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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一个孩子的战争》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8章 管不住母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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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孩子的战争》 作者:徐世立

第38章 管不住母爱(4)

  说到生日,3月28日是妈妈的生日,我让管带帮我给妈妈发了祝贺词。这是我真心的祝福。年轻,潇洒,是我琢磨过的两个词,把自己对妈妈的希望都概括在这之内了。年轻,不仅是我的祝福,我相信更是妈妈所希望的。每个母亲,每个女人都希望红颜永驻,妈妈是个爱美的女人,也是个最美丽的女人。我总想起妈妈撩起头发,摆出一副假生气的样子,指给我看她里面藏着的白头发,说:“你看妈妈操你的心头发都操白了。”我总是装傻似地走开了。但可想而知,妈妈为我的付出,怎是几根白发所能表现出的?这几根白发后,藏着多少焦虑多少伤心多少愁啊。所以“年轻”这个词,用得该是很恰当吧。至于“潇洒”,就真的是我对妈妈的期望了。在家,我了解妈妈工作的繁忙,上课、开会、备课、写书,每天一件事接一件事,家中很多事也需她操心。其实我很看不惯,我觉得人不该过得这么累,不然乐趣实在太少了。我总希望和妈妈一起看电影,每次买了碟子,总想让妈妈和我一起分享,可妈妈总是没时间,有时候看了一会儿又忙去了,有时候甚至说要我把声音开大点,她听就行了,多么离谱。这只是一个小的现象罢了。有很多学生家长邀请她到当地玩,可都请不到她,有次来宜昌玩过,已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曾听妈妈的一个好朋友说,妈妈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直到有了我。她这么辛勤地工作,无非还是为了我,为了给我创造更优越的条件,更舒适的环境。其实就妈妈而言,事业上已经达到一个很不错的高度了,本该是一个享受生活的年龄,她现在唯一、最大的愿望就在我身上了。我一天不开窍,妈妈一天就不可能潇洒起来,这我明白,所以我也要为了这个期望付出努力。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的表现了。我多么希望看到每天活得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妈妈啊。“潇洒”,既是对妈妈最大的希望,也隐含着对我自己的一种要求,一种期待啊。

  而后我收到了回复,妈妈说她高兴得哭了,没想到我会祝她生日快乐。她很想我,很惦记我,要我注意爱护自己。看过后,我也好高兴,好满足,这是在行军的路上。

  4月17日是爸爸的生日,那时我们已经返回基地了,我也发了贺词。这也是我细细琢磨过的。爸爸失眠4年了,我曾听他给医生打电话时说这使他整天无精打采,心情压抑,对外界的东西提不起兴趣。在来宜昌的那天晚饭时,他也说这4年来就像被魔鬼缠身了一样。这让爸爸连写作也不能好好进行了,曾有一两年基本上什么东西也没写。我习惯熬夜,爸爸总说我不知福,能睡不睡,他是想睡睡不了。我不了解睡不着的痛苦,但我了解爸爸对于想睡好的希望。他曾经多次到乡下调养和外出旅游缓解心情,找各种方法冶疗。我自认为能够了解那种对生活中很多事都没有热情的压抑的感受,因为我觉得爸爸的这种感受和我曾经一段时间的心情相似,很多东西对我来说都是黯淡的,尽管可能我那种情况被称为“青春的迷茫”。我记得爸爸说主要是因为心里有事,才会患失眠。在信中爸爸说什么时候我进步了,他就能无药而眠了。结合这两句话,我在想,爸爸失眠难道主要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话,为什么4年前就开始了?我记得那时我还是很乖的。总之这是爸爸一个很大的愿望,不过好像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了。

  至于后一句写作方面的祝福,那是理所当然的。每个男人,特别是爸爸,一定是希望能够为自己从事、热爱的事业奋斗并取得很高成就的。这点,我自己能在篮球方面稍微体会到一点。

