,迫使章牧身体离开地面。等到数日之后,章牧自解穴道,才发现自己正与数百兄弟跪在一个大墓之中。身边的兄弟已死,只有章牧趁那女子不在墓中之时,从密道里面逃出,但是仍然身负重伤,现在正在调养之中。”
  灏凛听完这段话,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隐退,换成一脸正色。
  “三皇子的小院,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灏凛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上川鸿不紧不慢地说:“说有,是因为最近三皇子相比几日之前,的确有所不同。说没有,是因为这些不同就是三皇子封锁了小院,里面的所有人都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休想进去,所以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章牧不是才回来么?”灏凛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上川鸿脸色微变,但是面对灏凛的质问,仍旧从容淡定地说道:“是,但是章牧一直藏在临寒宫的坟墓之中,外界的信息全都打探不到。能从小院逃出,已经是万幸了。”
  灏凛站起身,走到上川鸿的面前,把嘴靠在他的耳边,栖息烧灼得上川鸿的耳朵微微泛红。
  “你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任何隐瞒之意。”上川鸿微微躲了一下。
  灏凛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又重新坐回了座位置上,手捧茶碗,对着上面轻轻吹气。
  “可是,我听说……章牧之所以能逃出,是因为那天苏入翰和所谓的奇女子在临寒宫交锋,打得你死我活,才让他钻了空子。”
  上川鸿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么?”灏凛轻语道。
  上川鸿摇摇头:“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灏凛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因为三皇子要活埋雪逝,而那个女子,就是幕雪逝的亲娘,三皇子的姨娘。”
  “殿下既然已经提前问好了,又何必故意问我,来借此羞辱我呢?”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自己是谁!”灏凛的声音忽然变高。
  上川鸿知道现在灏凛正在气头上,虽然他嘴上没说,脸上没表现,可是跟了灏凛这么多年,上川鸿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不必愧疚。”灏凛发现上川鸿脸上的变化,语气忽然又柔和了下来,“你的这些表现,也让我彻底对那个幕雪逝有了浓厚的兴趣。”
  上川鸿心中一窒,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灏凛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三皇子今日表现异常,几天都不上朝,还封锁了小院,想必皇上一定会起疑心。三皇子越是这样,幕雪逝越会成为皇上的心病。而我们,也可以借此有说皇上,放弃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总比让帝都中的百姓看到官兵强抢家中那些未成年的子嗣要强得多。”
  “的确,郧西国君很重视皇室在百姓中的地位。”上川鸿淡淡接口道。
  “不光是郧西国,任何国家的历代帝王都是这样,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圣南国的悲剧就是这样造成的,他国不得不予以借鉴。况且郧西国君又是行事谨慎之人,在这件事情上,他会考虑轻重缓急的。”
  “可是凛王可曾想过,把幕雪逝带到我麓北国,就不祸国殃民了么?”
  灏凛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上川鸿那张俊逸清雅的面庞说:“不会的,我自有我的办法。”
  上川鸿淡然一下:“那属下就告退了。”
  “为何要退?”
  “为何不退?”
