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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小说 > 《魂兮归来之兄弟(现名:丑男励志大变)》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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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一章

    剩下的两个时辰,幕雪逝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要一有动静,肯定会醒。直到无数次地看到忽明忽暗的窗户彻底亮了,幕雪逝意识到天终于亮了。
    “你这么着急的去哪里?”
    三皇子见幕雪逝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蓬头垢面地朝清韵宫跑,心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要去看看那屋子烧成什么样了!昨天晚上没看清楚。”
    幕雪逝的声音回荡在一片风中……
    走到清韵宫,幕雪逝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被火熏得焦黑的墙壁,火舌顺着窗户,已经爬到了外面,看起来一片狼藉。
    幕雪逝的心里有些压抑,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下见到整个屋子都面目全非,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成当初的样子。他走进去的时候下人正在打扫,那些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桌椅板凳都有搬出去换新的,甚是沾染了灰尘的茶杯也要拿出去。
    幕雪逝把床上的那些零碎的小玩意都拿起来用衣襟兜着,泰安公公见了,忙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这些东西奴才帮您拿着吧。”
    幕雪逝还有些不信任泰安公公的感觉,“你不会给我扔掉吧?”
    “雪公子说得这是什么话?您吩咐不能扔地东西,就是三殿下,也不敢轻易扔了啊。”
    泰安公公这么一说,幕雪逝才放下心将衣襟放下来,把里面的东西都交给泰安公公。
    屋子里的东西一瞬间都被“洗劫”一空,幕雪逝看着最后一张大案要被抬出去,顿时叫道:“慢点,等下!”
    那些下人听了,赶紧蹲下身,将大案又放到了地上。
    幕雪逝的心跳慢慢加速,看到五六个人在盯着自己看,赶紧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这张桌子就先留在这,我要仔细看一下。”
    那五六个下人朝外面走,泰安公公还在后面叮嘱道:“一会儿等雪公子离开屋子,你们再进来扫地。”
    幕雪逝低下头,捡起了昨天放在桌案上的香露瓶,已经碎成了两半。
    这大案上,清晰地显露出一块烧灼的痕迹,这块痕迹比别处要深,而且上面还粘着些许没烧干净的布块。
    幕雪逝想用力将那布块拿下来,结果那布牢牢地粘在大案上,拔不下来了。幕雪逝又用水冲,用那瓶子碎片铲,这才把上面的碎块除掉,结果手上的一块皮也除掉了。
    幕雪逝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受了伤,只是有些呼吸不稳地盯着那块被烧灼的桌案,想起太师府正厅的那块被烧灼的地面多么相像啊……
    幕雪逝仔细回忆起昨天晚上自己睡觉之前的景象,他把从太师府拿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到了一个包裹里,先放在桌上,打算统一收拾到一个柜子里。结果那柜子里面还存着以前放在那里的一些东西,尤其是那香露,已经变成臭露了,所以他又让下人把柜子抬出去,清理干净再抬进来……
    结果那柜子抬出去了,幕雪逝又把那个包裹放回了桌案。
    那么桌子上都剩下什么东西了?
    幕雪逝觉得自己脑子里冒着突突的火光,像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可是这些东西又是混杂在一起的,他必须要找到清晰的脉络。
    东西……东西……对,东西都烧没了,我得再去太师府取些回来。
    幕雪逝刚往外跑,在门口就撞到了三皇子。
    “曦,曦,我和你说,我的案子要有进展了,我好像找到线索了。”
    幕雪逝的手握着三皇子白底蓝边的长袍袖子,竟给染上了一片红。
    三皇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带着些许恼意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根本没意识到三皇子情绪并不高,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着,“咱们的房间起火,或许并不是有人放的,没准是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你知道么?我昨天把太师府拿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放在了桌案上,结果刚才我发现……”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三皇子的一句话打断了幕雪逝。
    幕雪逝这才注意到三皇子的脸色,立刻带着知错的表情说道:“我没想到那些东西凑在一起会起火,如果我早就研究一下,或许案情早就有进展了,咱们的屋子也不会被烧成这样。”
    幕雪逝的屁~股,被三皇子的大手,狠狠拍了一掌。
    “我都认错了,你还打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
    幕雪逝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了,“你说我不小心……是指发现这件事情么?这不叫不小心,这叫幸运,这叫上天的恩赐……啊!……”
    幕雪逝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我善于思考还不是好事么……是你说我没有脑子,说别人聪慧的……”幕雪逝直到被三皇子拉出去,还在喋喋不休地为自己争辩着。
    三皇子为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幕雪逝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受了伤,暗叹三皇子心细,却没注意自己的手已经把三皇子的衣袖染红了一片。
    “你包扎得真好,没想到你一个皇子,做起这种小事来,也是如此细心。哎……你若是在我们那里啊,肯定是个天王级别的人,无数粉丝追捧着你。假如有个小姑娘被你包扎了手指,肯定一辈子都不拆了。”
    三皇子早对幕雪逝的胡言乱语习以为常,只当他在说梦话,一笑了之。
    “现在感觉有点儿疼了。”幕雪逝晃了晃那根手指,瘪着嘴朝三皇子问:“为什么上了药之后才这么疼?你是不是故意帮我上了刺激性的药物,然后惩罚我的?”
    三皇子瞥了幕雪逝一眼,眼神肃杀而又魅惑。
    “是的,惩罚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三皇子将清雅叫了过来。
    “你去找李太医开副药来,就说是治疗伤口之用。”
    “是,殿下。”
    “咦?你不是帮我上过药了么?”幕雪逝又聒噪起来,“我相信你的水平,这点儿小伤还用找太医啊!假如放在以前,我连看都不看一眼,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那是汤药,喝了可以防止伤口感染的。”
    “不会感染的,不会感染的,我不想喝。”
    三皇子低头盯着幕雪逝看,冰眸里面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我喝,我喝就是了。”
    幕雪逝缩缩脖子,耸拉着脑袋瞧向地面。
    “殿下,玉……”
    门口禀告的侍卫还没把话说完,再看到幕雪逝之后,就硬生生地止住了。
    “说。”三皇子冷冷回道。
    那侍卫咽了口吐沫,小声朝三皇子说:“殿下,玉贵人听说清韵宫昨夜起火,所以赶来问个平安,现在就在小院外面等候,您看是不是要请进来?”
    幕雪逝在心里哼了一声,他的消息倒是真快,昨天晚上起的火,他今天早上就知道了。皇上皇子们还没问候呢,他凭什么先抢着来……
    “请进来吧,这事还犹豫什么,人家是一片好心。”幕雪逝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十分假的笑容。
    “不必了,我出去接应一下,说几句话就可。”
    “我也要去。”
    幕雪逝的一句话,出卖了他的心思。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你就要这样出去么?”
    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而且还披头散发,实在不适合出去让那个玉贵人笑话。
    “那个……你去吧,帮我谢谢他的关心。就说雪逝很好,让他不必担心。”
    说完,幕雪逝一溜烟又跑去了别的屋子。
    “清雅,清竹,快,帮我打理一下,一会儿我要出门。”
    清雅和清竹站在幕雪逝的身边,一脸为难的样子。
    “雪公子,您的装束和发饰都是三殿下打理的,我们随便帮你打理,担心应该会……”
    “没事,他现在没空理我。”
    清竹偷偷笑了一下,把嘴附到清雅的耳边说:“你快看雪公子的脸色……”
    清雅由着清竹的指示看去,果然也跟着清竹笑了笑。
    “雪公子,别忘了戴上这个。”
    幕雪逝虽然极力想抗拒,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把帽子接了过去,让帽纱把整张脸遮好。他现在明白了,长得太好看也不是好事,都说长得那么难看就不要出去吓人了。看现在这个样子,貌似长得好看也不能出去吓人。
    得快点儿出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幕雪逝心里想着,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结果幕雪逝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朝这里走来的三皇子。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幕雪逝不禁讶然。
    “就是几句话而已。”
    “玉贵人呢?”
    “已经回去了。”
    幕雪逝点了点头,还带着些遗憾假惺惺地说道:“我还本想亲口谢谢他的关心呢。”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扬起的嘴角,禁不住心虚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的这张脸,实在太诚实了。”三皇子掀开幕雪逝的帽纱,朝他那绝美的脸蛋吻了一下。
    幕雪逝的脸顿时红成一片,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看到我的表情。”说完,幕雪逝赶紧把帽纱放了下来。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二章
    这次幕雪逝去太师府,改做马车,原因就是他的手被擦破了一点儿皮,实在不容许他的手去拉扯缰绳。
    马车一边行进,幕雪逝一边在里面胡思乱想。因为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那些东西放在一起会燃烧的话,应该早就燃烧了,毕竟都一起待在包裹里两天了,为什么直到昨晚才烧起来呢?
    难道需要什么条件么?
    幕雪逝使劲从脑海里搜寻高中所学的一些化学原理,结果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不用燃点就可以自然烧起来的两样东西。如果说是有人点的,那干嘛不直接纵火,还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呢?难道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判断力么?
    幕雪逝觉得自己才有一些思路,又被无情地绕进去了。
    下了马车,幕雪逝直奔太师府的伙房,在那里看到了给自己提供材料的丫鬟,心里松了口气。他现在真怕这些人像武偲一样出个什么闪失,那样一来自己的线索又要断了。
    “小丫头,你帮我把上次的那个安胎药再配一次吧。”
    那丫鬟听了幕雪逝的话,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去为幕雪逝配原料。
    “认真一点儿,不用遗漏什么。”
    “好。”
    幕雪逝吩咐完丫鬟,又去了王管家那里,要了两瓶香露,揣在怀里带了过来。
    “药配好了么?”
