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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小说 > 《魂兮归来之兄弟(现名:丑男励志大变)》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十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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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一章

  簌簌的马蹄声从草丛间一点一点传来,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天色漆黑,苏入翰只能用听觉来辨别哪些追兵的方向和人数。
  最初被郑擎仓命今拦下的那些士兵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对于苏入翰来说,算是帮了大忙。假如出宫就开始与那些人撕战,恐怕还不到目的地就体力透支了。虽然那些人身子只是一般,但是若一起围剿上来,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抵挡那么多人。况且身边还有幕雪逝,苏入翰必须保证时刻在他身边,这就加重了想要逃脱的负担。
  苏入翰只能马不停蹄地朝前赶,依他估算,三皇子派来的支援精兵应该就在不远处,现如今已经走进了一片树林,周围漆黑一片。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苏入翰断定,那些追赶来的士兵已经被自己甩开了,或许中途遇到了三皇子手下的人,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
  苏入翰将幕雪逝从马上抱下来,纵身一跃,跳到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这颗大树枝繁叶茂,而且树干粗壮,幕雪逝和苏入翰两个人坐在上面,也不觉得拥挤。
  苏入翰将手中的马鞭往下一掷,马鞭稳稳地搭在马背上,发出顿挫的一声响。那匹马顿晃着尾巴朝不远处跑去,渐渐离开了苏入翰的视线。
  苏入翰侧头看了看幕雪逝,将他的穴道一一点开,幕雪逝僵直的身子逐渐柔软下来,轻轻地靠在苏入翰的身上,显得虚弱无力。
  苏入翰用怀中的丝绢帮幕雪逝把脸上涂抹的那些颜料小心翼翼地擦干净,露出里面那张黝黑的小脸。苏入翰禁不住想芙,他伸出手朝幕雪逝的脸上抚了一下,再也没有柔滑细腻的子感,倒像是摸着厚实的牛皮,硬硬的感觉像是长了一脸的老茧。
  幸好这个毒对于幕雪逝来说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这张小脸被糟践成这个样子,着实可惜。苏入翰看着幕雪逝一脸乖顺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心请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苏入翰一边在树上歇息,一边细细思索着,现如今他和幕雪逝就算是暂时安全了。但是那些官兵肯定还在到处搜捕着,晚上逃出来的好处就在于光线暗,很容易就逃出敌人的视残,尤其像是苏入翰和幕雪逝两个人,对于数百个士兵来说,目标简直小得不能再小。
  当然也有避讳之处,估计上川鸿和灏凛早就料到苏入翰会在晚上带幕雪逝逃跑,这样一来,路上免不了会有一些机关和陷阱。晚上看不清道路,很容易遭到暗算,所以苏入翰决定还是现在这里歇息一晚,等列明天天一亮,再带着幕雪逝朝原定的地方赶去。
  雯阳宫里面的喧闹声怪怪隐退,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门口守着的侍卫和在外面打扫的侍女,还有坐在屋子里一直处于焦躁不安的雯阳公主。
  雯阳公主从没有如此老实地坐上一天,一句话没有说,连水都是只喝了几口,怕弄坏了头上的妆容。雯阳公主的这个妆,整整画了一天,她身上的这件嫁衣,是郧西国顶级绣工精心缝制的,足足做了半个月,上面那些针孔的距离,恨不得都是用尺子量的。
  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三皇子揭下盖头时,那道欣赏和爱慕的眼神。
  雯阳公主用手抓着衣襟,等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她的心却开始乱了。什么都不敢做,一点儿都不敢动,耳朵听着外面细小的响动,等着门响的那一刻。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雯阳公主的腰都已经酸痛得不行,刚要放松一下,就听到了门响,她猛地坐直了身板。
  “公主,客人都走了,现在您可以先吃些东西了,都饿了这么久了。”是清竹的声音。
  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又一下子滚到了灶台里,浑身上下都是火气。
  “谁让你进来的?“雯阳公主挑着嗓子问。
  清竹一脸谨慎地回答,“回禀公主,没人叫奴婢进来,是奴婢自己要进来的。”
  雯阳公主顿时火冒三丈,这个侍女简直没有脑子,来这里三天,从没说出过一句中听的话。不愧是幕雪逝那里的下人,走到哪里,都让人心生厌恶。
  “自己掌嘴二十。”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不能吼,只好压住嗓子低声命今。
  清竹听到这话,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的半边脸已经肿得像馒头大了,每天疼得张嘴都困难。而雯阳公主偏偏让她打一边,现在她的脸颊已经完全不对称了。
  但是没办法,雯阳公主的话,对于清竹来说,如同圣旨。
  啪!
  一声下来,雯阳公主的心彻底烦透了,声音忍不住拔高道,“滚出去,谁让你在这里打,这里也是你一个下人受罚的地方。去外面背人的地方打,而且要让我在屋里听到,否则,你就和清韵是一个下场。”
    听到清韵两个字,清竹猛地颤抖了几下,赶紧行礼,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雯阳公主骂完,自己心里不但没友舒服一些,反而更加郁结了。这些侍女挑来挑去,加起来都不如清韵的几分之一。现如今她倒是有点儿想清韵了,早知道就步留她几天了。
  清雅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清竹从她身边经过时,都没敢转过头看她一眼。清雅的眼圈早就红了,却不敢哭出声来,刚才听到雯阳公主在里面提到清韵,整张脸都像是水洗过一般。
  清韵,在幕雪逝离开雯阳公主之后,被雯阳公主下令杀死了。连同当时在场看到幕雪逝的所有侍卫,只是那些侍卫是死在了剑下,而清韵,是直接被活埋进了雯阳宫的那座坟墓里。而那座坟墓,也被夷为平地,完全看不出是个坟墓了。
  外面传来清晰的巴掌响,一声接着一声,雯阳公主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就这么就和三皇子成亲了。前些时日还对三皇子对自己的心意深信不疑,但是自从看到幕雪逝的真实面容之后,雯阳公主就永远甩不去心中那股浓浓的自卑感。
  在麓北国的时候,她曾经嫉妒王后,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无数美男子为之倾倒。可是那时雯阳公主的嫉妒完全是一股情绪,甚至还在心中默认自己长大后的面容会比她姣好。但是现在她对幕雪逝的嫉妒已经上升为一种恨,只要一想到那张美到极致的脸,雯阳公主就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门又一次被推开,雯阳公主的心又一次收紧,而且这一次,来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一直来到床边,熟悉又动听。
  雯阳公主悬着的一颗心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慌乱着,三皇子终于来了,刚才自己的那股担忧真的是很可笑。明明已经拜堂成亲了,竟然还会担心新郎不来为自己掀盖头。
  等到脚步声停下,雯阳公主从红色盖头底下的空隙中,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长靴,正是三皇子穿得那一双。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生怕自己的妆容被不小心碰坏了。
  三皇子拿起玉盘上的喜秤,轻轻一挑,那红色的盖头就滑落到了地上。在红色盖头的里面,还有一块红色薄纱,三皇子也将那薄纱摘了下来。
  雯阳公主低着头,两颊升起一团粉晕。三皇子用手轻轻握住雯阳公主的下巴,将她的脸扬起来,对着自己。
  雯阳公主的眼睛里面一团雾气,在看到三皇子注视自己的目光之后,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殿下,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三皇子淡淡一笑,“怎么会……今天晚上,这么重要的日子。”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脸颊泛红,坐在床沿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三皇子将她的头冠和身上繁杂的服饰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红色长裙,头发的珠叙被三皇子一一摘下,只留一个玉簪子,将那瀑布似的长发挽起。
  三皇子弄好这些之后,就坐到了雯阳公主的身旁,静静她看着她。
  这是雯阳公主第一次对三皇子有种亲近的感觉,虽然之前被三皇子抱过两次,可是对于雯阳公主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平日里和三皇子说句话都很困难,更别说同他这般亲近了。
  “你是第二个,让我动手宽衣的人。”
  听到三皇子的话,雯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过还是柔声朝三皇子问,“那第一个,就是雪公子了。”
  三皇子的表情很是清淡,像是在对雯阳公主说话,也像是在自说自话。
  “我说过要为他穿一辈子的衣服,我还说过,我的枕侧,不会躺第二个人。”
  雯阳公主的嘴唇被牙齿轻轻噬咬着,最初的那份幸福的感觉已经减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醋意。她扭头看向三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况且他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夫君,自己朝他使小性子,也是人之常情。
  “那殿下可要补偿我,我要让殿下说比那话动听一百倍的给我听。”说着,雯阳公主嘟起脸,放开胆子拉住三皇子的胳膊撒娇。
  “若是我说了,你会拿什么来奖赏我?”三皇子的唇角忽然荡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雯阳公主最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又细细琢磨了三皇子的这句话后,瞬间红透了脸颊。用小拳头朝三皇子的肩膀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赌气般地说,“殿下太坏了,竟然用这种条件来和我交换……”
    “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雯阳公主哼了一声,可是看到三皇子灼热的目光,又别过脸颊,小声说,“殿下若是肯说,我自然愿意奖赏殿下。”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在你心中,什么话才是最动听的?”三皇子轻声问道。
  雯阳公主含笑不语,两腮早已飞红。三皇子的嘴唇已经碰到了雯阳公主的脸颊,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雯阳公主几乎能听到三皇子口中传来的清晰的呼吸声。
  “这种事情,怎好要我开口教你?”
  三皇子眸色渐沉,他将雯阳公主的脸扭到与自己的眼神相对的位置,静静地问,“那就是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也愿意奖赏于我?”
  雯阳公主为了缓解紧张,朝三皇子吐了吐舌头,带着俏皮的笑脸说,“那当然,只要是殿下说的我自然都喜欢听。”
  “那我说,我的心中,只能容下一人。”
  雯阳公主的心蓦地收紧,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和紧张。
  “那个人,是谁?”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雯阳公主,问,“你慌什么?”
  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心此刻如同一叶扁舟,在大江巨浪中翻腾着,忽上忽下,不能自抑。
  “因为我怕殿下口中的那个人是雪公子。”
  三皇子的眼神中挂上一抹玩味,“为什么是他?”
  雯阳公主的脸色微微有变,说话也没了刚才那份肆意,“不为什么……胡乱猜的……”
  “不是他。”三皇子静静说道。
  雯阳公主听了这话,脸色才慢慢恢复了红润,她把脚轻轻抬到床上,头枕到膝盖里,喃喃地说:“殿下真是会唬人,刚才我的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
  雯阳公主越说声音越小,不过话语里透出的那丝喜悦还是越来越明显的。
  “刚才那句话算不算动听的?”三皇子在一旁问。
  雯阳公主闭着眼睛想了想,在这个小院里,在三皇子的周围,除了自己以外,似乎也只有幕雪逝和三皇子有过接触。现如今三皇子亲口承认不是幕雪逝,那似乎除了自己,也就不会有别人了吧。
  “算是吧……”雯阳公主抬起头,朝三皇子甜甜一笑。
  三皇子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跟着问,“那我说的奖赏,你现在也可以给我了吧?”
  雯阳公主早就猜到三皇子会继续追问这件事情,但是真的从三皇子嘴里说出来,让她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虽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不知不觉就烧红了脸颊和耳根。
  “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还有何不可呢?”
