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扶贫

　　这年夏，县委决定下派一批干部到全县最贫困的石洼乡扶贫。供电局的老崔、物资局的老袁、农科所的小绍分在一个组到石洼乡最贫困的驴儿店村蹲点。老崔被推选为组长。

　　到了驴儿店，老崔对村长说，带我们去最穷的一户看看吧。村长便带他们上了山。半山腰有两间石墙草屋，几个孩子在门前玩耍，一个女人在劈柴，见村长带人来，忙站起身，把村长他们让进屋。屋内幽暗、潮湿，有一股霉味。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干咳不止。村长介绍说，户主丁根满患重支气管炎，长年卧病在床，还有一个老娘也是不死不活的。他们这才注意里间床上还躺着一个老人。村长说，里里外外全靠丁根满媳妇一人，所以特别困难。3个女娃，大的都12岁了，还没有进学堂。

　　小绍问：这么困难，怎么还生那么多孩子？

　　村长说：他家就根满这一病鬼，将来没个男娃能行？再说，他家这么穷，罚款对他家也起不了作用。

　　这时根满女人用大碗端了茶过来，两个奶子在衣服内一颤一颤的。小绍朝老袁瞄一眼，见老袁两眼紧盯着那女人的胸脯，直至女人把茶递到他手上，才收回目光。

　　老袁说，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么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不扶不行。老崔，这户就算我的“点”了。村长，首先把那两个大一点的孩子送到学校去，学费由我们物资局出了。

　　老崔他们几个被安排在村部临时腾出的一间房子里，这里还没通上电，晚上连个电视也没有看的。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再无什么话题。老袁提议说我们来“捉乌龟”（一种纸牌打法）吧，可小绍说不会，几个人只好睡去。

　　第二天晚上老崔说，他妈的，得想法丰富一下生活。正在这时，村长来了，对老崔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委屈你们了。我陪你们打几圈麻将怎么样？老袁和小绍都推辞。村长就把老崔带走另找人去了。

　　老袁和小绍坐了一会儿，也是无话。小绍就翻那些带来的《土壤的利用和保护》、《蔬菜栽培技术》等农科书。老袁说，小绍你看书，我出去转转，这屋里太闷了。

　　老崔今晚牌局不错，一连成了几牌，情绪特别高亢，每出一张牌，都把桌子拍得山响，常把煤油灯震熄了。他说，这鬼地方，到现在还没通上电，明天我就给供电局挂个电话，给你们村架电。

　　第三天，果真有一辆卡车，一路将电线杆放到村里，不几日就通上了电。村长紧握老崔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村办了一件大好事！

　　老崔为驴儿店村装上电，老袁也不甘示弱，对村长说，干脆给你村都现代化，把电话也装上，钱由我们物资局出。

　　不几日，村里就装上了电话。老崔每晚都出去打麻将。老袁每晚都出去溜达。小绍依旧闭门啃书。一天晚上小绍看书倦了，就走出门来散步，沿着山径，不知不觉转到了半山腰，见丁根满家还亮着灯，想起第一次去他家的情景，就想去看看。前面有两个人影，见小绍来，似乎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近前一看，原是老袁和丁根满媳妇。老袁说，是小绍啊，根满家这么困难，我溜达着就顺便过来看看了。小绍笑笑，是哩，是哩。我也是顺便来看看的。

　　老袁去了一趟城里，回来带来鼓鼓囊囊一包东西。老崔说，老袁，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小绍伸手就抢过老袁的包打开，在包的一侧，看到了一个乳罩。他装着没事似的，和老崔分享老袁从城里带回的罐头。

　　几天以后，小绍在路上碰到丁根满媳妇，见她衣服内的两个奶子不那么颤了，显然戴上了乳罩，便想老袁这家伙真有一手。

　　年底，扶贫干部全部回城，县委在机关食堂摆了几桌席为下派干部接风洗尘。县长端着酒杯，来到老崔他们这一桌，说：大家辛苦了。老崔，听说你们这一组干得不错嘛！你为驴儿店村架了电，经济要发展，电力要先行嘛，这一步走得好！来，我陪你先干了这一杯！老袁，你们物资局为驴儿店通上了电话，消灭了我县最后一个无电话村，功不可没！现在是信息年代，信息不通就闭塞落后，闭塞落后就不能脱贫。哦，听说你们物资局还资助了一户贫困孩子上学，扶贫要扶智，眼光长远啦。来，我陪你干了这一杯。

　　县长把酒杯伸向小绍，问这位年轻人是……老崔忙介绍：这是农科所的小绍。县长说？农科所的，好，贫困地区农业的发展，离不开科技支持，这次下乡有什么成果啊？

　　小绍想说我写了一份关于如何改良土壤加快驴儿店村农业发展的计划，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