  灏凛眉头微微蹙起,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你退下吧,今天郧西国君派人送来了一些糕点玉果,都是麓北国很难吃到的,我已经派人送到了你的殿里。”
  “谢陛下。”上川鸿躬身道,随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灏凛看着上川鸿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九十九章
    陈悠哉这一次转换灵魂仿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中途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他看到了一年四季就在自己的眼前瞬间变换。而自己,也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不停地穿梭,最后差点儿没被身边的气流给吞噬掉,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陈悠哉终于感觉不到痛了。
    但是,什么身体感觉都没有了。
    陈悠哉看到自己在一片荒野之中,周围都是枯木烂叶,而自己,形同一个孤魂野鬼般,游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域。
    而事实证明,陈悠哉的确是一个孤魂野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就如之前自己要转换成陈妈的身份那次一样,这次,也没有一下穿越到要穿越的身体里。
    银币没有了,只能等自己的身体慢慢地转到幕雪逝的身上。或者,根本不需要,既然自己是来看三皇子的,那么完全可以在看到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回去,那样会减少一些误会和之后的痛苦。
    但是现在银币也是隐形了的,陈悠哉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这么在路上飘荡。而且这次陈悠哉感觉和上次要换到陈妈的身上感觉不同,上次虽然灵魂没有一下子附在陈妈的体内,可是陈悠哉能够感觉到自己还在“路上”,魂魄还会有一种隐形的力量在牵引,最后还是到达了陈妈的体内,只是速度慢了一点而已。
    而这次,陈悠哉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力量的趋势,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魂魄,意念走到哪里,魂魄就可以飘到哪里。
    现在的这条路陈悠哉记得,以前去太师府的时候,三皇子和自己经常一起走这条小路。而自己最后一天离开的时候,也在这条路上走着,只是,现如今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的影子,而且,还是隐形的。
    不远处,一匹马,两个人,正朝这里驶来。
    三皇子抱着幕雪逝,在这条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亦如当初一样,幕雪逝酣睡着,脸埋在三皇子的胸口,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幕雪逝身上的味道都没有变,只要三皇子动一下,他身上的那股独特的馨香就会扑鼻而来,每到这个时候,三皇子总手里的力道就会紧一些。
    这是命中注定的么?还是,根本就是梦。
    陈悠哉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三皇子的侧脸,时间仿佛退回到了两个月前,那时的三皇子就是这个表情,他们也是在这条路上,自己也是这个姿势和三皇子亲近在一起。只是现在,换了一个人罢了。
    只有亲眼看到三皇子和幕雪逝在一起,陈悠哉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从来都没有是过,以后也不想再是。因为现在看到他们在一起,陈悠哉才知道自己和三皇子的距离有多遥远,这种距离不仅仅是一个身体和一个灵魂的距离,更是感情上的隔膜。
    这种心痛,大大超越了自己看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一起逛街时的落寞好悲伤。这是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假如可以,陈悠哉希望自己真的就变成一个鬼,早点儿投胎,忘却了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还是就这样一直在路上吧,不要回到幕雪逝的体内里。看到这一幕,陈悠哉忽然觉得。即便是是回去了,三皇子亲近自己,待自己和当初一般,也不是因为他是陈悠哉。
    陈悠哉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自己的魂魄,就这么在三皇子的身后如影随形。假如站在远处,陈悠哉心里还好受一点。可是就这么近距离地飘在三皇子的身后,看着三皇子怎么呵护怀里的幕雪逝,而根本不会发现飘在身后的自己。
    三皇子的马缓缓地在那一棵双生树前停下,此时的双生树正是枝繁叶茂之时,硕大的叶子挤在一起,好比一把油绿色的伞,遮盖住了耀眼的阳光。
    树下是如此凉快,三皇子把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放在树下。见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三皇子打算去不远处的山泉取些水来,喂给幕雪逝喝。
    陈悠哉的意识一动,自己就跟着一起走了过去,三皇子没有直接运用轻功飞过去,而是一步一步朝山泉边走着。细细听着周围的响动,暗中观察着幕雪逝的安危,三皇子的脚步很稳,亦如他的心情一样。
    三皇子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心痛的感觉早已经过去,如今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无意识的习惯。他从没想过,自己十多年来的喜欢竟然就被那么短短的两个月打破,而那两个月,还是一个骗局。
