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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 作者:梁丰

第46章 勇擒日奸(3)

  原来,小拴得到准确情报,日本特务头子石本权四郎来北票一带活动,搜集一些有关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情报,尤其北票的煤,日本人一直是垂涎三尺的,而且这次来有可能会有所行动。石本权四郎很可能要到桃花吐来,桃花吐的老李家是他的一个联络点,老李家的后生名叫李成,在日本留过学,回国后在汤玉麟手下做副官,是个跟各方面都有勾结的人物,最近返回家来,一直给日本人做奸细的,帮着联络各方面亲日力量的,搜集情报等。而石本权四郎是个重要人物,对中国情况特别了解,算是个中国通,又是北票、锦州日本特务的主要头目,如果抓住他,将会沉重打击日本人的气焰,摧毁这一带特务活动网,那就等于打聋打瞎了日本人的耳朵和眼睛。小拴昨晚才从石铁匠处得到情报,返回大黑山找部队的同志已经来不及,临时决定,让有全跟邵二狗去桃花吐,盯住老李家,看是否发现陌生人,自己跟来顺到大三家,北票至桃花吐的必经路段阻截,一旦发现情况,马上采取行动。小拴原以为有全他们是不会出问题的,因为盯的只是一户人家,有了情况,还可以马上跟住在桃花吐的石铁匠取得联系,联系的方式都告诉给有全了。谁知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有全跟邵二狗呕气,谁也没去桃花吐。这会子工夫,邵二狗跟小亮也赶了过来,邵二狗知道自己因一时贪恋女人,昏了头脑,竟然误了大事,也是觉得惶惶不安的,不敢看有全和小拴。小拴急得直跺脚,这要是让这个特务跑了,损失可太大了,现在连石本权四郎的影儿都不摸,谁知道他是在北票没出来,还是已跑到锦州去了。

  祥子听他们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昨夜的情形,问:“那个人是叫石本权四郎吗?”

  小拴说:“咋?”

  祥子说:“我见着了。”

  众人登时兴奋起来,把眼睛盯在祥子身上。祥子就把自己昨夜去劫李家的事说了一遍,说:“我听着他们对话了,老李家是有一个叫石本君的,不知道是也不是。”又描述了一下那人的长相,小拴一拍大腿,兴奋地说:“祥子你真中,这叫误打误撞,那个石本君必是石本权四郎无疑,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跑了。”

  邵二狗来了精神,有心将功补过,说:“咱这就去抓呀。”

  小拴说:“咱不着急,白天他们必不敢行动,就是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咱先去两个人把老李家盯上,其他人养足精神,晚上咱再找机会下手不迟,就不信他能跑上天去。”

  邵二狗看看有全,说:“我跟有全去。”

  有全也是这样的心思,小拴看看小亮,说:“要不小亮也去,多个人多个帮手,万一有事,也好相互照应,不过要千万小心。”又叮嘱:“到了桃花吐,切不可直接靠近老李家,他家单门独户,有两个生人在门口转,日本鬼子比狐狸都奸,必会被发觉哩,你们最好找个不远不近又隐蔽的山坡高地,能看见李家的动静,又不易被发现。”

  三个人答应一声,先去了桃花吐。

  四

  祥子、来顺、小拴三人早已收拾停当了,精神头也养得足,坐在屋里等着天黑,小拴想得周到,还准备了两根绳子,祥子又找个口袋,在腰里掖下了。

  女人娇娘望望这个,又望望哪个,虽然担心祥子的腿伤,知道是劝不住的,索性由着爷们家的性子,让他们去干男人们的大事。祥子晓得女人的心性,女人凭是忒样的凶恶,一旦有了男人有了娃,到底是顾家的,心就软成水,不愿见动刀见血的事,便不再理她,又商量行动计划,女人不爱听,转回后屋,哄大喜子睡觉去了。

  天是黑透了,三个人悄悄出了村子,好在路途不远,一阵急走就到了,三人在村口边停住脚,祥子打声呼哨,有全跟邵二狗、小亮赶了出来,两人出来合作了一天,把昨夜的事也都说开了,有全倒也没计较,心说我是把嫂子占了,我才真的不是东西哩。心中有了愧意,这会子跟邵二狗并肩战斗在一起,宛若亲家,心贴近了不少。

  小拴问:“看见有啥情况没有?”

