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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夜》 作者:苏瓷瓷

第5章 亲爱的弟弟(5)

  姜爱民宽容地笑了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叶绿。叶绿拿母亲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想起临走时周响急匆匆的样子,仿佛再呆一会儿自己就被房间里污浊的空气所玷污,他看都没看叶绿一眼。叶绿真想当场揭穿真相,但这徒劳而又疯狂的行为只能是种想像。她无力地靠在墙上,心如刀割。叶绿注视着置身事外的母亲,她相信自己方才的行为一定让她察觉到了什么,也许她应该克制自己,那样她才是无懈可击的。好在姜爱民什么都没有说,如同一个打坐的巫婆,陷入了持久的冥想之中。叶绿转过身,一切都成定局,无论她现在如何谴责母亲都没有用,周响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他对于自己来说,原本就是一个稍纵即逝的过客。

  可是姜爱民这个时候却说了一句非常文绉绉的话,多情自古空遗恨。叶绿背对着母亲像被点中了死穴,连动都不会动了。

  6

  叶绿开始寻找周响,她屡次出没在姜爱民偶然遇见他们的菜场,她无法停止这疯狂的行为,周响已经占据了她所有不眠的夜晚。苍天有眼,终于让叶绿在一个清晨发现了他们的踪影。周响陪着母亲一起买菜,这个孝顺的男孩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叶绿的视野。叶绿一路跟踪,直到他们消失在一栋带有欧式风格陈旧的建筑里,叶绿不敢跟进去,她躲在楼下的树后仰望着密密麻麻的窗户,终于在三楼第四个窗户里她看见了那张脸,周响站在窗前发呆,那时他正在为被一个姑娘抛弃所忧愁,而此刻叶绿的眼中所看到的,是一个像拜伦式忧郁孤独的侧影,它在昏暗的背景中被孕育的生动、凄婉,让人心碎。叶绿无意中窥见了周响的另一面,这时的周响距离她更近,叶绿禁不住从树后跑了出来,而周响却向大地投掷了忧伤的一眼,然后放下了窗帘。

  叶绿心事忡忡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人的面孔都是一样的,一张英俊苍白,沉痛忧郁的男人的脸。走到楼下,叶绿远远地看见母亲和邻居老太婆在窃窃私语,等她走近后,姜爱民马上闭上了嘴巴,讪讪地对她笑了笑。老太婆热情地和她搭讪,呦,叶绿回来了!叶绿点点头经过她们,她听到母亲的声音重新在后面响起,哎,太婆,你可不知道这女儿一长大就捉摸不透了……

  叶绿回到家没多久,母亲就跟了回来。她看出叶绿这段时间行踪可疑,心神不宁,不用说这些反常一定是和某个男人有关系,姜爱民四处打听,时时留意,也没有发现那个和叶绿会产生关联的男人。母女两个各怀心事,默默无语地吃完了饭,叶绿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吵得叶绿心烦意乱,她走到窗户边,楼下聚集着一群乘凉的人们,高谈阔论,笑语盈盈,这空洞肤浅的快乐,叶绿鄙夷地撇了撇嘴,她想起了远方周响愁苦的面孔,这让叶绿不安起来,仿佛是自己造成周响的不幸,她恨不得立即飞到周响的身边替他分担。叶绿躺在床上耐心等待着,流走的时间在皮肤上擦出一道道炙热的痕迹,四周安静下来,母亲房间的灯也熄灭了,叶绿全身都汗湿了,她跑到卫生间洗了一个凉水澡回到窗前。楼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滚滚袭来的蝉鸣,一滴滴水珠顺着湿漉漉的长发跌落在地板上,叶绿抬起头,皓月当空,适合夜行,她把梳子丢在床上做了一个决定-----去找周响。

  叶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下楼,一直到站在空旷的马路上时,她才轻松地伸展了下四肢。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到周响家,周响、周响,正陷入痛苦中的周响绝对不会想到有个女孩正在关心着他,并且那个女孩已经走在了通往他家的路上。

  周响现在确实很痛苦,父母去了亲戚家,只剩他一人呆在寂静的房间里,他太痛苦了,因为在这难得的自由时间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女孩来驱赶寂寞。他众多的女朋友分散在全国各地,而在这个城市里唯一和他有过密切往来的女孩却在不久之前抛弃了自己。周响不会因为一个女孩的离去而苦恼,他只是愧对这个被虚度的美好夜晚。正在这时,周响好像听到了一阵细小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等他犹豫片刻跑过去时,声音消失,周响耐心地站在门后等了一会儿,敲门声终于再次响起,周响马上拉开门把,他看见外面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

  周响愣了一会儿问道,你找谁?

  女孩飞快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绞着发梢说,我就找你。

  找我?周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女孩站在微弱的灯光下面貌不清,你是?

  女孩此刻好像不耐烦了,她突然昂首挤进了房间里。周响只得关上门跟在女孩的身后又问了一遍,你是哪位啊?

