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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小说 > 《魂兮归来之兄弟(现名:丑男励志大变)》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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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一章

  “断事大人,快到戌时了,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我们还不回去么?”
  尚德公公的一句话,让眼皮打架的幕雪逝稍稍清醒了一些。
  “不,我得等那丫鬟把汤药的材料配齐才走。”
  尚德公公一听发了愁,在一旁劝哄着说:“这事再急也比不过大人的身体啊!再说了,万一这丫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或者一着急漏掉一两个,岂不更耽误事了。”
  幕雪逝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没关系,我已经告诉她我不着急了。刚才我去的时候,她已经配了一大半了。”
  “可您不着急殿下着急啊……”尚德公公越说声音越小。
  幕雪逝哼了一声,“他才不会着急,他指不定在和谁在花前月下呢。”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决心已定,便不再说什么,苦着一张脸站到了一旁。
  幕雪逝的脸被帽纱遮着,整个人都看不清表情。他把胳膊拄在椅子的边缘,脸托在手上,开始慢慢地打盹……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尚德公公一抬头,竟看到了三皇子那英气逼人的面庞。
  “三殿……”
  “下”字还没说出口,尚德公公就看到了三皇子要求他噤声的手势。他识相地悄悄朝外走去,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幕雪逝的头不停地下滑再托起,托起再下滑,像一个磕头虫一般。
  三皇子的嘴角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慢慢地走到了幕雪逝的身前,小心地把幕雪逝的身体从椅子上抱起,出门朝自己的马走去。
  尚德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自己跑到伙房,等着那个丫鬟把材料配好再离开。
  街上的行人已经快散没了,只是偶尔经过一两个酒馆客栈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挂在房檐几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芒。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散乱了幕雪逝的几根发丝,三皇子便轻轻为他梳理好。
  马儿在路上行进得十分稳当,几乎没有任何颠簸,幕雪逝便越睡越熟。三皇子怕幕雪逝会着凉,便用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紫金色披风摘了下来,盖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绚烂的紫色配上这样一张晶莹剔透的面容,将怀中的人儿衬得好像那一颗绝世珍宝,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
  身后的精兵侍卫全都在很远的地方跟着,无人敢打扰前面的两人,三皇子就这样抱着幕雪逝,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慢慢回了小院。
  三皇子叫人烧好了水,便脱掉幕雪逝身上的衣服,把他放进了可容三四个人的大木桶里。一碰到热水,幕雪逝就醒了,朦胧着睡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啊!我咋回来了?”幕雪逝低头看到自己坐在浴桶里,脑子还有些犯迷糊。
  三皇子往他身上浇着热水,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帮他搓洗着身子。
  幕雪逝又扭头看了看三皇子,问:“你是真的三皇子么?不是谁易容的吧?”
  三皇子用一记寒光瞥了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缩了缩脖子,不再胡言乱语了。
  过了一阵,幕雪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我还要那丫鬟给我配原料呢,我得回太师府拿啊!你怎么把我接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呢?”幕雪逝说着就要穿衣服。
  三皇子看着这漂亮的身子就这样赤条条地摆在自己的面前,喉咙禁不住有些发紧,为了让幕雪逝好好洗完这个澡,他又把幕雪逝按了回去。
  “尚德公公已经在那里为你等了,你沐浴完就好好休息吧。”
  谁知幕雪逝又要站起来,还一本正经地朝三皇子说:“那我也得回去,我还得拿着那些材料去找漓浅,漓浅可神了,他什么东西都认的……”
  “哪都不许去。”三皇子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幕雪逝还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在三皇子大手的束缚下奋力挣扎着,扑得三皇子浑身上下都是水。
  “那对这个案子很重要的,我今天收获不小,我已经和别人保证了,今天不弄明白就不睡觉了。”
  幕雪逝的话刚说完,就被三皇子从浴桶里捞了出来,朝着后面的两团粉嫩就是啪啪两下、
  “你……”幕雪逝又羞又愤,最后吸吸鼻子坐回了桶里,一脸的委屈模样。
  “我今天可累了,回来还得挨你的打。”
  三皇子仍旧一脸的漠然神情,不见丝毫的体恤和心疼。
  幕雪逝偷偷瞟了三皇子好几眼,见他的脸色也不好,心想是不是自己惹着他了。想着一天没见面,还要这样赌气实在太不值得了,幕雪逝便又没出息地朝三皇子笑笑,挥挥手招呼着他。
  “曦,你也进来一起洗。”
  三皇子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幕雪逝立刻假装累倒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带死不拉活地靠在木桶的边缘,而且身子越滑越和水面接近,最后整个头都快淹进水里了。
  “曦快救我,我累得没法动弹了,你不来我就淹死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那张被温水熏得粉扑扑的小脸,还有那可爱逗人的模样,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也被消没了。
  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还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幕雪逝贴在三皇子的胸口,晃着他的胳膊懒懒地说:“我今天快累垮了,先是去了太师府,后又去了我的断事府,然后又回了太师府。我还看到了被烧焦的尸体,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有很多很多收获,不过也有很多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一天有多累了,每天要想那么多事情,还得陪着我,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今天一天就好好的,没有出任何事情,对不?”
  三皇子宠溺地摸了摸幕雪逝的脸颊,柔声说:“对,我的雪逝懂事了。”
  幕雪逝毫不谦虚地嗯了一声,接口道:“而且我还很聪慧,一会儿我把自己找到的线索都讲给你听,而且还有我的独家揭秘。”
  听到幕雪逝把“聪慧”二字咬得重重的,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幕雪逝很快就会睡着,但还是应了一声。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二章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精致的窗棂上,几片被风挑起来的落花顺着敞开的窗户偷偷溜进屋内,一抹淡淡的幽香萦绕在这温馨静谧的屋子里。
  幕雪逝伸了个懒腰,白净的小脸流露出贪睡不愿起的表情,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将头扎进了松软的被中。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绝美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只是意识还不清醒,一直以来督促自己的习惯让幕雪逝滚啊滚的,企图滚到地上之后彻底醒来,却被一个人用手捞了起来。
  “几点了?”幕雪逝用手去揉三皇子的脸。
  “辰时了。”
  “子丑寅卯……”幕雪逝掰着手指算着,“那岂不是都已经上午八九点了!”
  说着,幕雪逝就从三皇子的身上挣扎着下来,开始胡乱套衣服。
  “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完了完了,一天之计在于晨,我这一天的最美好的时光都被自己浪费掉了。你为什么没叫我?你是不是也起晚了?”幕雪逝漂亮的眼珠转了转,一副拷问三皇子的表情。
  进来送衣服的清竹听到幕雪逝的话,笑着说:“雪公子啊,三殿下可是卯时刚到就起床了。”
  “哼,你真阴险,自己起床却纵容我睡觉,你这样是变相地害我。”说着,幕雪逝就伸出手朝三皇子掐去。
  “好了,雪公子不要闹了,奴婢伺候你更衣。”清雅笑脸盈盈地站在一旁。
  幕雪逝自己把衣服穿得七扭八歪,还拒绝了清雅的请求,要三皇子帮他穿。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么责怪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柔和地为幕雪逝整理身上的衣服,不仅如此,连幕雪逝的发饰,都是三皇子给梳理的。
  清雅和清竹站在旁边彼此相视一笑,都是一个想法,她们的三殿下,竟然也会碰到对手……
  穿好衣服,吃过早膳,幕雪逝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回来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到晚上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是有这个想法,到底缺了什么呢?
  “清竹,你看这寝宫里是不是缺了什么?”
  清竹正在擦着屋中的桌椅板凳,听到幕雪逝的话,禁不住一愣。
  “缺了什么……雪公子说得是小主子么?”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恍然大悟。
  “对,对,就是夙樱,夙樱哪里去了?被他阿玛给接走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幕雪逝的眼睛里冒着晶晶亮亮的光,他多希望答案就是如此。
  “不,雪公子,小主子是被三殿下囚禁在了一个小屋子里。”
  “什么!!”幕雪逝的眼珠都瞪圆了,“为什么?他怎么这么对夙樱?”
  清竹叹了口气,“从昨天早上到晚上,小主子都一直在哭,谁都哄不了。后来送回二殿下那里,因为二殿下出去游玩了,小主子又被抱了回来,抱回来之后哭得更厉害了。”
  幕雪逝听后有些心疼,忙问清竹:“他被三皇子关在哪个屋子里了?”
  “雪公子,您跟我来。”
  幕雪逝跟着清竹绕过后花园,穿过回廊,终于在一间屋子的门口停下。夙樱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睡的,陪着他的是一个年岁不小的侍女,现在站在门口,表情看起来很疲倦。
  见到幕雪逝,那老侍女赶紧跪下给幕雪逝行礼。
  “夙樱呢?”
  老侍女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说:“小主子现在在屋子里睡觉呢,昨晚哭了将近一晚,直到早上才睡着。”
  一定是因为昨天一天我都不在,晚上回来也没陪他……幕雪逝这么一想,更觉得心疼了。
  走进屋中,幕雪逝看到,夙樱一个小人睡在一张大床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而这张小脸看起来也是可怜无比,眼睛肿得鼓了起来,鼻头仍是红的,看起来昨天晚上的确没少哭。
  幕雪逝记得,前两天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夙樱睡得很是安谧,眼睫毛长长地搭在眼睑上,小脸白里透红,好看极了。现在看到的样子和之前比起来算是惨不忍睹了,幕雪逝心里一痛,就把夙樱轻轻抱了起来。
  这一抱,夙樱立刻就醒了,起初还是呢喃地扎到幕雪逝的怀里,结果等看清幕雪逝之后,又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夙樱,叔父昨天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宫里,晚上也没来找你,叔父以后做什么都带着你。”
  幕雪逝说这话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夙樱还是没完没了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叔父就在这里,你还哭什么啊!”幕雪逝有些着急了。
  夙樱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见到幕雪逝的那张脸,哭得更为伤心了。
  “我……我要阿玛……呜呜……”
  幕雪逝终于明白了,这夙樱哭得不是他,而是他阿玛。不禁在心中暗忖道:你还记得你阿玛,你阿玛都被你气的几天不着家了……
  “夙樱乖,一会儿叔父带着去找你阿玛好么?”
