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姆阿珠

　　阿珠来这个城市五年了，她虽然多少也算有点文化，可高中学历在这年月里有什么用呢？起先在工厂打工，干的都是又苦又累的活。后来结识一个做保姆的老乡，她说做保姆虽然工资不高，可毕竟吃住不愁，阿珠爱好看书，可在工厂里整天累得散了架，晚上回到宿舍，哪还有看书的闲情，于是阿珠便选择了做保姆这一职业。

　　阿珠经人介绍到林姨家。林姨快60岁了，林姨老伴10年前就去世了，有个儿子住在厂里，很少回来。最近林姨突然变得痴呆呆的，走路也不稳，吃不下睡不好，医生说是轻度忧郁症。阿珠每天扶着林姨出去晒太阳，散步，聊家常。

　　林姨的精神愉快起来，大脑也清醒了许多，给了阿珠100元奖金，还送了一套衣服。林姨还对她说：“我没有女儿，你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吧。”林姨性情温和，阿珠也把林姨当亲人一样看待。

　　一天晚上，阿珠帮林姨洗完澡，准备扶她进屋睡觉，楼道里响起了一阵嗵嗵的脚步声，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进来的是一个30多岁满脸胡碴的男人，他瞟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阿珠，径直走进了另一房间。林姨神情沮丧地说：“他就是我的儿子大宽，唉……”又拉着阿珠走进厨房小声说：“大宽头脑有问题，这么大了还没成家，厂里只给了间单身宿舍。唉，最近又下岗了……”林姨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就传来了大宽的喊声：“快给我做饭吃，我饿坏了！妈，怎么搞的，我的床单为什么没换？”

　　自此后大宽一天到晚手里拿着酒瓶躺在在厅里的沙发上看光碟，经常看到晚上两三点钟，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一起来就喝酒，整天烂醉。还隔三差五地约一些狐朋狗友来家里打牌，输了钱就向母亲要，不给就叫嚷。阿珠真不想在他家做下去了，但看到林姨已经被儿子欺负得够可怜的了，自己一走，林姨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心就软了。再想想大宽，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老婆也没有，也怪可怜的。

　　林姨告诉阿珠，大宽脾气原本不是这样，中专毕业后在工厂谈了个女朋友，人挺漂亮，后来这姑娘和厂长的儿子谈上了，就和他分手了。自那以后，大宽就再没谈成女朋友，脾气就变得坏了。阿珠听了也是百感交集，对大宽也理解了许多。她总是不声不响地帮大宽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经常给大宽沏上一杯热茶。

　　过了几天，大宽又回来了。一进门就说他要卖房子，跟林姨要房产证。林姨不应，他吼道：“我找不到工作，要弄点钱做生意！”林姨说你是不是疯了？大宽竟掏出打火机，打着了举到母亲面前叫道：“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不给卖我就把这房子烧了！”林姨气得双唇发抖，阿珠冲过来使劲推开大宽，扶住林姨，“你妈血压高，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大宽，你还像个人吗？”平时，阿珠总是叫他宽哥，这一声大宽使他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大宽悻悻地收起了打火机。

　　时间长了，大宽似乎温顺了许多，看阿珠的眼神好像都变了。牌友们散去后他就躲到自己的房间一言不发。有时林姨外出时，屋里只有他和阿珠两个人，竟感到很不自然。有一次阿珠到他的房间给他倒茶，他顺势握住阿珠的手，说阿珠，我……我……做我的媳妇吧。阿珠红着脸跑开了。

　　林姨的身体完全康复了，阿珠提出回去一段时间。走时她留下一张纸条，让林姨交给大宽。

　　大宽拿起阿珠留给他的纸条，上写道：一个连对自己母亲不好的人怎么会对媳妇好呢？什么时候你知道孝顺母亲了，我再回来。

　　大宽抱着头蹲在地上，好久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