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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师》 作者:阿北

聚湘阁

聚湘阁

走进笛卡的办公室,笛卡正坐在电脑前抓耳挠腮,好像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无法解决。

“什么事啊?笛大所长,看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我突然间想到了外面的那个女孩,就开玩笑地问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看到某人来了,不敢出去见,却又憋不住尿了是吧?说实话吧,如果是,我这就过去把她支走,你也能够大大方方地出去。”

“哎呀,昭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不过,你来得正好,卫生局正等着我的报告呢,你给我想想办法。”笛卡从电脑前站起来,拉着我走到沙发前坐下。

“什么报告,这么着急?”我问。

“能有什么报告,还不是专家义诊的事情!这次政府出了这么多钱来策划这次活动,虽然效果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并且很多人也都参与了进来,但也需要一份书面报告啊。在我们所里,经营这一块是我在主管,这份报告也当然是找我来要了。政府的赵副主任已经打来电话催了几次了,卫生局也打来电话催。可我从来都没有写过这样的报告,我咋知道怎么弄啊?”

看着笛卡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说:“那你怎么不找人帮忙呢?你可以将这件事布置下去,让别人去写啊。比如欧阳振国,你可以让他写啊。或者是治疗所里的医师,他们也都参与了这次义诊,每个人都可以写啊。这样的报告怎么能够让你写呢?不管你负责内务还是经营,但都是所长呢,这报告肯定是下面的人来写,你签署意见就行了嘛。”

“要能够这样,我就轻松多了。”笛卡掏出他的“好日子”,递给我一支,然后打着打火机,为我们俩都点上。“欧阳振国一个高中都没有读完的人,虽然是主任,业务上确实有能力,但要动笔杆子这事千万别找他,说不定他一个星期还蹦不出仨字儿来。至于让医师来写,这更是连想也不用想的事情了。”

“为什么?”我问。

“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领导,你还能支配他们做事不成?你做事,他们不找你的麻烦、不给你捅娄子,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治疗所里的人员,总要为单位着想吧?”我继续问。

“是单位的人员,并且还都拿着高工资,但他们不做事我又能拿他们如何?你不要以为那些人在办公室里打牌、织毛衣,领导就不知道,告诉你吧,领导心里比谁都清楚,但领导也没有办法。这些人每个人的关系都复杂着呢,谁,你都动不得。”笛卡虽然没有说出这些人背后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复杂,但从他无奈的话语中,我能够体会到他作为治疗所里的副所长的难处。名义上是副所长,实际上却谁都不能得罪,甚至谁都可以布置任务来让他做。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现在基本上能够明白了。”想到罗宾的嚣张、李梅在办公室里敢与苏米娜打起架来,我知道在这个治疗所里,应该来说,就我与笛卡两个人是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如果我们两个都不能够团结起来做些实事的话,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我们离帮助更多的心理疾病患者的初衷越来越远。

“行了,你不用为难了,这个报告我来帮你写。”我说道,“不过,晚上,你要请我喝酒。现在,你最要紧的事情是告诉我,外面那个女孩是不是在等你。”

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谢谢的笛卡,立即又紧张了起来,他说:“这话你可千万不要乱说啊!这个玩笑是不能够乱开的,让某人知道了,以后就会有我的好日子过了。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个女孩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提到她,你就神情大变,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你一定心虚而被别人抓了个现行,但仍坚决抵赖,决不认账,这是很明显的很无力的否认。”我郑重其事地分析道。

“好你个昭宇啊,总想拿我开涮是不是?所里别的人我管不住不敢管,你,我难道还不敢管、管不住吗?我现在要你立即住口,回到你的办公室赶紧写报告去!”笛卡佯怒道。

“是,所长,我立即去写。”我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笛卡又犹豫地问我:“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些资料?还有,你要多长时间写好?”