    丫鬟凝眉想了想,说:“大概就是这些了,奴婢配了两份,这份您先拿去用。奴婢再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如果有漏掉,奴婢再补上,为您送过去。”
    “好好好,真是谢谢你了。”幕雪逝赶紧接过了那服药。
    拿到了两样东西之后,幕雪逝心里隐隐不安,生怕在自己的怀里就烧起来。而且自己的任何尝试都不能再太师府进行,万一凶手就在这里,就会打草惊蛇了。
    “尚德公公,我们去断事府。”
    “是,小的这就为您备马。”
    幕雪逝坐在马车上,不停地看那几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东西在自己的怀里发热,像是马上就要烧起来。这样的危险实在太大了,万一这几样东西一结合,会把自己弄得无法动弹,最后就在马车里被烧死都没人发觉。
    想到此,幕雪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下了马车,幕雪逝赶紧抱着那堆东西进了正厅,找了一块布铺在地上,将那东西放在那块布上,弄得和昨天的场景一模一样。
    在哪里看了一会儿,幕雪逝没发现什么动静,就走出了屋子,到外面转了转。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幕雪逝又回了屋子,发现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东西仍旧好好地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呢……”幕雪逝好看的眉毛皱起。
    尚德公公在一旁思索了半天,对幕雪逝的想法似懂非懂。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觉得,昨天的火就是这堆东西燃起来的,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碰到一起会燃烧的两样东西?”
    尚德公公压根没听说过这种情况,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蹲下身,用手拨了拨,摇摇头说:“小的也不清楚啊!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多心了……”
    幕雪逝最初的那种兴奋度已经被打击了一大半,他也跟着蹲下身,将那香露瓶子的瓶塞打开,把里面的香露浇在了那些材料上面。
    “断事大人这是……”尚德公公实在不理解。
    幕雪逝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那东西放在桌子上,是过了一会才烧起来的,我想可能还要等一等。”
    尚德公公听了这话,便劝道:“那断事大人就不要在这里蹲着了,去正厅坐一坐,喝点茶,慢慢等吧。”
    虽然幕雪逝恨不得现在就看到这些东西起反应,但又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便乖乖地跟着尚德公公去了正厅。
    幕雪逝吃了些点心,又在院子里面溜达了一会儿,总算捱过了一个时辰。幕雪逝眼瞧着太阳都在头顶上面了,实在等不及了,又朝那个屋子走去。
    东西依旧是好好地摆放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就如幕雪逝之前想的那样,这两样东西一直在自己的包裹里面放着,始终没有起过任何反应,现在也仍是如此。
    那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幕雪逝有些不甘心,又回了太师府,找到了那个丫鬟,朝她问:“你确定给我的材料是齐全的么?有没有漏掉什么?”
    丫鬟听了,赶紧跪下,一脸惊慌的表情说:“奴婢,奴婢记得的就是这些,上次给您的材料也是这些。”
    幕雪逝见状赶紧把那丫鬟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问问而已,你把另一份材料也交给我吧。”
    那丫鬟擦了擦眼泪,把另一个包裹递到了幕雪逝的手上。
    “我问你,夫人平时喝安胎药么?”
    丫鬟点点头,“夫人经常喝的。”
    “都是这一种么?”
    “不,很少喝这种,因为里面的药材昂贵,很难得到。这些都是老爷专门派人从药谷求来的,夫人都舍不得喝呢。”
    “那自从老爷出事,夫人有没有再喝过这种药?”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因为老爷过世那些天,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要喝药。而奴婢恰好那时又去了别的人家,所以不知道这些。”
    “那老爷出事之前呢?夫人有喝过么?”
    “这倒没有,因为奴婢记得很清楚,老爷出事的那天晚上,是老爷亲自为夫人熬的汤药。那会儿这药材送来没多久,奴婢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对配方印象深刻。”
    “这样吧,小丫头,你再帮我熬一碗如何?你应该会熬药吧?”
    丫鬟听了一笑,“断事大人,奴婢再伙房做丫鬟很多年了,熬药还是会的。”
    “那就好。”幕雪逝笑笑地说。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一直在旁边看着,便小声朝他说:“断事大人,咱还是出去等吧,伙房这种地方,待久了会染上一身油烟的。”
    幕雪逝扭头转向尚德公公,言辞犀利地说:“人家一个小丫头都不怕,我区区一个男孩子,难道还怕油烟熏么?”
    尚德公公一脸为难地回道:“可三殿下……”
    “打住。”幕雪逝扬起一只手,见没起作用,便凑到尚德公公身旁,小声说道:“在小姑娘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尚德公公动了点嘴唇,没再说什么。
    幕雪逝见那丫鬟在朝自己笑,禁不住又对她笑了笑,柔声说道:“没关系,你专心熬药吧,不用担心别的。”
    药熬好了之后,幕雪逝很认真地端在手上,朝夫人的屋子走去。
    “娘,我可以进来么?”
    夫人正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听到幕雪逝的声音,赶紧让丫鬟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娘,我亲手为您熬了安胎药,你喝几口吧。”
    幕雪逝把安胎药放在桌上的时候,手抑制不住的哆嗦。
    夫人脸色变了变,眼眶中忽然盈满了泪水,喃喃道:“雪儿真是有孝心,枉娘没有白疼你,就是做了大官,也仍旧惦记着娘。”
    “娘,您说得哪里的话,这是雪逝应该做的,您快趁人喝了吧。”
    夫人挥了挥手,朝幕雪逝说:“还要稍等片刻再喝,我最近害喜得厉害,不论吃什么,喝什么都会吐出来。雪儿的一片心意,娘怎能辜负。”
    幕雪逝的心里忽然一阵激荡,但面上还努力保持镇定。
    “娘,那雪儿先和您聊聊天,等您喝完了,雪儿再走。”
    夫人听了幕雪逝的话,脸色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笑得很是牵强。
    “那也好,雪儿多陪娘说说话,只是这害喜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现在娘就是闻到药味,就有些难受呢。”
    说完,夫人真的用丝帕捂住了嘴,一脸歉意的眼神看着幕雪逝。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幕雪逝就是觉得夫人说的这话很假。药就摆在桌上,她就是真的害喜,自己儿子的一片心意,也应该喝两口。如果她不喝,那就是有问题。
    幕雪逝又和夫人聊了一会儿,虽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但还是强撑着留在屋子里,看看夫人是否真的会喝那碗汤药。
    “娘,这碗安胎药不是一般的安胎药,是爹当初派人从药谷求来的,您就趁热喝一口吧,雪逝熬了很久呢。”
    “这么难得。”夫人的脸上流露出诧异又感动的表情。
    幕雪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整个人都有点儿傻了的感觉。他不明白这夫人是演戏演惯了,还是真的不知道这药的来历。
    “难道娘亲不知道这是爹专门为娘亲秋来的药么?”
    夫人的脸上一变,牵强地笑了笑,朝幕雪逝说:“娘怎么会不记得?就是一直舍不得喝,还没来得及接受你爹的这份心意,你爹就去了。想来他辛辛苦苦为娘亲求来的药,娘亲都没来得及在他面前喝一口……”
    说完,夫人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越哭越伤心,最后不得已被丫鬟扶着躺下了。
    幕雪逝的脑袋顿时炸开了,所有的神经都绷到一个点上,就是夫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为什么说自己第一次喝?她是在说谎,还是不记得了?亦或是她说漏嘴了,那天晚上她根本没有喝那服药……
    再或者,是那个丫鬟在说谎……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三章
    幕雪逝连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那间屋子的都不知道,他只记得直到最后走出去,也没见到夫人端起那碗药。
    “尚德公公。”幕雪逝朝不远处的尚德公公招招手。
    尚德公公赶紧跑了过来。
    “奴才在。”
    “你帮我在这里看着,看看夫人会不会喝我刚才端过去的那碗药。”
    “是。”
    幕雪逝从尚德公公身边走过,尚德公公明显感觉到幕雪逝身上散发出苦闷的心情。他顿时有些慌了神,心想是到底谁这么不长眼,惹了这小祖宗。回去若是让三殿下见了,又会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想到此,尚德公公赶紧潜伏到夫人房间的周围,按照幕雪逝的指示,努力完成他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幕雪逝在院子里踌躇了一阵,还是直奔伙房,去找那个小丫鬟了。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那药是老爷派谁给取来的?”
    小丫鬟想了想,嘴里念道:“张厚德么……好像不是张厚德……这么久了,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似的……”
    正当幕雪逝要放弃的时候,那丫鬟忽然睁大眼睛说:“大人,奴婢想起来了,是宁越。”
    幕雪逝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你确定是宁越?”
    “嗯,奴婢确定。”丫鬟一脸肯定地说,“当时就是宁越送到伙房来的,还嘱咐奴婢好好存放着,说这是名贵的药材。小莲可以作证,当时她也在。”
    说着,那丫鬟把不远处正在忙着煮饭的小莲叫了过来。
    小莲听到幕雪逝在唤自己,顿时有些紧张,走过来的时候脸都变了色。
    “拜见断事大人。”
    “小莲,你听到刚才她的话了吧?”
    “嗯,奴婢听到了,小茹姐姐说的都是实情。当时奴婢也在场,看到宁越把药材送到了小茹姐姐的手里。”
    看着那小莲一脸乖巧的神情,幕雪逝也断想这种人是不会随便说谎的,便让小莲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走出伙房,幕雪逝的心情仍然很纠结,就好像玩拼图一样,到处都是碎片,整理起来就是一幅完整的图,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大人……”
    “啊!!!”幕雪逝大叫一声,连退三步。
    幕雪逝的这一声叫也吓坏了尚德公公,他正要朝幕雪逝禀告事情,结果看到他正好走来,便叫了一声,谁想竟把幕雪逝给吓成这副样子。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大人你压压惊。”
    幕雪逝长出了几口气,心情已经恢复平静了,他语气随和地朝尚德公公说:“没事没事,我不是也把你吓到了么,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别动不动就该死,该死地,我最讨厌听到这句话,以后再说就削掉你的脑袋。”
    “是,奴才该死,以后再也不会讲这句话了。”
    “……”
    “对了,夫人有没有喝那碗药?”幕雪逝朝尚德公公问。
    尚德公公听到幕雪逝的话,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便凑到幕雪逝的耳边,小声朝他说:“大人,小的帮您看了,夫人没有喝您煮的汤。不仅没喝,还吩咐下人给倒了。”
    “倒了?”幕雪逝皱起眉头。
    尚德公公点点头,说:“是,倒了。”
    幕雪逝又开始琢磨起来,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熬得药给倒掉呢?她是真的害喜,怕喝了会吐,还是知道这药里有什么,所以才不喝的?
