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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们2》 作者:雪静

第36章

  在一片泥泞的沼泽里,邢小美挣扎了一下,又挣扎了一下,她的两条腿仍然没能动弹,反而陷得越来越深了,完了,莫非生命就这样终结了吗?她绝望地想。此刻她多么想有人能帮她一把,拉住她,紧紧拉住,她就可以从沼泽地里拔出双腿,获得重生了。可她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为什么要来这里?……邢小美急得哭了起来,两腿使劲一蹬,醒了。

  邢小美静静地看着四周,她的心仍怦怦跳个不停,怎么做了这样一个梦?如果再不醒来,很可能要死在梦中了。她翻个身,叹着长气,突然感到浑身酸痛,昨天在酒店打了一天工,晚上十一点多钟才回来,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定是累了,才做这样的怪梦。她看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凌晨四点了,昨晚她给小闹钟定了时,早晨八点铃声准响,她要在八点钟准时起床,九点半钟就要赶到酒店。眼下要抓紧时间睡觉,准点起床。可她好像再也睡不着了,闹钟嘀嘀哒哒的响声犹如号角,催得她难以入眠,她想把闹钟从床头柜上拿开,又怕早晨自己不能按时起床而耽误了去酒店打工的时间,她只好在闹钟的行走中半睡半醒地眯着眼睛。这只闹钟还是她跟许鹏展结婚时别人送的礼物,陪伴了他们多年,往新房子里搬家时,许鹏展差点把它当废品扔了,是邢小美急时拣了回来,这闹钟几乎成了他们婚姻生活的见证,过去是为他们两个人报时间,现在只为邢小美一个人报时间了,世事沧桑,人生如梦啊。

  朦朦胧胧中,邢小美听着闹钟嘀哒的行走声,渐渐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她又被闹钟的铃声惊醒了,八点了,她必须起床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她忽然理解大学期间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了,“时间如白驹过隙。”

  邢小美迅速起床,穿好衣服的时候她又在床上靠了一会儿,感觉头有点晕,当副县长夫人那会儿,双休日是她在床上睡懒觉的最好时期,睡够了就去逛商场,后来还有商人小宝开车奉陪,吃喝有人埋单,真是灿烂无比的日子啊。想到小宝,又是邢小美心中一个难言的情结,她索性不去再想,掀翻被子下床,站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下岗妇女的形象,不由感慨原来普通百姓活得是这么艰辛啊,难怪他们总是说自己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钱难挣,屎难吃。”邢小美奔往酒店的路上,耳畔不时响着母亲龚玉抒这句话,一路急行军似的到了酒店。

  老板正给员工开会,邢小美进来以后,老板手里举着一只碗说:“昨天有顾客反映我们酒店的碗洗得不干净,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是不干净,上面沾着一缕菜叶子,粘着半个饭粒,顾客看到这样的碗怎么可能引起食欲,咱酒店里就是有美味佳肴供给顾客,人家都吃不下去,太脏了,如今卫生已提到精神文明的高度,可我们的酒店却出现了脏碗脏筷子,这不是砸我们的生意又是什么呢?我想知道,这碗是谁洗的?……”

  老板一双眼睛露出凶光,咄咄逼人。

  邢小美惊恐地低下头,他不敢看老板的眼睛,那咄咄逼人的凶光分明是一把利剑,要刺穿人的心脏,她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怦怦怦……碗和筷子都是自己洗的,她对洗洁剂过敏,怕伤手不敢用,便用清水洗碗,碗盘油腻过大,清水难以洗干净,给顾客留下话柄是很正常的,老板今天拿脏碗说事,一定别有用心。是不是要炒我的鱿鱼?……邢小美内心惊惧着,一声不吭。

  大伙儿的目光不由向她聚了过来,责怪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抬起头,刚要张口承认脏碗是自己洗的,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她突然看到绿丛的一只手在轻轻摇动,分明示意她不要说话,邢小美只好把头深低下去。

  老板又训了一会儿话,最后说:“我知道这脏碗是谁洗出来的,念你初来乍到,尚不懂酒店的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再发现,就请你走人了,我这里不是慈善协会,什么样的人都能混饭吃。好了,散会。”

  邢小美感到自己的脸发烧,虽然老板没点她的名字,可那些话又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大伙儿心照不宣,邢小美觉得自己刚来酒店就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看来洗碗并不是个轻而易举的活计,要干好它不可等闲视之。

  员工们各就各位后,绿丛见厨房里没人,便悄声跟邢小美说:“舅妈,以后老板骂人的时候,你千万别还嘴,他这个人喜欢耍威风,但人还是不错的,耍过威风出了气,也就没什么事了,不像别的老板,骂完人还要把你的钱扣掉,要么把人打发走。反正你是来苦钱的,凡事要忍着点。”绿丛见邢小美低头不语,又说洗碗一定要用洗洁剂,碗盘上那么多油是要洗洁剂来对付的。”说着就示范起来,将洗洁剂倒进水池里,再用抹布洗碗。

