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第 141 章 (2)
“车夫就是车夫，就是驾车送我来的人；我就是我，就是想到这里当婢女的人……”镇定自若的眼神，坦然无畏的回答。
八年过去了，那道留在心底的眼神却是一样清晰。那眼中，有智慧、有勇气、有——平等！
寻了八年，没有寻到第二道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眼神。
没有想过去主动找她，但听到她被抓获的消息，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自然而然地发出命令：“把何芯姑娘带回来！完完整整地给我带回来！”
“那今天还要蓝蓝来煮茶吗？”
“不用了！我唯一的贴身婢女回来了，自然有人煮茶！”展颜忽然微微一笑，对扎临道：“蓝蓝是从你那里借来的，现在可以还给你了！”
扎临怔住，所有人怔住！
族长说——他唯一的贴身婢女回来了！
这么说……族长还是要让何芯姑娘做他的贴身婢女？
既然何芯姑娘就是彤彤制衣坊的老板娘，那么，她当然也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佑滋国王的老师！族长要她做——婢女？
他们刚刚杀了何芯姑娘的丈夫，可想而知，何芯姑娘心中存有多么深刻的仇恨情绪，而族长要她做——贴身婢女？
多么危险的想法！
“族长！不可以！”反应过来，所有人一起劝阻。
“就这样吧！”展颜摆手道：“扎临今天就可以带走蓝蓝！”又露出一个笑容。
何芯回来了……很好！她还欠他一个交待！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迷倒他便一走了之！
每一个背叛他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只不过，一个存心要别人付出代价的人，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呢？
※ ※ ※ ※ ※ ※ ※
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第一天达到鹤城就着凉了，此后又在雪地里挣扎了很久，她不是铁打的，早已支撑不住！
但是，背着吴方的骨灰，想着满地的鲜血和躺在雪地上的管事，何芯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
展颜欠她一个交待！
她不能原谅塔吉、不能放过拉拉，不能、不能谅解那些随便掠夺她财产的人，包括——展颜！
“何芯姑娘，大帐到了！”窝忽台躬身请何芯下马车，不敢抬头。何芯的眼神太犀利、神情太愤怒，面对她时，他总有些胆寒的感觉。
何芯点头，冷冷地下了马车，冷冷地走进大帐，冷冷地走到展颜面前，用比冰雪还要寒冷的语气道：“你们杀了我的丈夫！”
展颜抬头……
他一直在等着她，等了好几个时辰，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在等待一个惩罚叛徒的快乐过程，可是，看着她掀帘走进大帐，他便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帐帘轻启，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纯白裘子的姑娘，鬓角是一朵纯白的珠花，脸颊纯白而晶莹，眼神纯净而——冰寒！
他看着她，有些失神。八年不见，没想到她——这么美丽！当年来到他身边时，她还带着幼女的稚嫩，如今重见，却觉得她清丽中透着成熟、纯净中张显妩媚，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这些年，常常想起她！有时想到甜蜜、有时想到苦涩，有时面带笑容，有时咬牙切齿……
得知她嫁人后，他时常感到郁闷，却不知来源……
直到现在，再见到她时，他却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来，他纯粹就只是——想念她！
想念她的食物、想念她的茶、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眼神、甚至想念她的——背叛！
她在质问他！她在责怪他杀了她的丈夫？
她真的好美丽！连冷冰冰地瞪着他的眼神都惹人怜惜！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展颜心潮起伏，良久，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走到她的面前，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她道：“我早该杀了你的丈夫！”
是的！真的是个傻瓜！为什么在发现她逃离之后，觉得痛心疾首，却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发出了命令：把何芯姑娘“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为什么突然对天朝女子产生了兴趣，想到去求娶一个天朝公主；为什么奇迹般地突然喜欢上了天朝的茶；为什么只因为蓝蓝会煮茶，便给了她很多的宠爱、很多的优待？
原来……他竟是如此地想念她！
他有八位格索，可是抱着她时，却感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激动、从所未有的——幸福！她的身躯柔软而舒适；她的气息清新而迷人！一种快乐的元素悄悄冲击着头脑，愉快得让人害怕！
是啊！她背叛了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如此地想念她！
她嫁人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早就应该杀了她的丈夫，把她抢回来！
白白浪费了八年时间！苦苦想念了八年！
其实，自从听到她嫁人的消息之后，有一个念头就一直在心底闪现，却因为刻意的压抑，从来没有明明白白地触及。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了八年来缠绕心底的那个念头究竟是什么……
展颜忽然低头在何芯的脖颈上亲了一口道：“我一直都想杀了你的丈夫！”
何芯觉得头脑里“轰”地一下，天地开始旋转。展颜竟然抱住了她，在……亲她！竟然说什么“一直都想杀了你的丈夫！”
“丈夫”两个字象一根针，狠狠扎在何芯的心上。
吴方那满身的鲜血、白得透明的脸……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展颜道：“你们杀害了我的丈夫，我需要一个交待！”
展颜淡笑道：“我杀过的人成千上万，如果都要交待，那我就不用过日子了！”
何芯心底一阵冰凉，咬牙道：“我要塔吉和桑朵拉！”
展颜淡淡道：“我是族长，我的族人犯过，就算是我犯过。更何况，他们为我族的利益考虑，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你要报仇，尽管来找我！”
“你认为抢劫和杀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何芯抬头瞪着展颜。
“如果必须这样做才能生存的话！”展颜点头。
“我明白了！” 何芯点头道：“你最好赶紧杀了我！否则，我可能就要杀人了！”
展颜抬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是的！就是喜欢这样温柔的嘴唇里吐出的坚韧无畏的话；就是喜欢这样柔弱的身躯里迸发出来的强大的决心和信心；就是喜欢这样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的倔强和勇气！
令他回味多年、恋恋不舍的本就是她——温柔中的坚强！他早就知道这个小小姑娘内心深处蕴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八年不见，她还是一样让人着迷！不！她甚至比八年前更迷人！
“随时等着你来杀我！”展颜微微一笑道：“做我的贴身婢女，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
“贴身婢女？”何芯惊讶地瞪着他。
“芯儿啊！我的小芯儿！你难道忘了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展颜微笑道：“你自己要求到我族做婢女，这个约定从来不曾撤销！”
何芯盯着他看了片刻，看到了浓重的笑意，觉得自己很不舒服，沉默半晌，抬起头来，一字一字道：“如果你喜欢每天吃饭都吃到砒霜；每天睡觉都可能钢刀及颈……我不介意做你的贴身婢女！”
“你在提醒我你有多么危险吗？”展颜笑道：“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怕自己不小心‘杀了我’？”
“好！我就做你的贴身婢女，希望你不会后悔！”何芯冷冷地看着展颜，一字一字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展颜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地愉快，微笑叹息道：“我等着喝你的回味茶呢！让我回味了整整八年啊！芯儿！你不觉得你也有必要对我交待点什么吗？”他忽然又伸臂紧紧搂住了她，搂得无限感慨。
当年，毫无所觉地把她丢失了！
这些年，傻乎乎地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
这一次，她回来了……很好！
想了八年，绝对不能再浪费时间，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我做你的婢女是为了报仇，请你停止这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何芯又冷冷看了展颜一眼，重重一掌推开了他，力道用得过大，有些晕眩。这些日子，她的身体状况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是靠坚定的意志支撑着，这一用力，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身体不舒服？”展颜皱眉。
“奴婢的身体，不敢劳动主子过问！”何芯冷冷一笑，忽然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隐约觉得自己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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