    沉默了片刻,幕雪逝的眼神越发地坚毅起来,那镇定自若的表情,还真颇像个有谋略的大官。
    “我们去断事府,我要继续做实验。我就不信了,凭我这么高的才华,会看不出那么一点儿猫腻来。”
    “嗯,奴才对大人很有信心。”
    听了这话,幕雪逝大受感动和鼓舞,毫无顾忌地给了尚德公公一个拥抱,还说了一大堆感恩的话。
    尚德公公直到出了太师府的门口,心还在砰砰乱跳,一面兴奋自己竟和别人看一眼都觉得三生有幸的人拥抱了,一面担心这事会不会被三皇子知道。
    “对了,尚德公公,那个……尚德公公?”
    幕雪逝用手在尚德公公的眼前比划了一下,发现他的目光还是呆滞的。
    “尚德公公你怎么了?”
    尚德公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躬身说道:“刚才奴才在想事情,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帮我去伙房和那丫鬟说,让她再帮忙配副药材,我要带走。”
    “是,大人。”
    幕雪逝站在门口,烈日当空,晒得有些难受。王管家在远处见到,赶紧吩咐家里的侍从帮幕雪逝搬了把椅子放到树荫下,让他在那里乘凉。
    “谢谢了。”幕雪逝彬彬有礼地朝那侍从说道。
    那侍从先是一呆,随后就步履不稳地朝回走,像是腿上生了什么怪病一样。
    幕雪逝心里纳闷,刚才看他还好好的呢,怎么才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就变得一瘸一拐的了。不仅仅是他,貌似别人身上也会发生这种状况,难不成自己变成大忽悠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尚德公公终于出现在幕雪逝的视线里,很快,那副药材就到了幕雪逝的手里。
    “大人,那丫鬟说了,这是最后一副药了,用过了就没有了。”
    幕雪逝点点头,“那我省着点用。”
    幕雪逝坐在马车里,满脑子都是案子,想累了就靠在桌子上想一想,尚德公公坐在他的对面,不停地嘘寒问暖。
    车子离断事府还有不到一里的路程时,幕雪逝忽然猛地坐直身体,朝尚德公公说:“我们不去断事府了,我们回小院。”
    “这……”尚德公公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幕雪逝赶紧探着身子,朝前面的马夫说道:“师傅,不去断事府了,该去沁怡别院。”
    马车慢慢减了速,又掉转了一个方向,朝皇宫走去。
    幕雪逝的脸开始变得越累越红润,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又变得亢奋了起来。
    “大人今天为何这么早就回宫?”
    “昨天我是把以前的香露拿出来了,对,就是那瓶香露,有了它才会燃起来的,两瓶香露肯定有不一样之处……”幕雪逝自顾自地嘟哝着,根本没有听到尚德公公的话。
    回到小院,幕雪逝直奔了清韵宫。
    “三皇子呢?”幕雪逝习惯性地去找三皇子的影子。
    清雅见幕雪逝一副焦急的样子,便赶紧说道:“雪公子,殿下去临寒宫了。”
    “临寒宫?”幕雪逝反问道。
    “对啊。”
    三皇子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了呢,幕雪逝来不及多想,就先朝自己睡觉的屋子走去。
    “雪公子,这里正在重新粉刷,殿下要求按照之前装饰的样子去装饰。”泰安公公一脸和气地朝幕雪逝说,“这里灰尘大,雪公子不如先去别的屋子等候片刻。”
    幕雪逝摇摇头,说:“我不是来看装修进程的,是想找那个柜子。”
    “雪公子找的是什么柜子?”泰安公公有些不解地问。
    幕雪逝扫了那群工匠一眼,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又急匆匆地走出门,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当初抬柜子的那几个人。
    “这小院的侍卫都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都找不到了。”
    泰安公公见幕雪逝着急,跟着走了出来。
    “雪公子,您到底找的是什么柜子?”
    “就是昨天晚上我吩咐那些侍卫抬出去清理的柜子啊。”
    泰安公公恍然大悟,继而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别急,奴才这就带您去看那个柜子。”
    幕雪逝一听更着急了,“那就快点儿带我去吧。”
    “这……”
    一看到那个柜子,幕雪逝彻底傻眼了。
    “这柜子里的东西都哪去了?”
    泰安公公一愣,试探性地说:“这里面不是就只剩下几个瓶子么?”
    “对,就是剩下的那几个小瓶子,都哪里去了?”
    “清……清理掉了……”
    “啊!!”幕雪逝对着天空大喊了两声。
    泰安公公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不是雪公子让下人清理的么,瓶子里面的东西都散发出一阵阵臭味了。”
    “啊!!”幕雪逝对着天空大喊了三声。
    “雪公子,那些东西被扔到后山的废物堆上,今天是清理废物的时间,您找的那些侍卫都在那里烧东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把那些小瓶子跟着一起烧掉……”
    泰安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幕雪逝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后山冲去。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四章
    离后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幕雪逝就看到了一团团的黑色烟雾正往上面慢慢飘散着。幕雪逝心急如焚,跑到山底的时候险些岔了气。
    “都,都给我停下,别烧了。”幕雪逝一边喊,一边往上面跑。
    虽然这山的坡度很平缓,可幕雪逝一路狂奔过来,已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这会再一步一步往上面走,显得吃力多了。
    “都……别……别烧了……快……快灭火……”
    最后还是一个转身抬尸体的侍卫先看到了幕雪逝,直接扛着那个尸体就朝幕雪逝跑来。
    “雪公子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幕雪逝弓着腰,两只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直到呼吸能接上来了,才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快……灭火……”
    那侍卫一脸的惊异,“灭火?雪公子,您是说灭火么?”
    “对,快啊!”
    幕雪逝拼尽全力大吼一声,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那侍卫大概没见过幕雪逝这副样子,吓得赶紧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别烧了,雪公子说让咱们灭火。”
    一瞬间,围在废物堆旁地侍卫全都散开了,忙着去后山上的一条小河处取水灭火。
    等幕雪逝到达山顶的时候,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幕雪逝发现,后山上有很多尸体,不知堆放了多久,这样烧到半截就被扑灭,样子看起来恐怖极了。
    幕雪逝想到自己的案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踩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废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里面走,用视线搜寻着那些瓶瓶罐罐。
    “雪公子,您要找什么啊,小的们帮您找就成了,您赶快从里面出来吧。”
    幕雪逝对那群侍卫的声音熟视无睹,就是拿着一根棍子在废物堆里面拨着,企图发现那些青花小瓶。
    那些侍卫也不能在旁边干站着,全都过来帮忙找,一瞬间什么锅碗瓢盆都翻出来了。幕雪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都不是自己要找的,心里越发地焦急起来。
    “雪公子,我看到了。”一个侍卫突然在不远处喊道。
    幕雪逝赶紧朝那处走去,过来看到四五个瓶子堆在那里,都是青花小瓶,和自己放到柜子里面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清理出来的那些小瓶子吧?”
    “是,是,幸好还没烧掉。”旁边的侍卫一脸兴奋地朝幕雪逝说。
    幕雪逝蹲下身,拿起那些瓶子的一瞬间手抖了一下,因为觉得瓶子很轻。果然,瓶塞已经被烧没了,那瓶子里的香露,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幕雪逝拿起每个瓶子都看了看,结果都是如此。
    “呜呜呜……”幕雪逝干哭了两声,没有掉下眼泪,心里却是一样的难受。
    好不容易的这样一个线索,就这么没了……
    “雪公子……”
    “你们继续烧吧,我先走了。”幕雪逝落寞地站起身,朝废物堆外面走去。
    “雪公子!”
    幕雪逝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雪公子,在前面。”
    “额?”
    “找您的人在前面。”
    “哦。”
    幕雪逝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过来找自己的人。
    泰安公公也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幕雪逝说:“雪公子……别……别……找了,三殿下说……他那里有。”
    “他有?他有什么?”幕雪逝灰暗的眼神微微透出几分神采。
    “有……有……”
    “你先喘口气,慢慢说。”
    泰安公公点点头,直到呼吸平稳了,才缓缓说道:“刚才我和殿下提这件事情,他说他那里存有您之前带回来地一些东西,不知道是否有您要找的。”
    “啊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都在垃圾堆里找了半小时了。”幕雪逝又气又乐去拽泰安公公的耳朵,给了他一记老拳。
    泰安公公吃痛,一脸委屈地说:“三殿下回来没多久,奴才听说此事之后就很快赶过来了。”
    幕雪逝放过泰安公公,赶紧朝清韵宫跑去。
    “我真的爱死你了。”幕雪逝用手捏着那个小瓶子,眼睛不停地放光。
    “你确定这是我两个月前拿出来的那些香露么?”
    三皇子点点头,“就是那些。”
    幕雪逝忍不住感叹道,“你可真是细心啊,竟然都留了一份。”
    屋子里不仅有香露,还有幕雪逝当天穿的衣服,鞋子……甚至鞋子上的那些泥土,还原封不动地粘在上面。
    “这下好了,我得拿去试验了。”
    幕雪逝刚要往外走,就被三皇子拉住了。
    “不用自己胡乱尝试,找个下人帮你做,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哦,没事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
    幕雪逝去了一间低矮的储物室,让侍卫抬来一只刚死不久的猫,放在了地上。然后将那些药材洒在猫的身上,接着又在猫的身体附近洒了很多香露。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去了比较远的地方观察,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三皇子很有耐心地坐在一旁,眼睛根本不往那处瞄。而幕雪逝却忍不住,反反复复嘀咕了半天,最后发现没有任何反应时,整个人像是个瘪了气的皮球。
    “难道我的推断又是错的?”
