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阑人静，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此刻显得非常安宁。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只有临江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里亮着灯。付林和郑凯旋正焦急的等待着远方的信息。

　　现在正是半夜，按常规胡小雄已经到手，然而电话却一直未响，不知是姜英民忘了来电还是没有开始行动？郑凯旋靠在沙发上，付林在屋子里不停地渡步。

　　红色电话响起悦耳的铃声。郑凯旋倏地站了起来，哪知付林更快，两步便跨过去抓起电话：“喂，是姜英民吗？”

　　话筒里的声音郑凯旋听不见。

　　“哦——那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吧。”付林泄了气似的放下电话。

　　不是姜英民。是执行巡逻任务的小赵，他们在小区抓了个撬门盗窃的。

　　两人不再说话。

　　嘭！嘭！有人敲门。付林说：“进来。”

　　巡逻民警小赵拿着薄薄的案卷进来。他与郑凯旋点了点头，便将案卷递给付林。付林简单看了看案情，也不多问便匆匆在案件审批表上签了字。

　　小赵出去后，郑凯旋看了看表，已是零点过几分了，便不无担忧地说：“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付林紧锁眉头，摆了摆手，示意郑凯旋沉住气。

　　叮铃……电话铃终于善解人意地叫了起来。付林拿起电话：“姜英民吗？哦，小苏，胡小雄抓到没有？什么？”付林失态的大叫了一声，郑凯旋发现他的脸色都白了，知道又出了事，忙走到付林跟前，想听电话里小苏在说什么，可什么也听不到。

　　付林面孔严峻，不停地“嗯”着，很少问话。电话足足通了十分钟。付林最后说：“……记住，每半小时，不，每十五分钟给我来一个电话。”

　　付林放下电话，一下坐在椅子上无力地说：“胡小雄抓到了。他们遭到了枪手的袭击，姜英民中弹，现正在医院抢救，枪手被姜英民当场击毙。”

　　怎么会这样？怕出事还是出了事。刚刚牺牲了一个吴俊辉，姜英民现在又出事了，连折两员大将，付林、郑凯旋心如刀割。姜英民，你千万要挺住呀……付林、郑凯旋都在暗中祈祷。

　　沉默了一会，付林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按了号码：“刘局吗？我是付林。有紧急事情报告。”

　　他将姜英民在深圳抓捕胡小雄时中枪抢救的情况作了汇报。他对着电话小声说、小声应，大气都不敢出，显然分局长刘可在发火。

　　付林慢慢放下电话对郑凯旋说：“刘局马上来。”

　　两人一时没话说。

　　“几点了？小苏怎么还不来电话。”付林问。

　　“刚过五分钟。”郑凯旋回答。

　　付林来回走了几步，还是等不及地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小苏，情况怎么样？还在抢救室？随时来电话。”

　　付林焦燥不安的在办公室来回走着，郑凯旋则坐立不安地望着付林。

　　时间在付林、郑凯旋焦虑地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门突然被推开，分局长刘可走了进来，迫不及待地问：“情况怎么样？”

　　“还在抢救。”付林报告。

　　“枪手拿的什么枪？”刘可问。

　　“小苏说是自制的铁砂短枪。”付林回答。

　　“姜英民受伤部位？”

　　“下身。”

　　“交火距离有多远？”

　　付林摇了摇头说：“小苏说姜英民枪法很准，一枪就击中了枪手的头部，我想距离不应该在跟前。”

　　铁砂短枪，下身……姜英民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刘可分析，铁砂从短枪里出来威力是有限的，假若紧贴着打，杀伤力非常大，如果有一定距离，受伤的部位又是下身，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但愿如此。付林忧心忡忡，他想起了吴俊辉。吴俊辉不也是只伤到腰部吗，可还是送了命……

　　刘可正想问枪手的情况，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付林抢前一步拿起话筒：“喂，怎么样？……好！好！”付林抬头兴奋的对刘可说，“脱离生命危险了。”

　　刘可忙示意要说话。付林将话筒递给他。

　　刘可说：“小苏，你一步也不要离开医院，请他们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要姜英民完完整整的回来。钱不是问题，明天我就派人过来。听清没有？另外枪手怎么样，是什么人？……嗯，嗯。请深圳市公安局支持，立刻查明枪手身份，有什么情况立即打电话回来。”

　　刘可放下电话说：“枪手身上除了二万元现金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话……说明枪手应该是从我们这边过去的。目的是给胡小雄送钱，不行就干掉他。”付林说。

　　“这就与胡小雄发回的短信吻合了。”郑凯旋说。

　　“刘局，你不是要我放人吗，我们有证据了。您看看这个。”付林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案卷，抽出笔录递给刘可，“这是今天下午李妙娃交代的。”

　　刘可接过笔录看。

　　李妙娃交代，二年前夏天的一个傍晚，徐太源说自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要李妙娃干掉一个女的，因为是杀人，李妙娃胆怯了，徐太源说不必你亲自动手，找两个小兄弟去办就行了，事成之后给十万元。李妙娃觉得这事可成，自己只是个中间人，又不冒什么风险。于是找到了一直想对他报恩的两胡兄弟。两胡中的弟弟胡伟曾因打架伤害案准备送劳教，是李妙娃花钱托人将他放了出来。两胡当即答应，并要求先拿到十万元再干。李妙娃想，十万元全给了二胡兄弟，自己不是白忙乎了，于是他找徐太源说，找的兄弟们嫌十万元太少，因为他们杀人后都要去外地避风，是不是增加一点，徐太源让李妙娃开价，李妙娃说十五万，最后徐太源拍板十三万成交。

　　此事办得干净利落。事先约好，两胡在江边树林里埋伏等那对男女，当男人用打火机打三下，两胡便冲了过去，将男的赶跑，将女的捅死，在移尸扔进江里时，发现有人过来，便匆匆逃离现场。

　　事前李妙娃给了两胡七万元，说等事成之后再给三万，但钱到李妙娃手上后，李的贪婪之心渐起，不仅吞了另加的三万，而且连十万中的三万也不想给，这使两胡很恼火，差不多跟他闹翻了，但事情又不便张扬，只好忍气吞声。两胡躲藏到深圳，胡伟见这边风平浪静，就偷偷潜了回来。由于第一次杀人的成功使胡伟胆子越来越大，发展到多次到临江公园持刀抢劫……

　　付林汇报，李妙娃的交代还没有来得及证实。李妙娃交代完后付林他们接着提审了胡伟，胡伟很顽固，什么也不肯说；胡小雄刚抓到还没审讯姜英民就出事了……杀的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与他们相配合的被赶跑的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连李妙娃也不清楚。掌握这个谜底的钥匙在徐太源那里。

　　“看来你们已触到了一个很大的犯罪团伙。”刘可说。

　　“而且触到了痛处，不然不会狗急跳墙，持枪上阵。”付林说。

　　“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刘可问。

　　“我觉得动徐太源的时机已经成熟。”付林请示说。

　　刘可没有说话，望了望付林，又望了望郑凯旋，两人正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在慎重思考了片刻后终于同意了付林的请求。他吩咐，一定要办好法律手续，秘密传讯。还要派人到岭西去向当地人大通报情况；同时派人在外围进行调查，查清与徐太源关系密切的所有人。刘可强调，一定要保密，审讯的地方可以不在派出所，也可以不在看守所，自己在外面找，但必须安全，不能出半点差错。无论分局领导和市局领导，任何人打听案情不作解释。有什么进展或牵涉到什么人都直接向他报告。

　　得到刘可的支持，付林精神非常振奋，当即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