    三皇子不敢去想幕雪逝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敢去忆起几天来的一切。他宁愿这几天从来没有存在过,宁愿幕雪逝在突然改变的那天就死去了,这样也不用连伤心中都带着恨意。
    “熙……”
    陈悠哉知道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可是在自己离三皇子只有另一只手的距离的时候,陈悠哉还是试着叫了句。
    三皇子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连陈悠哉把自己的手搭在三皇子的手背上的时候,三皇子都是照样把手伸出去摘那片盛水的大叶子。
    求求你,回个头,看我一眼,哪怕看不见,你只要给我一个眼神的恍惚就可以。
    陈悠哉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可悲。
    三皇子的手在摘下那片叶子的时候,忽然抖了一下,一种揪心的痛朝心头袭来。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可是仔细一听,周围只有潺潺流水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幻觉。
    陈悠哉早就一步一步朝着幕雪逝走去,他想占用这个人的身体几秒钟,几秒钟就可以。他不打算再和三皇子有任何交流,他只想趁这个时间转到幕雪逝的身上,拿着那枚银币,赶紧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只是,陈悠哉走到离幕雪逝还有一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幕雪逝的身体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屏障,只要陈悠哉一靠近,幕雪逝的身体就会出现一种力量,把陈悠哉震慑到一米远的距离。
    为什么会这样?陈悠哉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愣愣地看着眼前酣睡的人,那么静谧,那么安然……自己再也无法侵占他的身体,再也不能去打扰他,只能做一个没有身份的幽魂……
    陈悠哉简直要大笑出声,笑自己自食恶果。
    一阵风吹过,三皇子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轻轻盖在幕雪逝的身上。三皇子一只手搭在幕雪逝的肩膀上,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在那一刻,双生树的枝丫上忽然开出了浅白色的小花,一朵接着一朵,而后又纷纷落了下来,落在了三皇子和幕雪逝的身边。
    像是一场无声的葬礼,三皇子抬眼望去,满世界都是苍白的。他拥着幕雪逝,却不知道,旁边也有个人也在倚靠着他。
    陈悠哉忽然想起泰戈尔的一首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现如今,陈悠哉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靠在你的旁边,你却看不见我。
    陈悠哉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而且根本离不开三皇子的身边,他不想再去目睹三皇子和幕雪逝享受着他们的过去。可是潜意识里面对三皇子的那份依恋,让陈悠哉的魂魄,一直在三皇子的身边如影随形。
    一连三天,三皇子不吃不喝,连身上的伤也未曾服过药,就是带着幕雪逝很早地出门,然后到太阳落山才会归来。小院里的下人个个面露危色,却无人敢吱声。
    苏入翰心里还是明白的,三皇子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他心底的愧疚。虽然他不承认,但是苏入翰能看得出来,三皇子对如今的幕雪逝,已经到了体贴入微的程度。自从那次三皇子下令要活埋幕雪逝,他就一直觉得是自己让幕雪逝成为了活死人。
    而这三天,陈悠哉一直跟在三皇子的身边,与他同吃,同睡,三皇子抱着幕雪逝,他就悄悄在后面抱住三皇子。三皇子喂幕雪逝吃饭喝水,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开始还会心痛难过,但是后来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陈悠哉也就不再抱什么幻想了。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章
    苏入翰早晨从皇宫出发,傍晚到达冰火洞。
    冰火洞虽然不大,里面却分了很多层,奇景天然。钟乳石如萝藤蔓挂,光怪陆离。洞口一直延伸到里面,有两个巨石,虽然一般大小,却是两种色泽,一个晶莹剔透,一个光焰万丈。
    洞口的巨石上,蹲坐着两个人,正在那里摆着棋子。两人生的一个模样,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肤色,亦如身下的巨石一般,赤白分明,说不出的诡异。
    这两人本是一家商人的双生子,自幼生活富足,后来因为父母惹了官道上的人,整个府宅大院的人都被抄斩。途中经过一个道士,看这两个孩子生得眉眼俊秀,想必是聪慧之人,就带去修道几年。
    后来道士仙逝,就剩下兄弟两人,便起了闯荡江湖的心思。他们将道术结合江湖的法术,练就了一身奇功,两个人的性子也变得截然相反,一个如火,一个如冰,人称“烈火寒冰”。红色头发的哥哥名为烈火,银色头发的弟弟自然就称寒冰。
    “庄主,外面一个人求见,说是庄主的故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朝洞中的两人说道。
    坐在火焰石上的那个红头发的人,听到中年人的禀告,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说道:“去去去,没看我正和弟弟下棋呢么!弟弟,别理他,咋接着下……”
