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涅盘(2)

　　陈大力突然想起来，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不过和范小建蹲在大街上看美女喝啤酒吃花生米一整天，就当是已经庆祝过了。

　　在确定打电话的人不是陆雅宁后，陈大力的脸上才算浮出了一丝宽慰，不过很快又被掠过的一抹愁云盖住。确切地说，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不是谁，但确实还没弄清楚是谁。他在想，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更不会知道自己的生日，但要说是熟悉的人吧他又听不出来是谁。

　　“在哪里？赶紧回来吧，我做了饭，还给你弄了个生日蛋糕，回来我帮你过生日。”这下陈大力终于听出来了，是楚娇阳的声音，就是那个昨晚为他落泪的女人。

　　陈大力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儿，心想：是该和这个女人好好的吃个饭一起坐坐了，毕竟也算是熟人了。

　　于是，陈大力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电话挂了之后，陈大力就去了楚娇阳家，因为这个地方他是熟悉的。虽然才是第三次走进这个门，但这次进门的时候，陈大力确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惬意和家的温馨。

　　在餐桌前坐下，楚娇阳对着陈大力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说，“来，cheers，大力，祝你生日快乐”时，陈大力重新拾取温情的错觉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个家久违的主人。仿佛就在昨天到今天的这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陈大力看见楚娇阳的脸上写着和昨晚一样的幸福。

　　陈大力心里乐着，他庆幸自己撞到了哪路喜神，居然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让他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重新发现了情感的回归线。算不上脱胎换骨，但至少对于现在的陈大力来说，他不再心疼得整夜里一闭上眼睛就大汗淋漓，不再需要依靠药物来维持睡眠，不再过黑白颠倒的日子，不再需要去挖空心思地去想为什么自己的爱情可以说走就走，不再为想起陆雅宁那个午夜的决绝而心疼得抽搐。

　　生活有些时候真的是奇怪，就连命运也是很奇妙的，你以为要碰灰的时候，老天往往就会给你一个惊喜。一个以前一直习惯在深夜思念着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已经分手的女人的男人，居然随着那一曲《爱到最后是游戏》的结束就凭空消失。这下，生活中又捡回了一个面容精致、精神矍铄的男人。那个曾经不断出现在午夜娱乐场所的堕落男人重新拾回了久失的温情和喜悦。

　　自从陆雅宁走后，陈大力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与寂寞有染，再与温情无关。可是现在，他复苏了。

　　楚娇阳问陈大力：“你怎么一点也不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和生日的？”

　　陈大力说：“这个当然奇怪，但是我更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找我，而且要给我过生日。”

　　楚娇阳抬起头，平静地对着陈大力的目光。

　　黑暗中，她看见他的眼里突然注满了温暖的泪水。

　　楚娇阳说：“你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知道我已经遇见你，而现在，我需要你，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陈大力说：“说吧，你不了解我，但我知道我自己的性格，如果不说明白，是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会一直等着答案。”

　　楚娇阳别过头，不再看陈大力的眼睛。好久后，楚娇阳才喃喃地说，“女人有了钱，不比男人，可以去买笑买色，甚至有些时候连激情都是买来的。我有钱但是寂寞，尤其是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总怕有人把钱骗了去，最后连人也一起骗走。总之，总觉得这个世界太虚，太可怕。那晚上当我遇见你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宁愿不再固守那个寂寞的堡垒，就当为自己最后再押一赌注好了，希望这次不要输。”楚娇阳说着又端起酒杯和陈大力碰了一下，喝下一口酒后继续说，“当然，今晚主动打电话给你过生日也是抱着一样的心理，其实事先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这个结果还算不太伤我的面子。”

　　说完这句话，楚娇阳轻轻地笑了。

　　楚娇阳清楚地记得陈大力昨晚深情地印在她心底的那个吻，窗外的月光是那么的皎洁，他沉默而激烈的亲吻，以及他俯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过的那些话。此时此刻再次面对陈大力时，所有幻想的温柔和甜蜜终于凝固成脑海中一个真实的存在。