  夙樱的哭声小了一些,但仍然哽噎着朝幕雪逝说:“我阿玛不要我了……呜呜……”
  “你阿玛怎么会不要你?明明是你不要你阿玛了。”幕雪逝叹了口气,见夙樱还是哭不止,便柔声细语地劝道:“你是阿玛的心肝,你阿玛的宝贝,他就是不要全世界,也得要着你,知道么?一会儿我就先把你送回去……”
  “阿玛不要我了……不要了……昨天去找阿玛……阿玛走了……不要我了……呜呜……”
  “你阿玛早就走了啊,你现在才知道么!!”幕雪逝赶紧摸摸夙樱的头,又亲亲他挂满泪痕的小脸,说:“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的阿玛。”
  夙樱这下终于不哭了……
  幕雪逝才抱着夙樱出去,就看到尚德公公那熟悉的身影在回廊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尚德公公,我在这里。”幕雪逝兴高采烈地朝尚德公公走去。
  尚德公公看到幕雪逝,却是一脸着急的表情。
  “那个材料配好了么?”幕雪逝朝尚德公公问。
  尚德公公的手里就拿着一个包裹,听到幕雪逝的话,赶紧将那包裹送到了幕雪逝的手里。
  “辛苦了,辛苦了,我会好好打赏你的,比打赏他们的都要多……”
  “断事大人……”尚德公公的脸色仍旧很不好看,
  “怎么了?你不高兴么?”幕雪逝有些纳闷。
  尚德公公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说道:“断事大人,武偲他……武偲他……”
  “他怎么了?偷跑出去了?”
  “不是……他死了……”
  如同一记重锤砸到了幕雪逝的脑袋上,让幕雪逝有些回不过神来。
  “死了?怎么死的?自杀的么?”
  尚德公公一脸危色,“恐怕不是自杀,刚才听断事府那边的人来话,说他们早上去武偲的房间送饭。发现这次他没扔出来,也没破口大骂,所以觉得纳闷,便把窗户捅了一个洞,朝里面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武偲就倒在屋中的地上,脸色已经发黑了。等断事府的下人进去,发现武偲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而且而且从他的尸体特征来看,像是中了毒的样子。这屋中根本没有毒药,武偲也没出去过。而且有下人称,昨晚的确听到了一些动静,隔壁的狗一直在叫。”
  夙樱在一边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一边哭一边摇着幕雪逝的胳膊,“找阿玛去,找阿玛去……”
  “好好好,叔父带你去找。”幕雪逝轻轻拍了拍夙樱的后背,又朝尚德公公说:“我这就去断事府,你帮我备马。”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三章
    “叔父,阿玛在吗?”夙樱吸着红红的小鼻子朝幕雪逝问。
    幕雪逝想了想,低头朝怀中的夙樱说道:“你阿玛现在在叔父的断事府等着我们,一会儿就把你接走。”
    夙樱抿着小嘴点了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幕雪逝看着怀中的孩子如此伤心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太龌龊了,竟然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欺骗一个小孩子。
    到了断事府,幕雪逝先将手上的夙樱交给下人,自己再跳下马来。
    夙樱下了马之后,像是个小飞机一样到处冲撞,进了一个又一个屋子,到处找他的阿玛。一边找还一边哭喊着,样子可怜极了。
    幕雪逝赶紧将夙樱抱住,亲亲他的脸蛋说:“你阿玛可能还没到呢。”
    夙樱听了这话,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这两天哭得喉咙都哑了,而且还掺杂着一阵又一阵的咳嗽。
    “这可咋办啊!”幕雪逝哭丧着脸看着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定下心来想了想,朝幕雪逝怀中的夙樱说道:“小主子,二殿下那边的人来话了,他们一会儿就赶到。若是二殿下来的时候见到小主子在哭,就不会把小主子接回去了。”
    话音刚落,夙樱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小主子,想不想玩小马车?这府上有人会做。”
    夙樱虽然抱着疑惑的态度,但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尚德公公,表示他想玩。
    尚德公公见这招有效,赶紧将夙樱从幕雪逝的怀里抱了出来,带着他朝后院走去。又命令下人把帝都最好的工匠找来,为夙樱做小马车。
    夙樱走后,幕雪逝赶紧朝身边的下人看了看,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人,朝他说:“你去帮我去宫里继续打听,看看二殿下在哪里,然后亲自去找二殿下,回来路费我给你报销。”
    “额?”那下人听得一知半解。
    幕雪逝意识到自己说了别人听不懂的话,便干笑了两声,朝那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二殿下去了远处,你要去找的话,路上的盘缠由我给你,而且回来还会好好打赏你。”
    “是,大人。”
    身边就剩下两个懂验尸的侍从,幕雪逝悬着一颗心朝武偲出事的屋子走去。
    “大人,从死者口中的异味来判定,死者似乎是吸入了某种气体,才中的毒。”
    气体?幕雪逝吸了吸鼻子,朝说话的侍从问:“那为何我们没有事?”
    侍从笑了笑,“大人,死者已经死了三四个时辰了,这屋中的气体早就消散了。”
    “不,应该还存留着一些。”幕雪逝的目光刻意避开地上的人,朝四周看去。
    忽然,窗户纸上的一个小洞吸引了幕雪逝的注意。他走了过去,朝那小洞看了看,自以为聪明地说:“这应该是凶手捅开的,以便吹进气体。”
    “大人……”
    幕雪逝听到侍从叫自己,回头看向他,发现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怎么了?”
    “大人,那是小的捅开的,小的就是早上给死者送饭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才把窗户纸捅开的。”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给忘了,不好意思。”
    “大人,我觉得气体应该是从屋顶吹进来的,小的这就爬上去看看,看看有没有瓦片被掀开了。”
    另外一个侍从说完这话,就走到院中,腾空一跃,便消失在幕雪逝的视线中。
    真是的……一个侍从都比自己的身手厉害,自己什么时候能飞檐走壁啊……
    幕雪逝想着,就叹了口气,坐在屋中的板凳上,眼睛对着桌上的茶壶和茶碗。
    “有了。”幕雪逝脑子一转,用手拿起一个茶壶,摇了摇,里面有水。
    “这水里一定会进入毒气的,把这拿去验一验,应该就知道是什么毒了。”
    一旁蹲在地上看尸体的侍从眼前一亮,朝幕雪逝赞叹道:“大人,好办法。”
    说着,侍从就把茶壶里的水倒进一个小瓶里,又拿出一块纯白色的布,把小瓶里的水倒在布上一些,接着就仔细研究起来。
    刚才跳到房上的侍从这会儿也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到幕雪逝的身边,躬身说道:“大人,上面的一块瓦的确被掀开了,看来凶手就是直接从房顶上把毒气吹倒屋子里的。”
    幕雪逝还没说话,忽然听到屋中一声大喊,是里面的侍从发出来的声音。
    “查出来了对么?”幕雪逝进门就问。
    那侍从摇摇头,朝幕雪逝说:“小的不确定这毒药是否和小的猜想的一样,便要剖尸仔细检查一番。结果移动死者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臂下面有模糊不清的两个字。”  
    幕雪逝本想亲自走过去看看,但一想还是算了,还是让侍从帮自己看好了。
    “大人,好像是……是……‘偷情’二字。”
    “偷情?”幕雪逝禁不住说出了口,多么熟悉的两个字,在他再次见到武偲的这两天,他就不停地在说这两个字。他到底为何说这两个字?他所指的偷情是自己还是别人?他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的?
    幕雪逝此刻觉得自己有很多疑惑都未解开,但最重要的一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摆在眼前的一个案子变成了两个,不知道其间是否有联系。
    “大人,要不要通知他的亲眷?”
    “他似乎没有亲眷……”幕雪逝又转头朝另一个侍从说:“你去畅馨院找一个叫漓浅的人,他应该算是武偲唯一的亲人了。”
    “是。”
    看着那侍从离开的方向,幕雪逝顾自叹了口气,等他转过身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留下的侍从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看到幕雪逝一脸惊恐地朝自己问,忙解释道:“大人不要怕,小的刚才不是说了么。要剖尸验毒。”
    “先别了……”幕雪逝大喘了一口气,“等他的亲眷来了,再做定夺吧。”
    “哦。”那侍从悻悻地站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幕雪逝看到断事府门口一个清丽的身影,顿时意识到是漓浅来了,跟在漓浅后面的,是他的姐姐漓瑰。
    漓瑰今天过来穿着一件素色的衣服,头发上只是简单地插了两个发簪子,和幕雪逝那仅有的印象里的漓瑰一点儿都不一样。
 
    漓瑰只是简单地给幕雪逝行了个礼,便朝武偲遇事的屋子走去。幕雪逝想起漓瑰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热情,和现在的这份生疏相比,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剩下漓浅和幕雪逝两个人,幕雪逝看着这张标志的面庞,有些苦涩地问:“你不会也要给我行礼,称呼我大人吧?”
    “如果你特许了,我自然不想那样唤你。”漓浅淡淡地说。
    幕雪逝听到漓浅说话,就觉得心情一下变好了很多,他赶紧拉住漓浅的手说:“那我给你一辈子的特许,你以后都不要称呼我为大人。”
    漓浅轻轻拉扯了幕雪逝的帽纱一下,表情很是亲昵,仿佛就是在告诉幕雪逝他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命苦的弟弟,姐姐一定把你把那恶人除掉。”
    听到里面传来的漓瑰的哭声,漓浅也走了过去,幕雪逝跟在漓浅的后面。
    “姐姐,别太伤心了。”幕雪逝蹲下身去扶漓瑰。
    漓瑰即使是苦,泪眼仍旧很是漂亮,那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面庞,让幕雪逝一下就想起了三皇子的姨娘。
    为什么美人,都喜欢用薄纱遮着脸呢?
