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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成都少年》在线阅读 > 正文 第81章 陡然生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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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少年》 作者:紫燕羽

第81章 陡然生变(2)

  除夕之夜,全家人团年之后,沈枫和江雪早早地闹要着去文殊院烧香,说人多极了,消防车都要预先备上好几辆在那,去晚了排老长的队,进不进得去庙里都成问题。邓桐不愿和他们凑热闹,待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虽说这晚会越来越没意思了,可你不看这个吧,也不知看啥?偏偏今年,晚会上推出了一首新歌《常回家看看》,让邓桐心有戚戚焉。

  若说新年里中国即将迎来的大事,首推澳门回归。所以晚会上专门安排了一所澳门中学的女学生领唱《七子之歌——澳门》。开头的一句歌词是“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邓桐原不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歌,他一直以为唱的是“一个芝麻糕,不值我珍惜”。他还想呢,本来就是嘛,一个芝麻糕有什么好珍惜的,又不是60年代吃不饱饭的时候。这次看到电视里打出的歌词字幕,他才弄明白。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寒假之后,众人按部就班的返校。春日的一个下午,江雪和沈枫又约着出去练车。邓桐有事,没有同行。到晚上,他正在宿舍给赵菱写信,沈枫突然灰头土脸地跑来找他,说出事了。邓桐忙问什么事,沈枫欲言又止。邓桐见他身上沾着泥土,胳膊像是被利器划过,袖子破了,还隐隐浸着血迹。邓桐预感到不妙,忙跟对方出到校外,却见江雪正坐在车里,神情呆滞。

  原来,傍晚时分,沈枫和江雪练完车后,正准备返城,却在山路上碰到几名歹徒抢劫。沈枫刚要反抗,被其中一人抽出凶器,朝他胳膊上刺了一刀。歹徒抢走了他们身上的全部现金,又将江雪扣下,对沈枫说,要他再去取两千元现金,过来赎回江雪。沈枫怕江雪有事,也没报警,急匆匆回家取了现金再返回原处,三名歹徒已不见踪影。只有江雪独自一人衣衫不整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哭泣。

  邓桐怒火中烧,向沈枫骂道:“你傻啊?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你上学那会儿不都揣着家伙的吗?现在为什么不带上?”

  沈枫嗫嚅着吭不了声,他也后悔极了。邓桐关不住火,一侧身甩了他一记耳光。

  这件事,谁也没有声张。一个多月后,江雪慢慢恢复了平静,可邓桐心里,却一直有个念头在盘算着,并且越来越强烈。

  路考后的第十天,邓桐领到了驾照。拿到驾照的当晚,他揣了些钱在身上,找沈枫借了辆车,开去了他们从前练车的山间公路。

  邓桐驾车到了山顶。那里有一座古庙,庙周围有几家当地农民开的饭馆。邓桐挑选了一家店面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点了两个炒菜、一支啤酒,一个人默默地喝酒吃菜。

  晚餐过后,天已经黑了下来,邓桐付了饭钱,起身驾车返回。

  半道上,他看见一个男子招手让他停车,看样子是想搭顺风车的。邓桐在男子身旁刹住车,刚摇下车窗,突然从路边树后又窜出两名男子,其中一名持刀对着他恶狠狠地叫道:快点!懂事的就把钱拿出来!

  借着月光,邓桐看见这三人的相貌与沈枫所描述的形状甚为相似,他的心一阵抽搐。

  歹徒低吼着叫邓桐下车。邓桐忙从车里出来,全身哆嗦着说道:“几位哥哥算了嘛,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嘛!”他一面带着哭腔,一面把钱夹里的钞票全拿出来,捧到歹徒面前。执刀的歹徒一看,足有一千元,心中大喜,一把抓了过去,又抬头给了同伙一个暗示。另一歹徒伸出手,在邓桐身上细细地搜了一遍。见邓桐还带着手表,便恶声恶气地说:“手表摘下来!”