  有全说:“没有,头晌有个年轻些的男人出来望了一下,偏赶上他家门口有个修剪子磨菜刀的,在门口叫着不走,那年轻人就缩了回去,再没出来,后又出来一个老太太,像是个仆人,其他人没出来。”

  小拴问:“那个年轻人跟修剪子的接触了么?”

  有全说:“是给修了一把菜刀的,接了钱就走了。”

  小拴又问:“那个老太太你们盯好了,去了哪里?”

  有全说:“老太太去了村里,只是我们也奇怪,到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是回家了吧。”

  小拴拍了一下大腿,说:“坏事了,说不定就是这个人把情报送出去了哩,你们到底经验不足,给人骗过了。”

  有全看看邵二狗,又看看小亮,嘿嘿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说你看这是啥?

  小拴一把抢过来,打开来看,见是一些蝇头小字,几个人都不认得的,小拴猜着是重要情报,问是怎么得来的。有全就有些得意。原来,那个磨剪子的刚从李家门口出来,有全与邵二狗就盯上了,等出了村子,走到僻静处,有全一个虎扑把那个人扑住,那人还要挣扎,小亮与邵二狗早扑了上去,就把手脚按住了,几个人一通乱摸,把信摸了出来,有全本意是把那人绑起来,先送回村里的,小亮来了虎实劲,上去就是一斧子,登时把脑袋砍成两半,几个人又回来守着。

  小拴听完经过,说:“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石铁匠,把信送出去。”匆匆走了。

  等小拴回来一说,才知道果然是个重要情报,原来信是写给北票的沁布多尔济小王子的,日本军将对北票一带进行大规模的扫荡,要小王子做好内应,联络好三十三团、四十团的伪军,把蓝天林部争取一举歼灭,其中还有与彳匕票驻地日本特务的联系方法,\/〗、拴说;“这情报太重要了,石铁匠马人派人去送情报,要咱们务必捉住这个石本。”

  几个人为做了一件大事,感到格外高兴,信心百倍增加。

  看看就要进了村子,众人便都蒙住脸,开始往李成家摸,经过村头辗道房的时候,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几个人屏住呼吸,悄悄往上靠。

  房里传出来的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接着似乎亮出一团白光,并不是有光亮照着的,是女人身子的白,只听女人低低地说:“你的贼胆就这般大,敢把我领到这儿来?”

  男人说:“我胆子不大,是你要跟我来哩。”

  几个人听出是男人愉情,正要离开,忽又听女人说:“你说昨天没吓死我哩。”

  男人的声音:“是遇着鬼了么,怎么害怕了?”

  女人说:“还不是你,非要人家在柴草棚等你,你又老不出来,偏又见一个人走过来,初以为是你,却见那人长得比你粗,比你壮,还拎着枪哩。”

  祥子心中一动,摆手叫众人停住,重新伏下身子,又听那男人说:“我是要见你哩,巡房时瞅见有个人拎着枪躲躲闪闪地,在老太太窗下窥听,黑狗又咬,就知道是胡子来了,不是胡子也是盗贼,你说,我的枪打得准哩,把那胡子给打伤了,是我不想要他的命,要不还跑得了?”

  女人说:“你吹牛,还是你的枪不准。”

  “是真,天亮时我看见地上有血哩,我是怕来的人是邵家沟的,万一真打死一个,这麻烦就大了,邵家沟是好招惹的么。”

  男人说得很自豪,女人反驳:“说你吹牛就是吹牛,你的枪打得准,这杆枪咋老找不准地儿,沟沿沟边地乱捅哩。”

  两人一阵嬉笑,听声音,是把男女间的那事做了。

  两人舒坦得忘了人形,却不防给一支枪顶在头上,男人初时还以为是女人勾着的手,再后见白光在地下,而黑塔般的人影立在眼前,知道是真的给人用枪顶着了,女人仰脚朝天,更看得仔细,一对男女登时吓得再不敢言语,把冲天的欲念压成面条,软软地揉了回去。

  女人抖抖地说:“爷,是大奶奶派来抓我们的么,这不关李二的事哩,是我闲不住,要他来做哩。”

  来顺说:“大奶奶没让来,是你胡子爷爷来捉奸哩。”

  女人听出是陌生人,尤其是胡子,嘴巴就哑了。来顺把头转向男人,说:“你是说你的枪法准么,把你胡子爷爷打伤了么?”

  男人把头扭到一边,不回来顺的话。来顺用枪往男人的脸上狠挫了一下,恶狠狠地说:“信不信我崩了你?”