  因为是晚上发过去的,爸爸第二天开机后才看到。他说这是他这几十年来收到生日贺词第一次这么高兴的。说得那么夸张,我每年对父母不都在祝福吗,为什么这一次特别开心呢?我能稍稍想到一些,但他们的那种心情我可能暂时体会不到。算了,高兴就好。

  如果不希望这祝福只是一种祝福,我们就要一起努力了。

  百天日记 (74)

  2007.5.13 星期天 晴

  今天是周日,不训练。

  饭后写家信。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向父母诉说了我的一些感受、想法,很平淡。完后在饭堂看书、下棋。我收到了玮玮姐姐的留言,很高兴。她也和父母一样在关注、关心着我,为我的进步高兴,为我受的苦心痛。她提醒我今天是母亲节。她要不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以前从未记得还有这么一个节日。现在好想陪妈妈聊聊天,逛逛街,陪她过这个节日啊。可惜不行了,明年我一定会记得这个节日的,今年姑且只在信中表示祝福吧。

  午饭前将被褥抱到了新宿舍,整理了一番。我们终于不用睡车了。

  中午在宿舍午睡。宿舍很凉快,我们睡得很香。2点多钟起床后叠被子,军被我们好长时间都没叠了,叠得并不怎么样,看来还需练习。

  下午到食堂复习关于西点军校的知识。教员检验到我时问我,在22条军规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条,我回答的是“立即行动”。我说:当一个人决定去做一件事时,他的决心很可能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动摇,只有立即行动,才能取得成效,行动才是真理。我的话获得了肯定。

  饭后选出了10位学员代表参加“西点”知识竞赛。

  今晚我们睡宿舍。睡宿舍比车中舒服多了,不挤、不热、不摇晃,一人一张床。

  今天,儿子的大舅又发来一个邮件:

  世立、晏紫你们好!修远的信我看了,认为说得有些道理。目前复读是有些不当,但是不复读的意见应该告诉修远,我们是有保留的,高一至高三,一年跟不上,我们就在哪一年复读,你们看如何。这也给修远一次努力的机会,不一定非要安排在当前复读。这个问题我们都要慎重地思考一下,尽快告诉修远。

  至此,提前接回儿子已成定势。此事上我若继续坚持己见,势必引起更大的家庭冲突。思前想后,我在心里已经放手了,“听天由命”感油然而生,一天独自黯然。

  工作室随记(七)

  在这里,任何人不得在没有报告的情况下离开队伍,离开房间,有着异常严格的纪律,可以说人在这里没有自由,基本上没有。这里任何物品的放置,鞋、水壶、被褥、脸盆、包,一切的东西都要放置得整整齐齐。刚来时,我根本不习惯这种充满着规矩、纪律的拘束的生活。我甚至觉得这很傻,根本没有必要,连平时走路都要带队走齐步。这里的训练更严格,集合时要快,站在队伍中不允许动,时刻要保持军姿,甚至在日常时都要这样站好,否则就等着挨踹吧。被点到名时要用最大声最快地答“到”,而不允许答“嗯”、“啊”之类。喊口号时要用最响亮的声音喊出来(我注:儿子升初中高中时不也都军训过吗,怎么全然没有现在这种军训最基本的感受?)。我曾被要求连着大声喊“我是男人”10余分钟,并同时齐步绕操场走,操场上的男学员女学员都偷笑,我当时真是尴尬到极点了。训练中,我们不时穿插着体能训练,这一般是带有惩罚性质的,如跑步、蛙跳、摆步、拳握撑,平托掌等。特别是拳握撑,那是一种对身体和意志的锻炼,或者说一种折磨。当石子嵌入肉里,手在流血,痛得累得不行时,真的想一下子躺在地上不起来了,那种感觉凡是经历过的人一定都不会忘记。有时我们甚至练得大脑缺氧,耳朵开始轰鸣,眼睛开始黑暗,头开始发昏,但我们必须坚持,因为即使打了报告也不会得到同情,一般得到的回答是:晕倒了再说。我自认为体质非常不错的,可基本上每次长时间站桩和练体能后都会有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总之这里的训练是谈不上“人性化”几个字的。有时候实在受不了,想要放弃,但根本不是想放弃就能放弃的。你会被强迫地坚持下来,之后,你会发现,原来你能够坚持下来,并且,你坚持下来了。