    “大人,您一定要把我这干弟弟把凶手找出来。”
    幕雪逝示意屋中的下人先退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和已经丢了性命的武偲。
    “姐姐,你以后别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我和漓浅这么熟,咱们私下里就以名字相称吧。”
    漓瑰本来就很喜欢幕雪逝,这会儿见他这么说,也毫不忌讳地趴到他的肩膀上面哭了一阵。
    漓浅则对侍从放在桌上的一块白布起了疑,他走了过去,定睛看了几眼,然后拿出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小棍,先是沾了水,又放到了布上。
    幕雪逝看着漓浅,说:“你若是验毒不方便,还可以用茶壶里面的的水,那都是侵入了毒粉的。”
    “不必,这个就足够了。”
    漓瑰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哭泣的样子收了起来,站起身朝漓浅走去。
    “我这干弟弟果然是被人所害的,想必这害人的人,自己心里有鬼才会这样。”
    幕雪逝像是听到了什么线索,赶忙擦好哦漓瑰问:“姐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想害我这个弟弟么?”
    幕雪逝顿了顿,问:“姐姐说的是我娘么?”
    漓瑰神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
    幕雪逝从漓瑰的表情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王管家和他说的已经够详细的了。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四章
    “姐姐,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随便指控别人。”漓浅朝漓瑰说。
    漓瑰脸上的泪痕慢慢淡掉,眼神越发地犀利起来。她走到漓浅的身边,朝他问:“弟弟查出这毒物是什么来了么?”
    漓浅点点头,一脸慎重地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毒荇散。毒荇散本是块状,因为长时间挥发,慢慢就变成了毒气,吸入之后让人毙命。”
    “原来这毒气不是吹进来的,我刚才还在想呢。毒气怎么保存才能运到房顶,再吹进屋来。”
    “这毒荇散应该不是从屋顶扔下来的,如果直接扔下去的话,应该会有响声,难免引人注意。而且毒荇散的香气挥发完之后,会留下像干瘪的木块一样的东西,这地上根本就没有。”
    幕雪逝听了漓浅的话,便开始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漓瑰也瞪着一双凤眸开始在屋子里面找。结果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见什么残留物。幕雪逝还让下人去房顶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
    “怎么会这样……”幕雪逝挠挠头,“难道是有人将那东西收走了。”
    这么一想,幕雪逝就叫了外面的侍从进来。
    “我问你,在我进来之前,还有谁进来过这个屋子?”
    “回大人,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只有小的在窗户纸上面捅了一个洞。”
    幕雪逝点点头,又开始拿目光在窗户周围扫了扫,除了那个洞,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也就是说没人把这毒荇散从什么地方塞进来或者拿出去。
    “有了。”幕雪逝的眼睛忽然冒出两束精光。
    漓浅和漓瑰都将目光投向幕雪逝。
    “会不会是有人趴在房顶上,用一根绳子吊着毒荇散,然后等它挥发得差不多,又将那根绳子给提走了?”
    说完,幕雪逝自己都给否决了,觉得这样做未免有点儿麻烦了。
    “也不一定不可能,不是每个行凶者都有很好的头脑,照你刚才那么说,有可能是凶手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什么毒。因为这种毒药很少见,如果查起来,恐怕也比较难。”
    幕雪逝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门外的侍从说:“你去看看房顶上有没有什么脚印?”
    那侍从一听就犯了难,朝幕雪逝说:“大人,刚才您就让小的们上去了,现在能没有脚印么……”
    幕雪逝还没说完,漓浅就在一边插口道:“或许不是人所为,因为即便那人服了解药,在屋顶上待了那么久,也容易被发现。”
    漓浅这么一说,幕雪逝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复杂,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漓瑰找来畅馨院的几个伙计,将武偲的尸体抬走了,她自己陪同着那些伙计帮着把武偲下葬。这段时间武偲受了不少苦,对他而言,与其在世上备受煎熬,还不如早点儿入土为安。
    幕雪逝愣愣地蹲在门槛旁,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武偲时的场景,他是这个府上表情最鲜活的一个人。他和自己吵架,被三皇子折断了手,第二天还向自己道谢;他带自己去畅馨院,在那里遇到了漓浅,才让自己洗了冤……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幕雪逝抬起头,看到了漓浅的那张脸。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漓浅顿了顿,朝幕雪逝说:“那次他在朝堂上面嫁祸你。是皇上那边来的人以死相逼,武偲才不得已那么做的。他也是人,也害怕死,但人终有一死,他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劫……”
    幕雪逝低着头,自己脚下的那片空地上印着几滴水渍。
    “其实他一直深爱着你爹,只是他经常去我们那里,才会留下话柄。武偲从未做过对不起幕太师之事,那些所谓的偷情,不过是别人强加到他身上的罪名。”
    幕雪逝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知道。”
    “其实武偲和我说过一件事,但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漓浅想了想,换又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此话对你大不敬,我还是不能说。”
    幕雪逝像是生了气一般地站起身,擦好哦漓浅大声说道:“我们既然是朋友,说话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敬不敬,只有坦诚不坦诚。”
    漓浅见幕雪逝发了怒,赶忙拉过他的手,叹了口气说:“他和我说,其实真的偷情的人,是幕太师的夫人,有一次他亲眼所见。因为夫人是你的娘亲,又有孕在身,所以我无法开口向你提及此事。”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阵电闪雷鸣,因为漓浅的这句话,和他的某个猜想,凑巧吻合在了一起。
    “雪逝,我得去陪姐姐了,你在这里多保重。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幕雪逝一下拉住了漓浅,“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话才说到半截,忽然感觉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便挥挥手说:“算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等过两天,我会去给武偲上坟的。”
    “没关系,你说吧,你说完了我再走,我也想早点儿为武偲讨个公道。”
    幕雪逝点点头,吩咐下人去拿放在正厅的包裹,没一会儿,下人就把那包裹送到了幕雪逝的手上。
    “这里面有很多熬汤的材料,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是否有异常的东西在里面。”
    “好。”
    漓浅提着那个包裹,很快就出了断事府。
    幕雪逝一个人站在院子的空地上,觉得心里酸涩涩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多希望这会儿三皇子站在他的身边,好好地朝三皇子倾诉一番,三皇子的一句话都会给他很大的抚慰……
    在院子的东南角,夙樱正用跟绳子拉着一个小木马车,欢快地跑来跑去。旁边围着他转的是尚德公公,两个人似乎玩得正起劲。
    幕雪逝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侍从,问:“我派去找二殿下的那个人,现在有消息了么?”
    那侍从摇摇头,“没见他回来。”
    幕雪逝叹了口气,知道夙樱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二殿下再不来,他恐怕又要使出自己的绝招——嚎啕大哭了。
    趁他还没哭着缠着自己要阿玛,幕雪逝悄悄去了马棚,又带上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从侧门离开了。
    ……
    “娘亲,雪逝可以进来么?”
    听到毫无预兆的敲门声,夫人吓了一跳,再听到幕雪逝的说话声,夫人的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
    “是雪逝啊,进来吧。”
    夫人吩咐丫鬟给幕雪逝泡了杯茶,又被下人搀扶着坐在了幕雪逝的对面,一脸温柔的表情对着他。
    幕雪逝却被夫人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最后清了清嗓子说:“娘亲,雪逝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雪逝同娘讲话,还提什么求不求的,但说无妨。”
    幕雪逝顿了顿,朝夫人说:“我想……想要您的那只鹦鹉可以么?”
    夫人听完,面露诧异之色。
    “雪逝要那只鹦鹉做何之用?”
    幕雪逝的心跳不由地加快,说话也变得有些不流利。
    “就是……是……玩闹,我觉得它很有意思。上次雪逝和娘说起这事,娘就水干脆送给哦好了。但当时我没答应,因为觉得它是娘亲的一个伴,娘亲会舍不得……”
    “那现在就觉得娘亲会舍得了?”夫人淡淡一笑。
    幕雪逝没想到夫人会说这话,一下就变得很是紧张。
    “不……我……我就是喜欢……想要来玩几天。”
    夫人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说:“哎,雪儿说的没错,这鸟儿现在已经成了娘唯一的一个伴了。别说把它送给你,就是让雪儿拿去玩几天,我这心里都会难过得很。”
    夫人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幕雪逝越发地开始怀疑这只鹦鹉到底对夫人而言是什么……
    “那……娘亲,雪逝可否陪它玩一会儿,就在这院子里。”
    见到幕雪逝那恳求的目光,夫人觉得自己再不答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现在的幕雪逝,已经和之前的幕雪逝大不一样了。
    在一个小丫鬟的帮助下,幕雪逝让那只鹦鹉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出门之前夫人还叮嘱了一句,“不要碰鹦鹉的头,他会用嘴啄你的。”
    幕雪逝应了一声,便朝院子里走去,到了一块草坪上,幕雪逝蹲下身,朝肩膀上的鹦鹉说:“下来,下来。”
    不料鹦鹉也跟着说:“下来,下来。”
    幕雪逝咯咯笑了笑,看到不远处的丫鬟正在盯着自己看,嘴里的笑忽然慢慢变了味道。
    “哈哈……”幕雪逝开始在院子里面跑,后面跟着那只鹦鹉,等幕雪逝一停下,那只鹦鹉立刻就落在幕雪逝肩膀上。幕雪逝幕雪逝想用手去摸那只鹦鹉,那只鹦鹉还没等幕雪逝的手伸到它的身上,就很快飞起来躲避幕雪逝的触碰。
    幕雪逝觉得这只鹦鹉很有灵性,是个好鸟,有机会一定要放到自己身边去养。
    等到那丫鬟开始不怎么注意自己,幕雪逝便招呼手下的其中一个侍卫,让他去倒两碗水过来。
    那侍卫听话地去井边的桶里舀了两碗水,端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拿起一碗水,把另一碗水放到地上。
    “喝水!”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抿了一口碗中的水。
    另一碗水放在地上,那只鹦鹉朝那处看了看,并没有飞过去。
    幕雪逝有些着急,又喝了一口碗里的水,并大声说:“喝水。”
    那鹦鹉也说了一声“喝水”,却没有飞到地上去喝,仍旧落在花枝上。
    幕雪逝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碗从嘴边拿开,结果鹦鹉一下飞了过来,对着幕雪逝碗里的水喝了一口。
    天啊,好聪明的鹦鹉!幕雪逝不禁咋舌,这鹦鹉不喝之前那只碗里的水,应该是怕里面有毒吧。
    可惜它再怎么聪明,也不敌自己……
    想着,幕雪逝就用小瓶子从那碗水中舀了一些,又拧上瓶塞,放进了袖口中。
    ……
    ,像是走后,夫人朝身边的丫鬟问:“少爷今天都和那鹦鹉玩了些什么?”