“什么资料都不需要。至于什么时间写好,你就放心吧,记着下班后请我喝酒就行了,到时候拿给你。”

“不会吧?还有两个小时,你就能写好?”笛卡露出满目的怀疑。

我没有理他,走出去,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钟,对他说道:“今晚,你要请我到一个适合我的地方去喝酒。”

许多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难以解决的问题,对于别人来讲,可能全不费吹灰之力。当然,我这样说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耐有多大,写一份报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之前在东江时,我曾多次带队参加此类的义诊活动,报告也曾向主办方递交过多次,又加上此类的报告大多换汤不换药,所以,只需要相应地更改一下时间、地点及受益的对象即可,其余则可以完全搬抄之前的。对主办方大加赞誉之词,对承办方多表苦劳之功,就能够做到皆大欢喜了。所以,两个小时,对于我来讲,已经完全足够了,而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写过这类报告的人说,有可能两天也写不出几个字来。

只是,我不明白,在一个单位里,为何每个人对单位的效益可以置之不顾,但却心安理得地享受每个月五六千元的工资?笛卡说有几个医师的工资比他还要高,那也就意味着每个月有万元以上的收入,但是,真正做事的人为何却难得寻到一个?是笛卡害怕被别人拒绝,脸上挂不住,不去让别人做,还是即便让人去做了,但却无人理会他的指令?一个单位,如果说下面的职员连负责人的话都不听从的时候,这个单位是否已经到必须改变的时候了?

我想不明白,我相信即便我去问别人,也没有人愿意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最起码罗宾不会,苏米娜不会,李梅不会,周若暄那个冷面的美女,相信就更加不会了。但对现实极度不满的笛卡,会对我说吗?我不知道。

我想起了丁炯逸。这个年龄只比我大几岁但却可以当我的老师的男人,在很多时候他都像一个哥哥那样为我出谋划策。在东江,我能够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丁炯逸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在一旁为我指路,我可能还在一家工厂的流水线上做一名普通的工人。来西江之前,他曾多次叮嘱我,在西江不如东江,东江是一个非常包容的城市,那里允许任何一个人犯错误。但在西江却不同,西江还不是一个开放的城市,西江的人都有着非常严重的猜疑与自大心理,这里的人事更加复杂,稍微弄不好就有可能身败名裂。当我疑惑地问他,那为什么还要介绍我到这里来呢?他笑着对我说,你总不希望一辈子原地踏步或者只做一名小小的心理咨询师吧?我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没有把自己置于逆境中的勇气,就很难成就一番事业。但是,如今面对这种复杂的环境,我以后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一个个问题随着燃烧的烟头产生的烟雾扩散,在我的脑中飘忽不定。

笛卡,我的砝码已全压在笛卡的身上。来这里已一月有余,也基本上清楚了笛卡在单位里的地位。他虽然是一位老资格的医师,但在这个每人都有强硬背景的单位里,似乎并没有人肯给他面子。把宝押在他的身上,无疑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但是,同样作为外地人的我,将来所走的路子不能排除与笛卡相同。在这个单位里,如果笛卡这么一位老资格的人都不能过得很好,我能够过好吗?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有些人选择大势所趋,有些人则喜欢孤注一掷。而我,则属于后者,把砝码押在笛卡身上如同我决定前来西江一样,都属于一种冒险的行为。

在专家义诊期间,罗宾曾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义正词严地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他说,作为一名咨询师,应该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咨询师的专业技能上,而不是进行所谓的说客、拉业务。上帝有上帝的事情,撒旦有撒旦的职责,二者不能混淆,否则上帝与撒旦便失去了各自的意义。罗宾的意思很显然,我与笛卡走得太近,会影响我专业技能的提升,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前途”。他的出发点或许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能够信奉他的这种“上帝与撒旦说”吗?如果这样,每个医师都把自己的精力放在所谓的“专业”上面,而不愿伸手去帮助一个从来没有搞过经营的人把经营搞起来,那这个治疗所还会有前途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

我没有理会罗宾的“教导”,依旧我行我素,依旧每天与笛卡关系密切,甚至时常为他出谋划策。我不否认我这样做是怀有私心的,并且有很大的私心。我要通过我的努力让笛卡在这家治疗所里站稳他目前的地位,做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副所长。只有这样了,治疗所才能够继续下去,也只有这样,我以后的路才会走得长远,走得平坦。

只是,笛卡又是什么样的想法?这才是我要他一定请我喝酒的最根本的原因。我要与他进行一次深入的谈话,把他的想法彻底地弄清楚。

来到西江,吃饭是我的头等大事。我常常为下一餐饭到哪里去吃、吃什么而浪费脑细胞。

没有外地菜系是这座城市最大的特色。这里的人吃的全部都是本地菜系,再者就是潮汕菜。但不管是本地菜还是潮汕菜,都是以肉食、海鲜为主,我向来提倡素食主义,还要吃辣,在这里,基本上很少有类似的餐馆。

