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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县长逸事》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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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逸事》 作者:凡一平

第23章

  这两年我抓乡镇企业和市政建设,搞得咋样?市里冲不开街,那么多钉子户,是不是我冲开的?今年乡镇企业交了多少利润?不然你这个地委书记怎么当?可金全礼干了什么?为什么名单中有他没有我?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他和省委书记有关系,就该提他,我党就是这样的干部路线吗?我告诉你老陆,这事我不服气哩,我要告状哩,我要向省里反映,省里不行,还有中央!”

  没等回答,他就扭头离去。直把陆洪武气得浑身打颤,指着敞开的屋门说:“他,他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他竟敢!”

  但等陆洪武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二百五”的话,又觉得这家伙除了态度粗鲁无礼,话的意思并不错,也有些道理,于是就不再生气,叹息一声,又处理起自己的事情。名单的消息也传到金全礼的耳朵里。金全礼也对陆洪武不满意。上次提专员,差不多就要提他了,只是因为当副专员时间短,被省委扣下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地委院里的人,并且排在他前面,这不明着表示陆洪武看不起他?我金全礼来行署两年多,歇过一个礼拜天没有?哪项工作拉下了?别人不干的得罪人的差事,让我干,我干了,就是一些事情处理不妥,也不能因为一些枝节问题掩盖主流。我处理问题不妥,讲人情不顾党的原则,把你陆洪武摆到这个位置上试试,你照样要讲人情!谁不讲人情?不讲人情你能当到地委书记?你坚持原则,为什么省委书记来视察你惶惶不可终日,一下准备了两套饭应付?都是马列主义装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只照别人不要紧,就苦害了别人,说不定这专员就升不上去。如果这次升不上去,像我这样的年龄,恐怕一辈子也就是副专员了。这不是断了人的前程?这是缺德的事情!老陆,我平时对你像对吴老一样尊敬,你为什么就没有吴老那样的宽宏大量和容人的领导作风呢?这样思来想去,闷闷不乐好几天。问题复杂还在于,陆洪武就这么把名单报上去,他还无法更改。即使现在再找他谈,也已经晚了,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金全礼只好自叹倒霉。自吴老死后,栽到这么个领导手里。接着又怀念起吴老来,又怪自己以前做得不对,不该对吴老老伴怠慢。这天,金全礼又一个人在办公室发闷,突然门响,闯进一个人,是筑县县委书记老丛。现在金全礼不大欢迎老丛,因为正是老丛老周老胡他们,才使自己吃了挂落,名单上受影响。不过碍于以前一块搞过四清,也不能太不顾面子,便说:“坐。”

  老丛看出了屋中的气氛,也知道金全礼的心思,腆着脸笑道:“看来正不高兴!”

  金全礼说:“我有什么不高兴!”

  老丛说:“我们知道了,因为我们的事,让你吃了挂落,我们心里也不好受。我这次来,是老周老胡老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让我来接你,到老周县上散散心!”

  老丛这么一说,金全礼心里又有些受感动。虽然以前帮了人家一点忙,但人家并没有忘记,在困难时还来让散心。但金全礼又明白,这种时候,这个心不能散,特别不能这个时候又与老丛老周老胡他们聚在一起,那不是自投罗网,止人抓死兔吗?于是就笑了,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我这两天实在太忙,等过去这几天,我去看你们!”

  老丛明白金全礼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强,笑了笑,转身告辞,说:官场“我到地委组织部还有点事!”

  金全礼说:“又是什么事?”

  老丛说:“老金,时间到了,该办离休手续了。从明天起,我就是老百姓了!”

  “啊,你要办手续?”

  金全礼站了起来,走到老丛身边,抓住了老丛的手。老丛果然要退下去了。这时金全礼又有些伤感,又有些责怪自己,刚才不该对他生气。人家都要退广,自己副专员当得好好的,和老丛相比,已是天上地下,何必还生人家的气?于是摇着老丛的胳膊说:“停会儿过来吃饭!”

  老丛说:“不了,得赶紧赶回去,下午还得去乡下接你嫂子!”