    那丫鬟听了夫人的问话,赶忙说道:“奴婢就看到少爷和那鹦鹉逗趣,叫它说话,别的什么也没见到。”
    夫人听后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的心性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五章
    幕雪逝重新回到断事府的时候,情况正如他所料,夙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被工匠辛辛苦苦做的小马车已经被夙樱摔成了几半,刚才试着靠近夙樱的下人也被夙樱的连抓带挠地挂了彩。
    “怎么回事?”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朝夙樱走去。
    尚德公公一把拉住了幕雪逝,叹了口气说:“大人还是先不要靠近小主子了,小主子现在见谁抓谁,怎么都哄不好了。”
    幕雪逝没听尚德公公的劝,几步就走到夙樱的身边,企图把他抱起来。结果夙樱肿肿的大眼睛里冒出两道凶光,对着幕雪逝的头就是一阵撕扯,最后硬生生地将他的帽纱扯了下来。
    四周的人一惊,虽然有的人早已见过,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呆愣在原地,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美人。
    夙樱的哭声也渐渐小了,本来已经伸出去抓幕雪逝的小手也换了方向,改为勾住幕雪逝的脖子。夙樱将自己的小脸贴在幕雪逝的胸口,伤心欲绝地说:“叔父,我阿玛真的不要我了。”
    “你这个傻孩子,他是你的爹爹,怎么会不要你?”
    “爹爹……爹爹……不要我了……”夙樱喃喃的,满脸挂满了泪珠子。
    幕雪逝虽然心里很是疲倦,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夙樱的小脑袋,朝他说:“叔父这就带你去找你的爹爹,他如果再不出现,我们就打他的屁/股。”
    “打你的!打你的!”夙樱拉扯幕雪逝的耳朵。
    幕雪逝含冤带屈地朝夙樱眨了眨眼睛,嘟着嘴说:“明明是你阿玛欺负你,你怎么还打叔父?”
    “谁都不能打我阿玛。”
    幕雪逝的这几个动作看得一旁的人眼都直了,以至于幕雪逝叫了尚德公公好几声,尚德公公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夙樱又朝尚德公公的脸上抓了一把,尚德公公才回过神来。
    “我派出去找二殿下的人回来了没?”
    尚德公公听了幕雪逝的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找来了就是找来了,没找来就是没找来,有什么难开口的?”幕雪逝用和自己的这张相貌极不搭配的语气朝尚德公公大声说道。
    尚德公公抿了抿嘴,一脸歉疚的表情说:“大人,您找的那个侍卫可能不太顶事……我听这府上的人说,他一般单独出去都很难回来的。不过小的已经派人去找他了,说不定他稀里糊涂就走到二殿下那里了。”
    尚德公公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就听不见什么了。
    幕雪逝也是一脸的崩溃,自己的眼光怎么这么毒,一个府上这么多侍从,他就挑了一个路痴的……
    “叔父,我阿玛找不到了是么?”夙樱瘪瘪嘴,又一副要哭的架势。
    幕雪逝赶紧拍了夙樱的肩膀两下,安抚道:“没有,你阿玛没在外面,他就在自己的寝宫呢。”
    娘的!我就带着夙樱去你的寝宫等了,我就不信你不回来。幕雪逝暗暗下定决心,便带着夙樱回了宫。
    幕雪逝重新把帽纱遮上,到了二皇子的寝宫外面,被人拦了去路。
    “来者何人?”门口的护卫大声问道。
    幕雪逝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怀里抱的人你们还不认识么?”
    一把尖枪横在了幕雪逝的胸前,“我们问的是你是谁?为何要抱着我家小主子?”
    “在下名曰幕雪逝,幕是屏幕的幕,雪是雪饼的雪,逝是逝世的逝。够详细了不?”
    那守卫的几个护卫都是一惊,虽然早就听闻幕雪逝的大名,但却从未见过真面目。万一真的是本人,那确实有点儿不好惹。
    幕雪逝就趁这几个人愣神的功夫,直接抱着夙樱进了二皇子的辕回宫。
    “夙樱,哪是你阿玛睡觉的屋子?”
    夙樱的脖子微微转了转,伸出小手给幕雪逝指,“就是那个屋子。”
    幕雪逝也不避讳,直接抱着夙樱就朝那个屋子走。
    到了门口,又被两个精卫拦在了门口。
    “来者何人?”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你说是什么人?你的眼睛瞎了么?连我怀里抱的是你们的主子都不知道。”
    唰的一阵白光划过,幕雪逝的眼睛被晃了一下,等重新能看清东西的时候,脖子上就多了两把剑。
    “那个……大哥,这是干什么?”幕雪逝的语气转了一个大弯,变得无比客气。“我就是把小主子送回来而已,小主子想他的阿玛了,总是苦,我就只好把他送回来了。”
    那两个精卫一脸严肃的表情,彼此看了一眼,沉声说道:“报上名来。”
    “在下幕雪逝,朝廷正三品官员,你们应该管哦叫断事大人……”
    对啊,他们应该给我行礼,我怎么给他们行礼了!幕雪逝这才想起来,赶紧直起腰,虎虎生威地看着那两个人。
    那两人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打断了幕雪逝和那两人的对峙。
    “大胆,敢用剑指着断事大人,你们不要命了么?”
    那两人听后,面色一惊,赶紧收回手里的剑,给幕雪逝行礼下跪。
    幕雪逝转过身一瞧,是一张看起来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面孔。
    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关戎见到幕雪逝,客气地行了一个礼,同时也给夙樱行了一个礼。
    夙樱见到关戎,眼睛瞪得圆圆的,表情一下就带上了几分威信。
    “关戎,我阿玛现在在哪?”
    关戎顿了顿,躬身朝夙樱说:“回小主子,二殿下现在在瞿州游玩,需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现在就要我阿玛回来!”夙樱朝关戎大声命令道。
    幕雪逝还是第一次见到夙樱如此有气魄的样子,没想到这小家伙除了会哭,还是有几分龙子风范的。
    关戎犹豫了一下,满脸歉意地朝夙樱说:“回小主子,小的可能办不到,从瞿州到这里骑马最少也要半个月,二殿下恐怕现在还没到那里呢。”
    夙樱顿时卸下架子,露出本性,哇哇大哭起来。
    连幕雪逝站在一旁都想哭了,这二殿下是想在那个瞿州住上一年半载么!半个月才到呢,就算玩一个月,回来也是两个月之后了。夙樱才在他那i待了一个礼拜,他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关戎见到夙樱苦,心里也是有些着急,他朝屋子里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幕雪逝忽然觉得事情有异,便灵机一动,在外面大声说道:“那二殿下真是狠心啊,这夙樱在我那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又是天花又是风寒的,现在手脚全烂了,身上还长了疮,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每天以泪洗面,终日不吃不喝,还是难解思恋之苦啊!”
    幕雪逝话音刚落,屋子的门就被踢开,露出二殿下那张颇为疲倦的面孔。
    “谁在外面扰我清梦?”
    幕雪逝在心里咬咬牙,哦就知道你一定在屋子里,这当爹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儿子都亲自找上门了,都能安然地躺在里面睡大觉。而且他们来这里找二殿下不是一两次了,他竟然每次都避而不见,还蒙骗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幕雪逝一狠心,擦好哦夙樱说:“夙樱,走,他不要你叔父要你,你就和叔父过一辈子吧,叔父把你当亲儿子养。”
    夙樱现在哪里还肯听幕雪逝的话,连看都不看幕雪逝一眼了。幕雪逝低头一看,夙樱的身子大半都离开了自己,两个小胳膊扬着,泪水涟涟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本来心中还有气,但看到夙樱这个样子,除了心疼也剩不下别的了。他一把将夙樱从幕雪逝的怀中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像是捧着一颗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夙樱感受到熟悉的怀抱,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了。
    二皇子心里也有些酸涩,朝思暮想的小人儿,终于有一天也会想自己了。他用一只手托住夙樱的小脸,宠溺地说:“夙樱不哭,再哭眼睛就坏了……来人!快给我把宫里最好的太医请来,我要把夙樱浑身上下都彻查一遍。”
    幕雪逝还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了引出二皇子而说出的那番话了,弄得好像他虐待夙樱一样。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插话的机会了,因为那两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幕雪逝离开的时候,脑子里还不停地闪现二皇子亲吻夙樱的场景,那种眼神,那温柔呵护的动作,简直宠溺过了头。让他又不禁感叹自己的童年,人家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自己是在铁笼子里训大的……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六章
    从辕回宫到小院的这段路程,幕雪逝打了无数个哈欠,才短短两天,他就觉得自己非常累,像是有点儿脑力透支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平时很少动脑子的缘故。
    幕雪逝现在有种想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休息的愿望,又是一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幕雪逝坐在轿子里,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他怕自己这样睡着会感冒,就用手拨开小窗里面的纱帐,让微风吹进来一些,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料这一拉,让幕雪逝见到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场景。
    湖边站着两个人,光是从背影来看,幕雪逝就一下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三皇子。另外一个有些熟悉,但不敢确定到底是谁。
    幕雪逝命令轿夫把轿子停下,自己走出了轿子,示意那群轿夫直接把轿子抬回去,他要在这里赏景。
    那群轿夫走后,幕雪逝悄悄地躲到一个假山的后面,朝那处望去。三皇子和另外一个人似乎也在赏景,不然大白天的来湖边干什么,不可能是投湖自尽吧……
    感觉自己看得还不是很清楚,幕雪逝又从假山移到了一棵树后面,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近,而且依稀地能听到他们两个人在说话。
    幕雪逝还是不满足,又从那棵树后面直接到了离那两人十分近的栏杆后面,蹲在地上缩成了一个团,听着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结果,幕雪逝刚把自己藏好,看到那两人忽然又上了一座小桥,站在桥头看着远处,十分有谈情说爱的气氛。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而火上面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是锅,锅里面煮的是沸腾的醋,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幕雪逝磨磨牙,又蹲着身子踮着脚慢慢朝那两人靠近,一直移到桥下面的那座石狮子后面,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往那里瞅。
    “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玉儿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叹了一声。
    身子听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叹道:“好诗,只可惜不符合玉贵人如今的心境,这凤凰山本来就是虚无的,而玉贵人的郎君,应该就在枕边吧,何至于在这里空悲叹。”
    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是不明白罢了。”
    三皇子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过了稍许时候,他朝玉儿问道:“玉贵人带我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吟诗作对吧?”