  祥子把来顺拦住,说:“你昨天打伤的就是我,你手下留情,我今天也不想杀你,只要你们肯说实话,肯听话,就放你们回去。”

  女人抢着应:“中哩,中哩,爷你说。”

  祥子就问:“你们俩都是谁家的?”女人张着惶惑的眼睛答:“我是李家三姨太屋里的丫头,他是炮头李二,老当家的带着三姨太去外面谈生意,要过两天才回来的,这才、这才大着胆子领他出来,和他好哩,求大爷放了我们。”

  小栓问:“院中来生人了没有?”

  女人说:“来了一个做生意的。”

  小栓急问:“现在还在不在?”

  女人说:“昨晚才来的,这一天没看着影,也没见出去,不知道在不在。”

  祥子问:“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女人说:“只要大爷给我们活命,要做啥都听着哩。”

  祥子故意拉长音,说:“你说的都是实话?”

  女人说:“要有半句假,爷你杀了我。”

  小栓看看有全,把头再转向女人,问:“你们少当家的在家不?”

  女人答:“在哩,下午他本要走的,却又没走,只说让李妈在村中转一圈,然后回家,今儿个不要回这里来。”

  小栓问:“这样做干啥?”

  女人答:“少当家的说总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外面有眼睛盯着,让李妈转一转,说不定把盯着的人就引开了。”

  小栓望望祥子,心说果然是个狐狸,幸好有全没上他的当,若截了老妈子,说不得真的惊动了李家人,却放跑磨刀匠。小栓看看小亮,暗想我要是不拦着,小亮也动手了。

  祥子又详细问了李家院里有多少人,炮手几个,怎么布置,怎么进院、哪儿该去,哪儿该避、哪个屋里有钱等一一打听清楚,回身用枪指正男人,说:“你给领路,听话的不伤你们半分毫毛,不听话先要你的命,再要她的命。”

  几个人从侧边的小门进了院子,选一处僻静的角落,脱下女人鞋子,又抖开缠脚布,一头将男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另一头堵了男人的嘴,又将男人的上衣褂子撕成条条,将女人捆住,把两人粽子般扔在一边的树丛底下。

  前面是大小姐的卧房,后院是李成住的屋子,旁边就是老夫人的房间,祥子昨夜来过的,对这两处都不陌生。几个人兵分两路,悄悄摸了过去,有全、小栓、小亮奔了李成的屋子,祥子、来顺、邵二狗奔了大小姐的住屋,来顺将窗户捅开一个洞,透过窗纸,见大小姐正在炕上躺着,一个人悠然自得地吸着水烟袋,石本并不在她的屋里。

  门响了一下,大小姐转过脸,娇滴滴地问:“是哥么,你也没脸,要看妹子脱了衣服睡觉的白身子么。起身去拉门,猛见几个持枪的蒙面人黑塔般立在跟前,胆就吓得破了,有苦汁流到嘴边,刚要叫喊,来顺一把将她的脖子搂住,枪管伸进嘴里,女人抖抖着把烟枪扔到地上,张大眼睛将舌头往外吐,吐出一副死相,也是长得嫩白,身上的肉像雨打的花瓣样颤得好看,要颤抖出水来的。”

  祥子用枪管对着女人的身子捅了一下,在女人抖得欢畅的当口问:“要钱还是要命?”

  女人抖抖地答:“要命,要命。”

  祥子问:“石本藏到哪里了?”

  来顺说:“要命说实话,有钱也都拿出来。”

  女人萎萎缩缩往地下爬,忽听外面有人问:“大小姐是睡了么?”

  三人急忙蹲在炕沿底下,来顺把枪顶紧女人,小声问:“是谁?”

  女人答:“是我舅家的表哥,要,要跟我好哩。”

  来顺低声说:“把他支走。”

  女人不敢乱应,一迭声地答:“睡哩,睡哩,刚要躺下,是三倒子哥么,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叫啥哩?”

  外面的人答:“石本君是回来了么?”

  女人答:“没有,就我一个人哩,石本夜里不是走了么?”

