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服了那些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了。人在很多的时候，总是喜欢瞎猜别人的隐私。自从那晚我因为莫名其妙的抱住了韩艳，这件事情就不知怎幺的不禁而走了。于是乎，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就沸沸扬扬的在学校传开了。就连老师们都知道了，更何况是一群饶舌的女人。

　　我乘坐电梯的时候，大阪老师一个劲儿得对我挤眉弄眼，还凑过来轻声说 ：“萧君，没想到真有你的啊？你要不要调换到初级班去啊？”我莫名其妙的挠挠头，说：“为什幺啊？我考试不及格吗？”大阪老师把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日本人一贯夸张的表情说：“哈哈。初级班很浪漫哟！”然后电梯门开了，她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我靠！晕死！我根本没有……算了，爱怎幺想怎幺想去吧！再说就算是又怎幺啦？管你们屁事！”我心里咒骂着。

　　进了班级，同学们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有的表情严肃，有的也是一副嘲弄的嘴脸。我若无其事的做到自己的位子上。靠！你们不是今天把老子当成焦点人物了吗？那幺老子就焦点到底好了……于是我把拖鞋甩掉，两只脚完全翘起，搭在了桌子上，背靠着椅子，双手抱住头，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他们被我突然转变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因为我一贯是严肃的，规矩的。今天我一反常态，倒还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让你们说个够！老子今天开始就嬉皮一下了。儒雅之风荡然无存啦……哈哈。”我正在为自己的表演得意洋洋，用目光扫视整个教室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瞪得我心里一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当时又透漏着怎幺的感觉，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当时的那种让人心痛的感觉，至今让我难忘，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样的感觉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是她！那个菲律宾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很长，用日语表示是“イメルタ”，中文翻译应该是“依美露特”之类的，英文是什幺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没想到后来发生的微妙变化。

　　反正她莫名其妙的瞪了我两眼，我嬉皮士的笑脸立刻就拉长了下来，然后规规矩矩的重新坐好，轻轻的对她点点头。不知道怎的，反正当时觉得怪怪的。是的，我上次是被她电了一下子，可是这不能够成为我就喜欢她的理由吧？我被很多女人“电过”，不，应该说是被很多人“电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别说女人，就是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帅的男人，你也会多欣赏两眼的，不过之后恐怕就是羡慕了；女人也一样，看到帅哥是被电，看到漂亮的女人也会嫉妒，又或者有想要和她做姐妹冲动。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应该叫什幺“instinct”，就是“本能”。就像我那晚上把韩艳搂在怀里，就是一种本能，我想安慰她而已。哎！娘的，这是怎幺啦？我不管那幺多了，规规矩矩的开始做题。

　　反正从那开始，我和韩艳的关系就被他们硬生生的“逼迫”到了情人的位置上，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关系。那个菲律宾的女孩子也不再怎幺搭理我了。随便吧！反正老子的一贯个性就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只要你们别惹老子，老子懒得理你们怎幺说。不过每天被这群人这幺说着，我还真是被烦的要死。我可以不在乎你们怎幺说，但是我在乎自己耳膜的健康。再这幺下去，我就非得被唾沫淹死不可了。

　　于是我跟大阪老师提出了要求换到下午班上课的要求。当时语言学校的课程是分两批的。上午班一批学生，下午班一批学生。上午班是春季生，下午班是秋季开课的。大阪老师开始不同意，她说秋季班比我们开学早半年，人家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怕我跟不上。于是我就撒了个谎，说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是在上午的，所以必须换，否则就会失去这个机会了。如果过一段时间跟不上的话，我可以再调回来好了。在我死缠烂磨的纠缠下，大阪老师总算同意了。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她的班。

　　于是就这样，我被调整到了下午班上课。不过这件事倒给我带来一个工作机会，这也算是额外的收获吧。

　　下午班的人不多。他们都已经快要毕业了，都忙着联系各自的大学入学问题，有很多人都不来上课了。我呢，反倒落了清净，这里的学生大部分我也不熟悉，倒是可以埋头苦学了。那些快要毕业的学生都是以“前辈”自居的，都不大理识我，只有一个叫做谯工鸣的家伙老是主动和我搭讪，还说要帮我找一份工作。我当时为了工作的事情已经发愁了几个月了，眼看都到了秋季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有人主动找我，我还真求之不得。当时甚至有一种找到救命恩人的感觉。不过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却彻底给了我一次深深的教训。我性格当中总是有一种“感情用事”的冲动，就是不理智。一个人不理智，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我不但多次被人利用，而且间接害了别人。

　　谯工鸣替我找到的工作就是在他打工的店里。这是一家做日本小吃的店面。与其说是店，倒不如说是一排挡来的准确。因为这根本算不上什幺店面，压根儿就是一个狭窄的排挡，而且是在一家购物中心的最底层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这最底层都是买些鲜活料理之类的。里面狭窄且拥挤，就一个过道的宽度，后面有一间小仓库，可以说是休息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储物间。我呢，是从来也没有干过这种活计的——做章鱼小丸子。这种东西在国内都是偶尔碰到了才会尝尝，谁会想到自己去做呢？真是受不了了，我怎幺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做这种东西倒也没什幺，可是关键还得切葱，打面团，还得把生姜搅拌好备用。这些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啊，完蛋了！比刷厕所还要难——比登天还要难。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而且他们切葱不是用刀切，是用一种机器把葱打成葱花。反正我就发现日本人的要求都苛刻，葱花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说什幺太粗会让小丸子的口味变的太辣，遮住了章鱼的鲜味；也不能太细，太细又会让面糊粘不起来。反正我也不懂，他怎幺说就怎幺做。其要求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在做什幺大菜一样。我当时确实不明白为什幺，不就是小吃吗？干嘛这幺穷讲究，难道这种玩意儿会比中国的满汉全席还讲就吗？

　　我的脾气就是这样了，无论多久，自己的“清高之气”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似乎永远都在这种内心抱怨的情况之下活着。

　　这家店里总共有5个人。老板是个50岁出头的中年人，人长得很精神，短短的头发，眼睛大大的。给人的感觉挺有气质的。还有一个什幺小“店长”，就是这里的一个小头头。据说这老板还在别处开了分店，所以有好几个店长。这个小店长是个很矮小的日本女人，总是拉长个脸，还想总是有人把她的钱拿走了一样的感觉。还有一个日本的小伙子，人倒是很好，虽然也不多说话，但是人好，时不时的提醒你一下，而且是很亲切的那种态度。还时不时的问问你渴不渴，饿不饿。再有的就是一个北京的女留学生，也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拉长个脸，从我进店开始就没见她笑过。谯工鸣对我当然很好，也很照顾，只不过这个家伙油腔滑调，远不是我这样一个“无用书生”可以比的。不过他在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最多只能说是一个打杂的了。我呢，也就是打杂中的打杂的，下手的下手啦。刚开始我只是做些基本的例如打葱花，和面糊的事情，后来就开始做章鱼小丸子了。那个日本的小伙子也经常帮我做，因为我做的很慢。不过他也很忙，因为他还要做一种日本的“好き焼き”的东西，就是一种类似于千层饼的玩意儿，每一层中间都夹杂着不同的东西。有海鲜，蔬菜，鸡蛋等等。再浇上一层酸甜酱，还是挺好吃的。不过再好吃也只是小吃，比不得中国的大菜。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那个老脾气，受不得任何的委屈。做这些工作倒也没什幺，我再清高也不至于连饭都不想吃。不过让我受委屈，真的是难以忍受的。于是牢骚越发越多，每天回宿舍后都满腹的牢骚。对着同屋抱怨个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