    玉儿看到三皇子如此反应,俊美迷人的脸上微微带了一点儿失落。
    “当然不是,玉儿哪敢扰用殿下的时间。这不是皇上的寿诞快要到了么!这次可是皇上的五十大寿,宫里会举办一个隆重的宴席。殿下知道,皇上的寿诞是每年宫里最热闹的时候,更何况今年。到时文武百官,皇子公主都会竞相上礼,我们必然也少不了。玉儿想在宴席上给皇上一个惊喜,不过需要殿下的协助,到时就算我们二人共同的一番心意了。”
    凭啥?!……幕雪逝险些在石狮子后面叫出声来,你是皇上身边的贵人,三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你们俩一起献礼那叫什么!……
    幕雪逝经过上次的事情,本来已经打消了对玉儿的仇视,可这次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又不愤愤不平起来。
    “玉贵人的意思,是在皇上寿诞到来之前,将火炮研制出来,带到大殿之上,作为礼物送给他。”
    玉儿听后一笑,莹润的双唇发出淡淡的光亮。
    “不仅如此,玉儿还想痛殿下一起献舞给皇上,殿下的舞剑甚是好看,不如我们到时就来个花式舞剑如何?”
    三皇子听后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不过也没开口拒绝。
    玉儿见此事有望,忙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殿下若是觉得不便,玉儿可以为殿下抚琴,殿下舞剑。我想这文武百官很想看殿下舞剑,玉儿听丞相说过,五年前殿下就是因为字啊皇上寿诞上挥剑独舞,迷煞众人,才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
    “此事再做定夺,还是先将火炮的事放在第一位,这个东西一天不研制出来,父皇的心就一天无法踏实,这才是他的心结所在。”
    “殿下说的是,那些炼制铁器的工匠已经开始打制炮模了,还有那些炼料配料,也入炉铸造了。我们这次铸造的火炮,比麓北国的大了不止两倍,想必威力更猛。到时皇上见了,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擦好哦玉儿说:“玉贵人,我该去接雪逝了,想必他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玉儿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一边往桥下走一边说:“雪公子还需三殿下接送么?三殿下太小看雪公子了,他的身边那么多精兵护卫,哪会让殿下担心!不过想他性子单纯,调皮好动,也惹了不少事端呢。”
    “我去接他同他惹是生非没有关系。”
    两人走到石桥底下的时候,幕雪逝赶紧挪了一个位置,躲到了石狮子的另一侧。
    “幕太师的案子也是皇上的一个心结,不知雪公子那里的进展怎么样了。若是能在皇上寿诞之前彻底查出真凶,想必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案子很复杂,线索又少。就算断不出,也没人会说什么,本来就是个无头案。”
    “殿下讲的是……不过,皇上封的这个正三品断事卿,可是帝都上下无人不知啊。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若都断不出,日后朝野上下谁会服气当初皇上的一个决定。”
    “……”
    等声音渐渐远了,幕雪逝也就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现:他们看不起哦,他们看不起我……
    玉儿和三皇子走到归去的途中,宫女侍卫太监无不纷纷侧目,三殿下和玉贵人最近走得是越来越近了。自从他们上次在宴席上偶尔瞥到幕雪逝一眼之后,已经把他的相貌完全忘记了,之后也没见到过。倒是这玉贵人,反而成了终日陪伴在三皇子身边的亮眼之物。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愿望在转瞬之间就实现了。
    三皇子和玉儿正在往回走的途中,幕雪逝忽然迎面而来,表情异于往常的淡定,而且重要的是,他把帽纱揭开了。
    一瞬间,四周都宁静了,刚才还扑棱棱乱飞的鸟儿,现在都落在了枝丫上。
    “真巧啊。”幕雪逝朝那二人优雅一笑。
    玉儿先反应过来,也朝幕雪逝一笑,问道:“雪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殿下刚才还说要去接你呢。”
    幕雪逝忽然发出莫名其妙的一阵笑声,“接我?我还需要他接么?我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恐怕他刚把马备好,我都回来了。”
    说完,幕雪逝自己都心虚了,这个牛吹得有点儿太大了。
    果然,玉儿噗哧一笑,眼睛弯弯万种风情。
    “雪公子还真是会逗趣。”
    “没逗趣,我拜孙悟空为师了。”幕雪逝一本正经地说。
    玉儿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孙悟空?”
    哈哈……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吧,幕雪逝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那里看着玉儿。
    三皇子早把幕雪逝的心思看透了,那眼神里面溢出的柔情,是一天都从未流露过的。
    见玉儿还不走,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擦好哦玉儿说:“玉贵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玉儿以为幕雪逝问的是刚才之事,便说道:“玉儿刚才正和三殿下说及皇上寿诞的事情。”
    幕雪逝倒吸了一口凉气,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在四周转动一圈,最后在玉儿脸上停留下来,语气有些古怪地说:“这么好的风景之地,你们竟然只说皇上寿诞的事情?吟诗作对岂不更有情调……”
    玉儿有些愕然,忙回道:“雪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幕雪逝叹了口气,擦好哦玉儿说:“没什么,我就是感慨而发,忽然想起两句诗来。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玉儿听了呆了片刻,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诗啊。”
    连三皇子听了都微微有些诧异,不相信这是从幕雪逝口中说出的两句诗。
    你以为就你会念诗啊!幕雪逝在心中冷哼一声,“我帮你解释一下,这两句诗的意思就是:曾经见过浩瀚海洋的人,再见到别处的水,便觉得是那样的相形见绌。除了巫山绚丽缤纷的彩云,其他的云就不能叫云。”
    说完,幕雪逝淡然一笑,走到三皇子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三皇子朝玉儿行了个礼,便同幕雪逝一起往回走。
    “刚才那诗真的是你作的?”
    幕雪逝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说道:“当然了,这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要是想听,我还能给你念。”幕雪逝假装思索了片刻,又念道:“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三皇子一句一句听着,看着幕雪逝的眼神更为疑惑了。
    “你出口成章?”
    幕雪逝可爱地耸了耸肩,“这算什么,对我而言如同吃饭一样简单。”
    “那父皇的寿诞,干脆由你题词好了。”
    “额……”幕雪逝讪笑了两声,“还是由你来吧,我不想抢了你的风头。”
    “……”
    等两个人走远,幕雪逝回头看了看,玉儿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他才收回了刚才那自认为风度翩翩的样子,转为一脸的怒相。
    “背着我回去,我累着呢。”
    三皇子自然知道幕雪逝这脾气是从哪来,也不解释什么,直接将幕雪逝拦腰抱起,朝小院飞去。
    “我让你背着我一步一步走,你咋抱着我!”明显故意找茬地说。
    三皇子忽然也变了脸色,一手拧在幕雪逝的脸颊上。
    “谁让你把帽纱摘掉的?回去罚站。”
    这下幕雪逝不吭声了,扎在三皇子的怀里故作睡着的样子……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七章
    幕雪逝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他真的伏在三皇子的胸口睡着了。
    到了清韵宫,三皇子的脚稳稳落地,怀中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一下抖动而醒来,反而睡得更加香甜了。
    三皇子将幕雪逝额前的几缕凌乱的发丝梳到后面,静静地端详着他的脸。
    “殿下……”清竹在门口喊了一声,抬眼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解释道:“殿下,奴婢不知道雪公子睡着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清竹一眼,示意她赶紧离开这个屋子。
    幕雪逝极为牵强地睁开眼睛,朝三皇子说:“放我下来吧。”
    “你不是要睡么?就躺在我怀里睡吧。”
    幕雪逝看了看三皇子,神情呆呆的。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两滴泪珠滚落下来,掉在三皇子的衣襟上。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突然哭了出来,心里一紧,抚着他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幕雪逝本来不想苦,看到三皇子那关切的目光,难得一见的温柔,心里的脆弱忽然就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三皇子见幕雪逝哭得厉害,心里一痛,便朝他说:“我明天就和父皇去说,你的官不要做了,那案子不要断了,之前的日子多快活。”
    幕雪逝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就算我的官不做了,我也会把那个案子查出来的,而且要在皇上的寿诞之前,我不想给你丢人。而且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结。”
    “傻东西……”三皇子亲了幕雪逝的鼻尖一下,柔声说道:“就算你查不出来,也没人会说什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已成了一个死案,何必为难自己。”
    幕雪逝忽然睁大了眼睛,朝三皇子说:“曦,我觉得我能查出来,我觉得我已经有了头绪了,就是很乱。你相信么?我肯定能把凶手找出来……”
    “相信。”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头发淡淡说道。
    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你还是不相信……”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幕雪逝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他用力睁开眼,结果没一会儿又闭上,等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一激灵地醒过来。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醒了一起用晚膳。”
    幕雪逝摇摇头,懒懒地说:“不行,我这两天都没有机会和你说几句话,再这样下去,我们彼此之间都要生疏了。”
    三皇子的唇边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看着幕雪逝那半闭半睁的眼睛,说道:“那你说吧。”
    幕雪逝动了动嘴唇,又闭上眼睛睡了去。
    三皇子在屋中待了一会儿,见幕雪逝完全睡熟了,便朝外面走去。
    尚德公公一路小跑到了清韵宫,见到三皇子赶紧行礼下跪。
    三皇子照常问了尚德公公幕雪逝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当尚德公公提及武偲被人害死之事时,三皇子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幕雪逝那几滴眼泪,恐怕有一半是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掉的。
    “断事大人还去了太师府,想要夫人身边的那只鹦鹉,不过夫人并没有答应。”
    “鹦鹉?”