    三皇子将丧气的幕雪逝拉到自己面前,问道:“你认为那两样东西就能杀人么?”
    幕雪逝点点头,“我觉得那两样东西碰到一起能起火。”
    三皇子轻笑一声,没说什么,样子很明显是不赞同幕雪逝的观点。
    “哼,别小看我,你等着。”
    幕雪逝从三皇子的怀中挣脱,朝拿着那些药材朝伙房跑去。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端着一碗药汤重新走进屋来,先是看了三皇子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碗药洒在猫的身上,接着扔了碗,朝三皇子走来。
    最后一份药材了,如果不成功,这个想法就彻底幻灭了。
    幕雪逝的心揪得紧紧的,一秒钟仿佛是一个小时那么长,因为过去的时间越久,证明这种想法的可能性越小。
    幕雪逝也学着三皇子,压根不往那处去看,不过他是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幕雪逝根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忍不住往那里瞥了一眼,猫还在那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幕雪逝瘪了瘪嘴,把头扎到三皇子的怀里,觉得万分的没面子。
    三皇子忽然扶起了幕雪逝,并拉着他朝那处走去。
    幕雪逝一看到实际情况,顿时惊住了。
    这猫的确是没什么变化,可它身上确确实实在着着火。这种火看起来和别的火有些不同,颜色偏暗偏弱,火舌很小,烧起来听不到什么声音,甚至在远处都看不到上面的火苗。
    幕雪逝记得昨天的浓烟很大,而且火舌都窜到外面去了。他有些不解,又随便扯了一块布,扔到火堆里,果然,火势一下就猛了起来。
    幕雪逝用一根木棒捅了捅那只死猫,发现捅不动,又朝它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敲了敲,发现硬邦邦的。而且幕雪逝惊喜地发现,那只猫被烧的时候,身体也是一动不动的,像是被吸附在地面上,没有任何蜷缩变形的迹象。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只猫被烧得只剩下白色的骨头,而地上留下的那一大片暗色的印记,正像是那只猫躺在地上的形状。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幕雪逝激动得面色涨红。
    见三皇子在一旁默不作声,幕雪逝得意地捅了他两下,说:“怎么样?不服不行吧。”
    三皇子的确有些讶然,他没想到这疑点重重,错综复杂的案子,竟真的被幕雪逝这几天的折腾,弄出了一个突破口来。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幕雪逝眼睛眯着,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说,“幕太师当晚去了夫人的房间,夫人引诱幕太师亲手熬安胎药给她喝,而幕太师醉醺醺的,什么都没想,就去伙房熬汤了。回来的时候,夫人借故端不稳,将那些汤都洒到了幕太师的身上,幕太师打算回去换衣服,结果走到洒满了香露的正厅,身上的汤和地上的香露一反应,便燃起了火,幕太师便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烧死。”
    说完之后,幕雪逝一脸激动地看向三皇子,想让他赏识自己两句,结果三皇子眉毛仍然皱得紧紧的。
    “你似乎忘了一个人。”
    “谁?”
    “宁越。”
    幕雪逝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募地惊醒了一般,心中才激起的一层巨浪慢慢又沉了下去。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五章
    “宁越……”幕雪逝轻轻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努力回忆关于他的一切。
    三皇子则走到那块被烧灼的痕迹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对了,我知道了!!”幕雪逝忽然击了一下手掌,大眼睛显出异样的光彩。
    三皇子抬起头朝幕雪逝看去。
    幕雪逝一边在屋子里面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说:“宁越和夫人是一伙的,夫人指使宁越去买这种药材,宁越就去撺掇老爷,说这种药材对安胎作用极好,于是老爷就要宁越去买。后来事发之后,夫人怕宁越说出去,便采取杀人灭口的手段。”
    “可你忘了,我们看到的是两个宁越,不是一个。”
    听到这句话,幕雪逝走着走着就停下了。
    “是哦,这有点儿说不通啊……两个人,很可能有一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可经过我们这一推断,整个过程哪需要宁越帮助呢。”
    三皇子站起身,朝幕雪逝走了过去。
    “而且你拿出这两样材料,即便是它们互相之间反应起火了,也不能说明说明。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一种巧合,被害人是偶然情况下遭遇不幸被害死的。”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这句话,有点儿如梦初醒的感觉。
    “对啊,万一我把这条证据拿到朝堂上,指控是夫人做的,夫人也可以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碰到一起会起火。那样凶手就有两个了,一个是喷洒香露的王管家,一个是不知道怎么把汤弄到太师身上的夫人,而且都是过失杀人啊……”
    三皇子唇角扬了扬,很赞同幕雪逝的说法。
    “凶手好聪明啊,那这样还有查下去的必要么?死法太蹊跷和偶然了,没有被谋杀的说服力啊!”
    “你可以找杀人动机。”
    幕雪逝被三皇子这么一指点,又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没重视这一点。”
    说着,幕雪逝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这么匆匆忙忙去做什么?”三皇子朝他问。
    “我要去找漓浅,先把这两样东西弄清楚。”
    幕雪逝收拾好东西,拿着包裹就朝外走,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和前两天大有不同。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离开的背影,眼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
    “漓浅,你帮我看看,这瓶香露和这一瓶,是不是有所不同。”
    漓浅拿起两瓶香露闻了闻,又分别倒在两个小杯子里面验了验,点点头说:“的确不同,所用的花料不是一个。”
    “那这瓶花料所用的花都是正常的花么?有没有毒花之类的?”幕雪逝拿起那瓶很早以前拿回来的香露。
    漓浅又仔细瞧了瞧,朝幕雪逝说:“这倒没有,都是正常开的花,只是季节稍有不同罢了。这瓶香露所用的花料正处春季开放,现在天气太暖了,经不起日晒,所以就不再开了。而这瓶香露所选的一些花,都是在这个季节盛开的。”
    “这样啊……”幕雪逝又拿起那些香露瓶子端详了一阵。
    漓浅则在旁边看着幕雪逝,忽然忍不住说道:“雪逝,可否把你的帽纱掀开来?”
    幕雪逝见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他和漓浅,便大方地说:“没问题,三皇子不让我摘,就是怕惹麻烦。”
    说着,幕雪逝就直接把那顶帽子摘了下来。这帽子现在被幕雪逝戴着纯属为了遮阳用,已经快被他忘了是做什么用的了。
    漓浅看到幕雪逝露出来的脸庞,眼神变得有些迟钝,眼珠像是不会转了一样。
    幕雪逝正在一本正经地摆弄那些材料,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抬起头来看了漓浅一眼,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不自在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这张脸,实在太俊美了,实在无法让人移开目光。”
    幕雪逝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朝漓浅玩笑似地说:“就是一般吧,能看得过去。”
    漓浅被幕雪逝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平时待在这畅馨院,很少能笑得这么开心。
    “你不是也很好看么!”幕雪逝见到漓浅笑,自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漓浅的目光忽然变了变,故意朝幕雪逝问:“那在你的眼里,是三皇子俊美,还是我更俊美一些?”
    其实在漓浅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份答案,他怎么可能和三皇子比,但他就是想看看幕雪逝的反应。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很诚实地说:“当然是三皇子好看那么一点点了。”
    漓浅被幕雪逝那红通通地脸蛋逗得更加开心了,直觉得这个人真有趣。
    幕雪逝看到漓浅笑,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便努了努嘴,朝漓浅问:“那在你眼里,是我比较好看,还是我师父?”
    “当然是你,敢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你这副容貌?”
    幕雪逝被夸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暗想自己竟然这么好看,把人家情人眼里的西施都给比下去了。
    “你可真理性。”幕雪逝毫不谦虚地拍了拍漓浅的手。
    漓浅忽然反握住雪逝的手,朝他问:“我教你弹琴可好?”
    幕雪逝一惊,瞪大眼睛问:“你会弹琴?那……我也能学么?”
    幕雪逝忽然想起自己在桥下听到玉儿对三皇子说得那番话,他要给三皇子抚琴,要三皇子舞剑配乐,两个人一起为皇上献礼。
    “好好好,我也要学,你快点儿教我。”
    说到这,幕雪逝早把刚才的案子抛到九霄云外了,直直地拉着漓浅就往外走,连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
    下午,闲来无事,太师夫人靠坐在软椅上晒着太阳,忽然感觉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梦里,夫人看到自己怀中的孩子已经诞生了,可不知怎么的,忽然一阵白色的闪电,让那孩子的脸变得血肉模糊,整个身子也扭曲变形……
    “啊——”
    夫人一声惊叫,忽然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靠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变,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
    “夫人,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夫人的丫鬟走了过来,帮夫人把额头上的汗擦了,并柔声说道:“夫人,我们去床上睡吧。”
    夫人点点头,站起身来,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异常沉重。
    怕是快要生了,夫人忍不住在心里暗想道,风韵犹存的脸流露出慈爱的笑意。
    “夫人!”
    外面一声疾呼,打破了夫人的这一遐想,她的神经忽然绷了起来,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三殿下来了府上。”
    夫人听到这个名字,直觉得眼前发黑,心跳也异常地加快。
    “我……我这就出去……”
    “不必了。”
    忽然,一张俊逸非凡却冷若冰霜的面孔出现在夫人的面前。
    “拜见……拜见三殿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见了,赶紧走过去搀扶夫人,却被三皇子的手拦住了。
    “所有人都下去,我今天要和夫人好好聊一聊。在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得进来,不得靠近这个屋子,不得发出一点儿声音,违者死。”
    “是……是……”
    屋中的丫鬟惨白着脸,几乎是逃出的屋子。门口的侍卫,也都一脸危色地将门窗关好,赶紧离开了这里。
    所有的人走之后,屋子里陷入一阵异常的安静,夫人不敢从地上起身,只是挺着个大肚子惴惴不安地跪在那里。
    忽然,一声鸟叫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三皇子挑了挑眉,用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坚果,猛地朝那鹦鹉弹射了过去。
    鹦鹉再怎么机灵,也不敌三皇子的手法之快,它被那坚果敲到了翅膀,猛地从床沿上掉了下去。
    三皇子又是一个坚果打了过去,窗子猛地被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种窒息般的寂静。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六章
  三皇子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一处椅子旁坐下,静静地看着跪坐在地上之人。
  “你为什么不起身?”