  女孩缓缓转过身表情冷傲,却言语亲昵地对他说,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周响迟疑地盯着这个眼角上挑像狐狸一样的女孩,突然灵光一闪,你是那个叶什么?

  是啊,我就是叶绿!女孩对他的答复相当不满意,她气冲冲地接过话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周响吃惊地张着嘴巴问道。

  叶绿没有回答,她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对周响说,带我到你的房间去。

  周响很讨厌她命令性的口吻,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把叶绿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灯光明亮,叶绿本能地用手遮在眉毛上然后走到床边的台灯前。

  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当看清楚她是叶绿后,周响没有了方才的激动,他有些疲倦地问道。

  叶绿手指一动,台灯熄灭,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清淡的月色。周响并没有抗议,他也不愿意清楚地看见叶绿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叶绿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她靠在桌边直截了当地对周响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很痛苦。

  周响恨不得放声大笑起来,他觉得叶绿这句话太荒诞了。他嗖地一声冲到叶绿面前说,你不觉得你很莫名其妙吗?你怎么知道我很痛苦?你对我了解多少啊?

  叶绿自负地笑笑,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对你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甚至超过了你自己。你不用掩饰,我知道你很痛苦,为什么你不能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勇敢地承认呢?

  周响目瞪口呆地盯着叶绿,叶绿此刻是那么镇定地和他对视着,全然一扫平日羞涩惊惶的姿态。这使得周响几乎怀疑起自己,也许她真的非常了解自己。但是他又理智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可他现在却没有把握继续嘲笑叶绿说的话,并且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了退路,按照叶绿所说,要么他被迫承认自己现在很痛苦,要么他就坦白自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这样一想,周响确实觉得痛苦万分了,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不要叹气,叶绿以示安慰般地拍了拍周响的肩膀说,其实我也很痛苦,我也和你一样试图把这种痛苦深藏在心里……月光为叶绿蒙上一层缥缈的白纱,使她的五官变得柔美起来,她脸上呈现出怜惜和悲悯的神情,可以和圣母玛利亚媲美。叶绿喋喋不休,像是在对周响传教,而周响毫不为这圣洁的气氛打动,他竭力克制着要把叶绿从窗口丢出去的冲动。

  等到叶绿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周响准备趁这个空隙把叶绿赶出去,下逐客令之前,他还是礼貌性地问了句,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他还没说完,叶绿就猛然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他们现在几乎是鼻子挨鼻子了,周响心里一惊,紧张地注视着叶绿,不知道她将要做什么,叶绿怔怔地看着周响,慢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周响满腹疑问不敢开口。

  我,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叶绿终于嘴唇哆嗦地说道。她泪汪汪的眼睛里透露着凄凉和哀求。

  周响下意识地点点头,任何人面对这种目光也会心怀不忍。他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等待叶绿告诉他这件重大隐秘。

  那天那个屁真的不是我放的!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挨得太近,或者是今晚的气温格外高,总之叶绿说完这句话后,周响额头上的汗水就开始唰唰往下流。如果这个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在漆黑的深夜赶来只是为了对他声明这个问题,那么周响必须感到恐惧和可笑,可是周响不愿意颤抖,也不愿意讥笑,叶绿一直在埋头哭泣,她像是无力承担这悲痛,把头靠在周响的胸前。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屁的问题吗?可是又不仅仅是一个屁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呢?周响的思维一片混乱,叶绿潮湿的头发上涌动着幽幽的香气,她柔软抖动的身体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在巨大的悲伤面前,谁都不能无动于衷,所以周响慢慢展开僵硬的双臂拥抱住了叶绿。接下来的事情即顺其自然又荒唐透顶,他们躺在了一张床上,过程很短暂,在周响即将抵达高潮的时候,叶绿放了个响屁,这次已经不用再解释了,叶绿脸色煞白,她完全被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出现的这个生理反应所击垮,她认为周响已经看透了自己-----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无论周响是不是这样认为的,实际上他已经停了下来,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叶绿现在无话可说,她只能流着羞耻的泪水,目睹穿戴整齐的周响拿着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等待着。于是,她接过衣服,一件件地穿好。周响站在打开的门前,叶绿缓缓从房间走了出来,她多期望周响此刻能安慰一下自己,她愿意跪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忏悔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她将向他解释这次的事情和上次决不能混为一团,可是没有用,谁都不能就赎叶绿,包括她自己。

  脚下是昏黄的路灯,路边的建筑和叶绿孤独的身影投射在上面,一些浅小的水洼里晃动着模糊的光线,远处的山脉,像褪了毛的野兽,黯淡无光。她的血液一下下地冲击着血管,体内发出钟摆样的声响,当叶绿把处女膜被撕裂时的痛觉和那股充盈的气体无法抑制地一同排出体外时,她看见周响在她上方鄙夷地冷笑,这个残酷的表情在叶绿脑海里一遍遍地重放,此刻她像走上了一片荒凉广袤的原野,急流冲向黑得发亮的岩石上的咆哮声让她不停地颤抖。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处,一条黑影突然撞在叶绿的脚上,她大叫一声跳出灰白色的光线,一只野猫从脚边跑开。叶绿紧紧地贴着墙壁,然后慢慢蹲下抱住膝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叶绿像一个被月光复制出的幽灵,在城市最深邃的黑暗中低下了银白色的头颅。

