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艾静的思绪，又被拉到田野给她的生活里。

　　那时她太年轻，相对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可以用“年轻”二字来解释所咀嚼过的所有荒唐，和由此而生发的灾难抑或不幸呢？

　　艾静很想喝些什么东西。哦，对了，是红酒。要喝下一杯红酒的话，也许自己的肠胃会舒服一点。虽说酒对胎儿发育不好，但这个孩子反正自己还没想好是否要呢！她想。

　　“阿姨，阿姨——”艾静喊了几声。偌大的屋里没有人应声，好像只剩了她一个人似的。

　　她爬起身，打开了所到之处所有能打开的灯，单元房里立即亮堂起来。走过客厅，她看到田野躺在沙发上。刚看过的报纸散落在地上。由于睡姿不适，他本来就少肉的脸显得扭曲而丑陋。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他今天竟然没有发出像农家做饭时拉动风箱一样的鼾声。

　　虽然不爱，毕竟他给了她如此优越舒适的生活。艾静走到房里，拿来一张毯子盖到田野身上。

　　几年中，艾静有什么想法他从来都想方设法满足她。除了对她时时外出有些不满之外，同性朋友还好些，偶尔有异性朋友交往，若被他知道了，要么一声不吭地抽闷烟，要么喝得醉醺醺的，酒后再对艾静乱闹。酒醒之后，他又会向艾静解释，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很重，你跟人交往时爱谁是谁，我不管不问，那你在我心里还有位置吗？你说是不？”这样的他，让艾静有一种看到一条小蛇刚刚吞下一只大猎物卡在咽喉，吐出来不是吞下去也不是的那种让人难受的感觉。

　　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握在艾静手中的时候，她却没有了想喝它的兴趣。非但没有，她胃里好像又被什么翻搅起来。

　　怀孕的女人真的很怪。拼命地想吃什么，吃不到嘴好像这一天就过不去。可真摆到眼前了，她未必真会去吃。这让男人或没有怀孕经验的女人颇不理解。其实，那一刻，怀孕的女人是真的很想吃，放到面前之后又未必真的想吃，吃几口后也未必真的觉得有滋有味。

　　“你最近看上去怪怪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在艾静挖空心思想给胃里填点什么东西时，田野醒了。

　　“我怎么做才算不怪？”艾静虽有被人看穿了心思的不安，但是，她还是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因此她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田野。

　　“还用我说吗？你自己心里有数！”田野站起身，把怀里的毛毯往沙发上一丢。“那你告诉我吧，要不我怎么知道？”艾静毫不示弱地说。她心里明白，男人都是这副德性，你即使做了什么事，也一定要装作对他颐指气使、蛮不讲理的样子，这样他会觉得你对得起他；而你越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说话，他倒觉得你亏欠了他似的，轻则会挨他老拳，重则他会压你一头，让你永不翻身。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田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锥子，一下一下地扎着艾静的心。艾静的软肋，被他无情地捅到了。

　　她强压着心里的愤怒说：“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为什么当初还要救我，为什么当初还要让我跟你在一起？”

　　正在这时，田野的手机响了。“没良心的！”田野骂了一句，急忙去接电话。艾静拿了些牛奶泡芙走回卧室。同时，她听到防盗门没好气地撞响。他想必是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