  邢小美皱着眉头,她一闻到洗洁剂的味就想呕吐,可为了给可心赚学费,再呕也要坚持下去。

  绿丛临走的时候又跟邢小美说:“千万不能让老板知道我们的关系,老板很忌讳员工打成伙抱成团。”

  邢小美一声没吭,心想自己眼下的地位都不如打工妹绿丛了,一切竟由她指点安排,内心不由一阵凄然。

  红色的斑点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在傍晚时分突然从胳膊上手上冒了出来,继而又扩展到全身,奇痒无比的邢小美知道自己的身体对洗洁剂过敏了。伴着浑身的奇痒无比,她发起烧来,头昏沉沉的,可她的手仍然浸在水池里,她要坚持干完一天的活儿,而且要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

  终于熬到酒店打烊了,邢小美昏昏沉沉从酒店里出来,没走几步,身子一晃就晕倒在路上了。

  绿丛急忙从酒店里跑了出来,自从邢小美出了酒店的门,她的两只眼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她本来想主动送舅妈回家,她已经感觉到这一天舅妈无论情绪还是身体都不对劲,可她怕被舅妈拒绝,邢小美是个要面子的女人,绿丛的同情等于把她降到了打工妹的阶层,无论如何她的心里是难以接受的。

  她就眼睁睁看着邢小美走出了酒店,而后又看着她一步三晃地晕倒在马路上。这时的绿丛毫不犹豫冲了出去,她必须帮助舅妈,曾经邢小美是很疼爱她的。

  “舅妈,你怎么了?”绿丛抱起邢小美的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浑身似乎都汗透了。

  邢小美睁开眼,无力地看着绿丛说:“帮我拦个出租车,我要回家。”

  “要不要去医院啊?”绿丛心慌地问。

  邢小美摇头说:“我对清洁剂过敏,回去吃两片息斯敏就好了。”

  绿丛立刻跑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架起邢小美坐进了出租车里,邢小美不想让绿丛送自己回家,可绿丛执意不下车,邢小美只好告诉司机行驶的方向。

  到了家门口,绿丛又把邢小美从出租车上扶下来,一路架着上楼,进了家门,看着凌乱的屋子,一种今非昔比的悲伤忽然涌上心头,绿丛强忍着情绪才把眼泪咽了回去。她将邢小美安置在床上,就去倒开水,水壶是空的,邢小美吩咐她到厨房打开灶具烧水,水烧开后,邢小美又让绿丛拉开写字台抽屉,找出息斯敏药片,邢小美就着温水吃了下去,一会儿她感到身上轻松起来了。

  绿丛看着脸色苍白的邢小美说:“舅妈,我看你还是到医院去吧,人到中年,生病硬挺是挺不住的。”

  邢小美闭着眼睛、声音微弱地说:“你舅舅在位时,舅妈不上班都没人管,如今不行了,迟到早退都被扣工资,明天我还得上班呢。现在一心指望把可心送到国外,让她学业有成,将来嫁个不错的人家,我也就算对得起你舅了,尽管他干了对不起我们母女的事情,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呀。”邢小美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绿丛早就想哭了,这回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跟邢小美一起流个痛快。

  哭了一会儿,绿丛忽然止住泪说:“舅妈,舅舅出了事情,老家人也帮不了您什么忙,表妹出国留学需要钱,我这几年在外边打工多少积蓄了一点,手里有五万块钱,我先拿出来给表妹留学用吧,就算我借给表妹的,等表妹日后有了出息,赚了大钱再还我就是了。”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说:“钱都在这张卡上呢,我把密码告诉您,您取出来给表妹用吧,您就别再去酒店打工了,太辛苦了,真要折腾出病来,还不知哪多哪少呢。”绿丛将银行卡放在了邢小美的手里。

  邢小美的手抖动着,摸着银行卡,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最后她颤着声音说:“绿丛,你有这片心意,舅妈就心满意足了,你的钱舅妈怎么忍心用呢?那都是你打工苦出来的,过去舅妈高高在上,不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现在舅妈总算领教了,那真是汗珠子落地摔八瓣啊。在酒店打工这活儿,舅妈也许坚持不了多久,但只要身体允许,我就会坚持下去,人跟人是平等的,别人能苦,我也照样能苦。”邢小美说着,将银行卡递给绿丛说:“绿丛,你回去吧,天太晚了,谢谢你照顾我。”

  “这钱,我是真心诚意想给表妹可心留学用的。”绿丛不情愿地接过银行卡。

  邢小美诚恳地说:“舅妈我心意领了,真的领了。”