  “呵呵……”
  这是雯阳公主第一次听到三皇子的笑声,只是抬起眼的时候,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已经淡褪了。雯阳公主觉得今天晚上的三皇子,和平日里的三皇子,实在太不一样了。或许真如自己以前所听到的,男人在白天和晚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忽然,身体被人放倒在床上,头顶上方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颊朝向自己。雯阳公主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被三皇子压着的身子越是想要放松,就越是紧绷着。
  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等待着心爱的人真正占有自己的那一刻。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雯阳公主已经感觉到三皇子的嘴正对着自己的耳朵,在上面吐着气,痒痒麻麻的感觉像是万千只小虫子在爬,让雯阳公主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你王兄,送了我一幅画……”
  雯阳公主没想到三皇子会对着自己的耳朵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从刚才的紧张不安中微微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已经将手里的那幅画展开,一点一点呈现给雯阳公主看。
  越是往下看,雯阳公主又是羞愧,最后看到那私密部位时,雯阳公主用细嫩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带着嗔怒的语气说道:“殿下太坏了,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这幅画,和你要奖赏我的东西,有着很重要的联系。”
  雯阳公主自是当成了三皇子对自己的戏弄,心里恨得要命,却也兴奋得不知所措,心中只剩下那幅画,和那幅画的内容。
  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凉,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身上那条红纱裙已经被三皇子解下。冰凉的触感抵达自己的胸口,不像是三皇子的手,倒像是什么器具。雯阳公主抖着嘴唇,把眼睛细细张开一条缝,却被胸口的寒光刺得眼睛生疼,眸子瞬间睁大了数倍。
  “殿下!”雯阳公主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颤抖。
  三皇子没有回应雯阳公主的话,而是一脸冷淡地用手中锋利的短剑去挑雯阳公主的衣服,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玩游戏一般。那短剑与其说是剑,更像是一个匕首,拿在三皇子手中显得甚是灵活,剑锋处寒光四射,足以见得它的锋利程度。
  “殿下不要用这个东西,我怕的……”雯阳公主眼睛里浮现一丝委屈,似乎对三皇子的粗鲁和霸道有些不满。
  三皇子却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动作,等到雯阳公主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碎片,三皇子才把目光投向她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雯阳公主感觉这会儿的三皇子,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中的掠夺气息,让她无端心悸。那不像是一种占有,倒像是无声的摧毁。
  但愿,只是自己猜不透他罢了……
  “我在想,假如我把你做成一幅画,送给你王兄,你王兄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雯阳公主的眼神中骤现几束恐慌,她用手死死抓着被单,看向三皇子,希望他只是吓唬自己。
  “殿下……什么意思……”雯阳公主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三皇子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把你的这张脸,连同你外面的皮肉,一点儿不差地剥开,然后钉到一个画板上,变成一幅人皮画。人皮画你不会没听过吧?我记得你们麓北国祭祀的时候,会取奴才的人皮作为祭品,去祭拜那些天神和先人。”
  “不!”雯阳公主张大嘴,费力地说道,“殿下……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玩笑?”三皇子冷笑两声,朝外面扬了一下手,立刻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人是隼曳,他只是将三皇子吩咐的东西放在了门口的位置,接着便一脸漠然地走了出去。至于床上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三皇子动作轻柔地将雯阳公主的头扭到对门的位置,指着隼曳送进来的东西轻声说:“你看,我怎么会是和你开玩笑,画板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上面的每一个钉子都是我找帝都最好的铁匠,专门为你订制的。绝对可以把你这副美丽的皮囊,结结实实地钉在上面。”
  雯阳公主的脸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她想抬起手,却根本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如同被抽了筋一般,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坐在花轿里。或者梦醒了,她还坐在床边,等着三皇子来掀盖头,哪怕一晚上没有来都可以。
  意识到三皇子的刀开始在自己的身躯上晃动,雯阳公主嘶声哭喊道,“殿下……不要这么……对我……你这样做没用的……我王兄……根本不会生气……我根本不是他唯一的妹妹,我王兄是民间女子所生,父皇为了给王兄一个身份,才过继给我的母后的……”
  三皇子冷哼一声,“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祭祀的时候,去对那些先辈说吧。”
  说完,三皇子用刀在雯阳公主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放到了雯阳公主的脸颊中央,微微思忖片刻,问,“你说……我是从上面往下面剥呢?还是从下面往上面剥?”
  “不要……殿下……求求你……我王兄一直不喜欢我……都是因为我母后宠着我……他才故意对我好的。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高兴,殿下,殿下我真的没有骗你。”
  三皇子笑得如同刺骨的寒风划过脸颊,让人心都跟着一颤。
  “我心里很清楚,所以没必要和讨论利害关系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喜欢从上面开始,还是喜欢从下面开始?”
  雯阳公主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悲切的气流声。
  “你们在给那些奴才剥皮的时候,一般都是怎样进行的?”三皇子问。
  雯阳公主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睛看向门口,渴望灏凛能在这一刻出现,把自己救走。
  “你不说,我就按照我所想的去做了。”
  三皇子的声音骤然变冷,手中的短剑轻轻扬起,划出一道冷冽的光芒。
  “我说!!!”雯阳公主厉声喊道。
  三皇子的动作微微停下,看着雯阳公主,示意她说下去。
  雯阳公主哭得好不凄惨,眼睛对着三皇子,满满的求饶之意。
  “都是……都是等奴才死了……才会动手的……”
  三皇子眼中满带着嘲讽和戏谑,“照这样说了来,你们麓北国的君主,还是仁慈之君呢。”
  雯阳公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那好,那我就先让你死。”三皇子说得无比轻松。
  雯阳公主猛地睁大眼睛,头剧烈地摇摆着,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要杀我……殿下饶命……”
  三皇子手里的刀子如同一个冰冷的利爪,让雯阳公主的心随着它的起伏而被牵扯抓挠。似乎只是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死得恐怖狰狞。
  “你把自己想得太过低贱了。”
  三皇子的声音幽幽响起,雯阳公主的求饶声也随着戛然而止,心底保留的唯一一线希望被拽了上来,雯阳公主惨白着脸等着三皇子的下一句话。
  “你是堂堂的三皇妃,做我的妃子,怎能和奴才一个待遇。所以放心,你死不了,你要慢慢享受这活剥的乐趣,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身子鲜血淋漓地去见你的王兄。我要一边剥,一边用盐水浸泡,把你洗得干干净净,才配得上那么金贵的画板。”
  三皇子的话一停止,立刻引来一阵凄厉的哭叫,雯阳公主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哭嚎着,“殿下为何这么狠心……难道殿下的心里除了江山社稷,就没有一丝感情么……”
  随着雯阳公主一声一声的哭泣和求饶,三皇子的脸越来越阴沉,他猛地用手扼住雯阳公主的脖子,强迫她停止发出声音。
  “看来,你连自己因何而死都不清楚。”
  雯阳公主的脸被三皇子的手攥得有些发紫,瞳孔也开始微微发散。三皇子慢慢松开了手,雯阳公主赶紧大口大口喘着气,接着又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也只恨一个人,你今天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偿还的。”
  雯阳公主看到三皇子又开始说话,感觉赶紧胡乱回应,她只想稳住三皇子的心情。或许三皇子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只要能拖延时间,就有几分机会为自己夺取一些生的希望。
  “殿下说的对,是我不好,我一直都不好,殿下恨我是应该的,我……”
  “我恨的人,不是你,你根本不配让我恨、”
  “是,我不配,殿下不恨我就好……”
  “我恨的人是幕雪逝……”
  雯阳公主听到幕雪逝三个字,脑中有什么东西开裂了一样,她用手抓住三皇子的衣襟,急切地说,“殿下,是不是雪公子和你说了些什么?那日是他故意要闯进我的雯阳宫的,我只是……”
  三皇子冷冷一笑,“我恨他,是因为他曾经伤过我,与你何干?”
  雯阳公主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理解三皇子的话,只是一味地顺着三皇子的意思去附和道,“殿下,我伤他,也是因为他曾经伤过你。”
  三皇子听到这话,脸脸色一变,再看向雯阳公主的眼神,如同恶鬼附身,满身的夺命气息。
  “我就是把他折磨死,别人,也别想动他一分一毫。你让他身上烙下一个疤,我就要你身上,少一块肉。”
  雯阳公主听到这句话,浑身剧烈地颤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魄力,竟想出言相驳。也许是恨到了极致,终于夺回了一丝理智。
  “你若是让我少一块肉,总有一天,也会有别人让你少一条命的。殿下,我王兄还没有走,你不可以为了区区一个幕雪逝,而搭上自己的命。”
  雯阳公主说完,见到三皇子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嗜血气焰越来越浓,朝外面疯狂地大喊道:“快来人,殿下要杀我!!殿下失去理智了,快来救我!!!快去通知凛王……不然你们都要陪着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了。”三皇子朝着奋力呼喊的雯阳公主嘲讽道。
  雯阳公主收回了声音,瞪着通红发紫的眼睛,问:“什么话?”
  三皇子好心提醒,“你自己刚才说过,我若是这般对你,你王兄只会更高兴。你在这个时候还指望他来搭救你么?”
  雯阳公主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嘴唇咬破了皮,正往下滴着血。脸上的妆容被刚才的一番哭闹和折腾弄得狼狈不堪,本来俏丽精致的小脸,这会儿眼睛完全没了正常人的模样。
  三皇子的话继续在雯阳公主的耳边回荡,“你王兄就在不远处看着这里,他恨不得我现在早点儿动手。只要我一动手,他就不用冒着危险派手下的人亲自动手了……”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王兄不敢对我这样,就算他是大王,他上面也有母后。我母后是不可能允许我王兄这么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三皇子哼笑一声,“你母后,已经在你王兄的手下现行上路了。”
  雯阳公主终于不再抱一丝希望,她把目光投到三皇子的身上,刚才的厉狠和疯狂全部褪去,只剩下可怜的哀求和讨饶。
  “殿下,你一定是被惑乱了心智。我记得你当初陪我看灯时,还是喜欢我的。你还送了我一盏最漂亮的花灯,我们一起沿着街道……”
  “住口!”三皇子一记狠厉的提醒,断了雯阳公主说下去的勇气。
  “若不是当初陪了你那么一晚,雪逝就不会重病一夜无人照顾。若是我早一点儿回去,雪逝就可以少承受很多痛苦,或许那样,他根本不会选择离开我。”
  雯阳公主呆愣了几秒钟之后,一脸急切地朝三皇子说,“殿下,我可以说服我王兄,让他取消婚约,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和我成亲,不用担心雪公子再离开你……我保证,我会马上回麓北国,从今往后再也不回来。”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再是麓北国的公主,只是我郧西国的皇妃。”
  “那你可以休了我,你可以休了我,我会和皇上说,是我自己犯下了不被饶恕的罪过……”雯阳公主哭着恳求道。
  三皇子此时看向雯阳公主的目光,如同看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你放心,我会休了你的。但是你要遭受的这一切,和你是不是三皇妃,没有一点儿关系。”
  “殿下,你休了我,雪公子就不会再离开你了……可是你若是这样残忍地对我,日后被雪公子知道,他肯定会害怕待在你的身边的,他一定还会再离开你……殿下,就算是为了雪公子,你就不能宽容一些么……”
  三皇子的心终于在今晚有了第一次的起伏,他忽然想起今天上午,幕雪逝追着自己的马在一旁跑着的身影。如同一场梦魇,在脑中反复上演……三皇子如此清醒地意识到,幕雪逝已经选择了苏入翰给的另外一条路。
  “他已经离开我了……”三皇子眼神中有一丝恍惚。
  雯阳公主见到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赶紧趁这难得的功夫劝说三皇子放自己一马,“殿下,我可以亲自去给雪公子赔罪,让雪公子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甚至让我做他的侍女都可以。或许雪公子一高兴,会继续回到殿下的身边!!……”
  三皇子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阴鹜,刚才一刹那的动容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你看那个画板,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你的每一条罪行。一共有几条,你就要挨几剑,到底有多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三皇子把短剑放在雯阳公主的脖颈处,慢慢摩挲着上面骤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轻语道,“在我这里,没有宽恕可言,不要妄想和幕雪逝平等。你在他身上做过的,等到了你的身上,就不仅仅是偿还那么简单了……”
  雯阳公主的脖颈已经僵硬了,三皇子的手猛地一拧,空气中传来清脆的骨头响雯阳公主瞬间惨叫数声。
  雯阳公主的脸被扭到了画板的方向,上面的字很是清晰,每一条都写得很是详尽。但是在看到那么多条数之后,雯阳公主整个人都石化了,为什么连那么小的事情都被三皇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命人去街市上的蔬菜里下毒,企图被春暖阁的下人买回去给幕雪逝吃,这事她连清韵都没有告诉,那个被自己派遣下去的人,也被自己杀了……
  幕雪逝的小腹受了刀伤之后,她胁迫李太医暗使一种药剂,让幕雪逝的伤口每天遭受剧痛,还延缓恢复的时间,留下狰狞的疤痕。而李太医的儿子,现如今还在自己的雯阳宫扣押着,他怎么敢朝三皇子禀报……
  成亲前的几天,她故意让那些鼓乐队每天去春暖阁附近排演,这难道也算是罪行么?况且那些鼓乐队都是麓北国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向三皇子出卖自己……
  ……
  每看一条,雯阳公主脸上的血气就被抽走一分,脖颈上传来的痛让她的脸上已经溢满了汗珠。看到某一处,雯阳公主终于忍不住,朝三皇子痛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连我处死清韵都算罪行?清韵不过是一个侍女,难道我连处死一个侍女的资格都没有么?”
