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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东莞十八年》 作者:汪雪英

第24章 亲亲故园 (1)

  亲亲故园 (一)

  “哦,我的孩子,我的卿卿,你来吧,快点降临人间吧……”这是读到过的一首最美的诗。

  快到预产期了,孩子在体内踢打着我,幸福的感觉漫上心来,原来做母亲的日子艰辛、快乐也幸福。

  是女人总要生孩子的,1994年底,身怀六甲,我回到阔别多年的江西老家,阳历三月,诞下了一个女婴。家人都很高兴,因为这是我们家族的第一个女孩。

  华给我写过几封信,说了一些“教育”我的话,俨然一个哲学家。经过两年时间,我以为我已经淡忘了这一份情,我们也淡化为很好的一份友情。华很关心我的生活,经常写信勉励我不要骄傲,生活和事业一样重要,说你走出了第一步,就要继续努力学习。华没想我会一时名声大嘈。多亏有他经常指点,华的才华让我明白自己只是白纸一张。必须努力,但对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情书,我泰然处之,非常感谢那些朋友并告之他们,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希望他们能跟我继续做文学上的朋友。华真象一个大哥哥那样时时写信给我,带来些南方的消息,还有南方的文学现状。这是我爱人无法为我做到的,我们谈写作谈人生谈文学就是不谈爱情。

  刚回到老家,天天等着孩子快生下来,一边写些心情散文,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没事时,就看弟弟留在家里的中外名著,也不愁没事做,我的文友林灵、远翔也经常带来一些南方文坛的消息,谁谁跳槽了,谁谁从工厂被某文化单位看中后进了报社做起专职编辑或记者了。这大大鼓舞了我写作的士气。我想,我绝不能做一个昙花一现的才女,我要做知识型的实力派作家,为打工妹争这一口气。让那些研究民工的专家们知道,我们农民的子女进城,不只是为了挣几个钱,我们也有精神需求、也需要倾诉和关爱,我们也能创造精神财富,建造一个精神的乐园。经历对于我,苦难对于我,不也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吗?至于我周围的同事或老乡,她们只知道我写的东西能换钱,有些人有点儿羡慕我,就这么简单。

  95年农历2月25日凌晨,我顺利也产了一个女婴,我把她的小名叫萍儿,即“漂泊的萍”。正名叫汪逸,“逸”的本意是奔跑的意思,这是引伸为飘逸的意思。

  因为回到老家,又因为初为人母,还有,读者们对我寄以厚望,我必须调整自己,重新审视自己,有些陌生的朋友来信责问:“汪洋,你江郎才尽了,销声匿迹了,还是见好就收了?”我无言以对。也不想过多的去解释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

  其实,我要带孩子,趁这个机会,我还要啃那些难懂的文学概论、古代汉语、当代、现代文学作品选、外国文学史之类的中文大专课本。我知道要写作,必须有一些文学素养,成绩是属于过去的,漫漫的文学路还在向前延伸着,我必须努力。很少写诗,再加上孩子哭闹和柴米油盐的琐碎,我鲜有作品发表。

  就这样,打工诗人汪洋消失了,这是九五年到九七年那个时间段我在我的诗爱者心中的状况。

  带孩子的日子平淡无奇,也远离了经常有记者采访、有读者写信的日子,似乎少了点什么?生活少了激情和诗意。我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村庄,我却天天想着那充满热情、快速运转的南方流水线。好久都没大家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桂花好吗?她可是我亲自招进来的新统计员。小桦好吗?早就听说要结婚了,兰芬怀孕比我早回了四川老家,应该早已生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多想知道她的近况。

  我为啥那么努力工作和学习,我想读者或许最想知道的是我的家庭情况吧,那我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把我家的家史一一道来。

  在家没什么事做时,就尽胡思乱想,忆起我家三代女性的不同命运,我思绪万千。我家三代女性的命运,一代比一代幸运。

  其实,命运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有时“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尤其是女人的命运,很多时候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女人改变命运有三种,一种是出生在一个好的人家,一种是靠自己努力成才,走捷径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嫁个好男人。

  每次我探假回家,母亲便买好很多东西,要我去探望年事已高的外婆,并站在村前的那棵大樟树下目送着我回东莞,直到我走出了她的视线,她才肯往回走去。

  我的母亲四岁就被迫让外婆送人了,那是因为解放初期斗地主,外公不是地主,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得批斗,那时外公才四十多岁,就被关进了牛棚,被当作现形反革命、黑五类分子,而外婆也未能幸免,每天要去运石头铺路,下田干活,还要照顾六个孩子,外婆最小的也就是我的小舅才两岁,有时还要抓去游街示众。而我母亲、大姨、舅舅们也被当作狗崽子、黑五类子女受尽欺负,读完小学的大舅也被迫回家务农。好端端的一个家庭,转眼间被蒙上了阴影。这场运动,挨批蒙冤的不计其数,外婆是读过很多书的聪明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受罪,便留下了大姨和小舅,把另外的四个孩子分别送给了穷亲戚们收养,我妈和大舅被抱给了两个姑姑家,我妈给大姑,我舅给小姑,两人同村,可以互相照应。这样,我妈和我舅他们就成了贫农,不受人欺负了,这就是我外婆无奈之下的高明之处。