  金全礼说:“过两天我看你去!”

  老丛说:“等着你!”

  金全礼说:“一定去!”

  这时两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老丛又说:“老金,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金全礼说:“你说,你说。”

  ―说:“其实你不一定比地委老冯差,说不定你比他有优势,你不是和省委许书记认识吗?你何不去找一找他!这种关系,平常不能用,但关键时候,还是可以用一下的!”

  金全礼心里突然一亮。可不,他不能等着任人宰割,他可以去找许年华一次。上次许年华让小毛捎信,不是还让他去吗?只要许年华能再帮一次忙,一个省委第一书记,提一个专员还不是跟玩儿似的?有了出路,心里立即高兴起来。他感激老丛的提醒。但他又知道,这事不能露出来,于是又说:“找什么找,咱这人你知道,升上去吃饭,不升也吃饭,用不着走上层路线!再说,闶为这种事麻烦人家,也不好意田’’心但老丛已经明白了金全礼的意思,说:“那好,算我没说。”

  握了握金全礼的手,就告辞出去。第二天一早,金全礼就去找许年华。等他的车开出地区,他忽然发现前边有一辆车很熟悉。号码尾数是。原来这小子也没闲着,也在往省里跑。金全礼立即对司机说:“小王,岔一条路走!”

  司机不解地说:“去省城就是这条路!”

  金全礼愤怒地说:“让你岔一条,你就岔一条,岔一条就到不了省城了?”

  司机还是第一次见金副专员发火,于是赶紧岔路,车离开了“二百五”。金全礼到了省城,并没有莽撞地直接去找许年华,而是先找了一个宾馆住下,然后给许年华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许年宫场华的秘书接的。他报了姓名,秘书让他等着。他忐忑不安等了两分钟,话筒里传来许年华的声音:“谁,老金吗?”

  金全礼握着话筒说:“许书记,我到省政府来办点事,想顺便看看您,不知您有没有空?”

  许年华在那边笑:“你不要客气嘛!我上午有个会,下午吧,下午你来,我等你!”

  金全礼说:“好,好,我下午去!”

  放下话筒,金全礼心里一阵高兴。能这么顺利找到许年华,又这么顺利能下午见到他,证明今天运气不错,说不定事情能成。回来房间,就为清早对司机发火抱歉,就说:“小王,走,咱们吃饭去,我请客!”

  于是和司机一块到餐厅去。叫了好几个菜,饭中不时说着笑话,把个司机也给逗得欢天喜地的。吃过饭,回到房间,又泡了个澡,然后到床上睡觉。睡到下午一点半,金全礼叫醒司机,两人开车一起去了省委。到了省委大院,哨兵把车子拦住,不准开进去。金全礼到接待室给许年华秘书打了一个电话,秘书下来领他,把他领了进去。许年华的办公室在一幢二层小楼里,小楼被一群翠柏遮掩着。到了许年华的办公室,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金专员,请您在这等一会。年华同志本来下午是有时间的,但刚才临时有事,解放军总部首长路过这里,他赶到车站去了!他说让您等一会,他一会儿就回来!”

  金全礼说:“年华同志很忙,我等一会儿没关系。”

  秘书开始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金全礼在旁边等得很不自在,坐在沙发上又不敢动,只好不时喝一口水,或看着墙上一声不吭在走动着的表。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五点半,许年华还没有回来。金全礼感到自己老等着也不是办法,也让人看不起,于是就想起身向秘书告辞。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轮子轧在路面上的“沙沙”声,接着是刹车的声音。秘书站起身说:“年华同志回来了!”

  金全礼也跟着站起来。这时许年华推门进来,见到金全礼,快步走上前,笑着用手捣了捣他的肚子:“等急了吧!没办法,送送人,老头子患了感冒,车晚发了两个小时!”

  金全礼忙说:“许书记很忙,我等一等没关系!刚才我还在想,来打扰许书记合适不合适!”

  许年华说:“不合适你来干什么?你回去吧!”

  接着笑了。金全礼也笑了。许年华问:“咱们晚上在一起吃饭怎么样?”