  三皇子不带一丝表情地回答道:“因为你做的这件事会让雪逝伤心。”
  雯阳公主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刻崩溃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除了畏惧,还有悲凉和愤恨。
  “殿下给幕雪逝这么多的疼惜和恋爱,难道对我,就不能给半点仁慈么?幕雪逝对殿下一片真心,我对殿下也不是虚情假意,难道殿下的心是铁做的么?”
  三皇子冷笑几声,“既然你对我一片真心,就成全了我手中的这把短剑吧。现如今你只要一种表达诚意的方式,那就是甘愿受死。”
  “不……殿下!!……”雯阳公主吓得失声尖叫,感觉问着画板上的最后一条,企图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
  “殿下……拆毁临寒宫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王兄的,我当时那样说只是为了取悦殿下。这事若是有半点谎言,我甘愿遭雷劈。还有……为什么平了那座坟也是我的罪行?殿下是答应了皇上的。”
  “因为那是我娘的坟墓……”
  雯阳公主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拼命解释道,“可是幕雪逝说是他娘亲的,殿下,这是他设计害我啊……”
  雯阳公主的话才说到半截,就被三皇子点了哑穴。三皇子眉间微微皱起一层细纹,仿佛对刚才雯阳公主的聒噪很不耐烦。
  “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不能只为雪逝报仇,我还一直愧对我的娘亲。我娘亲是仁爱之人,虽然你毁了她的坟,可是她一定不愿意看到我因此伤了你。所以在对待我娘亲的这件事情上,我会从轻处理,不会让你身上,烙下一点儿伤痕。”
  说着,三皇子的身体离开了床,手缓缓地伸到墙边,按动了一个机关。
  雯阳公主本想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滚下床,结果一条腿刚伸到床边上,整个人就陷进了一个大洞里。这个洞不是很深,基本上只比地面深了一点儿,而这张床本来就是中空的,这样一塌陷,下面就成了一个池子。
  (以下章节,吃饭者,敏感者,胆小者慎入)
  雯阳公主掉下去,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冰凉,底下并不是地面,而是黏腻,滑溜溜的触感。等她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异常的触感时,她终于发现了盘旋在自己胳膊上的一条花色的蛇。
  看雯阳公主的口型,是想大喊出声,但是三皇子点了她的穴道,她根本无法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嘴巴大张着,脸上带着惊恐万分的神情。爬到她身上的蛇越来越多,雯阳公主只要一往下看,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无数条蛇埋在了这个洞里。她想爬上去,但是手不敢按着蛇身做支撑,而脚底下又因为太滑,无数次地摔倒,又被那些蛇重新簇拥上去。
  三皇子脸上的神情如同魔鬼一般,笑得阴狠至极。
  “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蛇池,里面的蛇有数百条,颜色各异,种类多样,但是无毒。我听说你怕蛇,所以特意做了这么一个蛇池送给你,让你好好享受与蛇共处的滋味。”
  雯阳公主已经吓得快要精神失常,她头发蓬莱,瞳孔发散,一直在池中不停地挣扎翻滚。眼睛死死闭着,不敢去看栖身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蛇,冷噤接连不断地打,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但是身上的蛇仿佛越来越多,自己越陷越深,最后连脸上都有蛇蜿蜒爬过,雯阳公主终于昏了过去。
  但是没过一刻钟,她又被那恶心刺骨的凉意激醒。而且这次连眼睛都闭不上了,她的眼皮正被两条蛇的蛇肚子死死黏着,动不了只能反复去看这恐怖的场景。现如今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死,死在现如今的处境里,显得如此美好。
  然而雯阳公主咬舌自尽的时候,口中却溢满了胆汁,满口腥苦的凉意让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咬到了什么。那条蛇不知何时钻进她的口中的,而且雯阳公主想要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发了疯地去咬,也咬不断,最后迫不得已用手去拿,却在拿出来的那一刻被手上带过来的另一条蛇再次钻进了嘴中。
  雯阳公主这时再看向三皇子的那双眼,已经完完全全像个死人。
  三皇子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嘴角含笑地走到另外一个侧屋,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藏青色的琉璃罩。那罩子里面,是一条金黄色的蛇,这条蛇与别的蛇不太一样,蛇身很粗,靠近蛇头的位置滋生为两段,也就变成了双头蛇。
  这是三皇子养了十几年的一条双头蛇,平日吃珍稀花草,甚至还食用千年蛊虫,灵性很强。三皇子最初本是想用这条蛇来折磨幕雪逝,让他屈服于自己。不想后来竟然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去驯养,仅仅是怕幕雪逝吓倒而已。
  雯阳公主虽然已经处于肢体麻木,大脑空白的状态,可是看到三皇子手里的这个东西,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三皇子一脸欣赏地看着这条蛇,幽幽地说道:“你就替我钻到她的肚子里,将她里面的五脏六腑都吃干净,这样一来,刽子手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雯阳公主彻底呆傻在蛇池里,连挣扎都不会了。
  三皇子说着,就将琉璃罩侧边的小门打开,那条双头蛇,几乎是飞速滑行到雯阳公主的池边,将别的蛇吓得四处逃窜,钻进了床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洞里。
  三皇子推门走了出去,隼曳就站在外面,三皇子把短剑往他的手里一扔,要他吩咐那些刽子手过来行刑。
  隼曳料到三皇子也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很快就将等在外面的刽子手叫到这里来,听候三皇子的命令。那些刽子手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起话来也是客气委婉,可是一旦推门走进去,眼神中的阴狠之气足足像是刮进来一阵飓风。
  三皇子将要走过那间屋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不知是谁无意间触碰到了雯阳公主的穴道。她在里面大喊了一声,“殿下,我还有句话要说,你不听会后悔的……”
  再接着,那句话就被凄厉的惨叫声淹没,三皇子的脚步没有停,那声音也越来越模糊。隼曳跟在三皇子的后面,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他还在思索着,就听三皇子吩咐道,“明天天一亮,就将那幅画,完好无损地送到凛王那里。”
  隼曳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答道,“是。”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出来雯阳宫,正在一条寂静的石头路上。三皇子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隼曳跟在他的身后,自然也跟着停下了。
  “雪逝走的时候,情况可好?”
  三皇子背着隼曳,隼曳看不清三皇子的表情,只是从他说话的语气里面,听出了几分担忧。
  “还好……就是看到清竹、清雅在雯阳宫,心中有些不快。不过闹了一阵,也被苏入翰哄走了。”
  三皇子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看到两个侍女,竟然都能闹着留下来,看到自己,却毫不迟疑地要和苏入翰走,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气他。不过……走了也好,这段日子宫中肯定会大乱,只要幕雪逝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轻叹了一口气,三皇子转过身,朝隼曳说道,“雯阳宫这里的下人,全部遣散出小院,有言行异常的,直接杀掉。至于清雅和清竹……继续留在这里,她们身上的伤,趁早诊治一下,最好不要留下什么疾患。”
  隼曳听到这话,神情一怔,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皇子何时关心起下人来了?……而且现在再看三皇子的表情,和刚才在洞房外面看到的三皇子,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三皇子已经走远,隼曳也不再胡思乱想,赶紧跟上了三皇子的脚步。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快亮的时候,温度开始下降,幕雪逝是在冷意中才有了一丝知觉。苏入翰感觉幕雪逝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在找暖和地方往里面钻。他又把幕雪逝搂得紧了一些,两条胳膊全都圈住他,这样一来,幕雪逝整个人都扎在了苏入翰的怀里。
    大概觉得舒服了一些,幕雪逝又闭着眼睛酣睡起来。
    尽管幕雪逝很老实,可是苏入翰却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官兵整整在这周围搜捕了一夜,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附近的人家。哪些人从这里来来回回穿过数次,都因为天黑的缘故,没有看到幕雪逝和苏入翰。眼看着天快亮了,苏入翰意识到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幕雪逝在苏入翰的怀里扎了几下,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身边的人很熟悉,幕雪逝侧头,就对上苏入翰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有几秒钟,幕雪逝大概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眼睛蓦地睁大,嘴里跟着叫嚷道,“清雅她们没去看热闹,师父你耍我呢对吧?”
    苏入翰有些无奈,都到了这个时候,幕雪逝还和自己计较这个。看来昨天晚上封住他的穴道是正确的,不然凭幕雪逝的这一张嘴,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被围攻多少次了。
    “怎么在树上?”幕雪逝惊了一下,身子左右晃动,弄得树枝哗哗作响。
    苏入翰赶紧把幕雪逝又按到了自己的腿上,掩住了他的嘴,警告道,“现在宫里的人到处搜捕我们,你再闹小心一会儿被抓回去。”
    “为什么要抓我们?”幕雪逝被苏入翰掩着嘴,只能用眼神去质问苏入翰。
    苏入翰知道自己不回应他,他肯定不会罢休,所以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皇上下令不允许宫里任何一个人出宫,我们是逃出来的,必然会被逮回去。”
    “为什么不允许出宫?平时不是可以么?”
    幕雪逝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这会儿有无数的疑问要苏入翰解答。而苏入翰既不能和他说太多,怕他会乱想,又不能用一两句把他打发了,最后只能浓眉一皱,狠狠地扫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立刻就不吱声了。
    不过幕雪逝也不是老实人,这会儿听苏入翰这么一说,心里开始嘀咕,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琢磨到底因为什么。至于苏入翰说的那个宫里人不能随便出宫,所以被搜捕的理由,幕雪逝自然不会相信。
    想来想去,幕雪逝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凛王要把自己抓回去。因为除了幕雪逝身边的那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不希望幕雪逝待在宫里。雯阳公主虽然一直视自己为敌,可是也没必要把自己抓回去自己走了岂不是正顺了她的心了。
    脑中一浮现凛王那张阴邪的脸,幕雪逝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苏入翰发现了幕雪逝的异常,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问,“冷么?”