    这话还没说完,苏入翰就直接走了进来。最初蹲坐在石头上的两个人还是满脸的怒意,结果看到了苏入翰腰间的宝剑之后,全部起身朝这里走来。
    “原来是非大盟主,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银色头发的弟弟阴阳怪气地说道。
    非煞名震江湖,凡是见到之人,皆躬身行礼,一脸的客气。这两兄弟性子直爽,而且固有一身旷世奇功,根本没有惧怕非煞的意思。再加上他们和武林盟主曾经有过几分交情,虽然几年没见,却也不生分。
    “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烈火听到这个话。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但不是奔着苏入翰而去,而是一把搂住了寒冰的肩膀,用酸溜溜的语气问道:“弟弟为何见到他,就主动下来说话,我和你在这洞中好几天,你才和我说一句话。”
    烈火的话才说完,寒冰就把目光冷冷地射向他。烈火触及到寒冰的目光,知道最后妥协的还是自己,只好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放在苏入翰身上。
    “什么事啊?”烈火挑着大嗓门问道。
    寒冰嫌烈火说话的声音太吵,便很不耐烦地从烈火的怀里挣脱。
    苏入翰对他们二人目中只有兄弟彼此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会儿也没等他们两个人闹完,就直接开口说道:“帮我友人的所爱之人,将魂魄招回。”
    烈火和寒冰听了这话,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朝苏入翰说道:“不帮。”
    “那两人也是兄弟。”苏入翰补充道。
    烈火听了这话,刚才还拧起的眉头马上舒展了一些。
    “是什么友人?”烈火问道。
    苏入翰双目微敛,静静地看着那二人,“是三殿下。”
    “三殿下,侓珏,天下第一美男子……”烈火勾起眉毛,顾自嘟囔着,“那他的弟弟想必也是容貌不凡。”
    “不是不凡,是惊为天人。”苏入翰淡淡说道。
    “就算惊为天人,我也只喜欢我弟弟一个。”烈火说着,又去搂抱寒冰。
    寒冰狠狠地瞪了烈火一记,不知是气他刚才打探三皇子弟弟相貌的事情,还是气他后面说的那句大喇喇的表白语。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苏入翰见那两兄弟打得火热,不得不提醒道。
    烈火想了一阵,刚要开口,又看了看寒冰,说道:“弟弟,你说,我什么都听弟弟的。”
    “可以,但是有条件。”寒冰开口说道。
    “请讲。”
    “我不愿踏入皇宫,若是真有诚意求我做法,还需要三殿下亲自登门拜访。”寒冰将拜访二字说得很重,直接道明了这里的礼数和讲究。
    “这当然没有问题。”苏入翰一脸的诚恳。
    烈火和寒冰见苏入翰完全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般残暴冷血,心中顿生好感。若不是看在苏入翰和他俩曾经的交情上,就算苏入翰本事再强,他们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
    “苏入翰,我需要你去帮我寻两个人……”三皇子站在大殿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违逆的气息。
    “殿下说得是烈火和寒冰么?”
    三皇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些,不论到什么时候,最了解他的人,还是苏入翰。
    “属下已经将那二位请到了,只是,需要三皇子亲自登门拜访。”
    说这话时,苏入翰还是稍有迟疑,因为毕竟眼前之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连皇帝好他说话都要礼让三分,这会儿要他去拜访,实在可以算得上刁难。
    三皇子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内室。
    苏入翰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心中不免对他高看了几分。本以为三皇子就算最终会答应,脸上也会露出不悦之色,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
    只是苏入翰有些担忧,不知道幕雪逝的灵魂到底飘向了哪里,这只是唯一的一线希望。若是幕雪逝的灵魂真的已经落到了阴曹地府,那么烈火和寒冰,就算是本事再强,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陈悠哉晚上和三皇子一起睡觉的时候发现,三皇子的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他自我安慰般地把手放在三皇子的眉间,轻轻揉了两下。
    忽然,三皇子像是觉察到了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陈悠哉的心猛地一下揪紧,即便知道三皇子不能听到什么,还是满心期盼地朝三皇子叫了一声。
    结果,三皇子将胳膊伸到了幕雪逝的肩头,把他又往怀中拉了几分。
    陈悠哉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无数根的细针在扎,十分不是滋味。
    做法选在离冰火洞很远的一个平坦的土丘之上,而且需要除了幕雪逝以外的所有人,都暂时离开,等到做法完毕,才能将幕雪逝带回。
    三皇子站在冰火洞里面,神色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些忐忑。虽然他不怀疑苏入翰的能力,但是毕竟外面和那两个人接触的人是幕雪逝,三皇子根本无法心安。
    烈火和寒冰将内力的法力不断融合,变幻,终于两人中间多出了一个银灰色的影子。烈火睁开眼,那影子瘦小丑陋,身子歪歪扭扭,面孔也不停伸缩膨胀。
    “哥,影子无法附着在人身之上,那人的魂魄已经归西……”
    “咋们再试一次。”
    “好!”