    “是。”尚德公公点点头,“是一只很漂亮的鹦鹉。”
    三皇子扬唇一笑,笑得异常阴冷。
    “穆婉儿的屋中,的确有一只鹦鹉。既然她不愿意让出来,就让那鹦鹉再多看她几眼……”
    幕雪逝的这一觉,竟然一下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感觉中途有人喂了自己几口汤,也是迷迷糊糊地喝下的。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是在一片欢快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忽然看到一只蓝冠彩翅的鹦鹉,那樱红色的钩啄更是惹人怜爱。
    “哇,好漂亮的鸟儿。”
    “公子!公子!”那鹦鹉脆生生地叫道。
    幕雪逝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抓那只鹦鹉,结果那只鹦鹉朝窗户飞了去。等幕雪逝坐起身,用眼睛搜寻着那只鹦鹉,忽然发现找不到了。不一会儿,又从窗户外面飞进来一只翠绿色的鹦鹉,也是十分漂亮。紧跟着,两只,三只,四只……各种各样的鹦鹉,落在了肩膀上,窗棂上,树枝上……看得幕雪逝目不暇接。
    “我的妈啊,我这是穿越到了鸟的天堂吧!”幕雪逝的眼睛里透出惊异和欣喜。
    “是呢,我们也觉得进了树林子了。”
    幕雪逝看到清雅俏丽可人的面孔正站在门口朝自己笑着,便赶紧招呼她过来。
    “这些鸟都是哪里来的?”
    清雅一边端着托盘往里走,一边说道:“这些啊,都是殿下吩咐手下的人从昨晚就开始搜寻,几乎把整个帝都的鹦鹉都给雪公子找来了。”
    “对对对……”清竹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小声朝幕雪逝说:“昨天尚德公公和殿下说您喜欢夫人身边的那只鹦鹉,殿下就下了命令:手下的人如果搜寻到一只鹦鹉,就打赏十两银子;如果有人家肯把自己的鹦鹉交上来,就打赏他们一百两银子。”
    清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指,那表情羡慕极了。
    幕雪逝见状,从枕边摸了摸,又下床去柜子里找了一番,没发现有银子,就随便挑了一对色泽晶莹的玉镯子,朝清雅和清竹走了过去。
    “我没有银子打赏你们,就把这两只玉镯子送给你们吧。”
    清雅和清竹都瞪大了眼睛,彼此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地摇摇头,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无功不受禄,奴婢们没做什么,哪能随便接受赏赐?”
    “再说了,这等贵重之物,也不是奴婢这种下人能戴得起的!”
    “什么下人、上人的,只要戴着好看就行,我帮你们戴上。”
    “雪公子,真的使不得啊!”清雅连连朝后躲。
    清竹本来想伸手接着,可看清雅不要,自己也只能跟着把手背到了身后。
    “你们要是不收着,我就把你们轰出小院。”
    “那真是谢谢雪公子了。”清竹赶紧把手伸了过去。
    清雅见清竹已经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婉拒,只好也去接幕雪逝手里的玉镯子。
    “我带你们戴上,我还没帮女孩子戴过首饰呢。”
    “那怎么了得?”清雅又是惊呼。
    “怎么不了得?你们再说个‘不’字我就把你们轰出去。”
    清竹倒是没什么意见,娇憨地笑了笑,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把这么贵重的镯子送给奴婢们了,奴婢就是现在被轰出去,也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而且还可以找个好地方嫁人,上花轿做新娘……”
    清雅赶紧推了清竹一下,羞赧地说:“清竹你真不知羞,竟然想嫁人的事。”
    幕雪逝刚要给清竹戴上,听了她的话,顿时犹豫了一下,“那我还是不给你了,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清竹一见清雅的胳膊上都已戴好了,自己的胳膊上还是光秃秃地什么都没有,而且还说不给她了,眼泪珠儿都要滚下来。
    “奴婢不跑了。”
    “诶诶诶,你别哭啊,我给你戴上还不行么!”幕雪逝赶紧把清竹的手拉了过来。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清雅见状赶紧从幕雪逝的身边走开,一脸惊慌地给门口的人行礼。
    清竹手上的镯子才戴了一半,看到三皇子进来,赶紧抽回了手,自己用力推到了胳膊上,用袖子掩盖住了。
    “殿下……”
    三皇子刚才听到屋子里面说得热闹,便走了进来,这会儿除了鸟叫声什么都没有了。幕雪逝穿着一件里衣站在屋子里,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旁边那两个侍女刚才还笑脸盈盈,这会儿也全都一脸危色了。书 香¤手 打 团
    “出去。”三皇子面无表情地朝清雅和清竹说道。
    清雅和清竹朝门口走去,幕雪逝也悻悻地跟在后面。
    “谁让你走的?”三皇子一把将幕雪逝拽到了身前,死怒非怒地说:“你想这样就出去给人看么?”
    幕雪逝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都穿着衣服,只不过是里衣而已。
    “这样出去怎么了?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么……”幕雪逝小声嘟囔着。
    见三皇子的脸色又要阴沉下来,幕雪逝一把抱住了三皇子,用力在他的左右脸颊都亲了一口。
    “你对我真好!那些鸟都是你叫人找来的吧,虽然有点儿太多了,不过我特别感动。你看,我的眼睛里都冒出泪花了。”
    说着,幕雪逝就用手拨开自己的眼皮,朝三皇子做了个鬼脸。
    三皇子嘴角扬了扬,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幕雪逝一边乖乖地让三皇子为他梳头,一边闲来无事地朝三皇子问:“你找了多少只鹦鹉啊?”
    “不多,只有几十只吧。”
    “几十只?”幕雪逝顿时把眼睛睁得滚圆,“那不是要打赏上千两的银子出去了?你也太破费了,这可都是老百姓上缴的血汗钱啊。”
    “我把老百姓上缴的血汗钱,又打赏给了老百姓,有什么不对么?”
    幕雪逝被堵得顿时没话说了,只好小声地嘟囔道:“那也有点儿太破费了,其实有一两只我就会很高兴了……”
    “的确有点儿破费,竟然把两个玉镯子的钱都打赏出去了。”
    幕雪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而后猛地一转身,结果被头发拉扯得生疼。
    “不要乱动。”三皇子皱着眉,帮幕雪逝揉了揉刚才扯疼的地方。
    幕雪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感觉,“那两个镯子那么值钱啊……我的娘啊……我说清竹怎么连跑的心都有了呢。”
    “……”
    “来来来,都来这里吃食,一会儿我要给你们上课。”幕雪逝朝着满院子的鹦鹉说道。
    那些鹦鹉警惕性都很强,有一两个胆大的过去尝了尝幕雪逝放在地上的饲料和虫子,而后吃的鹦鹉才慢慢多起来。
    “断事大人,我们今天不去太师府了?”尚德公公在兴致勃勃的幕雪逝身边提醒着。
    幕雪逝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笑靥如花地朝尚德公公说:“今天不去太师府,等把鸟喂好了,我们去畅馨院。”
    “畅馨院……”尚德公公小声说道:“殿下不是不允许断事大人再去那个地方么?我听闻殿下说过断事大人再去那里,就血洗畅馨院的……”
    “哈哈……小短腿,小短腿,你吃了这么多,飞不起来了吧……啊啊……你竟然敢啄我,看我不把你煮吃了。”
    尚德公公叹了口气,朝清韵宫走去。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八章
  “跟着我说,‘暴君’!‘暴君’!”
  幕雪逝和小短腿的那个鹦鹉玩得特别开心,因为他觉得这只鹦鹉最丑,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不知是因为幕雪逝对小短腿的过分关注,引来了其他鹦鹉的嫉妒,还是它们本身就对幕雪逝有着仇恨心理。幕雪逝站在院子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被鹦鹉啄了好几次。那些鹦鹉聒噪地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幕雪逝倒是很乐意和它们闹,只是那些习惯了清静的下人一下显得很不适应。
  “尚德公公,我们把这些鹦鹉都送回去吧,那些人家一定都很舍不得,留下这只小短腿给我就好了。”
  尚德公公听后显得很为难,“断事大人,这事您应该和殿下商量,毕竟鹦鹉是殿下送给您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可是这么多鸟在院子里,会把小院弄得很脏很乱的。况且他那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被这么多鸟吵,肯定很烦。我是想让你给我一点儿意见,你说送回去是不是很好?”
  “这……”尚德公公吸了一口气,“恐怕不好吧……您想啊,您若是再把这些鸟送回去,那送出去的银子还要不要收回来?”
  “那肯定要啊,难不成那些鹦鹉来这小院走一遭就要付给它们一百两的银子么?”
  “额……这倒是,可大人您想过没?那些人家还愿意把鸟要回去么?”
  “为什么不愿意?”幕雪逝一脸的诧异,“那鸟那么有灵性,跟了他们那么久,肯定有感情了。区区一百两的银子,可以再赚嘛。”
  “小的不是这么觉得。”尚德公公眯起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一百两银子若是用来买鹦鹉,不知要买多少个,感情可以再培养,可银子不能再白得啊!”
  “哼,没想到啊没想到,尚德公公你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幕雪逝咬了咬牙,一双曜石般的大眼睛死死瞪着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被幕雪逝这么一瞪,表面上是服了,心里却暗暗嘀咕道:您这是深居皇宫不知百姓苦……
  “这样吧,你派人去那些百姓家里打听一下,问问他们还愿不愿意收回。愿意收回的就让他们来认领,不愿意收回的就去树林子里放生吧。”
  尚德公公听后点了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去。
  “等下。”幕雪逝又叫住了尚德公公。
  “断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幕雪逝琢磨了一下,深锁眉头说道:“记住了,那些百姓来认领的时候,门口你的那些护卫要提前打好招呼。还有小院里的侍卫都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发生混乱……”
  哪会有人来啊?……尚德公公咽了口吐沫,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继续朝远处走。
  尚德公公出去之后,幕雪逝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进屋换衣服出门。结果在门口碰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三皇子,幕雪逝立刻笑靥如花地走了过去。
  “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幕雪逝如同要出门远行一样地握着三皇子的手,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三皇子问。
  幕雪逝想都没想就说道:“畅馨院啊!”
