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苏群得了癌症，开始刘公达并没有怀疑什么。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他一下子感到轻松了许多，还顺利地当上了总经理，公司由两个人说了算，变成他一个人说了算，那种状态着实让他陶醉了一阵子。

　　但是苏群没有因为癌症倒下，在刘公达看来，苏群越活越有滋味。如果苏群还和以前一样跟他针锋相对，他也不会怀疑什么，相反，公司的事，凡是他做出决定的，苏群便不再说话。包括花这么大的代价和朱青签约，其实苏群并不赞成，他曾说过靠一个演员救不活一个公司，选择演员要根据剧情的需要。

　　但这回苏群没说什么，按刘公达的意愿与朱青签约了。然而刘公达知道，公司里上上下下许多人对他这种做法都有看法，他觉得这是苏群在背后捣的鬼。他知道苏群现在仍和陈书记密切地来往着。

　　起初他很优越地对苏群充满同情，现在他不这么看了，他觉得苏群设了一个很大的圈套，这个圈套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他这样想已经很长时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想法越来越具体，像阴云似的盘桓在他的心头。

　　送走李明，刘公达轻松了一些，就像一个指挥官，部署完一场战斗，可以喘口气了。他走回家门，妻子小邱已经收拾完客厅里的一切，关上门睡下了。他回到自己的卧室，自从妻子做过妇科手术之后，他们便过着分居的生活，就像一个屋顶下的两家人。平时，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说，刘公达早晨离开家，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小邱已经睡觉了。他每天回来得早晚，从不通知小邱，小邱对这一切也习惯了。她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丈夫，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刘公达虽是工农兵大学生，在工厂里也属风毛麟角。一个工人能嫁给大学生，跟被选进宫似的荣耀。后来，大学生渐渐多了，可刘公达又一路过关斩将，从工厂里凋到机关，当上了首长的秘书。

　　小邱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刘公达，于是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刘公达身上。她能为刘公达爱吃的一样菜跑遍半个城，为刘公达一件合适的衣服连续十几天跑商场。她却很少想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已从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变成了黄脸婆。

　　刘公达有理想有抱负，不想过早地要孩子，她毫无异议。刘公达和她同房时不喜欢用工具，她就在医院里开大包小包的避孕药，这么多年来，她吃遍了各种各样的避孕药。后来，她得了病，手术之后，她的心似乎也被掏空了。她不能为刘公达生儿育女了，她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愧疚。刘公达和她分居，对她冷淡，她并不觉得刘公达有什么不好，而是认为自己做得不好，是因为自己有病才使生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流泪，后来又下岗，她对生活越来越失去信心了。现在她很少出门，怕见到熟人，连电话也懒得去接，她知道那些电话都是找丈夫的。

　　刘公达并不了解也不关心妻子的想法，她已经使他越来越失望了。当初吸引他的，是她那鲜活的青春和美好的容貌，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二十年前的小邱在他心里早就消失了。

　　刘公达躺在床上，想起了于敏，还有田甜。于敏虽已为人妇，仍然那么年轻迷人，她在老头子面前的笑声，尤其蛊惑人心，还有她在老头子面前的样子，一口一个干爹的叫声，让他浑身酥麻。

　　有一次，他给老头子送一份急件，像往常一样，敲了一下门，不等回答便推门进去了。于是看见于敏坐在老头子身旁，在为老头子拔白头发。

　　还有那个田甜，不过二十岁，论年纪可以做老头子的孙女，她却围前围后地叫老头子爹。老头子现在喜欢田甜，于敏已经过气了。

　　老头子爱和文艺圈的人接触，古城的艺术学院是他最爱去的地方。学院的领导也经常给老头子提供这样的机会，不时地搞一些庆祝、典礼之类的活动，每次都给老头子送来一个特大号的请柬。老头子总是笑眯眯地前往，讲讲话，和师生合影，他坐在花团锦簇之中，眼睛弯弯地笑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老头子每次去艺术学院，院领导都要为老头子安排一场舞会。老头子只在艺术学院跳舞，其他场合他从来不跳。来伴舞的女孩子都是院领导亲自选拔的，艺术学院从来不缺少漂亮的女生。于敏就是在这种场合认识老头子的。

　　为了这些事，老伴没少和他吵架。后来老伴就去了美国儿子那里，眼不见心不烦了。

　　田甜大约也是这样成为老头子干女儿的，刘公达想。

　　一想起老头子身边有许多漂亮女孩子围绕，刘公达的心里就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样的夜晚，刘公达想起这些漂亮女性，越发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