    两人中间冰火交融,雾气弥漫,那影子也是飘忽不定。烈火和寒冰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一个面孔发红,一个面孔变白。忽然,寒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双臂开始抖动,烈火感受到了他的不适,等睁开眼,寒冰已经躺在了地上。
    “弟弟!”烈火像是疯了一般,朝寒冰奔过去。
    听到这一声叫,三皇子和苏入翰也相继走了出来。幕雪逝躺在平地上,依旧沉睡不醒,再加上寒冰的突然不适,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变成了两个。
    烈火本想朝三皇子大骂,但是瞧见那张俊逸不凡的面庞,话到嘴边忽然就骂不出口了。但是语气还是十分不客气。
    “这人的魂魄已经归西,无法挽回了,三殿下还是回去罢。若是我弟弟有个闪失,我定会去皇宫找你偿命。”
    三皇子仿佛没听到一般,定定地看着幕雪逝,脚步没有移动分毫。
    无法挽回了……
    在别人口中说出的如此轻松的五个字,听在三皇子的耳朵里,却如万箭穿心。
    虽然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面对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心情的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米有回应,自说自话,但是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还是让三皇子的意识瞬间涣散。
    “还不快滚!”烈火一声大吼。
    “滚”这个字眼刚一发出,三皇子的眼中募地多了一股冰冷的寒气。那神情亦如死神俯身一般,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苏入翰也是表情冷峻,站在三皇子的身边静观其变。
    烈火将手里的人紧了紧,猩红地双眼盯着眼前两个可能会恩将仇报的人。
    忽然,寒冰的手动了动,眼镜慢慢地睁开了,神情相比刚才那咆哮的烈火,显得沉稳镇定的多。
    “先等一下。”寒冰忽然开口说道。
    三个人的视线都看向寒冰,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
    寒冰的眼镜瞧向一处,愣愣地盯了好一阵。而烈火也顺着他的视线瞧那处望去,眼睛里面带着一抹复杂。
    那个角落里就站着陈悠哉,一直小心翼翼地在那里看着,不想会有人注意到他。触及到烈火和寒冰的目光,陈悠哉忽然一愣,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是能看的见自己的。
    寒冰给了烈火一个眼色,烈火只要警告般地看了三皇子和苏入翰一眼,将寒冰扶到旁边一处木桩上坐着歇息,自己朝陈悠哉走去。
    陈悠哉见到那红头发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忽然有些发慌,下意识地就朝不远处逃窜。结果还没跑几步,就被烈火一下子抓在了手上。
    “小鬼,哪里跑!”烈火哈哈大笑一阵。
    陈悠哉忽然猛地摇头,朝烈火哀求道:“别抓我,别抓我,我只是在附近转转而已。”
    烈火忽然把手放在陈悠哉的头上,闭着眼睛运功一阵,嘴里嘟嘟囔囔,最后睁开眼睛时,眼神里带着一抹喜悦。
    三皇子和苏入翰看着烈火在那里自言自语一阵,身体又不停地在那里乱舞,自然明白他是在做法,便忍着性子在旁边站定,没有过去打扰。
    “殿下,这个小鬼在您身边待了不少日子了。”寒冰忽然插口说道。
    三皇子眉头微微皱起,“小鬼?”
    “是的,而且若是这个公子有七魄飞升,那么还有三魂是在这个小鬼身上。”烈火大嗓门说道。
    虽然皱着眉头,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却还有一点儿糊涂。再看向三皇子,也是一脸的复杂。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又蹲坐在地上,将双手彼此相握。这会儿再将陈悠哉的魂魄转移到幕雪逝的身上,简直再容易不过了,要是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小鬼是归属这个灵魂的一部分,早就把他安进去了。
    两人中间又出现了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只是,这次的影子慢慢出了人形,而且有了骨架一般,再也不像最初那么软塌塌的了。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那个身子的人,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陈悠哉附着在了中间的那个小影子身上,瓮声瓮气地朝那人着急地说道。
    这一切三皇子都听不到,苏入翰也是如此。能听到的,只有坐在地上的两人。
    烈火不怕三皇子着急,反而和那小影子聊起了天。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不敢逃回去了?”
    “不是,那个身体真的不是我的。”
    “那本就是一副躯壳,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陈悠哉瞬间沉默了,心里像是缠了一团麻,乱七八糟的。近两天三皇子的表现不停地在陈悠哉的眼前变幻不停,自己每次见到三皇子和幕雪逝说话,都是别过脸不去看,也不想去听,所以根本不知道幕雪逝有没有回应。但是有一点陈悠哉可以肯定,那就是幕雪逝一直都是躺着,他以为幕雪逝是病了才会那样……
    难道,自从自己走了,那个身子就一直空着么?