　　楚娇阳突然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还记得那晚上在酒吧伤感的音乐中，她和范小建捉弄陈大力喝光了一整瓶威士忌。当她在和范小建心照不宣的一次又一次的通牌中赢得胜利，最终将烂醉如泥的陈大力抱在怀中时，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和自己发生什么。在此之前，她想法很简单，她只是想找个男人和他一起喝喝酒。但当她走进酒吧的时候，却被这个俊俏的面孔深深地吸引。那个晚上其实她也喝了很多酒，晕眩中，她记不清究竟做了什么。

　　当她把陈大力扶着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时候，他倒在她的怀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叫着一个陆雅宁的人，然后说，我没有钱，没有背景，我是个吊丝，没有了爱情，爱情被弄丢了。陈大力终于放弃呼唤那个女人的名字问她住在哪里，还说要送她回家时，楚娇阳才想起来把他带回家的。

　　在上升的电梯中，陈大力吐了楚娇阳一身。即使后来在他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时也没有动，依旧将她紧紧地楼在怀中，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她的腰上，并没有做任何越轨的举动。

　　楚娇阳其实在那一刻有点气愤，因为一个男人能在如此近距离贴着自己的情形下居然不动声色，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她可是很多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冷美人。在楚娇阳扶着陈大力打开房门，伸手去开灯的那一刻，陈大力突然仰起头，疯狂地寻找着楚娇阳的嘴唇。楚娇阳在黑暗中微微怔了几秒，然后低头毫不犹豫地朝陈大力落下了深情的一吻。

　　这是楚娇阳第一次失控，她自恃一直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可是在那个夜晚，不知道是深受寂寞的煎熬还是被这个男人深深地打动。总之，就这一次她便彻底地输给了陈大力。在陈大力的面前，她放弃了一直维持的高傲，变成了一个索求无度的乞丐。

　　后来把陈大力放在床上睡着了，楚娇阳才去洗澡。正当她洗澡的时候，陈大力冲进了浴室。

　　那晚陈大力给了她第一次身体上的慰藉。

　　现在，看着坐在对面一起吃饭的陈大力，楚娇阳极力地想保持镇定和自如，但还是掩饰不住心底那种本能的心神不宁。

　　装扮成西式风格的餐厅里，隔得很远才看得见幽幽的一盏烛光，虽然微漾的灯光下楚娇阳的眉目显得异常分明，却不同往日般坦然，明显有几分的紧张。

　　陈大力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异乎寻常的气息，但是他还是竭力保持着沉默，因为他知道，在此时保持沉默就是占据主动，作为一个已经受过一回伤的吊丝男来说自然是再也清楚不过了。

　　这样保持了一阵时间的沉默，直到吃完甜品，楚娇阳这才把一个小盒子轻轻地推到陈大力的面前，说：“大力，生日快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陈大力知道肯定不会是戒指，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拆开后还是吓了一跳，盒子里装的是一把钥匙。

　　楚娇阳说：“想来想去没什么合适的礼物送你。这套房子不错，是我花了十年的积蓄买的。比我现在住的这套稍大一点，你以后可以随时去里面住，在闽发世纪新城七栋二单元四楼，就作为礼物送你好了。”

　　陈大力说：“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楚娇阳说：“没什么，主要还是为自己考虑，想着以后我还是要经常去找你，有个自己熟悉的地方也许好找一些。”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开始笑。

　　陈大力立刻清醒过来，终于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好一个聪明的女人，连交易的条件都谈得如此温和动人。

　　楚娇阳接着说：“我是一个真诚的人，我不想亏待你。”

　　陈大力说：“不要这样说，前两次是我自愿的，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楚娇阳说：“与那些没有关系，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陈大力轻蔑地笑了一下说：“怎么？你准备养我？”

　　楚娇阳说：“是的，请别拒绝我，我本来也想做的委婉一点，可是我现在觉得，直接一点也无妨。”

　　陈大力突然大声地笑起来。以前他总是听说被包养的都是那些金丝雀，而且他从心底是很鄙视她们的。没想到，此时的自己竟也成了被包养的人，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楚娇阳问：“你笑什么？”

　　陈大力说：“我在笑命运弄人，想不到我一个一穷二白的大男人还要被一个女人养，我是不是应该去给佛主烧一炷高香呢？”

　　楚娇阳听出了陈大力话里深藏的味道，可是她还是忍住不动声色，她接着陈大力的话说：“谁叫你遇上了我呢，我就愿意养一个冷漠地拒绝我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