  三皇子脸上才柔和一些的线条,又瞬间变得冷峻许多。
  幕雪逝依稀想起了刚才尚德公公在自己耳边提醒的话,说三皇子不允许自己进畅馨院,那一次自己进去之后,发生了的一系列事件,让幕雪逝刻骨铭心……
  想着想着,幕雪逝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去了,我把漓浅叫到小院来算了。”幕雪逝赶紧改口说道。
  三皇子顿了顿,淡淡说道:“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幕雪逝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美开了花。
  三皇子把手放在幕雪逝的胸口,慢慢滑动了一番,问:“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幕雪逝被三皇子的动作弄得有些痒,连连闪躲,最后绕到了三皇子的身后,一下跳起来窜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你要是有时间,我当然乐意你陪我出去逛逛了,总比你在宫里和人在小桥上面谈情……啊……不说了不说了,别当着小短腿的面打我,他会笑话我的……”
  畅馨院里面人山人海,达官显贵也是不少。好在都有各自的雅间,不然看到了进来的人,恐怕整个畅馨院会跪倒一片。
  幕雪逝仍旧带着那个帽纱,如果不是因为三皇子在身边,他见到这么多美人,弄不好一激动就给摘了。
  “公子,里面……坐……坐……”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迎客的女子见到三皇子的那张脸,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帝都里的美男数都数不清,可真能英俊到如此地步的男人,那就是绝无仅有了。
  “姐妹们,快来看那,今天来的这位公子可真是迷花了人的眼那!”
  不知是哪个大胆的女子喊了一句,一瞬间从各个角落走出来二三十名女子,连在高台上弹曲的女子都有些手指不听使唤,乱了音调了。
  两个人刚进来,就被团团围住,好在三皇子拉着幕雪逝的手,不然他就被那群女子给挤出去了。
  哼……幕雪逝在心里愤愤不平,这家伙到了哪里都是这么招人眼,让我在一旁吃干醋,还不许摘下帽子跟着风流一把。
  三皇子的脸上越来越阴沉,冷冷地朝四周瞥了一眼,就让那些女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老板娘在哪里?”
  听到三皇子的问话,那些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个刚从二楼下来的女子穿过人群,走到三皇子的身边,柔媚的嗓音说道:“小女提醒这位公子,老板娘是不招待任何客官的哦……不如就让小女为您舞曲一支,您在这稍稍等候片刻。”
  说话的人是前些时日被选上的花魁,名如醉。平日里只接待贵客,而且还要看心情。今天难得在不知道这位公子身份的情况下就主动过来搭讪,实属难能可贵。
  三皇子目光骤冷,在如醉的手即将搭到他的肩膀时,忽然一声脆响,这曼妙女子顿时尖叫起来,整个人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啊……”一旁的女子猛地散开,都换做惊恐的眼神看着三皇子。
  “我再问一次,你们老板娘在哪里?”
  幕雪逝赶紧走到三皇子身边,拉着他的手劝道:“我们可以问问小二,伙计之类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刚才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
  说到后面,幕雪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三皇子见到这群女子,就忍不住想起那日幕雪逝在这畅馨院的某间屋子里和别人做那等事的景象。虽然那名女子已死,但这些人在三皇子的眼里,不过都是一副德行。
  “如醉姑娘,你这是要我家大人等到什么时候啊?难道要亲自出来请你不成!”二楼的某个房间忽然走出来一个不怕死的男人,一脸狂妄的表情对着楼下的人。
  见没人搭理自己,那男子径直地走下来,一边穿过人群,一边大声说道:“这是什么大官来了,让我们家大人在那里等了那么久,竟没有一个人上去接客。”
  说着说着,那人的眼睛就在三皇子脸上扫了扫,忽然呼吸一紧,嘴里下意识地嘟哝道:“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倒在了三皇子的脚底下。
  “啊!!”一个女子禁不住大声喊叫,忽然被人封住了喉咙,吐出两口鲜血。
  “够了,曦,别闹了,我们走吧。”幕雪逝刚才也被吓呆了,这会意识过来,赶紧攥住了三皇子的两只手。
  那男子口中一直唤的大人也坐不住了,黑着脸走出屋子,再看到楼底下站的是什么人之后,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小跑着赶到了三皇子的面前。
  “下官拜见三殿下,手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恕罪。”
  周围的人一听竟是三皇子,顿时扑通跪倒一片。有些一直待在这里的女子仍记得三皇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时间吓得直哆嗦。
  “三殿下说要血洗我这畅馨院,现在果真要兑现您当初的话了么?”
  门口的一句话,打破了屋中死一边的寂静。
  幕雪逝一回头,见到了一身素衣的漓瑰和站在她身边的漓浅。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九章
  “姐姐,漓浅。”幕雪逝走了过去。
  漓瑰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反而走到三皇子的身边,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小女拜见三殿下。”
  三皇子没说什么,随着幕雪逝走到漓浅身旁。漓瑰也站起身,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如醉的身上。
  “把她扶到屋子里,找个好郎中医治一下,其余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把这里清理一下。”
  漓瑰的吩咐一下来,那些人瞬间全都散开了。这里各个屋子的客人,也都走的走,逃的逃,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幕雪逝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朝漓浅问:“上次我给你的那些材料看了么?”
  漓浅站起身,朝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就拿出幕雪逝上次交给他的包裹,原封不动地交回了幕雪逝的手里。
  “这些都是普通的药材,没有毒性的。”
  “哦……”幕雪逝略有些失望。
  漓浅笑了笑,朝幕雪逝说:“你还有什么要我看的么?”
  幕雪逝想了想,从袖口中拿出昨天收进来的小瓶,递到漓浅的面前,“你看看这小瓶子里的水是不是有毒的?”
  漓浅闻了闻,又用试毒针测了一下,最后和幕雪逝说:“这谁没有毒。”
  幕雪逝瞪大眼睛……没毒?那自己岂不是冤枉夫人了……
  “不过……这水里面的东西有毒。”
  “你把话一下说完好不好!”幕雪逝恨恨地去打漓浅的头。
  漓浅一下拽住了幕雪逝的手,连声求饶,两个人闹得不亦乐乎。
  忽然,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幕雪逝下意识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在触到他的眼神之后,赶紧松开了漓浅的手,清了清嗓子,换做一本正经地表情。
  “那个,漓浅,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毒?”
  漓浅碰都没有碰那个小瓶子,直接朝幕雪逝说:“这就是我们那天在武偲的屋子见到的毒啊!”
  幕雪逝的脸一下变了色,旁边的漓瑰听到武偲两个字,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雪公子,你这毒是在哪里发现了的?”
  “姐姐,叫我雪逝就成了。”幕雪逝说道,“是在鹦鹉的嘴上发现的。”
  “鹦鹉的嘴上?”漓浅和漓瑰两个人同时发出质疑的声音。
  “嗯……”幕雪逝点点头,“是在夫人那只鹦鹉的嘴上。”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三皇子,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漓瑰哼了一声,“我早就说是她,这个贼妇人,果然心狠手辣。”漓瑰又略带歉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起身说道:“雪逝,姐姐我心直口快,说到你不喜欢的,只管开口骂姐姐就好。”
  “没事没事,公事公办,亲娘犯法,与庶民同罪。”幕雪逝摆摆手,示意漓瑰坐下。
  四个人相对沉默了一阵了,幕雪逝习惯性地扭头看了三皇子一眼,问:“这事怎么解决?”
  三皇子淡淡地回了一句,“如果我不来,你会怎么解决?”
  “如果你不来,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揭露出来,等幕……我爹的案子查出来之后,我再处理此事。”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又何必问我。”
  见到三皇子的表情不冷不热的,幕雪逝瘪了瘪嘴,闷闷地说:“我不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么。”
  “……”
  “呦,雪逝,你的身上总装着香露么?我记得你上次过来 ,也是随身带着一瓶香露。”
  听到漓瑰的话,幕雪逝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这是从太师府拿出来的,想让漓浅帮忙看看这东西有没有什么毒。”
  漓瑰听后,撩人一笑,甜润的嗓音说道:“你也真是逗趣,照你说来,这太师府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了。你怎么没把桌椅板凳也装进袖中,搬到这里来给漓浅验呢?”
  “如果桌椅板凳真的能装进袖中,那我一定会带过来的。”幕雪逝憨笑着说。
  漓浅像是听到了什么,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门口瞧了两眼,便回头朝漓瑰说:“姐姐,来客人了。”
  漓瑰点点头,捞起长裙的下摆,缓缓朝外走去。
  幕雪逝忽然站起身,赶到漓瑰的身边,小声朝她说:“姐姐,你能教我跳舞么?”
  “跳舞?”漓瑰满脸惊异。
  幕雪逝点点头,“要跳男儿之舞,能显露男儿阳刚之美的舞蹈,你们这里有人会跳么?”
  漓瑰莞尔一笑,“我们这里的男儿之舞,动作勾魂至极,你若是想学,姐姐我就能教你。保证你跳了,三殿下会被你迷得颠三倒四。”
  “这样啊……”幕雪逝犹豫了一下,朝漓瑰说:“姐姐能找个人先给我跳跳看么?若是好看,我再同你学吧。”
  “好,姐姐这就带你去。”
  幕雪逝刚朝外挪动一步,三皇子沉睿的嗓子就在身后缓缓扬起。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幕雪逝一转身,看到的是一张不带任何温度的脸。
  “我们才出来多久啊,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呢。”幕雪逝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三皇子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从幕雪逝的身边经过,不容分说地将他拉了出去。
  “凭什么不让我在那里再玩一会儿?客人才来,还有节目没有看到呢。漓浅和我说过,那里经常会有节目看……”
  “我不想让你沾染风尘之气。”
  幕雪逝扭头反驳道:“可漓浅一直在那里生活,仍然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啊!”