  邓桐一听,连忙把手表摘下,塞到搜身的歹徒手中。三人见了邓桐的熊包样,哈哈大笑,看他这么配合,也不多难为他。搜身之后,见没什么油水了,其中一个家伙拍拍邓桐的后脑勺,调侃道:“你这么听话,我们就不抢你的车了,你看我们好够意思!快滚!”

  邓桐点头哈腰地钻进车里,发动汽车,挂挡,快速启动。三个歹徒见轻易得手,心中高兴,转过身,忙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准备溜掉。

  可就在这时,坐在车里的邓桐面孔一寒,突然将挡位摘出,然后迅速挂进倒挡,左脚一松离合,右脚死命地将油门一踩到底,只听得发动机轰的一声巨响,汽车猛然向后倒撞过去!

  三个嚣张的歹徒正满心高兴,背转了身子准备朝小道上钻去,哪料到邓桐竟然会来这么一手!几个家伙一时躲闪不及,其中一个当场被撞飞,掉下山坡;另一个先被弹到后挡风玻璃上,又滚下来卡在车轮底下,汽车的挡风玻璃被震得粉碎。

  剩下的一个歹徒惊魂未定,一转眼发觉两个同伴不知死活,胸中大怒,提着匕首就要冲过来,却看见邓桐狞笑着推开车门,从车椅下方摸出把长长的汽车方向盘锁,一脸开心地站起身朝他走来,顿时呆了一呆,有点懵。

  他哪知道,邓桐此时怒极反笑,就剩一个了,揍不死你!

  一对一,邓桐毫不害怕。这劫匪足足比他矮大半个头,拿把刀了不起吗?谁没玩过刀啊?

  歹徒向前冲了两步后,赶紧止步。这个低智商的家伙这才明白过来,情形不对,他两个同伙都躺地上没法动弹呢,看来对面这小子比他们还亡命。他连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伸出一只手在邓桐面前一摆,说:“算了兄弟,谈一谈吧。”

  邓桐皮笑肉不笑地说:“行,那就谈谈。”

  歹徒舒了口气,握刀的手松了松,刚想说话,邓桐突然抡起方向盘锁,照着歹徒的脸颊狠狠地挥了过去!

  歹徒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击在脸上的巨大惯性带了个圈儿,趴倒地上,昏厥过去。

  收拾完三个家伙后,邓桐感到很累,他一屁股坐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双脚蹬着前保险杠,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时,卡在后车轮下的那名歹徒伏在地上,四肢并用地往小道上爬去。原来,他刚才只是被撞伤了大腿,站立不起来,神志却还清醒,见邓桐不防,又想开溜。邓桐在车前方休息,立即发现了他的动向,迅速跳下地来,拎起锁头又奔了过去。那人见他过来,心中发慌,用右手手肘撑着地,侧起半边身子,左手朝着邓桐拼命摇晃,示意求饶。邓桐见他一脸惊恐,心中犹豫了一下,站着没动。那人见邓桐不再出手,疲倦地伏下了身体。可邓桐的念头突然一转,想到江雪啜泣的模样,眼中猛闪过一丝憎恨,他咬了咬牙,还是将手中的方向盘锁砸向了歹徒的后脑勺……

  警车拉着警笛飞驰而来,刚一停稳,几名警察快速从车上跳下,四处查看现场。其中一人问道:“谁报的案?”

  邓桐应道:“是我。”

  警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撞坏的汽车,再问:“是你的车?你撞的人?”

  “是!”

  “那这两个呢,谁打的?也是你?”

  “是!”

