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过的天还朦朦胧胧的，启明星依稀可见。周斌一拐一拐往学校的方向走着，他一个人，便专心地走着。只有饭店是开着的，其他店面都闭得很紧。成群的学生们往学校赶去。
“原来你挂彩了。”一个又高又胖的人上前来拍一下周斌的肩。
他吃了一惊：
“啊？”
“我说这几天怎么你老不来训练。”
“我给老师请假了。”
“你这脚伤的不是时候。”
“还行。没在体考的前一天。”
胖子呵呵一笑。两个人走了一段路，胖子又开口：
“你文化成绩怎么样？如果体育上线，文化能过不？”
“如果有标准答案给我抄，就一定能过。否则……”周斌看着胖子，耸一下肩， “结果可以想象，你呢？”
“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作弊上。你是知道我的，高中几年是真真正正混过来的，我用笔的最高纪录是一个月才用一支五毛钱的中性笔。”
“那你的确比我猛烈些，自愧不如。不过我也有一年没用完一笔墨水的纪录。”
“你小时候吧？”
“不，就是现在，高中时代。”
“你吹牛。”
“牛倒是没吹，因为我只用中性笔和圆珠笔，不用钢笔的。”
胖子“咯咯”一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肉也不停地抖：
“那你打算到时候怎么办？抄？”
“当然要抄。当然得作弊。”
“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我哦！”
周斌看那胖子一眼：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甚至连我自己的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就可以抄到。”
“那是那是。”胖子又“咯咯”一笑，但脸上的肉没有抖， “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你可千万别忘了兄弟哦。我相信你可以的，你看你们班好成绩又比较多，总有跟你交情好的吧？那你要是肯作弊，肯叫人用手机给你发答案，说不定全部都有可能。我可就惨了，班上没几个好成绩，跟我关系好的就更没有了，所以啊，我就是想抄都还不知道抄谁去呢！”
“哼……”周斌一笑，继续向前走。
进了教室，他打开书，目光落在上面却不移动。语文老师从身边走过，他猛地一惊：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这个胖子倒是提醒了自己，该为高考作准备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考试，虽说自己文化分要求不高，可凭自己这水平，就连这“不高”也是无法拿下的，每年可是都有无数的体考生栽在文化科上。自己可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名落孙山，更不想再来一年。高中生活太枯燥了，如果再来一年的话，再来一年？……不可能！绝对没有再一年，无论能否上榜，无论是本科是专科，有通知书就走，没有也走。总之，绝不能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是非之时。语文老师又从身边走过。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可是，自己的体育能上线吗？马上就要去参加体育考试了，可自己的脚却伤得不轻。体育可能真的没希望了。要是那样的话，就放弃体育，在文考上作弊，狠抓他一把，说不定，真可以抄个本科。那样的话，嘿嘿，可真光宗耀祖了。
“是故……”
“我看你一早上眼睛动都不动，只看到这一页，怎么了？这一篇这么难背？”老师在身边站着。
“嗯，我老是背不着这一篇。”
“背不着早饭就别去吃了，给我什么时候背诵下来了什么时候就去吃饭。万一他高考就考到这一篇的内容呢？”老师狠狠瞪了周斌两眼，但周斌并没有抬头来看他，他便选择离开。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师要是能帮我考试，啊！那我岂不是不去念牛津大学都不行了！ “师不必贤于弟子……”
周斌掏出电话。老师在阳台上。 “路，下课先别走，我有事相商。”发完信息，他将电话放进书桌。老师还在教室外。书桌内忽然传出《猪八戒背媳妇》那欢快而清脆的曲调，压住了晨读的声音，教室内先是一寂，再是哄堂大笑。与此同时，周斌用最快的速度，带着慌乱按一下“读取”键。天！为什么忘了调换模式？老师从外面走到门口，扫一眼教室，看同学们笑什么，他没听到那欢快的曲子。不时还传出依稀的笑声。