    幕雪逝摇摇头,朝苏入翰一脸正色地说,“师父,我们赶紧逃远着点吧。”
    苏入翰不知道幕雪逝又想到了什么,看他的神情,像是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他轻轻抚了抚幕雪逝的头,安慰道,“别怕,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马还没回来,这样逃跑肯定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幕雪逝干笑了几声,故作镇定地说,“我有啥怕的,我就是……”
    还没说完,就被苏入翰掩住了口鼻。
    幕雪逝这才发现不远处正有大批的士兵朝这里涌来,有的是骑着马的,有的是直接跑着的。他们手里拿着兵器,脸上流露出谨慎的神情,眼睛四处瞄着,就怕遗漏了什么地方。就连稍高一点儿的草丛,都有人拿剑在里面乱捅一阵。
    幕雪逝感觉那些剑下一秒钟就会捅到自己的身上。
    忽然,有一个人骑马朝这棵树的方向赶来,他似乎感觉到了这里有响动。幕雪逝全身上下都绷得比石头还硬,苏入翰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冷冷地注视着下面这个人。
    那个人在树周围晃动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于是慢慢抬起了头。
    幕雪逝刚要张大嘴,就看到这个人软倒在了马背上,一切就是瞬间发生的,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任何反应的时间。紧接着,苏入翰抱着幕雪逝跃上了马,朝东边无人的方向跑去。
    最初并没有人发现苏入翰和幕雪逝的身影,这匹马不及苏入翰自己的那匹马速度快,跑了一阵,就明显慢了下来。前面就出了这个树林,很快就到了街道口,一旦到了街上,想逃跑就相对容易一些。
    忽然,马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个踉跄,幕雪逝差点儿滚了下去。苏入翰赶忙拽住幕雪逝,将他的身子扶稳。几乎同时,周围开始响起一群鸟的叫声,显得凄厉刺耳。苏入翰意识到这是一种暗号,他和幕雪逝中了对方的一个埋伏。
    这会儿再扯动缰绳,身下的马也无法动弹分毫,马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苏入翰抱起幕雪逝,从马上跃了下来,脚尖刚要沾地,忽然想起这周围或许还有别的陷阱,便再次用腿发力,施展轻功朝远处飞去。
    结果还没走多远,上方忽然落下一张大网,足足有几十米长,几十米宽,直接将幕雪逝和苏入翰罩在了这个网里。
    而四周,瞬间响起了无数的马蹄声,四面八方的士兵在听到这个暗号之后,驾马朝这里狂奔过来。
    幕雪逝被苏入翰刚才那一番折腾,跃起又落下,落下又弹起,眼睛里已经开始冒金星。现如今再看到这么大的一张网,瞬间就想到了瓮中之鳖这个词。无奈凛王想抓的人是自己,竟然连累到了苏入翰,想到此,幕雪逝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师父。
    幕雪逝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实在跑不掉,就让他们把自己带回去,让苏入翰一个人走好了。结果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网已经不见了,他再往身边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张几十米长,几十米宽的大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苏入翰抓在了手里。苏入翰挥动那几百斤重的东西,如同甩一块丝帕一般轻松,没一会儿,那张网就盖住了一个方位冲过来的数十个士兵。
    苏入翰抱起幕雪逝,从那些被罩着的士兵头顶上踏过,简直如履平地。幕雪逝的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头顶上走,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就好像自己瞬间变成了大侠一样。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苏入翰看中了一匹马,直接将那士兵踹了下去,自己抱着幕雪逝跃到马上,朝那些士兵来的方向奔逃。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前面的路上有陷阱了,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又加速朝前跑去。
    后面的队伍赶紧调转方向,朝苏入翰这边追过来。刚才绕了一个圈子,这会儿离街上又多出了一段距离,苏入翰把手指放在口中,发出一声哨响。没一会儿,一匹马迎面跑了过来,苏入翰飞身跃起,又和幕雪逝稳稳落到那个马的身上。
    幕雪逝现如今已经没了危机意识,因为在他的眼中,苏入翰无疑成了神一般的存在。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他倒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像身上的男儿之气一下被激发出来了。幕雪逝暗叹自己当初偷懒,现如今都不能自己骑一匹马,不然这会儿和苏入翰并排而骑,该是多么英姿飒爽的感觉。
    苏入翰回了自己的马,马速远远超过了后面的那群人,眼看着就到了街上,苏入翰的面前出了五条街。亦如幕雪逝最初见过的那样,他们的面前出了五个分岔口,到底走哪一条,成了苏入翰要当即决定的事情。
    他们要到的一个接应点,是在穿过这五条街道后的一条横贯五街的主街上,不管从哪条街道经过,最终都会到达那条主街,只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差了很多。而且在那条主街上,一定还会有埋伏,苏入翰必须要先甩掉身后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主街,这样才能在主街遭遇围攻的时候,减轻一些压力。
    打算好了之后,苏入翰忽然减慢了马速,开始朝最西边的街道缓缓向北行驶。幕雪逝也感觉他们的马速明显慢了下来,心里一慌,回头看向苏入翰的脸,问,“师父,马是不是跑累了?”
    苏入翰摇摇头,没有说话,紧跟着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就跟了过来。苏入翰这时才开始加快速度,追上来的一匹马已经和苏入翰并排而骑的位置,苏入翰把马速控制得很好,没有超过那个人,也总是让他差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样可算是哭了幕雪逝,幕雪逝看着身后的尖刀就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要插到自己的身上,心里想下一秒大概就完蛋了。结果下一秒那个尖刀还是和自己保持同样的距离,幕雪逝心里又开始敲小鼓,祈求这匹马再稍微争口气。到最后幕雪逝的汗飙了一路,都一直处在这命悬一线的状况里。
    掐算了大概的时间,等那些士兵几乎都追到了这条街上,苏入翰忽然一伸胳膊,将身边的士兵一把抓到自己的马背撒谎那个。又朝身后的幕雪逝大喝一声,“抓紧我的身体。”接着就纵身一跃,朝来时的方向急速撤回。
    苏入翰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脚底带风般地从队伍中飕飕穿行,甚至后面的队伍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跟着队伍在追,苏入翰的身影就已经从他们身边穿过,抵达了最初的分岔口。而后又迅速赶到最东边的街道,直接从马市上掠走一匹马,扔了些碎银子在地上之后,就驾着马在东边的街道上奔走。
    而那位被苏入翰扔上马的士兵,无法控制这匹马,仍旧迫不得已地朝前狂奔,而且很快甩开了后面的队伍。后面很多追赶的士兵都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以为在最前面的还是苏入翰和幕雪逝,便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那士兵从马上滚落下来,紧跟着的几名领队发现异常,才急忙勒住马头,高声命令后面的马停下来。
    后面的队伍因为速度过快,很多士兵来不及停下,就和前面的马撞到了一起。顿时整个队伍一片混乱,前面的几个领队的还因此发生了争执,有的认为苏入翰和幕雪逝就藏在街上,应该直接搜寻,有的认为他们已经从另一条街去了主街,应该迅速撤回,有的认为应该直接朝前追赶,或许他们还在后面……
    而苏入翰这次和幕雪逝上了马跑了很久都不见一个追兵追过来,天才开始大亮,街上行人依旧很少,两个人骑着马几乎是畅通无阻。幕雪逝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刚才那一番折腾下来,幕雪逝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刺激的感觉不在了,幕雪逝现如今只想知道自己和苏入翰要这样跑到什么时候,到哪里才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苏入翰感觉幕雪逝脸色有些不好,苏入翰在这条街上行了这么久的路,已经歇得差不多了,就不知道幕雪逝能不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幕雪逝的身体远远不如精神这么好,大伤初愈,小伤又接二连三的来……
    “师父,我想尿尿……”
    苏入翰还在想着,就听到了幕雪逝瓮声瓮气的哀求声。
    “怎么?”苏入翰有些为难。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惊吓过后的虚脱状态,其实出了那么多汗,本来没有什么水分想要排泄。就是心理作用,让他觉得自己不去小解一下,就无法忍受的感觉。
    苏入翰有些头大,现如今他们正在赶路,别说停下,就是稍稍慢了一些,都有可能立刻被追上。可是看幕雪逝的表情又很痛苦的样子,苏入翰这一路上遇事都很果断,可到了这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真的不能再忍一下么?我们再走一段路就可以暂时歇息一下了。”苏入翰好脾气地劝慰着。
    幕雪逝哭丧着脸,朝苏入翰囔囔,“这种事咋忍啊?再不去就要出来了。”
    苏入翰本来犹豫不决,结果听到幕雪逝的叫嚣之后,当即加快马速,并语气坚决地说,“出来也无妨,反正到了之后可以拿下来洗,你若是真忍不住,就由着自己好了。放心,我不会嫌你。”
    幕雪逝听出苏入翰的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带上了一丝笑意,顿时气得双手攥拳。但是无奈,自己还得指望着他活着,只好咬咬牙,忍了……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苏入翰和幕雪逝到了主街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让苏入翰有些不解的是。他并没有看到拦截在这里的士兵。一切和谐得让苏入翰的神经反而紧绷了起来,他驾马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一些,为了让眼睛更清楚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经过了两个大街口和一个小街口,都没发现有官兵的影子,偶尔经过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也是平日经常在街上巡查的差吏。
    幕雪逝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神经麻木了还是因为心情放松了,他如今也不囔囔着要小解了。而是如同一个木偶一样坐在苏入翰的前面,大眼睛一闪一合,显得很是疲乏。
    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盯着幕雪逝看,然后一脸惊恐的神情,幕雪逝起初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想起自己的这张脸过敏了。他看如今情况没有这么危险了,便试探着朝苏入翰说,“师父,我告诉你一件事。”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身子稍稍朝前凑了一下,以便听清楚幕雪逝的话。
    “我的脸上过敏了。”幕雪逝叹了一口气。
    苏入翰皱眉,“过敏?”
    幕雪逝以为苏入翰不明白过敏的意思,就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苏入翰说了一遍。苏入翰听了之后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也就只有幕雪逝能想得那么简单,若是换作别人,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了。
    苏入翰前一秒钟还在笑着,后一秒钟,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个飞刀。那根小刀与普通的飞刀没什么两样,只是刀身上刻着三道杠,形同川字。苏入翰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上川鸿就在不远的地方。
    苏入翰的马停在街道中央,这时,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囔囔着要苏入翰让路,苏入翰一转身,那马夫的剑已经到了苏入翰的胸口处,苏入翰只是用手掌稍一发力,那马夫连同手里的剑,还有另外一名还未来得及出手的马夫,就连人带剑摔到地上,嘴吐几口鲜血。
    苏入翰将马转了一个身,正对着这辆横在街道中央的马车。
    苏入翰这才发现有人躺在地上,嘴吐鲜血,顿时身上一个哆嗦,赶紧把眼睛移开了位置。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上川鸿笑笑地走了出来。
    苏入翰早就料到上川鸿会在中途出现,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而且从刚才出手的马夫来看,上川鸿带的这几个人,也是随便从士兵里面挑的,身手只是比平常人稍强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上川鸿先是看了看苏入翰,后又看了看幕雪逝,心里稍稍有些诧异。他对易容术如此了解,幕雪逝脸上那些黑乎乎的一层,肯定不是贴了什么东西。看那样子像是中了什么毒,伤了皮肤,才变成这样。
    苏入翰见上川鸿如此盯着幕雪逝看,心中有些不快,冷眼注视着上川鸿,问,“不知道麓北国国师挡在路中间,不让我们郧西国的百姓通行,到底有何居心?”
    苏入翰故意把麓北和郧西四个字咬得很重,用来嘲讽上川鸿。上川鸿心中冷笑一声,不过是知道了自己本事郧西国人的底细,用得着每次见面都奚落一番么?若是他和幕雪逝说了苏入翰的另一个身份,以及他曾经的“丰功伟绩”,不知道幕雪逝会不会吓得跟自己坐马车回皇宫了。
    “他是麓北国的国师?”幕雪逝仰起头问了苏入翰一句。
    苏入翰点点头,并加了一句,“他也是装扮成我,去暖春阁看你,结果挨了隼曳一剑的人。”
    本来幕雪逝的脑海只有上川鸿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他魂魄离开身体的那天晚上,看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一起去看灯,当时上川鸿似乎是在身边的。本来想起那晚,幕雪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所以连带着对上川鸿这个人也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再听苏入翰一说,才明白那天原来是这个人对自己动手动脚,虽然是个男的,但是被人这么戏弄一番,心里也是憎恶至极。
    “呸!麓北国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幕雪逝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脸狐假虎威的神情看着上川鸿。
    上川鸿本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这会儿听到幕雪逝骂自己,心中忽然有些不是味。刚要开口,又被幕雪逝的骂声打断了。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白长了这么一张不错的脸……”骂到后面,幕雪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触到上川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后面苏入翰凑了凑,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提防之意。
    上川鸿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雪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薄情寡义。当初你这张脸上中毒,可还是我为你解的,倘若没有我,你这张脸,比现在还要惨。”
    幕雪逝一听,心里稍稍有些糊涂,赶紧问了苏入翰。毕竟他自认为还是爱恨分明的,若是那人真的救过自己,还是要谢谢人家。不过谢完了,还得接着骂,这是两码事。
    苏入翰冷笑一声,朝幕雪逝说,“因为你脸上的毒,就是他下的。”
    幕雪逝一听这话,眼睛更是瞪圆了要接着骂上川鸿。结果被苏入翰在耳边提醒了一番,只好闭上了嘴,有些愤愤不平地看向上川鸿。
    “国师,不知现在可否让我们两人通过?”苏入翰冷眼相对。
    上川鸿的目光这才从幕雪逝身上转了过来,他淡淡一笑,清新俊逸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我自始至终,有没有不让二人通过啊?”
