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修边墙(3)

　　拆迁卫城开工不久，傅鼐带着数十名护卫在工地时常巡查。

　　一日上午，傅鼐带人刚到卫城工地，忽有百余民工围上来。领头苗民石崇四高声叫道：“傅道台，我们是卫城附近的苗民，现有事禀告。”

　　傅鼐道：“所为何事？”

　　石崇四道：“这座卫城现已被拆，我们要求官府将卫城占用的土地归还本地苗民。”

　　傅鼐道：“此卫城之地原属官府所有，现在虽已被拆，土地仍属官府，你们的要求不能满足！”

　　石崇四道：“这座卫城所占土地，原为本地苗民所有，官府如今拆了，土地理应归还苗民。你们大家说对不对？”

　　众苗齐呼：“对，这里的土地是我们的，官府就当归还！”

　　傅鼐见势不妙，随即敷衍道：“此事容我禀报朝廷，再作处置。”

　　石崇四道：“不行，你应该给我们明确答复。”

　　傅鼐寻思脱身之计道：“我要到吉多寨去，明天再给你们答复吧！”说罢，急忙带护卫躲进了吉多寨。

　　苗民们这时召集了上千人，忽将吉多寨进行了包围。石崇四和石贵银等人领头冲进寨中，要求傅鼐立即给苗民答复归还土地。

　　傅鼐自带兵不多，力量悬殊，忽又想出一计道：“云贵总督琅玕今日将到卫城视察，我要前去迎他来吉卫，等他到了，我们再给你们明确答复。”

　　傅鼐说毕，即在百余护兵的簇拥下，迅速撤离了吉多寨。

　　苗民们以为琅玕总督真的会带大兵来，也就没再相逼，傅鼐从而得以脱离了险境。

　　6野火烧不尽

　　吉卫城拆移之后，当地苗民因未能收回卫城土地而心有不甘。不久，永绥补抽寨苗民陇六生，在锄地时拾得镇筸镇关防一颗，遂自称天王，开始聚众起事，附近苗民纷纷响应。陇六生带领暴动义军，在花园、茶洞一带攻打碉卡，却因清军防守严密而未能得手。傅鼐严令官兵督剿，陇六生率义军顽强抵抗。半月之后，陇六生被清军诱获处死，一百多抽补寨苗民全被斩首。

　　苗民几次起义皆被清军及时扑灭，官府总结其经验，认为是所修碉堡哨卡发挥了巨大作用。原来，傅鼐上任认来，苗疆各厅县修筑完成了数百里边墙和几百座碉堡，每当苗民暴动，清军凭籍边墙和碉堡哨卡，能及时传递报警信息，同时坚守碉卡以待支援，义军则很难冲破坚固的边墙和碉卡。

　　傅鼐见修碉堡哨卡和边墙很管用，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但是守护边墙碉卡需要大量丁勇，这些丁勇的费用开支却缺乏保障。前数年，各厅县虽然清查没收了不少叛苗田产，但这些田产如何分配租用仍未处置完备。此时，傅鼐思考再三，决心要大力再兴议屯田。他遂上书巡抚高杞道：“边防之道，兵民相辅。湖南苗疆，环以凤凰、永绥、乾州、古丈坪、保靖五厅县、犬牙相错，营汛相距各数里。元年班师后苗扰如故，鼐竭心筹之，制胜无如碉堡。暮丁壮数千，与苗从事。来则痛击，去则修边，前戈矛，后邪许。得险及守，寸步而前，然后苗锐挫望绝。湖南自乙卯二载用兵，耗帑七百余万。国家经费有常，顽苗叛复无定。暮勇不得不散，则碉堡不得不虚；后患不得不虑，则自图不得不亟。通力合作，且耕且战，所以招亡拯患也。均田屯丁，自养自卫，所以一劳永逸也。相其距苗远近、碉堡疏密，为屯田多少：凤凰厅碉堡八百，需丁四千轮守，并留千人备战，需田三万余亩；乾州厅碉堡九十余，守丁八百，屯田三千余亩；保靖县碉堡四十余，守丁三百，屯田千五百余亩；古丈坪厅苗驯，止设碉堡十余，守丁百，屯田五百余亩；永绥厅新建碉堡百余，留勇丁二千，亦屯田万亩；而后边无余隙，环苗以成圈围之势，峻国防、省国计也。异族逼处，非碉堡无以固，碉堡非勇丁无以守，勇丁非屯田无以赡。边民濒近锋镝，固愿割世业而保身家；后路同资屏蔽，亦乐捐有余以补不足。所暮土丁，非其子弟其亲族。距边稍远者，仍佃本户输租，视古来屯戌以客卒杂处，势燕越矣。与其一旦散数千骁健无业子弟流为资贼，何如收驾轻就熟之用而不费大帑一钱？惟执事图之！”