  外面的人说:“可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话,还以为是那商人回来了,又给你戒指了呀,要带你出国留洋哩,哥好沾光么。”

  来顺的枪用上了点儿劲,女人身子抖抖的,答:“哪里是他来了,是我自言自语哩,前天看戏,那词还没忘,就扮了男扮了女,学说了几句,并没有什么人的,你说那戏是演得好哩。”

  外面人应:“我倒是忘了,大小姐自小是唱过戏的,自然记得那词句,那戏唱得是好,还有趣哩。你记得不,戏里那女的唱着戏,还从裤裆里摸出红水哩,大小姐,大小姐,你也能唱那样的戏么?”

  女人说:“你对这事倒是上心,都是不正经的戏,不正经的话,哪里有会不会唱的。”

  外面的声音就有些暧昧,显见是靠在窗台上了,眼睛在扒望着女人:“想听大小姐给唱哩,大小姐的声音是好听,昨夜给石本唱哩么,我也要听哩,只是在外面站着听不真量哩。”

  来顺将枪狠捅女人,女人“哎哟”一声,外面就问:“是馋肉咬着舌头了么?”

  女人连声说:“不是。今个不中哩,我嗓子有些哑,就不唱了,我要睡哩,表哥你也走吧。”

  外头的人答:“正是今黑唱,大小姐,你上面的嗓子哑了,下边的也哑了么,我还要听《西厢记》哩。”接着就是开门声。

  那是个身材单细的男人,刚把左腿迈进屋,已被祥子一把揪住前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祥子一枪托打在他的头上,登时睡了过去。

  来顺拿枪顶了女人的腰,逼着她下地打开锦盒,将一包细软物什递过来,祥子伸手接了,掂了掂,叫女人转过身去,面对墙立着,把手抱在头上,警告说:“老实待着,不许你乱动。”

  女人便不动,把软软的身子贴在墙上,站立成一幅壁画。

  三个人出了屋,正要到后院,帮着小拴他们,忽然就有一声枪响,有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利器的撞击声,再后就有灯光闪烁,就听有人喊:“胡子来了,胡子来了。”

  三人慌忙把身子藏在暗处,往有灯火的地方看,只见有十多个人正往这边走,先前捆绑着的一对男女这会子给人解了绑绳,也走在中间。

  旁边有人问:“李二,你是看清了,有十多个二十几个胡子,而且都拿着枪?”

  叫李二的答:“可不真?我眼见他们进来了,我就说是给昨天来的那个胡子报仇的,这会子没啥动静,怕都走了吧。”

  就有人说:“李二,你耳朵塞鸡毛了吗,怎么说胡话,刚才还响枪了哩!”

  李二声音有些发颤,说:“有那么多胡子,咱遇上了,只有两杆枪,有刀有棍能当啥用,能跟胡子的枪比呀,怕吃亏哩。”

  旁边的一个又说:“就你胆小,是在咱的地面上,老爷的白面馍馍白给你吃了,到真章上往后缩。”

  一帮人继续走,眼看就要到三人藏身之处,三人心中着急,把枪紧握着,做出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来顺倏忽扯了一下祥子,一摆手,三人又潜回到大小姐的屋里,见大小姐还在面对墙立着,来顺用枪顶一下大小姐的胳膊,低声吩咐着:“滚到炕上去,盖着被子装睡觉。”

  说话的工夫,地下的男人悠悠醒转,愉眼看看,猛地爬起身要跑,偏来顺眼尖,把男人的一举一动早看在眼里,抽出刀子,冷不丁扎进男人的心窝,眼见着是活不成了。祥子把尸体搬进屋里。女人惊叫声刚要发出,就被来顺的枪管将嘴塞住,跟女人一同滚进被窝。祥子、邵二狗门边一边一个,紧握着枪听外面的动静。邵二狗却吓得抖个不停,见死人的血就要流到脚边,紧紧脚,往里缩了缩身子。

  脚步声果然响过来,来顺紧搂着女人,后边的枪顶得更紧,到底没跟女人在一个被子里呆过,手脚没地方放,就摸上女人的奶,摸得顺溜,圆圆润润的,摸得就忍不住有些非分的想法。外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响了,女人给摸到痒心处,摸得心气热热腾腾,忍不住呻唤了一声,外面就有人叫:“大小姐。”来顺捏了一下女人的紧要处,女人痛得要叫,来顺紧捏的手却松开了,女人到底没叫出,用手掩了口,做出生气的模样,骂:“这么晚了,不让人睡安生么?”

  外面的人诺诺连声,低声下气地应:“是来胡子哩,大小姐刚才没听到枪响么,怕吓着大小姐,这才过来告诉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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