    “哼……”幕雪逝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他回头看了苏入翰一眼,催促道,“师父,那咋们赶紧走吧。”
    苏入翰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直地扫向了上川鸿身后的马车。
    上川鸿又不紧不慢地说,“你一定很纳闷为何我只带了这么一点二人来为你送行吧?呵呵……其实这里本来有数千士兵,已经将这条街道包围了,可惜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不得已,只好把所有的人马全部撤回。”
    苏入翰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倒是幕雪逝,忽然感觉心口处被人揪了一下,微微有些泛疼。
    “宫中发生大事,与我何干?”苏入翰一边说着,一遍开始从上川鸿的马车旁绕过。
    上川鸿的声音又在苏入翰的身后响起,“你要过这辆马车可以,但是马车里面的人,我就不能保证他的死活了。”
    说着,马车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这次是苏入翰用剑挑开的,车里面的人却被上川鸿一把拉到身边。苏入翰本可以抢过那人,但是怕上川鸿有什么阴谋,便收了手,一双厉狠的眼睛盯着上川鸿。
    此刻上川鸿的身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他从马车里一出来,就有街上的人驻足观看。虽然此人就住在街上,但是平日很少外出,所以偶然被人撞见,无不惊叹这人精致俊美的外貌。
    幕雪逝也盯着这人看了看,忽然感觉甚是眼熟,后来只是想了想,就恍然大悟般地看着那人,下意识地跟着叫了出来,“漓浅……”
    那人也看向幕雪逝,眼睛里流露出淡然的笑意。
    幕雪逝没想到自己几个月不出宫,出了宫竟然还碰到了熟人,想当初自己洗冤的时候,漓浅还帮了大忙。幕雪逝对他第一印象很好,就是现在看他,也觉得心里很开心。只是不明白漓浅怎么和上川鸿站在一起,他和苏入翰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青楼老板娘漓瑰的弟弟么?……
    幕雪逝还在疑惑着,就听到上川鸿开口说道,“想要带走我身边的人,就让我带走你身边的人。”
    苏入翰忽然疾步上前,几乎如同一道光影,就闪到了上川鸿的身边,接着再出现在幕雪逝的身边的时候,这一侧就变成了三个人。
    上川鸿虽然早就知道苏入翰会这么做,但是还是暗叹苏入翰的身手。
    “带走他也没用,他身上中了我下的毒,如不赶快服解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死在这里。想要我拿出解药么?对不住了,毒是才下的,解药还需要配,至于配不配的出来,要看我的心情了……”
    幕雪逝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听到上川鸿后面的话,立刻恨得牙痒痒。他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本以为凭他师父的武功,拿到了解药之后,把自己再抢回去也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听上川鸿的打算,他是要趁配解药的这段功夫,就把自己彻底带到苏入翰找不到的地方。
    四周陷入一片静默……
    “师父,别管我,你们走吧。”
    “大哥,别管我,你们走吧。”
    几乎同时,幕雪逝和漓浅说出了一模一样的两句话,打破了这块地方的寂静。两个人相互对望,都是一脸惊讶。苏入翰站在他们中间,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样?”上川鸿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入翰,“我想对于你来说,这并不算是很难选择的一件事情吧。”
    幕雪逝又在旁边拽了苏入翰一下,小声提醒道,“师父,你还是快别犹豫了,我和他走就走呗,漓浅那里可是一条人命,大不了以后你再把我抢回来,或者我自己偷跑出来,这次不就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么!”
    苏入翰侧过头,看到幕雪逝一脸甘愿的神情。他又看了看漓浅,漓浅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脸色相比刚才的时候,已经黯淡了几分,像是毒性开始蔓延。
    “你把胳膊伸给我。”苏入翰忽然朝漓浅说道。
    漓浅点点头,顺从地将自己的胳膊伸到苏入翰的手边。
    苏入翰帮漓浅把了把脉,最后又看了他几眼,神色有些复杂。
    上川鸿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问,“苏侍卫,你决定好了么?我配药的速度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快,要是再晚一点儿,他的死活我就保证不了了……”
    幕雪逝上前一步,朝上川鸿说,“我和你走就是了,你老在那里催什么催,赶紧配药去。”
    上川鸿听着幕雪逝那故作神勇的语气,再看他那张黝黑的小脸,心里忍不住想笑。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若是我没猜错,你的脸上,应该也中了什么毒吧!不妨让我过来为你诊断一下,没准也顺带帮你解了毒。”
    “什么!!”幕雪逝大喝一声,“你又往我脸上下了什么毒?我这一脸的黑皮,又是你给弄得?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和我过不去。”
    上川鸿脸上的线条开始紧绷起来,心里甚是不悦,自己刚才真的是一番好心,想看看幕雪逝脸上的伤到底是因何造成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误会自己的好意,难道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小人么?
    刚要出口解释,上川鸿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幸好没有开口。现在怎么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上川鸿不禁皱了皱眉,没再理会幕雪逝,眼神投向苏入翰。
    “国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至于漓浅身上的毒,国师若是不愿解,我也不便勉强。”说着,苏入翰就拉过幕雪逝,扶着他上了马。
    幕雪逝挣扎了一下,朝苏入翰大声说道,“师父,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出不出宫根本没什么的。”
    “我若真是信了他,我才是糊涂。”苏入翰没容幕雪逝反抗,直接将他拉上了马,固在怀里。
    上川鸿没有一丝遗憾的神情,只是轻笑一声,走到苏入翰的马旁,说,“苏侍卫对三皇子果然是赤胆忠心,连心爱的人中了毒,都能见死不救。”
    苏入翰冷笑,“他若真是漓浅,我倒还考虑一下。”
    幕雪逝猛地一愣,扭头看了看漓浅,朝苏入翰问,“师父,他明明就是漓浅。”
    “你若是被放到那个国师的手里,他也能把你变成漓浅,或许,比那个人,还要像一些。”
    幕雪逝一听苏入翰的话,再想起当初上川鸿扮成苏入翰去找自己的情景,终于相信易容术还能到这么出神入化的境界。这种人太可怕了,岂不是比自己的银币还厉害,想变成了谁,直接拿点颜料往脸上一涂就可以了。这要是放在现代,连整容都省了,幕雪逝又想起自己曾经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禁不住哀叹自己没有遇到贵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幕雪逝已经开始天马行空地乱想,苏入翰则俯视着上川鸿,眼中的鄙夷神情再明显不过。
    上川鸿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像是早就料到苏入翰不会轻易上当。
    “苏侍卫对自己所爱之人,真是一片痴情。想必他身子上的每一个纹路,苏侍卫都记得一清二楚吧。”
    所爱之人?幕雪逝被上川鸿的这句话,生生震醒,头皮一阵发麻。
    苏入翰哼笑一声,“根本不用去看,只要稍微一想便知。幕雪逝现在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漓浅只与幕雪逝见了一面,还是一个多月前,早就对他的相貌模糊不清。所以在刚才那个人下马的时候,幕雪逝和他打招呼,他没有一丝诧异的神情,还笑脸相迎,难道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上川鸿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的确,我是疏忽了一点。没想到幕雪逝的这张脸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而这个人,有着实笨了一些。”
    说着,上川鸿的手朝后一伸,一把巴掌大的小刀就插进了假“漓浅”的喉咙,那人还来不及低头,身子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幕雪逝再看上川鸿的目光,更是痛恨不已,死的那人只是没有办妥一件事,也不至于就这么丢了性命。
    上川鸿感觉到了幕雪逝的注视,轻语道,“洗过澡何必这么看着我,三殿下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就是你身后的这个师父,他曾经一挥剑,血洗了半条街都不为过。苏侍卫,我说的没错吧?”
    苏入翰无暇去理会上川鸿的挑拨,看雪逝的样子,还是让他尽快离开这里为好。苏入翰知道上川鸿就会拿漓浅来要挟自己,所以早就将漓浅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任是谁也别想轻易找到。
    上川鸿却在想一件事,为何幕雪逝脸上的毒,灏凛从没有和他提过。而且自从幕雪逝去了灏凛那里,他就几乎再也没见到过灏凛,那段时间他在做些什么、。幕雪逝脸上的毒,和他有没有关系?
    看到苏入翰已经调转马头,上川鸿急忙转过了神,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苏侍卫,既然你这么笃定这个人不是漓浅,又何必要为他把脉?”
    苏入翰心里一紧,这句话正中了他的软肋。的确,他在看出那个人不是漓浅之后,仍旧抱着一百个谨慎的心情,才去摸脉搏一探究竟。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能力,只是因为太怕这个人真的是漓浅,所以才多此一举,落下一个话柄给上川鸿。
    “现在再来嘲讽这些,又有何意义呢?”苏入翰冷冷说道。
    “有没有意义,一会儿你才知道。”上川鸿的眸子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开始朝东边驶去,就在这时,前方的一个街口,忽然涌出来近百名穿着盔甲的士兵,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果然,上川鸿不可能只带了那么几个人……
    苏入翰勒住马头,侧头一看,四周也都围上了士兵,而且那些士兵几个人持着一个长方形铁盾,铁盾里面似乎还藏有铁管一类的东西。幕雪逝只是一瞥,心里就是一颤,不会是火炮吧?