　　高巡抚接到傅鼐奏折，乃将来书转奏皇上，嘉庆帝阅后，诏令准予施行。傅鼐接诏后，立即雷厉风行开始执行。到嘉庆十三年，苗疆屯田宣布告竣。嘉庆帝传令召见傅鼐。

　　十余日后，傅鼐遵旨来到京城金銮殿上，双腿一并跪拜道：“辰沅永靖道傅鼐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庆点头道：“你就是傅鼐？请起吧！”

　　傅鼐遂站身而立，嘉庆又道：“朕闻你在苗疆干得不错，所有屯田都完成了？”

　　“回皇上，完成了。”傅鼐答道：“臣上任以来，共主持修建了碉堡一千多座，屯田十二万亩，训练兵勇八千余，收缴兵器四万余件。”

　　“嗯，你功劳不小，应当论功行赏！”嘉庆帝又道：“苗疆地处偏远，山民叛乱无常，你回去要更多用心，不要让逆苗又死灰复燃了。”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遵旨，把这些苗民们治得服服帖帖！”

　　“好，朕会颁布诏书表彰你的，下去吧！”

　　过了数日，嘉庆帝果然在颁诏中曰：“傅鼐任苗疆十余年，锄莠安良，兴利除弊，建碉堡千有余所，屯田十二万余亩，收恤难民十余万户，练兵八千人，收缴苗寨兵器四万余件；又多方化导，设书院六，义学百，近日苗民向学，革面革心。朕久闻其任劳任怨，不顾身家。今召见，果安详谙练，明白诚实，询为杰出之才，堪为岩疆保障。其加按察使衔，以风有位。”

　　在嘉庆帝眼中，傅鼐在苗疆任职十年，修了那么多碉卡，屯了那么多官田，训练了那么多军勇，收缴了那么多苗寨兵器，十余年来苗民没有闹出大的暴乱，这些都是傅鼐治苗的功劳。所以，傅鼐在屯田竣工后被擢升为湖南按察史傅鼐，傅鼐接到皇上的诏书，自然欣喜至极，升任按察使之后，他仍常驻在凤凰。

　　时入初冬的一个下午，傅鼐正在衙门办理公事，一个护卫进门禀报道：“大人，不好，南山远处燃起了烽烟，恐怕有苗民暴动了！”

　　傅鼐一惊道：“啊，快，快随我去看看！”

　　傅鼐随即带了百余队伍从蜿蜒的城墙上直奔南山而去。

　　半个多小时后，傅鼐率部来到了南山半腰的哨卡上。

　　“有什么事发生吗？”傅鼐询问守碉堡的哨兵。

　　“回大人，没有啊！”哨兵回话道。

　　“你们没看见烽火？”

　　“回大人，那是苗民烧畲冒的烟火！”

　　“虚惊一场！”傅鼐没好气地道：“谁让他们烧山火的？给我把烧山火的人抓来！”

　　“是！”一督队官应道，随即率几十名清兵前往山中捕捉苗民。

　　不一会，督队官将一穿黑衣的黑苗抓获押到了哨卡。傅鼐审问道：“你叫啥名字，何寨人氏？”

　　黑苗回道：“小人叫龙生宝，是附近山江寨人。”

　　“你为啥烧烟火？”

　　“我是砍火畲，要种包谷。”

　　“今后不许烧山火，明白吗？”

　　“小人不明白，咱不烧畲开荒，就没地种粮了。这日子怎么过？”

　　“你们不是有屯田可租种吗？”

　　“租屯田划不来啊，按三七、四六开交租都亏本。遇到灾年，交租粮更付不出，寨长、守备们还要逼租，咱苗民的日子怎么过。”

　　“你们可多租种一点嘛！”傅鼐又道：“你记着，今后不许再烧畲放烟火，违者要抓捕坐牢！今日你是初犯，本官就不追究你了，你快走吧！”

　　龙生宝紧忙走了。

　　傅鼐随即也顺着碉卡往回走去，来到一段弯道边，忽有一侍卫指着墙体道：“你们看，这里有人刻了字！”

　　傅鼐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墙上刻着两首诗，其中一首写道：一万谷子九望田，年年没有米过年；苗家为何这样苦？为何天下不一般？另一首云：苗家开的大好田，傅鼐贼子来霸占；寸土不留我一分，瘦了苗家肥了官。还有一首歌谣这样唱道：苗家受苦是何因，只因傅鼐坏良心。

