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说，我问了记下来，有纪念意义。
莲姨想了想说，好吧!在这儿谁不知道我叫莲姨，你就记下吧!
你是莲姨!暴发户受宠若惊，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莲姨莫明其妙地问，有什么好?
暴发户记完收了本子对她说，我找的就是你。
莲姨也直言快语道，你找我，那包里准备了不少钱吧!我叫人催谢特金卡娜来接你。
暴发户说，我暂不找谢特金卡娜，先和你谈价。
莲姨说，当然了。中午一顿饭两个小时五百块。
暴发户问，谢特金卡娜呢?
莲姨说，我说的就是谢特金卡娜。
暴发户说，呀，莲姨你理解错了，我先问的是你。
莲姨吃惊道，……我?
这个暴发户看上自己，莫明其妙。
暴发户说，莲姨，你不同意，嫌钱少?
是少了点，你把我莲姨看的太不值钱了。
莲姨就柔软起来和他调情。她当然不愿放过这好时机，她要尽快知道暴发户带多少钱，好定下应付他的办法。无论如何，她要让这口气颇大的大款带的钱全留在好再来酒店。
交易达成。莲姨把暴发户领到了后面一个隐蔽的包间。莲姨出来，就让谢特金卡娜去吃她的剩菜。
谢特金卡娜，不问老少，要的是钱，她非常会逗乐，把暴发户哄得叫娘了。暴发户睡完她，给了钱，她还不让人家走，留着暴发户请客，她要吃红烧鳝鱼。暴发户也不舍得走，便从墙角抓过破黑提包掏出本子取出笔，对谢特金卡娜说，小姐，我是奔您的芳名来的，谁知凑巧撞上了莲姨，谁叫她今年四十九了呢？
谢特金卡娜夺过本子，问他记得什么破玩意。
暴发户炫耀说，干什么，这是我的赫赫战功。
谢特金卡娜看他乱七八糟地记着女人名字，不明其意。
暴发户要过本子，合上了说，过去我家穷，刚结婚老婆就让大队干部占了。现在我有钱了，我要报复，人给我戴绿帽子我也要给人戴绿帽子，才能达到心里平衡。我有个风流计划工程，就是从十八岁的小姐玩起，玩一个记录一个，这几年玩到了四十八岁了。重复的算白玩，你知道乡下超过四十的女人就不行了，太没劲，哪知莲姨四十九岁还风流漂亮，我差一点不是她的对手，我的计划是玩到五十多岁的女人。五十多岁只有电影明星电视演员还行。我准备好了钱，有机会就玩演员玩明星，刘晓庆、宫雪花也在计划内，人得有理想。不然，白活一辈子。
暴发户中午请客，吃完饭，高兴地开车走了。谁知他有性病，谢特金卡娜天天吃药，天天洗澡没有被传染上，很少接客的莲姨被传染上了，吃了不少药，不见效果，说自己年龄大了，不中用了，烦恼着呢。
小红讲完，桌上的人高兴了，佩服人家张百万，是个会活的人，那才是宏伟蓝图、雄心壮志呢。
几个人高兴了喝起来了酒，一定要见见谢特金卡娜。等了一会，还没有来，皮东有点醉了，发起了酒疯，他掐着小红的脖子，对她说，带我去见俄罗斯鸡，不然我就掐死你个野鸡。
孙启来给他壮胆，说，让她带路，老子等得不耐烦了。也跟着上去掐着小红的头往外走，几个人跟着，到了一个门口，小红一指，皮东带头闯了进去。
屋子里很有情调，是一个戴眼镜的文化人正搂着谢特金卡娜吃花酒。
几个卤莽的人闯了进来，那男人吃惊地问道，什么人这么无礼?
矿长们想开口，一个领班的小姐跑进来，拔开他们冲那男人说，对不起白先生，他们走错门了。
那男人抽出了手，说，快让他们走!
领班拉他们，皮东推开她，骂道，这小子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孙启来看着谢特金卡娜，真是个美人，更想得到，他冲上去就给那人一个巴掌，骂道，跟我上派出所，大白天你敢嫖娼?
