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对残酷的人不够残酷，就有可能遭遇更大的甚至毁灭性的摧残。这个道理，艾静不是不懂，可事情到了跟前，她却一次次忍让退缩，以致最后把心灰意冷的自己，逼进了广阔无边的大海。

　　还是在放暑假的时候，工作才一年的艾静领着班里的学生军训回学校了。虽然只有半个月，但那种在太阳底下陪着学生立正稍息的日子，还是让她深感疲惫。她好想回家，好想躺在家里昏天黑地地睡上几天。还有俊雄，她好想让他抱抱自己，她的肌肤与心灵像一张多日没有进食的嘴巴，焦渴得像被太阳灼伤的土地！

　　家就在眼前了，艾静有些兴奋。虽然它还是临时租来的房子，有俊雄在，她的家就在。当她看到自家窗子上拉着窗帘，有灯光隐隐地透出来时，她的心好像一下子扑向了他的怀里。

　　她抑制着激动，悄悄转动着房门钥匙，她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推开门，她看见了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她脸上霎时起了丰富的变化，像变脸演员一样，由红到青再到白，依次变换着。她脸上所有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接着是惊恐，而后是愤怒。

　　半年前，在为醉酒后的他宽衣时。解开衬衣钮扣的那一刻，她傻眼了，他的胸大肌及颈侧布满了紫红色的呈蝴蝶状的吻痕。难怪他有时候会和衣而睡，并一连好几天。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自己感冒了，怕受风寒，原来他是为掩盖偷欢后的痕迹！

　　那次，艾静出走了。第二天上班时，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抱着一大束粉色香水百合的俊雄。金色的朝辉洒了穿着白色休闲运动衣的俊雄一身，艺术家特有的长发在肩头随风拂动，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冷峻的外表，站在进进出出的学生及老师间，有种鹤立鸡群之感。看到艾静走来，他抱着花迎了上去。

　　艾静不理他，他就站在她面前。艾静侧身想躲开，他又迎上去，说：“老婆，你的学生有错你都能原谅，可老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你赔罪，你怎么不能一视同仁，给他一个机会？”一些同事或学生驻足在那里，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们。有位上了岁数的女老师甚至走上前说：“艾老师，你看这小伙子多真诚，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艾静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想把自己的学校当成舞台，把不能示人的私生活表演给大家看。便冷着脸对俊雄说：“我还得给学生上课，回头给你打电话吧！”

　　“不行，你不说原谅，我是不会走的！”俊雄仍拦在艾静面前。

　　上课铃响了。俊雄也不管有没有师生的目光投来，一下子抱住了艾静，在她脸上猛啃了两口。艾静一边抹着脸上的口水，一边从他身边逃开了。在她心里，她早已原谅他了，不原谅又有什么办法？只是，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把这一页翻过去，她也想让他尝尝“失去”她的滋味。

　　放学时，艾静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学校门口的红色丰田轿车旁，俊雄仍捧着花束站在那里……这样的俊雄，让艾静想惩罚他的心都软了下来。周围是自己同事及学生的目光，她再不跟他回家，倒显得自己没有气量了。

　　她又一次原谅了他。她甚至在心里为他开脱，男人都这么好玩，等他们上了年纪，玩不动了，也就回家守着老婆过日子了。可是俊雄还这么年轻，他什么时候会把心收回来，什么时候老呀！这么想着，她的心又沉入了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