    士兵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看出来,这次来的都是精兵,而且装备极好。幕雪逝甚至看到了战车,虽然生在新时代,见到这种战车不免觉得简陋。但是在这里看惯了那些笨重的长枪,尖刀一类的东西,再看这么一个庞大的东西,不禁暗咽了几口吐沫。
    凛王,也太给面子了,我们不过是两个人……
    上川鸿很快赶了过来,朝那些士兵打了一个手势,顿时,四周开始响起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幕雪逝瞪大眼睛,瞧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兵器开始朝中间进攻。
    “师父,我们投降吧……”幕雪逝喃喃的,也不知道苏入翰有没有听见,只是觉得,在这种排场下,举个白旗也挺光荣的。
    苏入翰则一脸凝重,眼睛四处扫射,试图寻找突破口。最后视线落在了站在最高处的上川鸿身上,若想逃出去,只能擒到他了。
    苏入翰忽然朝幕雪逝推了一掌,幕雪逝的身子匍匐在马上,像是被吸住了一般。幕雪逝感觉后背火辣辣的冷,顿时感叹苏入翰下手真重,就是到了这份上,也没必要拿自己撒气吧。不过幕雪逝也感觉体内有一股气体在流动,胸口处很胀的感觉,身体也开始发烫。幕雪逝一攥拳,发现自己骨头咔咔作响。
    苏入翰就爱你个幕雪逝一人仍在马上,却打通了他的气脉,让他能够吸收自己的功力。苏入翰虽然在不远处抵抗,可是若是有人进犯幕雪逝,他可以直接通过功力传送让幕雪逝随着自己的意念出手反攻。只是这样一来,苏入翰的功力就要减半了。
    上川鸿知道苏入翰就是奔着自己而来,身子一直稳稳站在上面,不急不躁地看着苏入翰。这么多的武器围攻苏入翰,他又中了自己的毒,看他怎么反抗。
    瞬间,数百根带着火星的箭直直朝苏入翰扫过去,苏入翰一身麻衣,没有任何阻挡物,只要被射在身上,就容易起火。苏入翰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一下,身形顿时幻化成一团迷雾,不知是速度过快还是什么缘故,他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中空的,那些箭直接从苏入翰的身形里面穿过,竟没有一个停下来的,最后都射向了别处。
    上川鸿这次真的是有些惊骇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功,即使真有刀枪不入的人,也不该是这种古怪的招式。上川鸿还在想着,苏入翰的身体忽然在那些箭的上方出现,他抽出手里的剑,将那射过来的带火的箭汇成了一个圆球状,空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火球一般。
    苏入翰把剑从那球中抽了出来,那些箭立刻反射了回去,连同刚射出来的箭,一起砸向铁盾,铁盾顿时发出砰砰的响声,火星在上面流窜。铁盾虽然不至于裂开,却也变得千疮百孔,有的已经走了形。
    那些精兵全都被苏入翰的这一举动震得有些发懵,不敢再轻易进攻。苏入翰却心知情况不妙,刚才那么一番抵抗,已经费了自己很大的气力。这会儿忽然胸口一阵憋闷,运上来的气无法通过气流传送到身体各处,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胸口,却无法爆发出来。
    苏入翰清醒地知道,自己中了毒。刚才自己探假冒漓浅的人的脉搏,就触到了上川鸿下的毒。
    而幕雪逝这边也是打得火热,他根本无暇去看苏入翰那边的情况,十几个士兵在幕雪逝的四周困着他。最初有人想直接将幕雪逝抢下马来,不想幕雪逝只是一挥手,那人便飞出去几丈远,爬都爬不起来了。
    幕雪逝大受鼓舞,本以为苏入翰走了之后,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人把自己哄抬走,没想到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能派上用场。幕雪逝越打越开心,越打越起劲,根本不想着赶紧冲出去,反而在里面和那些士兵斗个没完。
    幕雪逝这样一打,苏入翰那边的功夫就大大损耗,再加上中毒的缘故,他深知处境的危险。所以侧头擦好哦幕雪逝大吼道,“雪逝快逃出去。”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幕雪逝却很有底气地朝苏入翰回吼一声,“没事,师父,我不能丢下你。”苏入翰顿时额头冒汗,不如之前和幕雪逝交代一下了,也不会急在现在一时。不过看他那傻样子,估计就是交待了,也不会在关键时刻给忘掉。
  上川鸿看出来苏入翰的异样,心中暗暗高兴,那毒果然起作用了。苏入翰朝她走过来,他完全没有躲避的样子,一脸镇定地站在对面,朝一个精兵领队说道,“用火炮攻打。”
  那领队一听,顿时大吼一声,近百名精兵听到这声高喊,更是士气高涨。只可惜这么金贵的东西,自研制出来,就还没使用过,竟然浪费在一个人的身上。不过展示一下也好,让那郧西国的人长长见识,知道惹了麓北国,不会有好下场。
  幕雪逝还在试图接近苏入翰,和他一起抗争,就忽然听到接二连三的炮响,紧跟着,周围一片火光离幕雪逝最近的一个士兵,忽然就被飞了起来,等落到地上,身体各处血肉模糊。
  天!!真的是火药,竟竟然这么先进,幕雪逝心里大惊。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有烟火,哪那有火炮也就没什么稀奇了。只是这样也太劳民伤财了,这么好的武器,为啥不用在战场上,反而用在街道上。
  幕雪逝还在想着,忽然感觉身下的马一阵摇晃,接着一条腿弯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倾斜了,幕雪逝稍不留神,就从马上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根本没有什么,不知是哪个士兵没有瞄准,一声炮响就在幕雪逝的耳边炸开了。幕雪逝感觉自己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一阵浓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活着。
  “谁敢朝他发射!!”上川鸿忽然脸色大变,朝身侧的士兵大吼道,“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们都给我死在这。”
  那些士兵从没见过上川鸿发火,动作瞬间就缓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番攻击,苏入翰只能根据士兵的枪口来判断发射位置,进而躲过那些接二连三的炮火。但是慢慢的,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只能停在离上川鸿不远的地方,再也无法移动寸步。
  而此时,他又把身体里大量的功力给力幕雪逝,暗暗祈祷幕雪逝能早点醒悟,自己趁着混乱先逃出去。
  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袭到了苏入翰的肩膀之上,苏入翰感觉自己的肩膀活活像是被戳了一个洞,里面火辣辣的疼,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此时,旁边的士兵看到苏入翰终于受了伤,更是玩命朝他那里发射火炮,本是静谧整洁的一条街道,现如今变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上川鸿考虑着要不要留下苏入翰这个人的时候,忽然感觉迎面一条血红色的剑,瞬间朝自己的脸上飞过来,而上川鸿心里骤然一紧的时候,那根剑已经直直的插在了上川鸿身后的一棵树上。
  嗜血剑……上川鸿心中默念。
这是他听说过的一种剑法,只是没有人,真的练成过,因为这是邪魔教的武功,很多高手才略懂皮毛,就在修炼过程中全身伤残致死。而当初非煞夺下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是全靠这种剑法,至于他的凶残程度,上川鸿只是听说,真相不得而知。
  苏入翰手里的剑仍在,只是变成了血红色。他本不想这样,可是无奈,自己正道上的功力已经因为中毒的缘故,完全施展不出来。
  幕雪逝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烟雾都差不多消散了,他纳闷刚才还有人来拉扯自己,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人也都躺在自己的身边了。
  忽然,一个人影在幕雪逝眼前闪过,让他顿时停止了呼吸。
  那真的是自己的师父么?幕雪逝眼睛发涩,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还能清醒地感觉到,苏入翰就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话,他说一定不要靠近他,赶快离开这里。
  此时的苏入翰,从头到脚,都是血红色,只有嘴边扬起残忍的微笑,露出青色的獠牙。他的手变得粗大好几倍,手里的剑更是猩红带光,眼睛只是四处一瞥,就让那些躲在铁盾后面的士兵连连撤了好几步。
  苏入翰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剑上面的血,接着眸子里精光一闪,瞬间舞了出去。那把剑源源不断地生成长剑,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射向周围的士兵,盾牌顿时崩裂,那那些剑直直地刺向士兵的胸口。
  不仅如此,那些士兵还没有死,就要被长剑吸走身上所有的鲜血,最后那些剑又合并到苏入翰手里的这把剑,而那些士兵,已经变成一具干尸。
  苏入翰手里的这把剑,瞬间又红了几分。
  站在高处的那些士兵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朝苏入翰发射火炮,做着临死前的最后一搏。苏入翰每被打到一下,眸子里的凶残之意就浓一分,身体已经满布伤痕,却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
  最后,那些士兵,一个不留的,全都躺在了地上。就就连临死逃跑的几个人,也在半路上被插入一剑,带着惊恐的神情慢慢看着自己变成了一具尸体。
  此时,这条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这里,只剩下三个人和一堆完好的兵器。
  苏入翰依旧没有恢复正常,他的舌头依旧在那条剑上舔舐着,如同一个贪婪的吸血鬼,将汇聚到这把剑上的血也吞进肚中。他的目光还在扫视着,最后定在了趴在不远处的幕雪逝身上。
  幕雪逝已经彻底傻了,苏入翰的容貌变得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眼神也是如此陌生。他看着这个人带着嗜血的笑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也会和那些士兵一个下场。
  忽然,幕雪逝的身前多了一个人。他一愣,才发现竟然是上川鸿。
  上川鸿将幕雪逝掩在身后,一脸不惧的神情看着苏入翰。幕雪逝在后面定定地看着上川鸿,不明白为何他会挡在自己的身前,难道是为了救自己?还是听命于灏凛,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管是什么原因,幕雪逝都从心底涌起一股感动的热流。
  “谢谢你,我相信我师父不会杀了我。”幕雪逝心里虽然根本不是这样想,还是又把上川鸿拉到了身后。
  幕雪逝体内还有苏入翰的功力,刚才被幕雪逝这么一拉,上川鸿就感觉到了。上川鸿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幕雪逝说道,“快,对他出手。”
  幕雪逝一愣,根本没明白上川鸿的话。眼看着苏入翰已经不耐烦了,开始提起手中的剑,上川鸿抓起幕雪逝的胳膊,引着他朝苏入翰的胸口出掌,重重的一掌打在苏入翰的胸口,幕雪逝感觉苏入翰的胸口像是铁板一样硬,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
  终于,苏入翰邹起眉头,像是一脸痛苦的神情,而幕雪逝此时的功力也都转回苏入翰的身上,苏入翰的全身上下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眼中的血气逐渐暗淡下来,本该有的神色也逐渐恢复上来。
  这本来是上川鸿绝好的一次机会,他可以趁着苏入翰恢复功力的时候,带走毫无抵抗能力的幕雪逝。可是想起幕雪逝刚才把自己拉开的情景,上川鸿抬在半空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
  苏入翰清醒之后,先是瞧了一下幕雪逝,见他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把目光投向了上川鸿。
  幕雪逝看到了苏入翰严重的凶意,赶紧朝幕雪逝开口说道,“师傅,我们不要管他了,快走吧,一会又有追兵过来了。”
  苏入翰却完全不这么想,抓住了上川鸿,日后不论是要逃跑还是做威胁,都是极好的工具。他的身体虽然受了极大的损耗,但是要对付上川鸿,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上川鸿也彻底褪去了刚才流露出来的一丝不忍之意,冷笑着朝苏入翰说,“你还是别打我的主意了,解药还在我的手里。这次算是你们走运,不过我想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上川鸿将手里的一个小纸包扔给了苏入翰,然后纵身一跃身影在街角彻底消失。
  苏入翰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道,“解药在御道街松斋寺的匾额上挂着。”
  幕雪逝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字,有一两个字不认识,但是能看出是讲位置的。于是催促苏入翰道,“师父,我们快点去吧。”
  苏入翰没说什么,用手发出一声哨响,不一会儿那匹马就朝这里跑来。苏入翰将幕雪逝拉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结果他们已经跑出了整条街道,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土路,幕雪逝才发现,苏入翰根本没有去取解药。
  幕雪逝试探着问,“师父,御道街到底是哪条街?”
  苏入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之气,“就是刚才那条。”
  幕雪逝立刻激动起来,“师父,那你怎么没停下去取解药?这毒若是没一会儿就发作了,你该怎么办啊?”
  苏入翰勉强耐住性子,朝幕雪逝解释道,“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至于有没有把解药放在那里,只有去了才知道。万一那里还有埋伏,我们岂不是又要落到他们手里?”
  幕雪逝不吱声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番出逃,代价太大了,若是让他在选择一次,他一定好好留在宫里。
  “师父,对不起……”幕雪逝的声音有几分愧疚之意。
  苏入翰的头枕在幕雪逝的肩膀上,问,“你就不怕我么?”
  幕雪逝被苏入翰这么一提醒,瞬间一个激灵,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刚才他只是太着急了,只想着让苏入翰赶紧解毒,没敢去想苏入翰那时的样子。这会儿再想起来,那带血的剑,青色的獠牙,还有一具具的干尸,每一个场景都让幕雪逝浑身发冷。
  苏入翰忽然张开了嘴,牙齿在幕雪逝的脖颈间轻轻啃噬着,带着危险的语气说,“信不信,我在这里,就把你一块一块搅碎了,吃进肚子里?”