那男人大怒，骂道，你敢打我。
孙启来笑了说，打你怎么了，皇帝老子来了也敢打，给我打。
皮东几个人上去拳打脚踢，领班上去拉，哭叫道，打不得，你们要后悔的。
那男人挨了打，还不失风度，理理乱发，昂起头，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冲领班说，你们等着。到了门口，钻进车里，发动小轿车，一阵屁烟开走了。
领班哭着，泄气地叫着，完了完了，这下子可捅大漏子了。
孙启来骂道，哟，看你心疼的，那是你爹。
这时，莲姨被小兰搀扶着出来，哎哟着叫道，人家是有来头的，听说是大学教授，放假来体验生活的。
几个人听了，根本不信，骂道，娘的个逼，教授也嫖娼，我们还以为就我们这些没有品位的粗人胡闹呢。
莲姨伤心地说，教授是人家请来的，专门安排的，这下可好了，你们给我惹祸了，我要受麻烦的。
皮东白了眼说，他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他能玩俄罗斯鸡，我们就不能？ 他们拉扯着谢特金卡娜到了他们的酒桌，谢特金卡娜也大骂刚才那个人斯斯文文的，不爽快，她才不管他是什么教授、野兽呢？
他们让谢特金卡娜陪着吃了花酒，到了下午，才回去。鲁世能半路下了车，说要回家做账。几个矿长到了丰收矿也没有睡觉，继续赌博，一直赌到临天明，就地睡在皮东的办公室里。到了中午才醒来，皮东让人给做了面条吃，大家围在一起吃面条时，才知道鲁世能出了事。
就在矿长们与鲁世能离开好再来酒店的当天夜里，益家镇派出所的民警协同联防队员，对国道附近的饭店酒馆旅社进行严打扫黄，抓到了许多小姐和嫖客。联防队员重点关照好再来酒店，联防队员冲进谢特金卡娜的房间，抓到了嫖客。嫖客正是鹅头村的信贷员，外号“笑面活佛”的鲁世能。
鲁世能看见了这个风浪女人，心里魔鬼上身缠着他，非要得到她不可。当天晚上，他冒雨骑着自行车悄悄来到了好再来，花了钱，包下了谢特金卡娜。
他被抓到，不等他开口分辩，就被一阵拳脚打昏，揪到警车里，带回了派出所。教授认出了是上午打他的同伙，就让他的朋友为他报仇，就逮鲁世能杀气。 当夜，民警审问“笑面活佛”鲁世能。鲁世能不交待，皮带、电棍交加，罚站马步扛沙袋。
鲁世能受不了，全部交代了，吃喝嫖赌都干，还放高利贷还打白条。问题大着呢，再审。让他坐飞机背铁链，当沙袋打，打得他尿血，两天不到，可怜“笑面活佛”鲁世能就上了西天。
结果，公布了他的罪状，鲁世能贪污、嫖娼，放高利贷、农民存款打白条，在益家镇旋起了金融风波。
信用社来清理他的账目，向外公布了一条惊人消息：信用社不承认白条，只承认存折。老百姓恐慌，拿着白条到鲁家要钱。
哪来的钱?他的老婆和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在哭丧着。
家里的钱和账全被信用社收走了，家里一分钱没有啊!
谁贷的高利贷，鲁世能没有对她说，就是知道了，人家也不承认，还说鲁世能欠他的呢，人家也有白条，白天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不受法律保护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镇上的积金会又出了问题，存钱的人取不出钱，积金会成了空窝。农民存的钱没有啦，几千万资金流于账面，钱，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天呐……
存款的老百姓举着存折，叫骂着痛哭着，有的还寻了短见，卖鸡蛋的王三姐存了十八万，乡积金会的存折变成了白条，汗水换来的是绝望的泪水。她疯了，大笑着，举着纸条一样的存折挥舞着，冲上了铁道，向着飞驰而来的高速火车迎面奔跑，她的血肉飞舞。
也有暗自高兴的，就是那些贷高利贷的人，见债主死了或积金会垮了，就心满意足地贪下一笔巨财。
27
鲁世能死了，孙启来高兴了一阵子，不安了一阵子。鲁世能贷他的三十五万高利贷也就不要还了（开小煤窑贷高利贷十五万，赌博借二十万）。想想鲁世能死时的悲惨和死后家庭的悲剧，他害怕了，他暗暗发誓要守住自己的钱财，不能让到手的钱财跑掉，更不能让自己下半辈子和自己的孩子受苦，包括小萍。
雨天过去了，到了立秋，孙启来带着厉小萍去了城里的汽车市场，买了辆白色的东风雪铁龙轿车。他留下小萍在城里学驾驶，便赶回家指挥生产了。厉小萍在驾驶学校学开车，两天就会开了，一个星期之后，厉小萍就开着崭新的雪铁龙轿车，很风光地来到了金星矿，结束了孙启来没有私人小车的时代。厉小萍理所当然地成了司机，她出去到银行办理业务就开着白色的雪铁龙，有时也拉着小波一起兜风，但更多的是拉着矿长孙启来。