  “你不是漓浅,漓浅也不是你。漓浅若是你,你师父也不会忍着几天都不去找他。”
  幕雪逝把三皇子的话琢磨了一下,最后猛地大声叫道:“你是在嘲讽我对不对?你的意思是漓浅逼我洁身自好,我这个人很随便是不是?”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恨恨地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脸颊泛红,倒也好看得很。见三皇子的马已经骑到前面,不等自己了,幕雪逝愤愤不平地大声说道:“你不就计较我上次在畅馨院和那个女的那个么……可是那是因为我被下药了啊!……小心眼!小心眼!……”
  回到小院,幕雪逝忽然想起自己的那群鸟,赶紧从马上下来,去找尚德公公。
  从小院的安静程度来看,那些鸟应该被领走不少了,偶尔一两只不出来,估计是藏在某棵树的后面。
  “尚德公公,尚德公公。”
  听到幕雪逝的叫声,清竹却先走了出来,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叫尚德公公做什么?他去放鸟归林了。”
  “放鸟归林?”幕雪逝有些着急地朝清竹说:“万一有的人家还没赶过来,他就把那些鹦鹉给放了,那怎么和人家交代啊!”
  “雪公子,什么人家啊?”
  见三皇子走了过来,清竹赶紧闭上了嘴。
  幕雪逝朝三皇子说:“我把你送我的那些鹦鹉都放回树林了,你不会介意吧?我怕这么多鸟在小院,会扰了你的清静。我已经叫尚德公公 把每个鸟身上的羽毛都拔下来一根,留作纪念。”
  刚才还在感慨幕雪逝菩萨心肠的清竹,听了这话之后,顿时觉得自己走了眼。
  “你觉得高兴就好。”三皇子扬了扬嘴角。
  没一会儿,尚德公公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尚德公公,你怎么把鸟都放了?万一一会儿有人家过来……”
  “放心吧,大人,小的都吩咐身边的人挨家挨户地问了,只有一户人家想要回鹦鹉,其余的都不想把银子退回来。”
  “我说还是会有人把鹦鹉要回的吧,呵呵……对了,我的小短腿呢?”
  “小短腿?”尚德公公一脸茫然。
  幕雪逝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忙不迭朝尚德公公描述道:“就是那只样子最丑,腿很短的鹦鹉。每次都抢不到食吃,说起话来像个老头子一样……你不会把它也放飞了吧?”
  “啊,没有没有……”尚德公公赶忙解释道,“您说的是那只鹦鹉啊!被领走了!今天来的那户人家,就是过来领这只鹦鹉的。”
  幕雪逝顿时仰天长啸,悲痛欲绝地喊道:“我当时觉得哪只鸟都会被领走,最后剩下那只小短腿陪伴我,谁知道那群鸟都留下了,唯独把我的小短腿带走了。”
  幕雪逝还嫌不够悲怆,又猛地过去抱住三皇子,仰头朝他说:“我的鸟全都没了,一只都没剩下。”
  “你若是喜欢那只丑的,我再吩咐下人给你要来。”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脸蛋。
  “算了。”幕雪逝耷拉着脑袋,叹口气说:“夺人所好也不是君子所为,幸好我多拔了它两根羽毛,以后有缘再相遇的时候,想必它会记得我的。”
  “……”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章
  晚上睡觉前,幕雪逝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摆弄着从太师府带回来地那些东西,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着。这个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除了从这些地方找线索,还能从哪里找呢。人脉关系他不了解,幕太师到底惹过什么人,幕雪逝也一点儿都不清楚……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可是没有任何证据,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哎……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幕雪逝将那堆东西都收了起来,朝柜子走去。
  打开柜子,幕雪逝发现里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出一阵混杂的怪味。那都是以前从太师府带回来地东西,洗冤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一眼,也没人敢随便整理。
  幕雪逝拿出一小瓶香露,放到鼻子旁闻了闻,顿时流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香露都变成臭露了……”
  幕雪逝赶紧把那瓶香露拿了出来,放到桌案上,剩下的那些东西也只好先放到桌案上。幕雪逝叫来两个侍卫,让他们把这个柜子抬出来,清理干净了再弄进来。
  眼看天色不早了,幕雪逝打着哈欠,走到正厅,又进了书房,看到三皇子正伏在桌案上看书。
  幕雪逝从身后抱住了三皇子,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懒懒说道:“回去睡觉吧。”
  三皇子转过身,顺势将幕雪逝带到怀里,搂抱着他往屋里走。
  “今天真难得,可以在睡之前聊聊天,我都好久没和你这样说话了。”幕雪逝把头靠在三皇子的左肩,像小狗一样嗅了嗅三皇子的味道,然后安心地把整个身子都搭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用大手将幕雪逝的脸扬到与自己视线齐平,认真地端详了一阵之后,静静地问道:“这些天是不是很累?”
  见到三皇子难得流露出的心疼的表情,幕雪逝就是不累,也会苦着一张脸说累的。
  三皇子依旧觉得这张俊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让自己心情大好,他细细地将幕雪逝精美绝伦的小脸爱抚了一番之后,宠溺地说:“宫里的人,没有一个像你一样。”
  “额?”幕雪逝没明白,仰起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们的脸,不会说真话。”
  “你的意思就是我没有心机呗?那你就错了,我的秘密可多着呢。”
  “哦?”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你说来听听。”
  “不说不说,说了就不是秘密了。”
  幕雪逝故作神秘地捂了捂胸口,还给了三皇子一个暧昧的眼神,心里想这是勾起三皇子的好奇心,让他继续追问,可实际上的效果却是让三皇子看到了另一种挑逗。
  “那就让我慢慢把你从里到外剥干净,看看你的秘密到底藏在哪。”
  见到三皇子露出恶魔般的表情,幕雪逝顿时大呼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要起话头了,难得可以轻轻松松地睡个好觉,又要被折腾个半死了。
  “……”
  沐浴过后,一身疲倦的幕雪逝窝在三皇子的怀里,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
  “临曦,你的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起的?”
  “我的娘亲。”
  “你的娘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
  三皇子沉默了一阵,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想着他刚才的问话,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一切,该不该告诉他?
  告诉他自己之前是个带着仇恨度日的人,告诉他那个坟墓里面数百具干尸都是他用尽各种毒计折磨致死的,告诉他其实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告诉他其实自己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自己现在仅剩下的,唯一的想珍惜的人,却无法倾诉衷肠……
  朦朦胧胧中,幕雪逝闻到一股糊烟味,他以为是在梦里的,便没有注意,直到后来咳嗽着醒来,才知道是真的有火。
  “曦,着火了。”
  幕雪逝睁开眼,发现屋子里浓烟滚滚,赶紧下意识地去抓身边的人。
  此时的三皇子已经醒了过来,正抱着幕雪逝朝外面走。火烧得不是很大,只是幕雪逝和三皇子睡觉的屋子起了火。外面的下人起初都没发现,这会儿才赶到,赶紧提着水灭火。
  一时间已经寂静的小院,又喧闹了起来。
  幕雪逝出去之后还在不停地咳嗽,三皇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这是谁放的火?是不是想要谋杀你啊?”幕雪逝朝三皇子问。
  三皇子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火扑灭,已经四更了,三皇子根本想拉着幕雪逝去另一个屋子睡,不想幕雪逝偏偏要进去看看,三皇子也只好由着他。
  幕雪逝拉着灯笼照照这,照照那,最后哭丧着脸朝三皇子说:“墙都烧黑了,我装饰的那些小东西也都烧没了。”
  三皇子帮幕雪逝披了一件衣服,安慰道:“没关系,你若是还喜欢这间屋子,就让工匠们重新粉刷一下。”
  幕雪逝点点头,又找他的小木箱子,那里放着那些鹦鹉的羽毛,幕雪逝还打算一个个的做成标本挂在墙上的,现在连箱子都找不到了。
 
  忽然,幕雪逝看到地上一些碎片木板,他举着灯笼蹲下身照了照,顿时悲痛地叫了两声。
  “我的鸟啊,都没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真的很伤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
  “先去别的屋子睡一会儿,还有段时间才会天亮。”
  “我睡不着了。”
  “那也不能在这里待着,会着凉的。”
  幕雪逝听出三皇子话中的命令语气,只好站起身,跟着他朝外走。
  等幕雪逝又乖乖地躺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三皇子才走了出去,正巧刚出门就看到朝自己走来的苏入翰。
  “没有什么人闯入过小院,小院里的下人也没什么异常举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起来的。”
  “嗯,明天再查吧。”
  苏入翰点点头,转身朝别处走去。
  三皇子本想问苏入翰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可一想他历来如此神秘,出事的时候总能赶到,也不算失职,便没再说什么。
  回到屋子里,三皇子看到一小团影子忽然从靠近门口的地方猛地窜回了床上。
  三皇子扬了扬唇角,朝床边走去。
  “怎么还没睡?明天早上不出去查案了?”
  幕雪逝摇了摇头,一脸危色地朝三皇子说:“我心里不踏实,睡不着。”
  “怎么不踏实?”三皇子轻轻将幕雪逝搂到怀里,透过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觉到幕雪逝的心跳得有多快。
  “我总感觉有人要对你不利,今天他想一把火烧了你,明天或许就换成炸药了,到时你连骨头都炸飞了,我去哪找你!明天我先不出去了,我得在你身边保护你,什么时候抓到纵火者,我才能放心出去。”
  “你怎么敢肯定那火烧得就是我?”
  “难不成是我!”幕雪逝开始觉得不可能,后来想了想,忽然咽了口吐沫,朝三皇子问:“你……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也是断事大人了,你手上握着命案,万一那凶手沉不住气了,想要把你置于死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幕雪逝听后,顿时底气不足地朝三皇子呵斥道:“别胡说八道啊。”说着说着,幕雪逝的声音就变了味,后来干脆就直接凑到了三皇子的身边,死死攥着他说:“那我明天更不能出去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吓成这副样子,便不再逗他了,换做一脸笃定地说:“你放心,凭那凶手的本事,还是进不了这小院的。”
  幕雪逝点点头,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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