  幕雪逝脸色大变,啊啊啊地嚷了好几声,身体乱晃,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会儿他才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增加了,哆哆嗦嗦地回过头,发现苏入翰竟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幕雪逝着急地问着,这才知道苏入翰刚才是和自己开玩笑的。
  苏入翰闭着眼睛,却把头停在幕雪逝的背上,轻声说,“没什么,有些累,只是歇息一下。放心吧,这马知道我们要去哪。”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两个人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幕雪逝也有些累了,但是回头看向苏入翰,他似乎已经完全睡着了。幕雪逝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困倦,但是无奈两个人不能一起睡,幕雪逝只能在前面偷偷打一下盹。
  这一路上幕雪逝想了很多,刚才那一阵暴风骤雨中没来及想的事情全都彻彻底底想了一个遍。当然想得更多的还是苏入翰残暴杀人的那一幕,一直到现在,幕雪逝都心有余悸。那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一场噩梦,数十个士兵在他的眼前,从一个个鲜活的人慢慢地变成干瘪的尸体。
  而那个残忍的恶魔,就伏在自己的背上,幕雪逝却无法责怪他什么,毕竟苏入翰是为了自己,而且当时那个杀人狂,在幕雪逝的眼里,根本无法和现在的苏入翰联系到一起。或许那只是那个什么国师下的毒发作了,才才会让他的师父心性大变……
  幕雪逝以前觉得人的生命如此珍贵,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如此巨大的灾难。可经历了这么一场逃亡,他忽然觉得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这一念之间,他要怎样,才算没有枉来人世一遭……
  越想越觉得困顿和疲乏,幕雪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被一阵颠簸震得一个激灵,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山路。前面的路途越来越陡峭了,不过也看着有些眼熟,幕雪逝仔细从记忆里搜寻这里的印象,却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
  到了一条小弯路,马停了。
  幕雪逝这才看出来,这里是冰火洞,上次有两个人作法把自己的灵魂引过来,就是在这个地方。
  洞里走出来三个人,有两个幕雪逝印象很深刻,第三个幕雪逝印象更深刻。于是见到那人就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漓浅么?”
  漓浅把目光从幕雪逝身后的苏入翰身上移开,投向幕雪逝,清澈的眸子里闪出淡淡的笑意。
  “是,我是,你是幕雪逝?”
  看到漓浅眼睛里透出的点点诧异,幕雪逝忽然想起苏入翰揭穿漓浅时说过的那番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这脸不知道是过敏了还是中毒了,没吓到你吧?”
  漓浅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一会儿我帮你看看,或许我能帮你配个药。”
  幕雪逝感觉点点头,还没说话,就看到那红头发的烈火冲到自己面前,哈哈大笑几声之后,调侃道,“小家伙,咱们又见面了。”
  寒冰则在一旁冷冷说道,“我们应该先把盟……苏兄扶下来才对吧。”
  烈火听到寒冰语气里的不悦,赶紧由着他的话去扶苏入翰,一边扶还一边嘘唏道,“苏兄竟然受伤了,还伤的这么严重。”
  苏入翰一触到漓浅的手,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表情里带着一丝喜悦,还有一丝愧疚。不过倒是不不像受伤很重的样子,坚持要自己走,烈火和寒冰只好松开手,漓浅却一直握着苏入翰的手。
  幕雪逝在后面跟着走,看着漓浅和苏入翰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想起那会儿上川鸿说过的“心爱的人”这四个字。他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又自己琢磨了一阵,眼睛瞬间一亮,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解不开的一个谜底。
  那时幕雪逝和苏入翰一起住在临寒宫,他一度认为苏入翰心里有个曼妙女子。因为偶然间发现苏入翰抚着自己的脸颊叫“倩儿”,那是幕雪逝一直想问苏入翰那个倩儿是谁,但是苏入翰总是板着一张脸,幕雪逝不敢轻易和他开玩笑。
  后来,幕雪逝和苏入翰无话不谈了,他反而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苏入翰口中的那个倩儿其实是浅儿,也就是眼前的这个漓浅。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哈哈哈……”幕雪逝仰起小脸哈哈大笑几声。
  这几声让前面走的几个人全都一愣,不明白幕雪逝怎么突然狂笑起来。
  幕雪逝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那诧异的神情,反而卖起关子,也不解释自己笑什么,还一副持有秘密的神情。
  烈火刚要去问为什么,就想起了寒冰,再一瞥寒冰的脸色,瞬间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脸遗憾的神情站在一旁。
  相对于那三个人对苏入翰的关切询问,漓浅则是显得很是冷漠。甚至幕雪逝还发觉,漓浅宁愿和自己说话,也不愿意多慰问苏入翰几句。而苏入翰自从进了冰火洞之后,目光就一直在漓浅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漓浅却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难不成他师父是单相思?幕雪逝又开始暗中猜测。
  “漓公子,不如你先给苏兄检查一下伤势吧。”寒冰在一旁淡淡言道。
  烈火赶紧跟着说,“是啊,我看苏兄的样子,像是伤得很重。”
  漓浅看了苏入翰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其中夹杂的更多的是负面情绪。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幕雪逝,淡淡一笑,语气柔和地说,“我先为雪公子瞧瞧脸上的伤势吧,至于他,我看倒是好得很,多忍片刻也无妨。”
  幕雪逝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总是感觉带有一定的攻击性。他是个很识相的人,看到漓浅伸过来的手,赶紧回绝道,“我这脸算什么,你给我师父疗伤吧,我师父其实伤得真的不轻,刚才我们遭到士兵围攻,他们连火炮都……”
  忽然感觉到苏入翰射过来的眼神具有极强的威力,幕雪逝触到之后,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漓浅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他故作没听到一般,示意幕雪逝和自己去另外一个洞里。幕雪逝又看了看苏入翰,得到他眼神的默许后,才跟着漓浅一起朝那里走。
  本来幕雪逝以为漓浅要私下打探刚才自己和苏入翰遇到的情况,结果漓浅叫他进来,当真是要给他看脸上的伤。幕雪逝心里不禁有些落寞,虽然他和漓浅不是很熟,但是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师父更好一些。
  漓浅本来要探幕雪逝的脉搏,结果看到幕雪逝黑黝黝的小手,又把手收了回去。
  幕雪逝赶紧解释,“我这手不是脏成这样的,也是突然变黑的,和我这脸是一样的。”为了证明,幕雪逝还玩起袖子,给漓浅看那明显的差别。
  漓浅似乎是被幕雪逝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想笑,微扬的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睛弯弯像是天上的皎月。
  幕雪逝不禁有些恍惚,这男人长得可真是美啊,而且还是不同于女子的美,风流俊雅,清丽脱俗。别说是苏入翰,就是他看了,也有几分好感。
  “你这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漓浅的声音打断了幕雪逝的遐思,幕雪逝赶紧晃了晃小脑袋,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什么叫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就是别人碰不得,碰了就沾上了毒,不碰的话,这毒就永远不会发作。”
  幕雪逝挠挠后脑勺,一一只嘴角撇起,“还有这种毒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能和别人接触了是么?可是我师父他今天碰了我,他也没什么事啊。”
  漓浅耐心的解释道,“也不是碰不得,就是不能肌肤相亲而已,若是碰着衣服,也无大碍。”
  幕雪逝点了点头,有些郁闷地嘟囔道,“这也太别扭的吧,平时难免会接触别人啊,难道我要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么?”
  “也不是,只有一人可以碰,就是下毒的人。”
  幕雪逝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脑子里乱呼呼的,就干脆朝漓浅说,“那就麻烦你先给我把毒解了吧。”
  “这毒我解不了。”
  “连你也解不了啊?”
  “这毒放到谁的手里,都解不了,除非是下毒的人。只有那个下毒的人,才有解药。”
  幕雪逝磨磨牙,“是谁往我身上下了这么缺德的毒……”
  漓浅若有所思地笑笑,“当然是不想让你给别人碰的那个人了。”
  幕雪逝听到这话,眉头缓缓舒展开,不过眼神依旧没有恢复神采,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他看漓浅还在盯着自己看,就赶紧掩饰着说,“那就不用解了,这样就好,黑就黑点儿吧,反正也不会少二斤肉。”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眼睛里透露出点点光芒,声音里带着几分开心。
  “你真可爱。”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一愣,问漓浅,“你是在说我么?”
  “这里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别人么?”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吧……”
  “再合适不过了,若是你身上没这个毒,我想我早就亲你一口了。”
  额……幕雪逝心里咽了一口吐沫,看来自己还小看漓浅了,从外表看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再听他这句话,说得还有几分暧昧之意,难道是长待在青楼里,和她姐姐学的?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幕雪逝看到漓浅注视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一直嘀咕着,你别看我……你别看我……你看我我也会有亲你的冲动……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话题绕开,扯到他师父的身上。
  “漓浅,你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幕雪逝说苏入翰,漓浅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还是语气柔和地回道,“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从小没了父母,一直在街上乞讨。后来被大哥捡了回去,他就一直待我像亲弟弟一样。为了让我能吃饱穿暖,他才去宫里做了侍卫。
  那时我年幼不懂事,比起吃喝,我更希望他陪着我。但是他去了宫里之后,就很少回来看我了,银子倒是富足,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还经常误解他,觉得他是故意躲开我,后来便一赌气便从家里偷跑了出去。
  这一跑算是遭了殃,被人卖到戏园子里,后来又被卖到畅馨院,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就遇到了现在的姐姐。她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小,就没让我接客,只让我做些零活,后来零活都不肯让我做了,便找了个药房先生,教我识药,就这么过了几年。
  再后来武林掀起一阵风浪,到处帮派林立,欺压百姓。畅馨院也算常年不得安宁,姐姐一直藏着我,不让我出来见人。结果有一次一个大帮派的帮主进畅馨院闹事,我就这么被掳走,以礼物的名分送给了盟主。”
  “然后那个盟主就是我师父?你就又见到了你大哥?”幕雪逝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插口说道。
  漓浅点点头,“那时我们都已经几年没见,不过难得他还记得我,从那以后,依旧如亲弟弟一样待我。他经常出宫来看我,不过,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他了。”
  “原来是兄弟啊……”幕雪逝有些感叹道,不过转而又偷笑了一下,朝漓浅说,“可是我师父对你可不仅仅是兄弟之情吧,他连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呢。”
  漓浅脸色微变,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说笑了,大概是你听错了吧。”
  “哪有……”
  “漓公子!”
  外面忽然一声大喊,打断了屋中人的谈话。幕雪逝这才想起来,他师父那里还有伤呢,他怎么就和漓浅在这里唠起家常了。
  漓浅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赶紧走了出去,幕雪逝跟在他的身后。
  苏入翰脸色有些不好,微微仰躺在外面的石椅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漓浅朝烈火和寒冰说,“麻烦二位帮我把大哥抬到那个洞里,我要看看他的伤势,你们暂且不要进来打扰。”
  烈火和寒冰对视一眼,烈火笑得有些奸猾,寒冰则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按照漓浅的吩咐,和烈火两个人将苏入翰扶到了那个洞里,接着外面的石门被紧紧的关上了。
  幕雪逝松了一口气,漓浅应该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师父的。只是知道了他们不是自己想得那种关系后,还是有些失望的。
  而烈火和寒冰,现如今完全忽视了幕雪逝的存在,烈火身子倚在寒冰的身上,手一直在寒冰身上到处摸索。嘴贴着寒冰的耳朵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寒冰的眉头一皱,会看了烈火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太多拒绝的意思。
  幕雪逝还在纳闷,就看到烈火舔舐着寒冰的耳垂,接着就朝下移,来到了他的脖颈处,开始肆虐的侵占。
  “你做什么?有人还在这里。”寒冰似乎有些生气。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就是这一点,你别想让我由着你得意。”说完,烈火的手更加放肆,直接深入到了寒冰的衣襟里。
  幕雪逝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实在太限制级了,他还是躲躲为妙。
  瞄来瞄去,幕雪逝发现这里石洞很多,就挑了一个和漓浅那个洞挨着的,也好方便观察一下他师父的情况。想着,幕雪逝就朝那个洞走去。
  “晚膳在外面的石桌上,小黑猩猩。”
  谁是小黑猩猩?!!!幕雪逝满脸愤怒地转过头,刚要骂出口,一看到那场面,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再次转过身,灰溜溜地朝那个石洞走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幕雪逝不想吃东西,便伏在那个石床上休息。幕雪逝把脸贴在石床上,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凉,反而是暖的,躺在上面很舒服。幕雪逝贴了一会儿,就发现一个更好的特性,这个石床,竟然有很好的传声功能。他贴在上面,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屋子的响动。
  等石门关上之后,漓浅又走到那个石床前,眼睛朝下看着苏入翰,神情里有几分恨意。
  “何必再装?那两人已经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么?”