  夫人听到三皇子的声音后猛地一颤,赶紧直起身。在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后,整个人像是遭了雷劈,刹那间再也动弹不得。
  三皇子忽然一笑,笑得异常鬼魅,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给我泡杯茶。”
  听到三皇子的命令,夫人赶紧挣扎着站起来,起来之时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夫人正在倒水的手,忽然抖了抖,神色慌张地看向三皇子,说:“不……记不得了……”
  “你还真是健忘,姨娘。”
  听到三皇子唤自己的那声姨娘,夫人又是抖了抖。
  “难得殿下还记得我这个姨娘,自从姐姐去了之后,姨娘……一直没能去她坟前祭拜,着实很想念她呢。”
  说罢,夫人抖着手去擦自己眼角的那些被吓出来的泪水。
  “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去找她了。”
  听到三皇子的这句话,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瞥了夫人一眼,问道:“我的茶为何还没泡好?”
  夫人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猛地跪倒在地,满脸泪水地说:“求求殿下,殿下手下留情,我这腹中还有胎儿,他是无辜的,您不能这么对待他啊。”
  三皇子把眼神转向跪在地上的夫人,表情如同阎王俯身,让人见一眼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你还记得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么?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夫人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一样,整个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皇子见夫人那副样子,禁不住流露出鄙夷的眼神。
  “帮我把茶泡好,你不想在这个时候违抗我的命令吧?”
  夫人的眼睛扫了扫窗口,现如今她多希望能有个人闯进来,把自己搭救出去。
  “十九年前的今天,你把这府上的正牌夫人拖至荒野,命下人把她活活打昏,又想放一把火将她烧死。可惜,那年的今天,老天爷开恩,下了场大雨,那个夫人,就这么被救了下来。”
  夫人听到此话,端在手上的茶碗叮当作响,里面滚烫的茶水也不小心洒了一手,夫人竟都没有察觉。
  三皇子接过那个茶碗,不紧不慢地移开碗盖,朝里面吹了吹。
  “那年我还小,只是跟着姐姐去看热闹罢了,我什么也没做。”
  三皇子喝了一小口茶,忽然又朝夫人笑了出来。
  “姨娘,你是去看热闹的?”
  “热闹”这两个字,被三皇子说得异常凌厉。
  夫人木讷地摇了摇头,嘴里机械地说着不字。
  “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姨娘,你知道是什么么?”
  见夫人一声不吭,三皇子哼笑一声,淡淡说道:“我在想,我和你是不是更亲一些?你既是我额娘的妹妹,又算是我娘亲的妹妹,不管从哪边论,你都是我姨娘。我唤你的时候,该想起谁比较好呢?”
  “想……想……”夫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想我额娘,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想我娘亲,我就……恨不得刮了你。”
  三皇子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夫人面前。
  夫人看到自己面前那高大的身形,眼泪如同泉涌,一把就抱住了三皇子的腿。
  “殿下,无论从哪边论,你都该饶了我腹中的孩儿一命啊!他是你爹的亲骨肉,是你的兄弟啊。你就这么亲手杀了她,你娘那么善良,她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啊。”
  三皇子将身下的夫人踹开,冰眸里面散发出慑人的寒意。
  “既然他是幕太师和你的亲生骨肉,幕太师早已死去,你也会死,留在他一个小人儿孤苦伶仃,在世上受罪,你怎么忍心?”
  听了三皇子的话,夫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非这孩儿还有外人愿意去养?或者那个人,对于这孩儿来说,本就不是外人。”
  夫人将嘴唇硬生生地咬出血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不要……不要侮辱我的清白,我一直对你爹忠心不二。”
  “既然这样,就让这腹中的孤儿和你一起去吧。”
  三皇子手上的剑忽然指向夫人的肚子,在上面逗趣地划来划去,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肚皮割开。
  夫人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外面大呼起来。
  “救命啊,我要生了,都快点儿进来救我。”
  “那你就看看,有没有一个人肯进来。”
  门口连风声都没有传来,夫人却真的感觉自己的肚子阵阵剧痛,有种要撕裂的感觉……
  ……
  幕雪逝兴高采烈地离开畅馨院,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放自己刚才学会的那首简单的曲子,美得合不拢嘴。这要是晚上真的给三皇子弹一曲,他不知道会惊喜成什么样子。
  幕雪逝甚至现在就恨不得天黑,两个人待在只有彼此的小屋子里,尽情畅欢。他只要一想起三皇子那欣赏的表情,心里就泛起一波一波的热潮。
  “断事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去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探察一些情况。”
  “是,断事大人,奴才这就为你去备马车。”
  “……”
  到了太师府,幕雪逝见到王管家和一群下人通通站在院子里,一脸危色。府上的所有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显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幕雪逝朝王管家问。
  王管家见幕雪逝来,先是行了个礼,而后朝他小声说:“三殿下,来到府上了。”
  “三皇子也在啊!”幕雪逝眨了眨眼,露出笑意。
  其他的下人则一声不吭,幕雪逝早就习惯这种气氛了,三皇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冷倒一片的。
  幕雪逝的眼神很快就扫到了掉在地上的那只鹦鹉,他至今还对这只有灵性的鹦鹉颇有情怀,现在见它像是死了的样子,赶紧朝那处走去。
  “少爷,您可不能过去啊!”
  王管家忽然在后面蹒跚着追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幕雪逝一看这个老人家这么追自己,赶紧停了下来。
  “怎么了,王管家?”
  王管家一边喘气一边说:“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夫人的屋子,也不得发出一点儿声音,违令者死。”
  幕雪逝听后也是一惊,暗暗琢磨起来。三皇子去夫人的屋子,无非就是为了问些情况,协助自己破案的。自己本来就是这案子的审查官,又和三皇子那么好,进去一下还能怎么样。
  “没关系,王管家,这是我和三皇子的私事,他容许我进的。”
  “少……少爷……”
  王管家愣愣地站在原地,幕雪逝已经朝那房间走去。
  幕雪逝离那房间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呻/吟声。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没贸然闯入,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子旁。
  屋子的地上流了一滩血,三皇子的剑没有朝夫人的身上挥一下,这些血都是夫人自己流下来的。
  “三殿下求求你,快叫人来,我快要生了。”
  “不如我帮你接生如何?”
  幕雪逝在外面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了。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小孔,往里面看去。
  三皇子忽然从身侧抽出一把小弯刀,在手上转了两圈之后,败在夫人的面前。
  “我帮你把孩子挖出来,让你亲眼看到他断气,在心甘情愿地死去如何?”
  “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会说你是难产而死,给你在众人面前留些面子,把你那些丑陋的事情通通掩藏,岂不是很仁慈了?”
  “不,你不能杀我……”
  “难道你非要我和世人说,你是杀害幕太师的凶手么?”
  夫人忽然惨叫一声,大声哭嚎道:“不可能,根本不是我,我在幕太师出事的那天,根本就不在府上。”
  幕雪逝刚要进屋,忽然被夫人的这句话说的硬生生愣在了原地。
  “谁会相信?谁会相信那天你没在?”
  “因为我那天……我那天偷偷出去……”夫人欲言又止,忽然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三皇子不依不饶地朝她走近,把小刀放到她的肚子上,笑得异常狠辣。
  “你出去做什么?嗯?”
  “我……我……”书 香¤手 打 团
  “说不出口了吧!你说不出口,就证明屋子里的人是你,就是你杀死了幕太师。我杀了你,是替天行道。”
  夫人听了三皇子的话,剧烈地大喘气,眼神中充斥着恨意。
  “是你指使的,都是你指使的,你设计的这一切。你知道我当时在外偷情,便找人冒充我,杀了自己的亲爹。你知道我回来之后讲不出口,定会说自己那天晚上是在的,于是便把所有的祸都栽赃到了我的头上。现在掩藏不住了,害怕了,就来谋害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杀死自己亲爹的凶手……”
  幕雪逝忽然感觉浑身发冷,一种极度的恐惧围绕着自己。他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这句话,忽然明白了为何夫人说那碗药她第一次喝;也忽然明白了为何出现了两个宁越,其中一个到底是做什么;更不想去想的是,三皇子给自己的那份材料,是真的留了一份,还是他自己本来就有……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七章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幕雪逝已经视线模糊,却仍看得到夫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样子。
  “你的话太多了,而且说得如此痛苦,看来我要帮帮你了。”
  三皇子蹲下身,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夫人,手上的刀一闪,便悠悠然地在夫人的肚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夫人的脸极度扭曲,大声嘶叫着。
  “我说我要帮你接生,姨娘,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帮你拿出来。”
  幕雪逝的全身上下已经动弹不得,满脑子只剩下三皇子那张厉鬼般的面孔。为什么,为什么昔日那如此亲切的一张脸,现在竟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令他恐惧。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手上,拿着一个根本不哭不叫的肉团。
  “这是你的孩子,看看吧。”三皇子笑着将那肉团扔到了夫人的面前。
  夫人已经意识不清了,但仍能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个近乎怪物的肉团。模糊不清的面容,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鲜红,涂满了他的身子……
  “啊!!——”夫人一声哭嚎,吐出几口鲜血。
  “敢死,没那么容易。”
  三皇子忽然用脚踩住夫人的脖颈,又用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脸上。等她睁开眼睛后,用那把小弯刀,将那个肉团浑身上下捅得血肉模糊。
  幕雪逝已经丧失了进去的勇气,大脑一片空白,一脸呆滞地瘫倒在地。
  三皇子听到外面一声动静,冷冷问道:“谁?”