  绿丛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

  绿丛走后,邢小美忽然扯起被子蒙住头,放声大哭。

  激越的琴声风卷残云般从楼顶覆盖到地面,是《黄河》钢琴曲中“风在吼,马在叫”的乐章,郝从容在楼下就感觉到了吴启正内心的激情和斗志,对官场的官员来说,升官的确是一种潜在的动力,逢到这样的紧急关头,再蔫巴的阳物都要雄纠纠地打挺。

  这激越的琴声倒使郝从容怯步了,她站在楼下,犹豫着到底上去还是不上去,面对吴启正的时候又怎样把自己为他跑官的经过说出来,要是他问起文化局副局长刘青的事情,她又应该怎么解释?……直到今天,郝从容才发现自己原是个在心理上惧怕丈夫的女人,特别是惧怕吴启正这样的丈夫。

  内心激烈斗争了一会儿,郝从容还是决定上楼去,在家里面对吴启正,什么样的话都好说。

  郝从容打开门的时候,吴启正刚好弹完最后一个音符,钢琴声在她进门的瞬间突然静了下来,房间里立刻出现了冷漠的气氛,郝从容极力想摆脱这气氛,不由问:“怎么不弹了?”

  “没心情。”吴启正仍然坐在钢琴前,用手抚弄着自己的头发,郝从容发现他的头发开始白了。

  “怎么没心情了?”郝从容佯装不知地故意问。

  “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凭什么还来问我?”吴启正不耐烦地将头向后仰。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全部的事情,对于你的事情,我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呀。”郝从容仍是装傻充愣。

  吴启正突然站起身,一脸怒容地面对郝从容。

  郝从容从未见过吴启正的这种表情,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心跳的速度随之加快起来。

  “你怎么了,发疯吗?”郝从容质问道。

  吴启正冷冷地一笑,“我要是发疯,也是被你逼得发疯。我问你,那个文化局的副局长刘青,是不是跟你一道为那个叫斑点马的油画家策划过画展?你们一共弄了多少钱?……”

  郝从容的心陡地揪了起来,完了,他到底还是知道了,如今她该怎样自圆其说?!

  “这事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你为此还跟我吵过架呢。”郝从容故意压低声音。

  “我知道个屁,我只知道你跟他苛和,想不到你还参与了弄钱,你这是在葬送我呀!”吴启正满脸沮丧。

  郝从容这才转身将手里的包丢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说:“自己做事自己当,葬送你什么呀?”

  吴启正一步跨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嚷道:“我告诉你郝从容,你不要自作聪明,刘青帮斑点马弄钱看的是谁的面子?刘青手下的人给他钱又是看的谁面子?你们瞒天过海扯大旗作虎皮,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动下边的企事业单位买斑点马的油画,一下子就弄了几百万,现在因为分脏不均,被那个斑点马举报了刘青,这其中牵扯到你,因为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也就脱不了干系。郝从容啊郝从容,你还终日为我的职务奔跑呢,你不把我送进大牢就算烧高香了。”

  “老吴,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我们应该静下来仔细想想究竟该怎么办?”郝从容冷静下来了,她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想出一个妥当的办法,避免吴启正受伤害。

  “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可是事情出来了,没关系也会有关系,你是我的夫人这是事实,这就证明一个行政干部的后院失火了,而我是你的风,火借风势你才越烧越旺的。现在你说,这次画展你从中捞了多少钱?统统给我退回去!”吴启正真想挥起巴掌打郝从容,可他的巴掌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却落在茶几上了。

  郝从容的心情沉重起来,她已经看出吴启正要打自己了,如果巴掌真打在她的脸上,她又能怎么样呢?离婚?显然不妥,那他打了第一次就会打第二次……幸而那拳头落在了茶几上。郝从容怯怯地望着吴启正说:“我没捞多少钱,都让刘局长拿走了,斑点马也得了一点,但不多,所以他才举报刘局长的。”

  “那你说,你到底捞了多少?”吴启正问。

  “刘局长一共给了我八十万,这笔钱我一分都没动,想家里有急事的时候再用。后来我发现八十万办不了什么大事,我托邢小美找了个关系为你跑官,人家开口就要一百万,我手里没这么多现金,又不想惊动你,于是就去找刘局长借钱,才知道他出事了。……”郝从容还想继续说下去,她看到吴启正的脸变青了。

  “什么?你还托邢小美找关系,她如果有铁关系,许鹏展怎么可能进去?你不是找老同学祁有音吗?除了她,没人可以办我的事情。”吴启正颓然地坐在郝从容的对面,因为太过激动,他的额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祁有音至今没有回话,我着急,只好四处投医。”郝从容低声说。

  吴启正神情紧张地说:“那张木青子的画不是送给她了吗?”

  “人家没要,我早就拿回来了。”郝从容只好实话实说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吴启正正言厉色地问。

  郝从容坦言:“我想让你的心中始终存有不灭的希望。”

  “哼哼,眼下所有的希望都被你这个女人毁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当初为什么偏偏娶了你?”吴启正双手捂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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