  金全礼刚才等待的沮丧情绪已经消失,于是也愉快地说:“那当然好。”

  “喝酒不喝?”

  金全礼说:“喝!”

  许年华看着他笑了,又对秘书说:“小齐,跟着我们去喝酒?”

  秘书笑了,用手顿着一叠文件:“我还得回去接孩子。”

  许年华说:“好,你接孩子,我们去喝酒!走,老金,咱们下馆子去!”

  然后搂着金全礼的肩膀,出了办公室。没有坐车,两人步行出省委大院,沿街走起来。许年华问:“咱们吃大宾馆还是小饭馆!”

  金全礼说:“我听您的!”

  许年华说:“好,咱们吃小饭馆!”

  于是领金全礼下到一个偏僻街道上的小饭馆。两个人挑个桌子坐下,许年华按照习惯性动作,将两条胳膊摊在桌边上,身伏下,头搁在手上,与金全礼说话。金全礼忽然感到,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这小饭馆有点像大寨。那时,许年华就是这个样子,两个人争着掏酒钱。由于客人不多,菜很快就上来了。这时许年华从大衣口袋掏出一瓶“洋河”,摇了摇说:“咱们今天干掉它?”

  金全礼说:“干掉它!”

  于是就举杯干。干了六杯,才又开始说话。许年华问:“平时怎么不来找我玩?”

  金全礼如实相告:“您是省委书记,老找您怕影响不好,没事我不找您!”

  许年华点点头:“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金全礼说:“今天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

  许年华笑了,说:“自相矛盾,你自相矛盾老金!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金全礼看了许年华一眼,知道许年华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些尴尬地笑了。许年华接着说:“但我要告诉你,我这次帮不了你的忙,请你原谅我!”

  金全礼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听到什么话了?听到什么反映了?那就一完百完了。于是心里“飕飕”地起冷气,浑身感到乏力,但他脸上仍不露出来,说:“许书记说到哪里了,您对我的关怀,已经够大了!”

  许年华这时说:“老金,我这次帮不了你,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自己无能为力了!从下个月起,我就要从这个省调出去了!”

  金全礼大吃一惊:“什么?调出去,许书记,您要调走?”

  许年华点点头。金全礼说:“这怎么可能?省里怎么能没有您,您要调到哪里?”

  官许年华说:“到北京XXX研究中心当副主任。”

  金全礼知道那个中心,是个只有空架子没有实权的单位。禁不住说:“您,您这不是遭贬了吗?您在这里是第一书记!”

  说出又觉得说得不恰当。但许年华没在意,而是捣了捣他的肚子笑着说:“什么遭贬不遭贬,都是党的工作呗!”

  金全礼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这怎么可能?因为什么?您到这省里工作以后,省里工作才有了起色,现在又要把您调走!”

  许年华说:“咱们是老朋友,我才对你说,省里都还不知道,中央刚找我谈过。”

  金全礼点点头,但接着又叫道:“这不公平!”

  许年华叹口气:“当初全怪我,不该到这个省里来,一来就跳进了烂泥坑。有些话我也不好对你说,有的可能你也知道,省委班子分两派,老书记退下去,原来是准备在省里产生第一书记的,后来两派争得厉害,才把我调了过来。淮知,一来,就掉进了烂泥坑。你想,一班人不团结,下边工作怎么能搞好?中央调我也好,把我从烂泥潭子里拔了出来!再换一个有能力的来,让他鼓捣鼓捣试试看!”

  金全礼愣愣地在那听着,这才知道,许年华每天的工作也不容易。看起来是省委第一书记,淮知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但他觉得许年华是好人,有水平,有能力,这样下场太不应该。但事到如今,谁能改变中央的决定呢?他有些同情许年华,想安慰他两句,但又苦于找不出活来。最后愣愣地说:“许书记,我也跟您去北京算了!”

  许年华“噗哧”一声笑了,问:“你不怕贬?”

  金全礼说:“不怕!”

  许年华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在这里是副专员,好赖有宾馆,有车子,可你一到北京,做个司局级干部,就得挤公共汽车!”