  我们班基本上都是新生,管带离开寝室的时候会把门关上并从外面锁上,好像我们是一群犯人,一群动物。我厌恶那种感觉。现在,我们对于那时而言自由一些了,因为被管带信任一些了。

  我见过很多逃跑的,一般都被抓回来了,不用说,被打得够惨。有些强人更是逃跑四五次之多,抓回来后有人手甚至都被打骨折了。何必呢?我从来没有过逃跑的念头,“逃跑”听起来就不是男人做的事。更何况这里又不是监狱,而是学校啊。有好多人还想进来学习几个月呢。

  元宵节学校组织放烟花看晚会。我根本没心情。今年鞭炮解禁了,家中院子里的一群伙伴还特意留了一些鞭炮等我回去放呢。突然不见了我人,他们会怎么想呢?

  晚上我们在饭堂看电视、聊天。我了解到其他学员跟我一样,没有一个不想回家的。他们基本上也都是半哄半骗被弄进来的,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在我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后,我很震惊。他们的经历,可以说是骇人听闻,那种混乱,可怕,悲惨,复杂,黑暗,已经不是我能想象的了,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的。这在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在这里,他们的单纯、善良、阳光能被发掘出来,虽然可能是被迫的,装的,暂时的,毕竟他们受他们生活环境的影响太深太长了。我曾听到管带说,来10个这样的,能救3个就不错了。不知这点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父母想到了没有。当然,我和他们不一样。这也使我更加无法接受父母送我来的做法。

  今天剃了光头,那个心疼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剃光头呢!太傻了,回去怎么见人啊。这是第二次剪头了,第一次剪头是在来的第四、五天吧。那时我也郁闷了好久,还在想回去之后的天气是不是能戴针织帽来掩盖我的头发呢。可现在,都要穿夏装了。这次又剃了个光的,掩饰都不可能了。真希望头发快快长起来。

  在父母那天留给我的信中,列举了我的很多令他们失望的地方:成绩一落千丈,沉迷电脑,追求物质享受,对亲情无动于衷,感情冷淡。

  我不承认沉迷电脑这一项。我平时是经常上网,但基本不在玩游戏,我会玩的游戏只有一个,而且不是网游。一般上网是在下歌、看电影、看篮球、聊天,学习一些程序的运用并用它们为我做一些我需要的东西,游戏玩得实在很少。这也是我极少去网吧的原因,我并不觉得上的次数多时间长就是网瘾,这只是我的一个爱好而已。

  追求物质享受方面,我承认,每个人都喜欢物质享受。因为家中条件相对不错,我在物质条件方面要求比较高,在这里人说就是“几乎是贵族般的”。但其实我和其他学员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们花钱的方式和量之大,几乎就是我不能想象的。他们抽的是上百元一盒的烟,买的是上千的衣服,出去玩、赌博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上万上万地往外甩了。这都是他们父母的钱,这种奢侈,我很反感,相较之下,我算非常“俭朴”的了。我觉得我所花的钱买的都是我需要的东西,比如耳机、MP3。来之前我买了一个耳机,200元,很贵。但我真的需要它,我MP3从不离身的,音乐是我平常一个很大的乐趣,我希望有高质量的享受,在这方面,我会去追求好的,高级的。一般,我不会乱花钱(这指我不会乱花钱去买我不需要的东西)。我有自己花钱的标准,一部分压岁钱,我也自己管理。我觉得这点其实是这段时间以来被放大了的。在父母口中就是我的成绩和我的消费水平不成正比。若成绩像以前那么好,也许父母就会觉得我付出了努力,物质条件好一点也很正常,因为那是我应得的。