  三名歹徒,一名死亡,两名重伤。重伤的两人中,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半边脸的颚骨与颧骨全部碎裂,下半辈子这张嘴是别想再合拢了,只能滴着哈喇子了此残生。

  邓桐被带回去接受调查,警方很容易地弄清楚了案情。

  事后,邓桐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虽然有许多人为他奔走呼喊,但最终的判决仍然让他眼前一黑。

  根据法律规定,歹徒正在对邓桐进行抢劫时,属于严重侵害公民人身权利的暴力犯罪行为;邓桐进行反抗,属于正当防卫,不用负法律责任。可当暴力侵害终止后,邓桐驾车撞人,致一人死亡;又使用钝器击打另外两人,致对方终生残疾。这种行为,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并造成一死二重伤的严重后果,性质转变成防卫过当。因此邓桐已经犯下“故意伤害罪”。鉴于一名死者与两名伤者抢劫在前,当事人主动报案,有自首情节。所以,邓桐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冷枕单衣小铁床,夜闻点滴透心凉。被羁押在看守所期间,邓桐的思维几近麻木,事已至此,他什么也不愿多想了。江雪白天曾独自一人来探望过他,她很自责,总觉得要不是因为她的事,邓桐就不会惹这么大祸。邓桐见她脸色憔悴,安慰她说,这不要紧的,他觉得值。若不打杀了那几个家伙,这块心病,一辈子根除不了,做人也没什么好快乐的。他只是要求江雪,他坐牢的事,不能让赵菱知道。若是今后赵菱回来问起,江雪就告诉她,他要跟她分手,不愿再见到她。

  说这话时,邓桐感到肺里空空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可他咬紧了腮帮,一字一句地向江雪交代清楚。

  邓桐知道赵菱父亲的脾气和对自己女儿的爱护。如果这件事情传出,赵父肯定反对,到时候,赵菱夹在中间,会很难做。何况,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十年后出得去,也是前程尽毁。他怎么忍心让她等他十年?

  江雪泪水凄然,无法答应。邓桐神色严峻地告诫她:“如果你要还我这个人情,就一定不能让赵菱知道!这件事,你必须办妥!否则,我在牢里也不会安生。兄妹之情,再也休提!”

  暑期里,赵菱归心似箭地赶回国内。

  小半年没有收到过邓桐的来信,赵菱又气又急。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邓桐不知道她日日夜夜的思念着他吗?他怎么忍心这么长时间不给她写信,他怎么能够违背自己当初的承诺?

  赵菱想起几年前,她高考后来成都的情形,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夜幕中,繁星点点。

  小区的凉亭里,站着两个花容惨淡的少女。

  江雪感到,今夕何夕,这一幕,何其相似。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赵菱,心中有苦难言。

  赵菱死命地追问江雪,要她告诉她:“邓桐在哪里?邓桐在哪里?”

  江雪就是不吭声。

  赵菱累了,嘶哑了,终于无力地问道:“邓桐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

  江雪还是不吭声,不过赵菱看到她似乎微微地点了点头。赵菱生气地说:“就算他有了女朋友,我也要把他抢回来,他休想躲得掉我!”

  江雪终于冷冷地说:“别找了,他已经退学去结婚了!”

  结婚?赵菱也冷笑:“就算他结婚了,我也要见他一面。”

  江雪:“你见不到他的,他不是在国内结的婚。”

  赵菱:“不在国内?那在哪里?”

  江雪:“在……南美。”

  “南美?”赵菱似乎明白了,“他去国外结的婚?”

  江雪:“是的。”

  赵菱:“新娘是谁?”

  江雪:“是个外国女孩,他原来在邮轮上的同事,他――他要出国定居。”

  赵菱又一次想哭。这次是无声的,只有眼泪“扑扑”往下掉,没有一点声音,连抽咽声都没有,仿佛那只是关不住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而不是眼中流出的泪。赵菱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瓣一瓣、一瓣一瓣地碎掉。她想吐,想把碎在心里的细渣都吐掉,就轻松了。

  总想着再来成都时,围绕她的,是心头至爱的人与美丽的风光。可她两次到来,只有最深的遗憾和最痛的打击。难道是她本不适合这里,根本就不该来么?

  赵菱望望天空,默默地想: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成都了……

  她终于拖着无力的步伐,绝望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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