  没人应答,幕雪逝脸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三皇子将那把刀连同那个肉团扔在地上,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便直直地走了出去。
  看到倚坐在窗户下面的人,三皇子忽然一愣。但在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后,顿时明白了一切,眼神禁不住冷了下来。
  “我说过,凡是靠近这里半步的人,都得死。”
  幕雪逝抬起头看着三皇子,绝望中又带着几分恐惧,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三皇子被幕雪逝藏在帽纱后的这个眼神深深刺痛了,他拔出手里的剑,指向幕雪逝的脖颈。
  “如果你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同我回去,我会饶你不死。”
  “杀了我吧。”幕雪逝泪如泉涌。
  三皇子用剑猛地朝幕雪逝刺去,一把挑开了他的帽纱,露出那张伤心欲绝的面庞。
  “雪逝……”三皇子的手忽然抖了抖。
  幕雪逝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忽然感觉莫大的讽刺。
  “杀了我吧,你若是不杀了我,我会永远的离开你。”
  三皇子觉得自己冰冻的心,才融化了一点儿,又被狠狠地撕裂。
  “幕太师是你的亲爹?你杀了自己亲爹?你瞒了我多少事?”幕雪逝忽然痛哭出声,直直地站起身来。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忽然惨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说:“若果我告诉你,我娘坟墓里那成百上千个干尸,全部都是我这么折磨死的,你会相信么?”
  幕雪逝忽然失控般地朝三皇子冲过去,三皇子本能地抽回了手中的剑。幕雪逝一把抓住三皇子胸前的衣襟,大声哭喊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你是凶手,你怎么会是凶手?!”
  三皇子用手扼住幕雪逝的脖颈。冷笑几声。
  “如果我说,我不是凶手,你会相信么?”
  幕雪逝惨白着脸,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你不是人。”
  三皇子听了幕雪逝的这句话,心如刀割的感觉让他近乎失控地将幕雪逝掐死。
  “如果我说,我可以眼睛不眨地杀死你,你信么?”
  “我敢不信么?”
  三皇子的手像是丧失了力气般地从幕雪逝的脖颈上滑落下来。
  幕雪逝,不当真不了解我……
  “杀了我吧,我说过,你不杀了我,我也会永远离开你,我不想在这样一个人身边生活。”
  “你走吧。”
  幕雪逝本已经觉得自己万念俱灰了,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快走。”三皇子静静说道。
  “幕临曦!我到今天才知道你为什么姓幕!你不是人,你杀了自己亲爹,还这么对付一个有了身孕的妇人!……”幕雪逝狠狠地朝三皇子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随后转身朝外走去。
  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被吓呆了,尚德公公还尚存一点儿神智,看到幕雪逝哭着朝外走,连忙追了上去。
  “别跟过来!”幕雪逝大声吼道。
  “让他走。”三皇子异常平静地说。
  幕雪逝转身继续朝外走,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叮当一声响,一个东西掉在了自己的脚下。
  幕雪逝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银币。
  这是三皇子扔过来的,是他主动扔给自己的……幕雪逝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一切,都被这枚银币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殿下……”
  “回宫。”
  语音刚落,三皇子纵身跃上一匹马,扬长而去。
  一路上风声漫过耳边,三皇子独自一身驾马穿过树林,小湖,草地,山野……路途与皇宫越来越远,三皇子却浑然不知。
  经过一个酒肆,三皇子取了几坛酒放到马背上,继续往树林深处驶去。
  最终,三皇子得马停在了一家茅草屋,缓缓走了进去。
  天色已暗,三皇子长袍的一角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下泛着点点光亮,最后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三皇子端起一坛酒,倒在已经破了一角的碗中,大口大口喝了进去。
  烧灼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三皇子残留在嘴角的那抹笑意显得越发的苍凉,他细细地盯着酒碗中的自己,那倒映出来的面孔上还带着丝丝血迹。
  “娘,孩儿已经替你报了所有的仇了,当初害您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全都被我折磨死了。”
  三皇子又倒了一碗酒,放在自己的对面,一口喝干了自己碗中的酒后,又把那碗酒喝了。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这一天的到来,幻想到时自己的意气风发和潇洒畅快,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有种莫名的悲凉。
  人生乐趣何在?
  三皇子努力回想自己每次千方百计折磨死别人时的场景,那不是一种快乐,而是一种对痛苦的颠覆。他每看着一个人从自己的面前死去,都会重现自己的娘亲离开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在折磨和解脱中挣扎,最后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发现自己除了松了一口气,别无他感。
  酒坛一个一个被摔碎,三皇子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袭遍全身。他想要一个人告诉自己,下一步,他该往哪里走……
  “不知我者,何必挽留……”
  三皇子喃喃说着,眼前不停地浮现幕雪逝的面庞:活泼的,调皮的,可爱的,亲切的……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三皇子的胸口有种窒息的疼痛。
  “雪逝……”
  三皇子喝下最后一坛酒,终于斜靠在一张不足一米宽的竹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玉贵人,所有的客栈酒楼都找过了,没发现三殿下。我们要不要先回去,现在下了这么大的雨”
  “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我在这里找。”
  说完,玉儿就一扬马鞭,朝树林深处驶去。
  雨越下越大,三皇子的茅草屋开始漏雨,最初还是一滴一滴地朝下淌,最后便是哗哗的水流倾盆而下。
  三皇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屋顶已经破的不成样子,有的地方音乐能看到破洞。他的衣服全部湿透了,掌心里面全都是水,冰凉刺骨。
  “玉贵人,属下发现那个茅草屋里面有一个人,没看清面容……”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一下。”
  玉儿下了马,推开了给自己打伞的侍卫,径直地朝茅草屋走去。
  三皇子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了他的心神。
  玉儿只是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三皇子,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走了过去。
  “殿下,殿下……”玉儿轻轻拍着三皇子的面庞,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忽然忍不住流下眼泪。
  三皇子慢慢睁开眼睛,细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人,忽然柔声说道:“雪逝,你都淋湿了。”
  说完,三皇子似笑非笑地帮玉儿把湿漉漉的头发梳理了一番,又捏了捏他的脸,责备道:“为何不找一处避雨?”
  “因为找不到你,所以无心避雨。”
  玉儿配合着笑了笑,心里却是无尽的酸楚。这样得三皇子,恐怕此生,也只能见到一次了。
  玉儿将三皇子扶了起来,仍由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柔声问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哪?”
  “回皇宫。”
  “不。”
  三皇子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我们不需要回那里了,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么?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玉儿的脸颊划过两行泪珠,轻声应道:“好……”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八章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玉儿的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跟着他一同被倾盆大雨淋得里外湿透,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
  “殿下,让玉儿帮您生个孩子吧。”
  三皇子眉角微动,用手抚了抚玉儿的脸,轻声哼道:“雪逝……”
  玉儿听到这两个字,眼泪夹杂着雨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为何他拼命想追赶,却赶不上幕雪逝的一分一毫。
  在偌大的皇宫,比起数千人而言,他可以同三皇子讲上几句话,就是引以为傲的事情。可遇到了幕雪逝,他才明白自己的那点儿存在感是多么可怜。
  三皇子忽然眯起双眼,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神看着身下之人。玉儿发现三皇子看着自己之后,慌忙把眼泪擦掉,笑着和三皇子对望。
  “唔……”
  玉儿被三皇子触到自己身体的动作弄得一惊,心顿时狂跳不止,脸颊也绯红一片。虽然对于床弟之事早就不陌生,但身旁之人换做是三皇子,还是让玉儿无比紧张。
  三皇子扯掉玉儿身上那层湿透了的薄薄的衣料,露出晶莹白润的身子,相对于一般的男人,麒麟人的身子要显得柔软有弹性的多。所以民间流传一句话:与麒麟人共处一晚,此生不见他人之身。
  三皇子的唇温柔地舔弄着玉儿的耳侧,又滑向锁骨,每到一处,都令玉儿战栗不已。
  “殿下……嗯……”
  “雪逝……”
  “……”
  幕雪逝从太师府出来之后,就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大脑一片空白。雨越下越大,幕雪逝整个人被一片雨雾笼罩着看不清身形。一道闪电横空劈下,将周围的树影一下照亮,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
  雨点儿开始噼里啪啦地砸想幕雪逝的头,他感觉视线一阵清晰一阵模糊,两腿也开始发软。
  幕雪逝在一棵大树旁缓缓坐下,地上的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脚,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茫然地看着远处。
  平时见个黑影就会被吓得大呼小叫,现在看着闪电就在脚下,劈雷就在头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幕雪逝拿出袖子里的银币,呆呆地看着,只要一个口诀,就能让他回去。从此将这个银币掩埋,就当从来没接触过这个东西。
  他无法接受心中近乎完美的人竟然是如此残暴的一个魔头,更无法接受自己的懦弱和无知。可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就忍不住想放声大哭。
  幕雪逝知道自己是矛盾的,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其实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事实;幻想一切都是巧合,自己一直苦苦追查的凶手并不是三皇子……
  ……
  三皇子用手大力地捏着玉儿的下巴,轻柔地叫着,眼神魅惑而霸道。
  “雪逝……”
  玉儿感觉自己每听到这个名字一次,心就像是被利刃扎了一次。他看着三皇子那温柔的眼神,心里无数次地挣扎和矛盾着。
  “雪逝……”
  三皇子在扯住玉儿最后一寸纱缕之时,玉儿忽然点住了三皇子的穴道,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滑落,眼睛缓缓地闭上。
  “殿下,我不愿做他人的替代,更不愿日后被你看低。我相信终有一日,你的心中会留有玉儿的几分之地。”
  “玉贵人。”
  见到玉儿从茅草屋里走出来,那些到处避雨的侍卫从各个角落赶了过来。
  “三殿下就在里面,现在你们几个人把殿下扶上马,送回宫。”
  “是。”
  ……
  忽然一道白光滑过,幕雪逝感觉到这次不是闪电,迅速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朝旁边躲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人倒在地上,另一个人站在那人的身边,手里拿着的剑还在滴着血。
  “你是谁?”幕雪逝朝站着的那人问。
  那人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看不出本来的相貌。听了幕雪逝的话,他非但没有回答,他一个大步上前,将幕雪逝扛上了身上。
  “你要干什么?”幕雪逝刚问出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头昏目眩,失去了知觉。
  偌大的水晶宫里,一个美妇人侧卧在软踏上,仙池中袅袅轻烟,将美人笼罩得如同仙女。她虽然在闭目休息,可那好看的眉时不时微微皱起,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师父,雪公子发了高烧,现在还没退。”
  岳凌钗微微睁开眼,朝水晶床上看去,那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小脸晕上一层薄薄的红色,嘴唇却泛着几分苍白,让人看着着实有几分心疼。
  “下这么大的雨,竟然在外面淋着,不发烧才怪。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他多吃一点儿苦也好。”
  清韵听了岳凌钗的话,嘴唇动了动,没敢说出反驳的话。她用一条水巾沾了些池中的水,转身朝幕雪逝走去。
  看着清韵一丝不苟地帮幕雪逝敷着额头,岳凌钗在心中叹了口气,朝朝她说:“我来吧。”
  岳凌钗吩咐清韵去熬了一些汤药,又亲自给幕雪逝运功,帮他将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
  等清韵回来,岳凌钗端过她手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幕雪逝喝。
  幕雪逝皱着眉头,似乎还不喜欢喝的样子。
  岳凌钗想一巴掌朝幕雪逝的脸上打去,可手扬得很高。落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清韵看着岳凌钗如此耐心地给幕雪逝喂药,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平日里她的师父缺少的就是耐心,她练功的时候偷一点儿懒,或是少打了一个动作,都会受到很严厉的责罚。现在看她师父给幕雪逝喂药,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地下水晶殿里始终白亮如昼,所以分不清白天黑夜,大约过了十几个时辰,幕雪逝终于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
  幕雪逝醒来后,眼睛环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白色宫殿,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不是上了天堂了吧。”幕雪逝喃喃自语道:“不是天堂……像我这种没做过什么好事的人,应该上不了天堂。”
  清韵见到幕雪逝醒来,一个激动,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碗,朝幕雪逝的床边跑去。
  “雪公子,雪公子你醒了。”
  幕雪逝打量了清韵两眼,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唤道:“清韵?”