　　田地充公无寸土，房屋烧掉化灰烬。

　　夏荒草根难饱肚，冬冷无棉难保身。

　　抚胸想到伤心处，好比钢刀扎在心。

　　傅鼐贼子真狠毒，丧尽天良害人精。傅鼐将诗念完，脸上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想不到苗民竟将自己描绘得那样坏，推行屯田制，对官府统治苗疆起了巨大作用，而对苗民的伤害却如此严重，这对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一刻，傅鼐忽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护卫们忙将他抬回凤凰城中，请了郎中来诊治，无奈他的病势越来越严重，在卧倒病床不久，永绥厅忽又传来报警：永绥八里寨民石崇四与石贵银掘得铁炮六门，复聚众四千开始暴动，义军杀毙苗把总石老那，枷禁了苗守备陇长官、苗千总陇添生。傅鼐闻本想亲带兵去扑剿，无奈已病入膏肓，经不起折腾了，总兵富志那安慰道：“你安心养病，有我去剿灭这帮逆苗！”说罢，便带兵前去征剿了。傅鼐于病中还在时时念叨剿苗之事，其妻刘氏劝慰他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时时念着征剿之事干什么？”傅鼐道：“皇上托付我治理好苗疆，我没有能完成其嘱托，我心有不甘啊！”其妻又道：“朝廷不是表彰你有功劳吗？”傅鼐道：“朝廷认为我有功，苗民却认为我有罪，我于此心有不安呐！”“朝廷叫好，苗民便不会叫好。苗民叫好，朝廷会不叫好，二者哪能兼顾啊！”其妻道。傅鼐闻此言便不再吭声。

　　又过十余日，时已入寒冬，天下起了大雪。富志那统兵回来，对傅鼐报捷道：“逆苗暴乱已被平息，贼首石崇四，石贵银已被斩杀，只有几个起事的小头目没抓着。”

　　傅鼐听罢乃喘气道：“这——这暴乱平息了就好，不过，听说这苗疆是三十年一小反，六十年一大反。看来，我们光修碉卡和长城，防御还是有限的。治苗还得治本，苗民们的心没服，一有时机，他们还会起事的，防民胜于防川，以后，治苗还是要多顺从民意，莫要失去了这人心才好啊。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说得没错。朝廷治民对策要调整。我的病已经没救了，还望富大人你将我的遗言禀告皇上……”

　　傅鼐说毕，瞳孔忽然放大，两眼渐渐变直，身体没作什么挣扎，即一命呜呼了。

　　此时，凤凰城内外已被一片白雪覆盖，近处的小巷内，连串爆竹正炸得啪啪作响——走玩大湘西

　　李康学著

　　李康学

　　文集精选6

　　一、鬼斧神工天子山

　　大自然的造化之功，比任何艺术创造都更神更美，这是我多次登临天子山观景后的最大感受。

　　天子山座落在湖南湘西武陵源境内，海拔有1200余米高。此山有两种绝美都与一个“神”字分不开。

　　一种绝美是其自然风景之美。这种美呈现有许多特点。比如，站在天子山上，一眼望去，那数万亩石柱峰林如海洋般阔大，令人心旷神怡，惊叹无比。天子山的构造是那么绝妙，四周的山脚山腰都是岩柱岩峰突起，到山顶上，却是一片长达十余公里的台地。上面有数千亩平展土地和森林。过去建有农场，设过五七干校，“四类分子”和“右派”分子常被集中于此作过“改造”，知识青年也到这座山上有过锻炼。山顶台地上种的粮食还曾填饱过许多人的肚腹。不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天子山顶因开荒种粮，几乎已变成一片光秃，那时的景致肯定没有现在披上绿装后那么好看，天子山唯有恢复它原有的植被风貌才使人愈觉秀美。再如天子山的云霞景色也极为美丽。天子山多云多雨多雾，尤其是春夏时节，天气多变化无常。刚刚晴朗的天气，或许突然会乌云降临，山风接着狂吹，雨点便纷纷劈头而下。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到乌云散尽，疾雨收住，那峰林间的云雾便会团团兴起。这时候，那些高耸的石柱在云雾的缭绕中显得时隐时现，形状不断变幻；像人像物像动物，好似一个变化无穷的万花筒，令人目不暇接。再待会儿，遇上太阳照射，那万亩峰林云雾更变得绚丽多姿，此时的美景真正是妙不可言。此外，天子山的每一处景色都各具特点，值得仔细观赏，这些景色如果要评冠、亚季军的话，以我个人的看法，应投票选将军岩、御笔峰和神堂湾。我对将军岩的评点是：孤峰独立，战袍披身；千古奇绝，神似将军。对御笔峰的评点是：形似笔杆，上有毫峰；天子挥写，万民遵从。对神堂湾的评点是：如迷如幻，神秘莫测；向王英灵，宛如尚在。这三处景点本人以为可评为天子山的“三绝”。这三绝就是在整个张家界的胜景中，也应是响当当的一流景色。当然，天子山的景观还有许多都是很美的，要绝对比出高下，也是很难区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