  感情方面,我的确比较冷淡,和性格有关吧。不仅父母这么评价,同学也是。但我并不是对亲情无动于衷,在家,一是觉得父母了解不了我的一些想法,有些埋怨、赌气的情绪,二是自己这段时间心里也烦,所以和父母的关系有些僵化,有争吵也有冷战。其实在很多时间为一些事的不和而让父母伤心,我也不好受。特别是知道他们爱我,为我好而我也爱他们,却碍于面子,情不自禁地伤害了他们时,我也心如刀割,并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在那封信里,我被说得很严重,“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等词语都用上了,我不相信,在他们眼里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信中还有一句话:“你能尽快转变,就能尽快回到我们这个家庭”。我实在想不出我究竟有什么可转变的。我认为我只是因为一段时间的迷惘、烦恼而使得我没有心思学习,成绩落了下来。其实直至现在,我也保持着这个想法,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真的转变了,心态转变了,变得成熟了。

  那是从行军开始,慢慢回忆吧。

  “随记”看到这里,我感觉我们的“行动”确实有点“残忍”,儿子和其他许多孩子确实不可并论。但作为父母,我们想的是,设若儿子某一天真的达到了那些孩子的程度,我们还能做什么?难道我们是“杞忧”?我们就不怕回天无力?

  百天日记(75)

  2007.5.14 星期一 晴

  今天6点起床重学叠被子。都有点不习惯了,被子叠好后怎么看都不行,但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是需要练习啊。

  今天还是小行军,沿大行军第一天的路线一直走,沿路经过葛洲坝、黄柏河。风景秀丽,使我想起了第一天大行军的情景,但两次心情却全然不同了。过了半小时左右进入市区,花花绿绿的商品店又映入眼帘。我们沿长江边行走,这条路叫沿江大道,两旁绿化工程做得很不错,环境很优美。草坪上,老人们练太极拳、耍陀螺、打牌、跳舞,很悠闲,很安逸。这种环境的确给人一个好心情。我还记得,家人“五一”来看我的时候,我也是和他们在江边散步、说话、看风景,那是晚上,没有这么多人,很安静,但灯光闪闪,别有一番美妙。那是多么幸福啊。又走了一段时间到了大桥下,三峡大桥。这桥很漂亮,由几十根铁缆拉着,我记得还和家人在这桥上吹风、看江,还照了几张相。我想,出去后我还会和家人在这边逛一逛,玩一玩。

  午饭有鸡腿和苹果,吃得很香。2点基地后,我们将所有物品搬进宿舍整理了一番,彻底向车中生活告别了。

  “黄柏河”,怦然心动的名字!

  很遥远了,那是一个孩子们全然陌生的年代,我们却亲切得血腥。

  1970年12月一个寒冷的下午,就在这条卵石裸露的黄柏河的河床上,我们一大群知青和密集如蚁的山民们一起观看了一次死刑的执行。在离那个“现行反革命”的死刑犯不到5米的距离,我看见一个叫“小刘”的年轻法警,用手枪在不到1米的距离朝死刑犯的后脑勺开了两枪。

  这个死刑犯的“罪名”,儿子们这一代更是陌生得不可想象了。“现行反革命”就是说了“反革命”的话。说“错”了话,人头就落地了。生命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价值。与这个死刑犯同罪名且死期相差不远的一个叫林昭的年轻女子,1968年4月29日在上海龙华也被执行死刑,行刑时只用了一颗子弹,比这个男犯节约了一颗。可能是枪口离脑袋更近的原因,也可能女人比男人更容易一枪毙命。后来行刑部门向这个被称为“北大才女”的女子的母亲索要了5分钱的子弹钱。

  新的一代真的会与历史割裂吗?真是“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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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科医生一个孩子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