  清韵看到幕雪逝那游移不定的眼神,顿时有几分气恼,“对啊,难道雪公子这么快就把清韵忘了么?”
  “没忘,只是你越来越美了,我有些不敢认。”
  “雪公子不要取笑清韵了,快把这药喝了吧。”
  幕雪逝想都没想,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那一大碗药喝了进去。
  喝完药,幕雪逝擦了擦嘴,朝清韵问:“我怎么在这里?”
  清韵叹了口气,俏丽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
  “雪公子还说呢,前天晚上,你独自一人跑到树林里,险些被人谋害。若不是师父始终派人在暗中保护你,雪公子可能就……”
  “谋害?”幕雪逝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下那么大的雨,雪公子干嘛要跑出去?师父手下的人把你送到这里来之后,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的地方已经水肿了,还在一直发高烧。”
  “师父?”幕雪逝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清韵刚要继续锁,瞥到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朝这里款款走来,便轻轻唤了一声师父,退到了一旁。
  幕雪逝看到这倾国倾城的面庞,眼神一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姨娘……”
  姨娘?
  听到这个称谓,岳凌钗有种想暴打幕雪逝的冲动。
  幕雪逝却没注意到岳凌钗的眼神,而是暗暗想道: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那个水晶宫,自己以前来过这里的。那岂不是证明这是在那个坟墓里,也就是在临寒宫里,再确切一点儿,他竟然又回了小院里。
  幕雪逝忽然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他和三皇子彻底决裂了,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树林。结果看到两个身影,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躺着的人想刺杀自己,站着的人把自己救了。
  站着的人是自己姨娘的手下。于是自己就被送到了这里……
  临寒宫,坟墓,干尸……这三个词汇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脑海中萦绕,让他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瞬间被一片恐怖的场景占据着。
  “啪!”
  一声清脆的响,幕雪逝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额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次来到这里,要把脑中所有的杂念都除掉,一心和我习武。我那个外甥实在不够牢靠,我是不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了,听到我的话没有?”
  “谢谢姨娘的救命之恩。”
  “什么姨娘?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幕雪逝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三十九章
  “玉贵人,我们在野外发现了这一身衣物,还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
  玉儿走到尸骨前,掀开布仔细瞧了瞧,又拿过那些衣物打量了一番。
  “这衣服确实是幕雪逝的,可从这尸体的身形上来看,明显不是他,倒像是我派去刺杀他的那个手下。”
  玉儿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幕雪逝衣服上带的玉佩,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找个和幕雪逝身形差不多的下人,把他弄死。再套上这身衣服拖到野外,让野狗要个稀巴烂,直到看不出是谁了,再给三殿下那边的下人送过去。”
  “是。”
  ……
  “殿下,小的们从野外捡回一个尸体,看不清模样,但……但穿着雪公子的衣服……”
  “退下吧。”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
  “殿下,您不要看一眼么?”
  “不必了,烧掉吧,连同他所有的东西。”
  清雅和清竹攥着幕雪逝送的那个镯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她们将幕雪逝的衣物抱在怀中,死死搂着不让下人去烧。
  “雪公子,在这宫里,只有您一个心眼好的主子,您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
  “雪公子,清竹给您磕头了,您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去。”
  清雅和清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哭啼啼地念叨。尚德公公站在一旁,眼圈都红了。
  “皇上驾到,玉贵人驾到。”
  两声高呼,让下人们赶紧擦了擦眼泪,朝皇上和玉贵人过来的方向跪下。
  三皇子走出房间,冷傲的脸上看不到丝毫伤悲。他静静地给皇上行了一个礼,又看了玉儿两眼,给他行了一个礼。
  玉儿触及到三皇子的眼神,胸口泛起微微的疼痛。这是怎样的一种漠然,和昨晚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果然,他把昨晚的一切都忘记了,不过记得又怎么样呢?那些所谓的好也不是对着自己来的……
  “侓珏,朕听闻雪逝的事情了,真是世事难料。幕太师才走了这么久,他的妻儿竟都跟着一起去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人的命天注定……”
  三皇子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日之后,朕会给雪逝半个隆重的丧礼,都节哀顺便吧。”
  说完,皇上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微微发黑的眼眶,眼角浓重的细纹,和暗沉的双唇,无一不显露着他如今的精神大不如从前。
  皇上说完,玉儿也走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殿下好好保重身子,玉儿带皇上回去了。”
  “昨晚,多谢玉贵人。”
  玉儿一惊,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心中有些激动,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颤抖,“你我何必说谢。”
  “什么昨晚?昨晚你不是睡在朕的身边么?”皇上一把将玉儿搂到怀中,忍不住在他柔软的腰身上捏了一下。
  玉儿吃痛,将皇上的手从自己腰身上拿下,再抬起头看向三皇子之时,发现他的眼神中带着冷剑一般的杀气。
  三皇子是为了我才对皇上流露出这种表情么?玉儿明知道这是幻想,却还是忍不住心绪大乱,心怦怦跳个不止。
  “朕问你昨晚什么啊?”皇上眯着双眼,一脸色/相看着玉儿。
  “昨晚……皇上,您刚才听错了啊,殿下根本没提这个。”玉儿一边说一边拿眼去扫三皇子,结果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
  “真的没提?”皇上用手去捏玉儿那白嫩的脸颊。
  “真的没提。”玉儿赶紧示意性地亲了皇上一口,挽着他的胳膊朝小院外面走。
  皇上走后没多久,清竹就忍不住哭着说道:“那些人真没良心,雪公子刚走,他们竟然在这里……”
  “嘘……那是皇上和贵人,你不要命了。”清雅朝清竹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清竹哭得更厉害了,“我就是要说,那种人就是哪天进了这个小院,我宁愿被殿下刺死,也不会去服侍他。”
  “好了好了,雪公子尸骨未寒,我们不要说这些了。”
  “呜呜呜呜……”
  苏入翰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小院,走到那具尸体旁,掀开来看了看,又把那块布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尸体的身上。
  “殿下当真觉得那是雪逝的尸体么?”
  “是不是又怎样?不过是一个躯壳,心走了,留个人又有何用?”
  苏入翰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三皇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冷哼一声,“旧事何必重提,就让他去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苏入翰被三皇子这突入而来的转变弄得很是诧异,而幕雪逝的突然离去,对他而言也算是不小的打击。虽然他一直认为死的人并不是幕雪逝,可看三皇子现在的态度,似乎对这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
  “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苏入翰点点头,朝外走去。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走到大案旁,拿起了大臣们送到这里来的奏折。一本一本翻开看,里面全都说的是皇上最近的情况:早朝拖延甚至不上,对国事漠不关心,精神不佳,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
  甚至有个大胆的,直接道出问题的根源所在,说是自从麒麟美人被封为贵人,皇上就终日沉迷在淫/欲之中。而这个蛊惑人心的玉贵人,理当被处死。
  三皇子翻开着一张又一张的奏折,眼神冰冷而决绝。幕临曦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侓珏。
  幕雪逝在水晶宫里面待了几天,气色好了很多,心情也逐渐回复了平和。岳凌钗要求幕雪逝跟着她习武,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心无杂念,她每日为幕雪逝传授心法。短短数日,幕雪逝的功夫就大有长进,已经能和清韵对上几招了。
  “雪公子好厉害,清韵在这里学了大半个月的招式,雪公子几天就学会了。”
  幕雪逝淡淡一笑,并没有露出自得的神情。
  岳凌钗对幕雪逝的表现还算满意,比之前来的那次要稳重多了,而且如她所料,她的儿子果然是块练武的材料。
  “今天我要教你一套轻功,学会了这套轻功,日后在和人对打处于败风之时,就可以轻易逃脱了。”
  幕雪逝一直对轻功很向往,觉得这个功夫很神秘,也很刺激。所以听到岳凌钗这么说,立刻精气十足地应道:“是,姨娘!”