孙启来也利用空闲的时间学开车，很快学会了，能上路了。但是，对于开车上路，他好像有些神经质，担心自己的汽车时刻会跟别人的车撞架。所以，他出门，还是让小萍开车。白色的雪铁龙也成了他们出外幽会的包厢。对于别人想用车，必须得经过小萍允许，就是她弟弟厉小成拿了孙启来手里的汽车钥匙，要开车兜风，都被她骂住，不行。小萍爱轿车如自己的小波，天天来上班或者是下班，就会细心地用水管子冲洗，刷去上面的灰尘。
白色的雪铁龙轿车由小萍管理着，孙启来不用担心保养、加油等问题，只是用车的时候，就会开着用。他担心的是小煤窑的前途和煤炭的市场行情。通货膨胀时期的市场，像发高烧说胡话的病人一样，没个准头。原先疯抢的煤炭忽然卖不动了，伊家矿的好炭也是如此，黑黑的炭山像个巨大的乌龟卧着，沉默不语。
金星矿给黄老板采的黑矸子石也是堆了好高，孙启来急了，打黄老板的手机，手机换了，找不到人，急啊。他就给黑牙张所长打电话，求问原因，说，都是有合同的啊，他怎么不来拉矸子石了呢？
老张在电话里说，合同管屁用，黄蛮子自己难保呢，他的炭押在电厂里，钱拿不出来，启来你是知道的，现在好炭都卖不上价，何况他的孬炭，他正托人求关系要钱呢，他的日子也难过。
孙启来就停止了采矸子石，专心挖炭。
小煤窑的好炭采完了，现在采的是半矸半煤的孬炭，卖不上价。许多用户开始挑三拣四，嫌弃煤炭里有矸子石。
孙启来无法，就招了许多小工挑捡矸子石，讲明了一天八块钱。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去捡矸子石，挣钱。到了月底，要钱，没有。没有只有拉炭作抵押。当地人难缠啊。
时间稍长，金星矿不招当地人了，而是招伊家矿的家属工。南方人干活认真，也好欺骗。最起码是能拖欠劳动工资。欠了她们，还得干，不干一分没有。南方人叼唠，骂北方人，北方人不怕骂。
时间长了，孙启来跟这些捡矸子石的女工混熟了，他就问你们矿上的董工哪去了，这阵子见不到他了。熟识的女工说，孙矿长你是说董清啊，他就住在我家前排的平房，他这阵子回后方搞调研去了，矿上要搞三产，伊家矿的煤炭都被你们老侉挖完了呢，伊家矿开不几年了。
孙启来就笑问，你们伊家矿是大矿，我们怎么能够竞争过你们。
女工说，听说矿上要上汽砖厂，用矸子石造砖头，以后你们老侉的地下都是宝贝了，我们也不用给你个老侉打工了，人说老侉大方，其实最小气了，才给我们几个钱。
孙启来也听说过矸子石能够造砖，但是造汽砖才是头一次听说，他猜想那肯定是高科技，蛮子就是聪明。
孙启来听了她们的话，高兴了对她们说，我没有欠你们的工钱，别的矿都欠，你们问问去。
孙启来确实想起了伊家矿的工程师董清，他想问问鹅头村的地下情况，他的金星矿还有几年的寿命，还能挣多少钱？人家常小亮换了几个矿，先是被炸了一个，接着又开了一个，刚出炭又卖了，然后又跑到了伊家河边、孙庄的东北角开起了矿，那里的煤炭埋藏深，不好挖，他却敢开，打下了近百米才见炭，是好炭，炭贩子不买别人的炭，却抢他的炭。他的炭给伊家矿的一样好，又便宜，又不要什么发票。
孙启来开着轿车去常小亮那儿喝了酒，问了情况，听常小亮一吹，自己真得眼红了，巴不得卖了金星矿，也去伊家河边开矿。但是，得让董工来指点，自己是没有这个胆量开的，离运河这么近，水大，井难打啊。
孙启来对家里的花消进行了控制，命令厉小萍，凡事都得节约，他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厉小萍以为要再打一口大井呢，那得上百万，是得节约点。小萍不是孙启顺时期的会计徐丽，跟着男人就是图得钱财。她不是，她知道这些钱财不论有多少，不论存在哪里，都有她足够的份额。所以她特别的珍惜一分一毛。
清秋的一天早上，孙启来刚从家里到了矿里，询问夜班的情况，给工人开完会，在大办公室里喝着夏凤玲熬的花生稀饭，一个捡矸子石的女工跑了进来，她高兴地喊着，哎，孙矿长，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得让我喝稀饭。孙启来端着碗呼噜呼噜地喝着，对她说，你喝，还有油条，你也吃。女工用碗盛了，坐在沙发上喝着对他说，孙矿长，董清从后方考查回来了，我听见他说话了，今天早上他在院子里的球场跑步，我还看见了他呢。女工喝碗稀饭，又拿了根油条，笑着走开了。
孙启来待女工走了，就放下饭碗，掏出了手机，给董工打电话，手机换了号。他家不装电话，这个刁蛮。
晚上，上黑影时，小萍开着雪铁龙拉着孙启来到了伊家矿家属宿舍，孙启来下来拎着礼品，去了董清家。老董一家人正在吃饭，董工坐在上首，却把脸转到了里面，捂着手机讲话。孙启来看了，猜想那些小煤窑主又与他扯上了，幸亏自己先来。他拎着东西进来，他家里的人认识他，客气地让他坐下吃饭。孙启来摆着手，不要打扰董工打电话，坐下听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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