  金全礼说:“我只是感到世界上的事太不公平!”

  许年华说:“这话就到这里为止,出去还是要有党的原则的,不能乱说。我只是想说,我不能帮你的忙,请你原谅!”

  和许年华的事相比,自己这点事算什么?金全礼这么一想,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上去握住许年华的手:“许书记,不要这么说,您对我的帮助,已经够大了!”

  出了饭馆,两人在行政大街上走。今天晚上天晴得不错,星光灿烂的,空气也很新鲜。许年华深吸一口气问:“到大寨参观,已经十几年了吧?”

  金全礼答:“十几年了!”

  许年华说:“人生在世,草木一秋,真是快啊!”

  金全礼说:“许书记,您心里可不要负担太重!”

  许年华这时“哈哈”笑了:“咱们还是共产党党员嘛!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金全礼看着许年华,真诚地、使劲地点了点头。金全礼告别许年华,一个人在大街:走。夜已经很深,街上行人就他自己。他忽然感慨万下,觉得什么都想通,什么专员不专员的,谁想当谁当,他当个副专员就很好。回到宾馆,司机已经睡熟了。金全礼脱了衣服躺在铺上,又忽然想起了老婆孩子,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第二天一早,洗漱完,吃过饭,司机问:“今天咱们怎么活动?”

  金全礼说:“回去!”

  司机问:“回行署?”

  金全礼说:“不,去春宫,看看老婆和孩子!”

  孙春平了少年头北口团市委办公室最近接连接到几个电话,都是催讨欠款的。办公室主任于玖玲起初并没介意。可事怕过三,再接了这样的电话,就多了一个心眼,问,我们跟你们并没有经济上的往来,不可能吧?对方答,怎么不可能,是你们一位副书记出差到我们这里来,说钱包被小偷扒去了,连返程的路费都成了问题,才到我们这里来借。我们考虑是兄弟单位,就借了。

  于坎玲问,近一年我们并没有副书记到南方出差,借钱的叫什么?对方答,叫聂明杰,高高瘦瘦的个子,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还跟了一个秘书样的人。于玖玲说,你们信他的嘴巴一说,就把钱借了出去?对方答,我们还不会傻到那个份儿上,他们带着证件,是你们北口团市委的介绍信,上面清清楚楚地注明是团市委的副书记。他还给我们打了欠条。于坎玲说,可我们这里并没有叫聂明杰的副书记,你们还是搞错了吧?对方问,你们北口团市委是不是办了一份刊物叫《青春时代》?聂明杰还带了记者证,职务一栏写的是副主编。他到我们这里来,就是为了推销《青春时代》。

  于玖玲说,我可以明明确确地告诉你们,你们肯定搞错了,我们的刊物是叫《青春时代》,但我们这里没有姓聂的书记,也没有这样一位聂主编,甚至连聂明杰这个名字我也头一次听到,就这样吧。于玖玲放下电话,就奔了副书记陈中柏的办公室。虽说没白了少年头欠对方的钱,可有人冒充团市委副书记却是非同小可。推开门,见陈中柏正埋头在一本《新华文摘》里,她就笑吟吟地说:“陈书记,谁说现在青年团工作没人重视了,我现在可有充足的证据给他一个狼狼’的回击。”

  陈中柏是个不太爱开玩笑的人,见于玖玲一脸灿烂,便说:“怎么个狼狼’法?”

  于玖玲三十出头了,仍显出一种少女的活泼与纯真。她说:“陈书记你说,市场上造假贩假的,专在哪此品牌上做文章?”

  陈中柏说:“当然都是名牌,名烟名酒名牌服装,不然他们能赚什么钱?”

  “对啦!”

  于软玲说,“现在已有骗子冒充闭市委书记去行骗了,可见我们团干的行情见涨。”

  陈中桕说:“哦,有啥情况吧?你快说。”

  于玖玲便讲了那些电话和内己寸步不让的回答。陈中柏怔了怔,问:“催债的电话有几起了?”

  “三四起吧。都是这半个月里的事。”

  “哪几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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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的村庄变性人手记县长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