  晚上休息的时候,清韵给幕雪逝端过来一盘水晶糕,朝他说:“雪公子,练了一天的功,累了吧,吃点儿吧。”
  幕雪逝看到把盘水晶糕,心里忽然一颤,朝清韵摆摆手说:“不了,我不饿。”
  “奴婢记得雪公子以前很喜欢吃这些啊,那会儿三殿下还会喂给……”
  意识到幕雪逝的脸色有些不好,清韵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雪公子。”
  “嗯?”幕雪逝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清韵叹了口气,“师父不让奴婢告诉雪公子,怕雪公子分心,所以奴婢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说吧,我没关系。”
  清韵偷偷瞄了一眼外面,看到她的师父不在,才小声说道:“现在皇宫正在办丧事,小院里的人全都衣着素衣。”
  “谁……谁死了?”幕雪逝的心还是忍不住悬了起来。
  清韵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是雪公子您,他们是为您办的丧事。”
  “我?”幕雪逝顿时哭笑不得,“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清韵见幕雪逝没急得跳脚,要跑出去证实自己还活着,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一些。
  “雪公子,奴婢觉得你变了好多。”
  “变了?哪里变了?”
  清韵想了想,说:“就是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见你一天都不说一句话,除了练功就是一个人发呆。”
  “……”
  “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
  忽然听到清冷的嗓音朝这里传来,清韵赶紧起身站好,幕雪逝见她站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休息的够久了,还想再练功?”
  清韵赶紧摇了摇头,一脸紧张的神色看着岳凌钗。
  幕雪逝则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还悠悠然地打了个哈欠,朝岳凌钗说:“姨娘,我困了,想睡了。”
  若是平日里岳凌钗的徒弟这样子和她说话,她一定会让他打坐一晚不许睡觉,但现在看到幕雪逝困倦的样子,她竟然有些狠不下心来。
  “要休息就尽快,明日还要早起。”
  清韵见岳凌钗没有惩罚自己,心里暗暗高兴,赶紧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四十章
  幕雪逝躺在床上,禁不住琢磨起清韵的话来。
  为我办丧事……以为我死了……幕雪逝禁不住扬唇一笑,这样也好,日后随便化个妆,隐姓埋名闯荡江湖。
  想到自己将来武功超群,到处行侠仗义,幕雪逝就禁不住血脉喷张,这样的生活远比整天待在小院里和那些丫鬟逗闷子好多了。
  想到这,幕雪逝又暗暗把岳凌钗交给他的武功套路回忆了一遍,才安心睡觉。
  幕雪逝睡着以后,岳凌钗悄悄进了他的房间,玉貌花容的脸上褪去了白天的严肃,变得温婉动人。
  岳凌钗轻轻抚了抚幕雪逝的脸颊,感觉到他的太阳穴一紧,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警觉。岳凌钗勾起一抹笑意,她的儿子,果然进步很快。
  岳凌钗点了幕雪逝的两个穴道,又将他扶着坐骑,在幕雪逝沉沉的睡梦之中,为他传输内力。
  岳凌钗知道,若想让幕雪逝的武功一日千里,光是教他武功套路还不成,必须要让他的内力迅速增强。而内力岂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得,所以每到夜深人静的晚上,岳凌钗便会潜入到幕雪逝的屋中,为他偷偷传输内力,为了第二天的习武能很快得到成效。
  知道两个人全都大汗淋漓,岳凌钗长出了一口气,将幕雪逝轻轻放倒在床上。又注视了他良久,才朝自己的屋中走去。
  第二天幕雪逝一醒来,明显感觉自己的内脏处有炽热的感觉,呼吸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总之就是心肺功能大大增强了。
  没想到练武这么管用,除了可以在关键时刻防身,还能强身健体。幕雪逝每天早上起来,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十分开心,练武的积极性也越来越高。
  “带上这个。”岳凌钗递给幕雪逝一个面罩。
  幕雪逝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自从他来到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戴着这个东西。
  幕雪逝很听话地接过那个面罩,戴在脸上,准备和岳凌钗一起出坟墓。
  清韵将头发高高盘起,身着红色长衫,腰系粗绳,既有几分粗犷之美,又不掩女儿柔情。她也接过岳凌钗递过来的面罩,戴在了脸上。
  在走出水晶宫殿的那一刹那,幕雪逝还是有几分顾忌,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但一想到要穿过那数百个干尸,就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果然,当幕雪逝看到不远处那些排排跪着的干尸朝他们逼近时,手指还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脑中不停地自我暗示: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胡思乱想……
  幕雪逝的心跳异常加快,走在他前面的岳凌钗感觉很是敏锐,一下就洞察到了幕雪逝那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连这点儿死人都怕,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
  幕雪逝一惊,不想自己努力掩饰,还是被他的姨娘觉察到了。
  “清韵,你怕不怕?”岳凌钗又问。
  清韵一脸从容地答道:“这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群无法动弹的死尸罢了。”说完,清韵一挑长剑,将两个跪着的死尸砍成两截,头颅滚到清韵的脚下,又被她劈成了几半。
  “雪公子,这下你不怕了吧?!”
  幕雪逝的眼睛都不敢往那个破碎的头颅上面看,心里暗暗赞叹清韵的胆量。没想到就是短短几个月,清韵的心性变化如此之大。
  这么想着,幕雪逝也觉得那些干尸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出坟墓,从一个洞口钻出去之后,就是皇宫外面了。岳凌钗迅速牵来三匹马,三个人驾马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修炼之地。
  这是一个经过千年水蚀岩溶雕凿塑造的溶洞,各种石乳,石柱美不胜收,不过岳凌钗和清韵都没有任何欣赏的兴趣,之有幕雪逝一个人在旁边暗暗称赞着。
  清韵和幕雪逝两个人在一块巨石上打坐,岳凌钗站在下面看着他们二人。
  “哎呦!”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胸口遭到猛地一击,可看到旁边的清韵,一直在闭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动过。岳凌钗还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怎么可能在一眨眼的功夫给了自己一掌,然后再退回原定呢。
  “姨娘……”幕雪逝忍不住唤道。
  岳凌钗眼神凌厉地扫了幕雪逝一眼,喝道:“还不快凝神静气,清韵已经开始修炼了。”
  “修炼什么?”幕雪逝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又是重重一掌,这次幕雪逝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岳凌钗根本没动,但这一掌确实是她打的。意识到岳凌钗有如此“超能”之后,幕雪逝心里不禁升起浓浓的崇拜之情。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练到她的境界,在无形之中就把人给教训了。
  “只要你专心修炼,很快就能练到这个水平。”岳凌钗缓缓说道。
  幕雪逝禁不住一惊,大叹道:“姨娘您太厉害了,为何您总是能窥到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这也能修炼出来?”
  岳凌钗禁不住一笑,“你那表情就已经把你的心思坦露出来了,但凡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在想什么。”
  幕雪逝有些尴尬,但看到岳凌钗笑,还是忍不住说:“姨娘,你笑起来真漂亮。”
  “练功!”
  “是。”
  幕雪逝乖乖把腿盘好,把眼睛闭上。
  “这次修炼的心法就是敏锐感知到环境的突然变化,敌人的靠近,和对手出招的方向和力度。光是靠蛮打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对方使用暗计,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人轻易杀死。”
  “一定要将心里的杂念全部除去,用心体会外面的一切响动,越是细微的声音,越是要注意。”
  幕雪逝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响动,幕雪逝听到的,都是最原始的大自然的声音,心里觉得万分享受,有种被洗涤的感觉。
  慢慢的,幕雪逝感觉到鸟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像是一只鸟,像是很多只,围绕在自己的耳旁。不知怎么的,幕雪逝的脑海中出现了小短腿,还有一大群的鹦鹉,有红色的,粉色的,绿色的……
  那些鹦鹉叽叽喳喳在幕雪逝的耳边叫唤,小短腿还一个劲儿地说:“公子,公子……”
  曾几何时,三皇子曾花费大量的银子,把帝都所有的鹦鹉都收集到小院里,只为博自己一笑……
  忽然,猛地一掌拍在了幕雪逝胸口正中的位置,他禁不住一口血吐在了石头上,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练功时分神,小心走火入魔。”
  看着岳凌钗紧皱的双眉,凌厉的眼神,幕雪逝用力喘了几口气,将胸口的沉郁之气排出,一心一意地练功。
  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那刻骨铭心的感觉让他心里始终不能平静下来。
  他还是忘不了三皇子。
  纵使怎么变,也无法逃脱他种在心里的毒,当时间把仇恨慢慢从心里磨平,他的种种好,就像是蚀骨的毒一样蔓延开来。
  幕雪逝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再想这些,他应该好好练武,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可幕雪逝有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何拿着这枚银币,不选择回家,而是继续留在这里……
  幕雪逝的双拳紧紧握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许久之后,他找了一身黑衣,带着黑色的面罩,悄悄地朝坟墓的另一头走去。
  不想去做什么,只是想看看,看一眼就够了……
  岳凌钗早就感觉到了幕雪逝的动静,却没有上去阻拦,她心里很清楚幕雪逝要去做什么,却忍不住想要纵容他一次。她了解幕雪逝,她知道幕雪逝忘不了三皇子,但她也笃信,幕雪逝还会老老实实地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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