来到这里,所里聚餐过几次,但每次我都吃得很少,有时甚至是从头到尾滴水不沾。同事们感觉我有些挑食,笛卡也常常在我身边说:“你这样可不行,很容易伤到胃的。”笛卡来到西江快二十年了,他的胃早已经被西江人同化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四川人,现在竟然不吃辣椒了。为此,我常常笑他没骨气,但他会理直气壮地对我说,委屈什么都不能够委屈了肚皮。

但晚上,他带我去的地方,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聚湘阁,对,一点不错,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家湘菜馆。在这座城市还能够吃到湘菜,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兴奋。聚湘阁坐落于西江边上的沿江路,风景幽雅,独立的三层小楼全部仿农家装饰,十分别致。走进去就让人胃口大增。

“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怎么不早点带我来?”走进去的时候,我开玩笑地对笛卡说道。

“我也想啊,但要有机会啊,谁让你那么忙呢?”笛卡表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笛卡说的也是事实。来这里一月有余,我要么晚上加班,研究心理学方面的书籍,要么就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应酬。直到笛卡这样说来,我才突然想起来,在这一个月里,我竟然没有单独地同笛卡在一起喝过酒。

“嗯,还算你对得起兄弟,我就不怪你了,不过,今晚可一定要好好地宰你一次。”我说。

“哈哈,那好。只要你能吃能喝,多少我都买单。”笛卡笑着,把我带进了一个靠窗的雅座。

“临江而吟,果然会选地方。”我由衷地赞叹道。

“很多时候,有朋友自外地来,我都会带他们来这里吃饭,差不多都会选择这个位置,除非来晚了,这里已经有人了。我现在虽然吃不了辣椒,但我不能亏待了我的朋友不是?”

我环顾了一下大厅,已经有许多食客了。虽然不能够用座无虚席来形容,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人来人往了。奇怪的是,在这里吃饭,没有别的地方那般热闹,非常安静,很多人喝酒,也是静静地饮,不会有大声地劝酒、敬酒的情况。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于是问笛卡:“据我了解,西江市基本上没有外地菜馆,为何这家的生意却如此之好?并且看这种装饰及气氛,非常别致独到。”

笛卡呵呵地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西江没有外地菜馆,是因为上面不允许。以前也曾有过川菜馆、北方饺子馆等外地菜馆,并且生意是相当红火,但后来全部被取缔了,说是为了保护地方风味。就是这家聚湘阁,也是因为上面有人,才得以保留下来。这里的酒、菜都非常贵,来这里吃饭的人也大多是在西江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才不愿在那种大呼小叫的场合里吃饭。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非常适宜饮酒聊天。你看,有很多刚拍拖的青年男女都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安静啊。”

一家餐馆能够开下去,还是因为上面有人。这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啊?对西江,我不得不另眼相看了。不过,笛卡说的也不错,这里的确适宜聊天。这种安静的环境,就像许多高档的酒店、咖啡厅一样,舒适、温馨,又加上全部的仿农屋装饰,就更加给人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不过,比较好的是,这里可以自带酒水。”笛卡说着,把两瓶泸州老窖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我家乡的酒,我托人带来的,十分香醇,口感非常好。今晚,我就以这两瓶来招待你,我们不醉不归。”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我说。

“那是。实话跟你说,自从你来上班那天起,这两瓶酒我就一直在办公室里放着,就是想找机会与你喝了它,但没想到,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喝——”

“说你想蓄意灌醉我呢,怎么又扯到我忙这事上来了?”我打断了笛卡的话,说道。

“呵呵。”笛卡笑了。

与他在一起,我们就像体己的忘年交,没有任何的级别之差,可以开任何的玩笑,也可以直言不讳地指出对方的错误。很多人一辈子小心地计算别人,但到头来却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是失败的人生。而笛卡,虽然常常会受到一些人的排挤与挤压,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工于心计,所以在很多时候,他能够潇洒面对人生,这也是我比较喜欢与欣赏他的地方。同时,我也比较暗自庆幸,笛卡把我当成了他的朋友,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带我来这家聚湘阁吃饭,不会带着他喜欢的泸州老窖,更不会与我敞开心扉地把酒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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