  苏入翰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漓浅,“我若不装,看你的样子,像是不会再同我讲一句话了。”
  漓浅闭口不语,上前帮苏入翰解掉衣襟,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被苏入翰抓住了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浅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听到浅儿两个字,幕雪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再回味苏入翰说话的语气,那简直就如五雷轰顶。这是他师父么?难道这个石床还有声音过滤功能,能把严肃的声音变得无比柔情!
  漓浅轻飘飘的语气传到苏入翰的耳朵里,“我为何要生你气?”
  苏入翰微微坐起身,把漓浅拉到身边,坦然问道,“难道你不气我为了雪逝,弄了一身伤么?”
  漓浅听到这话,脸上的温度更是降了几分,他又从苏入翰的身边站起身,走到石桌前坐下,淡淡说道,“难道我是那种狭隘小人么?雪逝有危险,你这个做师父的挺身而出又有什么不对!况且雪逝心思单纯,我也很喜欢他,他没有大碍我心中还跟着高兴呢。”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漓浅真是个好人,长得好,心眼更好。
  “那你气得又是什么?”苏入翰看着漓浅的方向,眼中有一丝着急。
  漓浅听到苏入翰的话,脸上的气恼之意更明显了,苏入翰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气得是什么,还要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漓浅准备开门出去,让苏入翰自生自灭。
  苏入翰迅速从石床上下来,跃到漓浅的面前,不知道是因为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还是什么,苏入翰皱了皱眉,身子微微佝偻着。
  漓浅神情一慌,赶紧扶着苏入翰又躺回了石床,接着便什么都不说,冷着脸解开了他的衣襟。苏入翰宽敞的胸膛露了出来,上面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烧伤。再看血肉模糊的肩膀,漓浅不禁吸了一口气。
  苏入翰看漓浅转过身去取一些药草,回来之时眼眶发红,心里一紧,忙哄道,“浅儿,我这伤算不了什么,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漓浅像是没听到一般,冷冷说道,“什么时候好干我何事?你自己心中清楚就好,何必告诉我,我也没有强迫你快些好。”
  “你何苦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呢?你知道我一直担心你在这里的安危,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来找你。”
  幕雪逝趴在石床上,有种被小猫爪子乱挠的心情,他的师父,竟然也会说这么动听的话,哎……本以为苏入翰对自己已经异于他人,现如今听到苏入翰对漓浅说的话,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几斤几两。
  漓浅的眼睛盯着苏入翰胸口那一团黑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浅儿,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用上嗜血剑。若不是这样,恐怕连命都没有了。”苏入翰赶紧抓住漓浅的手。
  漓浅已经没有气愤的感觉了,有的只是心痛,他侧头看了苏入翰一眼,他似乎也并不好受。漓浅也怨不得他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说,“你明明知道在你没有彻底练成之前,发一次功就要减少十年的阳寿,你为何还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骤然缩紧,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这次出逃,竟让苏入翰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苏入翰生怕漓浅气得几天不理自己,赶紧将他拉入怀里,把脸贴到他的脖颈上,有些气闷地说,“我已经说了,当时情况危急,若是再不使出嗜血剑,可能就没了性命。”
  “可是你明明可以逃过的,你为何不抄小路过来?”
  苏入翰一脸正色地回道,“我就是抄小路过来的。”
  漓浅这下更是气愤了,若不是苏入翰抱着自己,身上还有伤,他肯定早就强硬这从他身边走开了。
  “那条小路只能容一匹马经过,怎么可能会有数十名士兵围堵?况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走了多少路么?就算是中途遇了险,也不会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入翰柔声劝哄。
  “你到底去做了什么?”漓浅盯着苏入翰问道。
 
 
第二卷:魂离魂归 第一百四十章
  苏入翰平日里与三皇子对视都未曾有过怯意,这会儿被漓浅一看,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若是说了,想必漓浅心中更不好受,若是不说或者说假的,漓浅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就会识破。
  幕雪逝也在旁边的屋子里思索了起来,他和苏入翰从那条街上经过,的确是什么都没做。但是苏入翰也和他说过,他们在那条街上有个歇脚点,可是一直到最后,苏入翰也没有停下。而且当时幕雪逝要小解,苏入翰也说一会儿就到了,结果这个“一会儿”竟然走了一个下午,才赶到这个冰火洞,显然苏入翰最初说的地点,并不是冰火洞。
  漓浅也同样在用目光逼视苏入翰,后来忽然瞥到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漓浅不由分说地抢了过来,等把手往袖子里一伸,探到那个手掌大小的玉石,心不由一颤。
  这是一块千年暖玉,是苏入翰跟着三皇子在边疆征战,救了三皇子一命之后,皇上赏赐给他的。这种千年暖玉很少见,是难得的珍品,后来苏入翰出宫之后,就送给了漓浅。
  苏入翰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老实说道,“冰火洞虽然暖和,可是石头毕竟是寒物,碰多了必然会加重身上的寒气。你又常年手足冰冷,平日里都要拿着这东西暖手,到了这里更是少不了。我看你忘在畅馨院,就想着帮你取来……”
  “所以你就为了这点小事不顾两个人的危险,非要走那条街么?”
  “这不是小事,你这次出来,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苏入翰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之情。
  漓浅却反驳道,“可我根本不冷,你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到后面,漓浅实在说不下去了,就恨恨地叹了一口气,眼圈瞬间又红了。
  苏入翰抓起漓浅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继而说道,“怎么不冷?都冰成这个样子了。”
  漓浅暂时放下心里的愁绪,开始帮苏入翰清理伤口,一边清理一边问,“你看到姐姐了么?是她交给你的么?”书 香¤手 打 团
  “没有,我们从那条街经过时遇到了精兵,街上一片狼藉,响动很大。我想漓瑰应该是会意到我来了这里,我和雪逝勉强躲过一难之后,正好要从畅馨院经过。漓瑰将那些对你比较重要的东西都悬在了二楼的楼檐上,我直接摘过那块玉,就赶过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幕雪逝不禁叹了一口气,身体也顿时松懈下来。他终于明白苏入翰为何不去为自己取解药了,原来是把时间用在取暖玉上面了。当时幕雪逝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没发现苏入翰取了什么东西。
  这下什么疑惑都解开了,虽然知道苏入翰不是因为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稍稍有些释然。可又增了另外一种情绪,让他感觉心中酸涩不已。
  他这个师父,对漓浅,也太好一点儿了吧!简直嫉妒得别人鼻孔冒烟……
  “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就是被剁成肉酱,让那人吃进肚子里,也心甘情愿了。”幕雪逝心里喃喃想道。黝黑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怅惘和不甘,接着又把头埋在了石床上,听着里面的响动。
  漓浅帮苏入翰把伤口包扎好,就任由苏入翰把自己抱在怀里,亲吻着自己的双唇和脸颊。后来苏入翰气息越来越重,便试图去解漓浅的衣襟,漓浅根本没有这种心情,便按住苏入翰的手,想让他好好休息。
  “不成,你知道我想你几天了,你怎能如此狠心!”苏入翰这会儿的脸上流露出来的都是不容分说的神情。
  接着,幕雪逝就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他脑中一紧,又仔细听了听,连亲吻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我猜的没错……幕雪逝心中暗暗想到。漓浅这个伪君子,还说什么兄弟,兄弟俩有做这个的么?
  “等下!”
  “等不了了。”苏入翰一翻身,将漓浅压在身下。
  漓浅却一脸坚定地看着苏入翰,说道,“大哥,我记得你说过,嗜血剑一旦没有彻底练成就冒然使用会减少寿命。但是若吸食人血,就能将亏损的内气补回来,对么?”
  苏入翰停下手里的动作,回道,“是,不过要彻底补回来,要平均每日吸食一个人的鲜血,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日,十年就等同于三千六百五十个。”
  漓浅的脸色稍稍有变,但是马上又恢复正常,看着苏入翰说道,“大哥,若是遇到恶人,或是该死之人,定不要留情面。”
  ……
  其后那两人再说了什么,幕雪逝就一点儿也没听到了,脑中一直浮现漓浅的那句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刚听到时稍稍有些失望,总觉得漓浅的口中不该说出此话,苏入翰要吸的是活人的血,也太过残忍了。
  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无可厚非,是自己不了解漓浅,只凭着表面印象就把他想得太理想化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漓浅多为苏入翰打算,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漓浅也没有让苏入翰去吸食所有人的血,他说的是恶人或是该死的人。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幕雪逝就有了一些睡意,他把头靠在石枕上,顿时觉得有些硬,所以就干脆撇下石枕,直接躺在石床上。
  结果,隔壁的声音,又清晰地传到幕雪逝的耳朵里。这次没有交谈声,却变成了有规律的撞击声,还有那令人脸红耳赤的床第之语,那淫靡至极的呻吟声。幕雪逝越是不想听,那声音就越是刺激幕雪逝的耳膜。
  而且只要听到声音,幕雪逝就忍不住去想一个自己根本不想去想的人。
  啊!!!幕雪逝心底大喊一声,猛地一翻身,用手捂住了耳朵。
  结果,这个声音就这么有一阵没一阵地持续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幕雪逝想要小解,还听到隔壁熟悉的动静。他心中不禁汗颜,他这个师父也不知道节制一下,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还这么玩命。
  第二天,苏入翰和幕雪逝一直待在冰火洞,苏入翰没有丝毫不适的样子,仅仅一天的时间,身体就康复了大半。本打算第三天出发,结果幕雪逝死活不肯,非要苏入翰再歇息一天,这样一来,他们就打算第四天出发。
  第三天的晚上,幕雪逝几乎一宿没睡,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还在硬生生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心烦意乱的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第四天的早上,幕雪逝故作精神地收拾好了东西,去找苏入翰。苏入翰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拿在漓浅的手里,两个人一同望着幕雪逝。
  “你真的决定好么了?要离开这里?我们这一走,可能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了,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幕雪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早就想好了,师父你就别再问了,咱们赶紧上路吧。”
  漓浅和苏入翰相视一笑,把手中的包裹递给苏入翰,说,“大哥,路上小心。”
  幕雪逝瞪大眼睛瞧着漓浅,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苏入翰朝幕雪逝解释道,“我没法在路上同时看护两个人,等把你送到当地一个朋友的家里,托人照看好,我再回来接漓浅也不迟。”
  幕雪逝会意了苏入翰的意思,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朝漓浅投去歉意的眼神。
  漓浅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苏入翰道,“大哥,趁着天早,你们快些出发吧。”
  苏入翰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漓浅一眼,便把幕雪逝扶上了马,两个人一同驾马朝外面骑去。
  幕雪逝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想了一阵,要开口和苏入翰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反复欲言又止,直到走出了这条山路,幕雪逝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苏入翰忽然开口道,语气里带着玩笑的意味。
  幕雪逝赶紧摇摇头,“不后悔,师父你尽管骑吧。”
  苏入翰听从幕雪逝的话,真的一扬马鞭,把马速又加快了几分。
  幕雪逝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直到走出了原先过来的那条小路,已经踏上了另一条幕雪逝从未经过的路,苏入翰才开口道,“现在说了吧,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幕雪逝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终于心灰意冷了。听到苏入翰的话,他也没什么顾忌了,便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你在瞒着我些什么,现在我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况且我也不可能后悔,你就说了吧。”
  苏入翰一笑,“你当真想听?”
  幕雪逝点头,“嗯!”
  “听了不后悔?”
  “绝不后悔。”幕雪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我要是后悔了,我就不是人。”
  苏入翰哭笑不得,接口道,“好吧,既然你都说了不后悔,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就在这路上和你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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