钟子路回了信息： “什么事，现在就说吧，反正我也没有读书。无聊着呢。”
“三言两语说不清，下课等着便好。”他发送出去。
外面的天气很沉，似乎就要下雨了。变化真快，十几分钟前天空还有着曙光，还有天亮的快活，可忽然之间，就暗下来了，阴暗笼罩着一切。
周斌看一下表，离下课还有几十秒钟。老师不在教室内，不知他上哪去了。周斌迫不及待地颠到钟子路身边。
“你交代遗言啊？这么急。”钟子路说。
“哎，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咱们商量的对付高考的办法？”周斌两眼瞪得大大的，发着光。
“什么？什么招？”
“哎，就是作弊嘛，对付高考，我们以前说过的，你忘了？2006年世界杯的时候，我们都商量好的啊。”
“哦，哦，记起来了。抄嘛，肯定要了，否则以你我这个成绩，只怕会在高考场上死得很惨啊。”
“这就对了嘛！你看啊，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尽早商量好战略，免得到时候慌了阵脚。”
下课铃声刚响起，同学们拥出教室。周斌从旁边拉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还坐个屁，咱们先得吃早饭。”
“我觉得先把这事商量定了再去吃也不迟嘛。”
“不迟你个鸟。这事你商量这么一下就成啦？”钟子路起身， “走，边走边说。”
两个人往楼下走去。
“咱们得找几个人，找几个人一起来，你知道不？这样的话可以取长补短，可以更加有保障你知道不？”
“等一等。”话音未落，一双手搭到两个人的肩上，一个矮个子，但看着挺结实的人插在两个人中间， “商量什么呢？我喊那么半天都不应。”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钟子路压低音， “高考作弊的事呢。哎，有没有兴趣加入啊？”
“作弊？笑话，有这种好事我能不参加？”
“你综合科成绩那么好，到时候把你综合科的选择题发来，我们就给你烧香了。”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们给我发数学？英语？就你们那成绩？哦，不过钟子路的英语还是可以混，勉强可以混，但那也不能保证呀！”
“去，再怎么着也比你考三四十分好多了啊。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二十多分。你不是还创过十几分的最高纪录吗？”钟子路说。
“那是，不过比起你六分的数学最高纪录还是逊色不少。”
周斌笑了一通：
“快别耍嘴皮子了。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这个事。真的，得认真对待。”
“是的，得认真对待。”钟子路忽然转向后来的那个，“你确定要加入我们？别开玩笑，我们可是认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要作弊的，否则，就我那数学，那英语成绩，说不定二专都上不了呢。”
“那好，那咱们就算初步建立了一个团体，这两天我们就在班上发展成员。人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我看六七个就最合适。”周斌扶着墙往下跳着。
“对，咱们就找那些偏科，并且有那么一科两科成绩很好的，又有作弊倾向的人。好成绩学生我们肯定是请不动的，人家也肯定不会愿意。但是只要我们配齐了，取长补短，肯定可以创造出奇迹的。”
“对。”后来那个禁不住兴奋，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给你们综合科的答案，你们给我英语跟数学的答案。”
“嗯。”周斌也显示出激动， “那这个团体就算初步成立了。最初成员就我们三个，我、子路跟刘兆。”他跳两下又说， “那咱们这个团体叫什么呢？”
“反高考会？”刘兆笑道。
“不文气。”
“作弊联盟？”钟子路说。
“太暴露了。”
“那就……”钟子路盯一眼身后， “害虫社团？”他说完不禁一笑。
另外两个人也应声而笑。周斌又说：
“那好，在没有更好的名字之前，我们这个团体就叫害虫社团了。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反正我们是要干坏事的。”
“你们现在出学校吃饭？”刘兆猛一回神。
“还有智商这么低的人？”周斌一耸肩。
剩下的时间，几个人减少了去网吧和酒吧的时间，开始认认真真发展起自己的社团来，努力为高考作“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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