    陈悠哉的灵魂都被烈火控制着,他的想法自然也都被烈火瞧得一清二楚。这会见到陈悠哉模模糊糊的,便好心解释道:“你的灵魂在这个身体上附着了一段时间,所以带着这个身体的属性。但是自从你走了,这副身子并没有空着,只是那七魄已经飞升。”
    “难道他死了么?”陈悠哉的声音开始发颤。
    “可以这么说……”
    “是我害死了他……”陈悠哉大脑一片空白,“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玩心大起,害死了个无辜的人……”
    烈火很清楚幕雪逝七魄的离开不是因为陈悠哉附着在身上的缘故,但是眼瞧着这个小鬼伤心着急,心里觉得很是有趣,便故意不说实话。
    “是的,你最好醒了之后,和那位皇子坦白。”
    “大叔,您帮我把魂魄打散了吧,我真的无脸存活在世上……”那个小影子忽然变得不老实,开始到处乱窜。
    “大叔,你竟然叫我大叔……”烈火恨恨地伸出手,像是要把那小影子提在手里。
    “危险!”寒冰一声厉喝,稳住了陈悠哉的心神,也咬着牙根狠狠给了烈火一记眼神。
    烈火这下老实了,赶紧集中精神,再也不敢稍加刺激。
    一阵红白相间的光猛地在中间散开,陈悠哉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瞬间没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久违的身体感觉就出来了,陈悠哉看着熟悉的身体,再看看旁边的三皇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混在一起。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竟然连一丝喜悦的感觉都没有。或许是真的默认了之前的结果,等到事情有了转折,根本无福消受。
    幕雪逝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阵,直到触及三皇子的目光,雾气朦胧了一阵之后,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你去和那……那个……法师……说……叫他把我的魂魄打散了吧……呜呜……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幕雪逝……我……”
    忽然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那种说话的味道,那种前言不搭后语的风格。就连哭得时候那用手背去擦眼泪的动作,竟都是丝毫不差。
    三皇子的心忽然就软了一大块,他静静地看着幕雪逝,用手抚着他的脸,柔声问道:“我叫什么?”
    “熙……”幕雪逝哽咽着说道。
    三皇子狠狠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那样子像是要把他揉碎了,吞进肚中。
    烈火在一旁看得正尽兴,被寒冰一下子拉近了洞中。苏入翰也淡然一笑,和那两个人一起进了洞中。
    三皇子抱着抱着,就想起刚才烈火说得那几句话,还有幕雪逝说得那些什么他对不起幕雪逝的话。心里一紧,又把幕雪逝推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的眼神开始变得阴鸷。
    幕雪逝早就知道自己好日子到头了,刚才被三皇子这么一抱,也算是满足了。就擦了擦眼泪,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把之前之后穿越的那些事情通通告诉了三皇子。
    最后,幕雪逝又带着凄凉的声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了……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你是要折磨得我生不如死,还是要大叔把我打得魂飞魄散,都随你……我想你是不可能让我拿着银币穿回去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三皇子最初的那份深情的眼神早就荡然无存,冷冷地盯着幕雪逝,像是猛禽盯住猎物一般,其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的确,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三皇子用手狠狠地攥住幕雪逝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过,我最恨别人欺骗我。”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这一番话,注视着他的眼神,又想起这些天三皇子对之前的那个幕雪逝的温柔。自然明白了一切就如自己的想象一般,三皇子爱的是真正的幕雪逝,他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现在对自己肯定恨之入骨了。
    三皇子也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听着他无比悔恨地说着前前后后的经过,还有那一副伤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心疼。但是再一想他做的这些事,给三皇子带来的这些天的折磨,那些心痛瞬间都被恨意取代了。
    三皇子将幕雪逝直接提起来,毫不留情地摔在了马背上,又找出一根绳子,将幕雪逝的身子栓在马背上,头和脚都朝下,像是将要被屠宰的猎物一般。
    “呜呜呜……”
    幕雪逝是彻底绝望了,三皇子知道自己是假的之后,对自己和之前的那个幕雪逝,简直判若两人。想起自己这两天见到的三皇子抱着幕雪逝,游走在这些树林山涧处,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割着,哭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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