  7

  叶绿很羡慕弟弟,他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宠物,不仅仅属于母亲,也属于所有人。弟弟已经和厂里的人打成一片,因为我们都能理解的原因,他是以叶绿远方亲戚的身份进入工厂的。人们开始是带着好奇心凑进他,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个男孩和叶绿完全不同,他热情友善、活力四射……总之,他是个非常惹人喜爱的小伙子,叶绿觉得不可思议,她躲在角落里看着弟弟站在一群工人之间眉飞色舞,人们都乐于和他亲近,她不由想起十年前的弟弟,是什么魔力让他从一个野蛮孤僻的家伙变成了会察言观色、博人欢心的少年?他的成长过程并不比自己幸福,然而耻辱的岁月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他的这种愈合能力让叶绿鄙视又嫉妒,毫无道理的快乐,弟弟根本没有资格获得这些。

  弟弟的到来让叶绿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一些女孩开始向她靠拢。起初叶绿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对自己友善起来,这帮喜欢说闲话的女孩经常背地里嘲笑叶绿,后来叶绿才知道她们都是冲着弟弟来的,她们主动和自己攀谈、抢着帮她打饭、争先恐后的想成为她亲密的女伴都是为了从她嘴里探听弟弟的一切,他的喜好、家庭情况以及有没有女朋友等等。叶绿冷冷地看着她们徒劳地讨好自己,她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她要让这帮人一无所获,但有时候她也会设想,如果她们知道那个少年是我的亲弟弟,他是个私生子的时候,她们还会继续神魂颠倒吗?

  和叶绿相比,弟弟更像是姜爱民的亲生孩子。姜爱民毫不掩饰她对这个野种的偏爱,当叶绿每次听到母亲包含深情地喊着“我的儿”时,她就忍不住想呕吐。当叶绿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她就知道母亲从来就不爱自己,但是姜爱民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是叶绿先背叛的自己,在叶绿漫长的青春期里,她的自作主张、她的反叛,包括她公开和母亲作对,还有对母亲冷漠和嘲弄的态度,让姜爱民仅有的母性消失殆尽。对于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少年,虽然姜爱民厌恶他的父亲和母亲,但是他温顺乖巧,给姜爱民带来了新的希望,她愿意为这个野种奉献母爱,借以驯化和塑造他。现在叶绿成了一个旁观者,她和母亲不再维持势均力敌的局面,弟弟成了女性世界里唯一的砝码,重心向母亲倾斜。来看看眼下发生的事情吧,在餐桌上姜爱民为叶绿安排了一次相亲,被叶绿果断地拒绝了。

  母亲把酒杯重重地搁下,对叶绿说,难道你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吗?永远呆在这个家里不嫁人,成为别人的笑柄?

  叶绿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些问题。

  姜爱民像只乌鸦般笑了两声,然后用尖锐的声音说,你并不是一个小女孩了,你没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费了,为什么不趁自己还能找到男人的时候就结婚呢?你还在等什么?在等周响吗?你明知道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可能娶你的,我劝你还是现实点儿好!

  听到“周响”这个名字,叶绿马上面如死灰,全身发抖,她看了看弟弟,弟弟低着头手里捏着酒杯,显然周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想到这里,叶绿反而镇定下来,她微笑着对母亲说,我看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还是多花点儿心思想想你未来儿媳妇的事情吧!

  弟弟马上抬起头,他眉头紧皱,一副无辜者应有的受伤表情。叶绿瞟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叶绿反锁着门呆在房间里,外面的声响属于母亲和弟弟与她无关。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反射在上面,像鬼魅般飘动。叶绿像是坐在光怪陆离的海底,房间里荡漾着水草般暧昧的水腥气,叶绿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她看见弟弟的床上放着油腻腻的工作服,叶绿拿起衣服埋头使劲嗅着,衣服上有股汗味,醇厚却不让人发腻,那是男人特有的气味,火辣、水腥、粗砺,叶绿贴着衣服的脸庞开始发热,她心里没由来地蹿起一股冲动。叶绿看了看门上的天窗,客厅的灯熄灭了,弟弟和母亲在看电视,他们窃窃私语,没有人关注自己。叶绿放心地在弟弟的床上躺下,她把弟弟的衣服包裹在头上,衣服盖住了眼睛,光明被夺取,窄小的黑暗中只有弟弟的体味在流动。叶绿的右手熟练地伸在两腿之间,一个男人的裸体慢慢浮现,他一会儿是周响,一会儿是弟弟,无论是谁,都让她亢奋不已,叶绿的身体不停抖动着,直到有潮湿的液体从双腿间流出,她满头大汗咬着牙齿在衣服下发出了压抑的呻吟。这时,弟弟在外面敲门,姐,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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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