  从此,我四岁的母亲,每天要去田里拔猪草,大一些就上山打柴、种地。母亲回忆说,家后面的山地给她们村里的年轻女孩,一天一夜之间就全翻转了。后来,母亲的养母我的外婆又生下了几个孩子。小小年纪的我母亲每天带着弟妹,煮饭、炒菜,大一些了就到生产队里挣工分。十四岁的我母亲做起事来很拼命,谁都夸她能干。她的养母我的外婆自然是特别喜欢,母亲成了全家的总管。大跃进一过,没有饭吃,母亲每天上山挖野菜、草根回来洗尽放在缸里捣碎然后拌入少许米粉,做成米果当饭吃。外公因没饭吃肿得不像个人样,几个孩子饿得面黄肌瘦,坚强不屈的我母亲照样劳动,以顽强的意志支撑着这个家,在风雨里飘摇。

  那时整个中国乡村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乡里有些村子,有人吃观音土中毒的,有饿死家中的。那个年代,全国上下都挨饿,草根树皮都当成充饥的野菜被人吃了。人人叹息日子难过。母亲和他的兄弟们以及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村人都走了过来,活着就是希望。

  亲亲故园 (二)

  走过那场劫难,人们依然过着温饱难填的日子。而我的亲亲外婆,还要被当作“牛鬼蛇神”去游街示众。饱尝了人世沧桑的外婆,落得满身疲惫和疾病缠身。拥有高学历的外婆,却在一个小山村度完了她的人生,空有满腹经纶的外婆与这世无争的寡淡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婆清平一生,也孤独一生。

  为什么外婆那么善良的好人总是难以生存,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她在文革中又遭遇了一次苦难,怎么批斗法我这里就不说了,反正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文革,这是一场十年动乱,中国革命史上历史性的错误。如今,子孙满堂的外婆,身边只有两个最小的孙儿。我们嫁的嫁了,工作的工作了,上大学的也有外婆很开心,总惦记着在外打工的几个孙女外孙女。

  苦尽甘来,外婆终于看到了希望,同时找到了失散50多年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姨婆。姨婆名叫汪逸兰,现旅居美国。时不时寄点钱回家以补外婆拮据的生活。但外婆的老年生活却过得不是很好,小舅妈是个傻傻的女人,外婆还异想天开地要教她识字,算数。想把她培养成有文化的女人,小舅妈她根本就学不会,她也知道外婆对她的好是真正的好,她说我都长了二十多年,不认识字你再教也是枉然,还说外婆这是没事干管她的闲事。气得外婆再也不愿意教她认字。

  提起外婆跟外公结婚,她父亲我的曾外祖父硬是给了许多东西作陪嫁,而外婆却什么也没要就跟外公去了军营,过着兵荒马乱的流浪生活。仗打到哪里,外婆便跟到哪。她很会编织毛衣,把小女孩的我妈和我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终,全国解放了,没仗打的外公里应回到老家,过一种田园的农家生活,可外公却没能回到永新下雨村的老家,就给坏人残害了。永远也没回到老家。倒是外婆,拖着疲惫的身心和一大堆孩子,回了下雨村,却又在文革中给村里的本家人摧残。

  母亲的命运从此跌落,她在养母家顽强地生活,积极地劳作,挣得很多荣誉,也赢来了村人的赞誉。母亲长到十八九岁,被很多年轻小伙子追求。但她却在二十四岁那年,嫁给了我那清贫如洗的父亲。也跟外婆一样,生了一大堆孩子。重复着外婆的命运。不过母亲好一点,母亲是根正苗红的贫农,而外婆经年流浪却落得家破人亡,并背负着走资派媳妇的罪名。

  我小的时候,家穷,没有营养,娘没有奶水,我就哭闹,把母亲的乳头都咬烂化脓了,我哭母亲也哭,不懂事的爷爷听到了,就说我娘不会带孩子,只好用米糊喂养我,是邻家的妈妈,我幼儿时那些同龄孩子的母亲,妈妈带着我,东家一口西家一餐奶地喂养了我。所以,我可以叫奶妈的女人至少有几个。母亲为了带我,受尽了爷爷的溪落,吃了不少苦,讨了不少累,渐渐的,我可以吃饭了,走路了。所以,对村里的伯婶们,我一直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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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东莞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