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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夺走了我的幸福》 作者:艾耕生

第21章

  又一天来临了,两口子早早出去了,在大街上,总会碰到那些和他们要钱的债主们,王成和菊平几乎不敢在大街上行走了。七转八拐地好不容易又到了赌场,可赌场昔日的朋友见了他们就像见了仇人似的,石磊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一个赌主恶狠狠地问王成要债,另一个赌主则向他要房子。这一次,王成就是再怎么求他们让他打条,他们都不同意。一赌主说:“去你的吧,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可你欠的债太多了,你气数尽了,说吧,怎么还你的赌债,给房子还是给老婆?”王成一听,立马拉住了菊平的手说:“你们不能拿我老婆开玩笑。”菊平也说:“王成,咱们走。”赌主笑着瞪了王成一眼,露出了凶相,猛地给了王成一拳,打得王成一个仰面朝天,然后恶狠狠地说:“报警呀,有种的就报吧,你欠债还钱,我说的不对吗?”王成一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一边说:“你们要钱归要钱,不能动手打人。”赌主冷笑道:“打你是轻的,说吧,你欠的这十几万白条怎么还,用什么还?”菊平哭着说:“王成,怎么你又欠了人家十几万呀。”有些不三不四的赌徒乘机上去摸着菊平的脸蛋说:“娘们,同枕一个枕头,王成输了这么多钱,你都不知道。”菊平一把拍掉那些人的手。

  这时,几个赌主出去和老大咕哝了几句,回来后竟拿出事先写好的协议书对王成说:“你小子按手印吧。”王成看了看不说话,菊平哭着说:“不能啊,这样我们就一无所有了!”赌主那由得他们分说:“不想给房子,你是他老婆,你说怎么办?”说着,一把拉过菊平,摸着她的头发。菊平哭着说:“无赖,别碰我!”赌主笑了:“到了这般地步,还他妈的挺厉害呀,是不是想叫给你些颜色看看。”随后又朝王成吼道:“王成你按手印还是不按!”王成不说话,也不按手印。

  正在这时,老大进来看了眼王成,说:“怎么,硬得很啊!”王成一看老板来了,便扑通一声给老板跪下说:“老板,开开恩吧,我输到这儿那么多。”老板看也不看他:“你输到这儿那么多,是我逼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找上门来送钱的,现在你求我给你开恩,那谁给我开恩啊,我要是给你们输钱的开恩,我这赌场不就白开了嘛,这点道理连吃屎小孩都该懂得,按吧,聪明一点,免得弟兄们等不及了,给你松筋骨放血。”说罢,朝外走了。

  王成在后头追着老板说:“老板,别走,老板开开恩!”那老板头也不回。几个赌主拦住王成,两人捉住他胳膊,把他往外一扔,菊平赶紧跑上去扶起他,两个人哭成一团。一赌主叉着腰说:“王成,按吧,免得受皮肉之苦。”王成哭着说:“难道你们就不给我一次翻本的机会了?”“先了结了这十几万再说,翻本的机会永远会有的,只要你来,我们就欢迎。”另一赌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菊平在一旁愤愤道:“无耻,你们把我们的钱骗光了,害得我们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把我们逼得众叛亲离,浑身是债。”赌主们听了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大厅里回荡着,就像魔鬼的声音。

  这时,老大又进来了,催促道:“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啊?”于是,一赌主上前一步说:“王成,再不按,可真要跟你不客气了。”王成又跪着求老板:“开开恩吧,放我们一条活路吧!”被赌主一把拉开,一耳光打在了脸上,顿时王成脸上出现了一个手掌印,他又从衣服上提起了王成,王成求道:“不要打了!”赌主哪里肯放过他,一拳又打在了王成胸脯上。

  菊平哭着拉住说:“王成,按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我们只要能活着出去,来日再说吧。”王成听菊平这样说,也大哭道:“把房子也给了他们,咱们以后去哪住呀,亲戚朋友咱们都惹遍了,真是走投无路了啊。”

  一赌主见两人磨磨蹭蹭便说:“他妈的,你是成心给老子磨时间啊。”说着上去踢了王成两脚,其他赌徒们见了,也一齐上阵,用脚猛踹王成。菊平哭着去拦他们,也挨了两脚,疼得大哭。

  其中一个还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要给王成放血,菊平忙跪下给赌徒磕起了头,说:“我求你们,不要动手了,我按。”又对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成说:“按吧,不要叫把命也葬在这儿啊。”王成点了点头,赌主们笑着把协议书和印台拿了过来,王成仰脸看了看赌主,又扭头看了看菊平,颤颤巍巍地在协议书上按了手印。赌主取过纸,看了看折好,塞进了口袋里,走前还不忘又踹了一脚王成,说:“小子,听着,三天后接房啊,给老子利索点。”王成和菊平在原地抱着哭成了泪人,两个人扶着,跌跌撞撞回了家。

  半夜,王成在睡梦中大叫道:“救命啊,她是我老婆,不能这样啊。”菊平被惊醒了,看着王成满头大汗,梦中还在喊叫:“菊平快跑,菊平快跑!”菊平推醒了王成问:“你为什么叫我跑?”王成摇了摇头,无力地靠在了床头上。

  天蒙蒙亮,王成就穿好衣服到门口听,外边没动静,就赶紧开门出去了,过了不久,菊平也出去了。债主们不一会儿就来了,堵在王成家门口,王成去了赌场,菊平则在远处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生怕碰上熟人,路边有人在卖老鼠药,她凑过去问道:“这药管用吗?”老头看看她,以为生意来了,便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卖这老鼠药,既灵又毒,只要它是短命鬼,一吃就死,还能毒死三代,毒死的老鼠,狗吃了就毒死狗,人吃了还能毒死人。”菊平苦笑道:“毒性强就行。”说着,付了钱拿了几包就走。

  晚上,菊平回到家,放好了老鼠药。不一会儿,王成也回来了,菊平怔怔地望着王成,哭着说:“王成,我想儿子。”王成沉默了半响道:“别哭了,咱们抽个时间去找找看,现在这大半夜的,咱去哪找他。”菊平抽噎道:“他不是说在桥头堡吗?”王成思索了一会儿说:“可桥头堡多的是,咱也不知是哪一个呀!不能改日吗?”菊平呆呆地看着王成:“没有以后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了。”王成无奈,只好妥协说:“好,好,我陪你去。”

  两人立马出门直奔立交桥,王成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声音。菊平边哭边喊,可仍旧没有儿子的声音,王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菊平,你今天是怎么了?”菊平不作声,王成说:“起来,这里没有,咱们再去别的桥头看看。”这时,过来了一辆出租车,王成上前问道:“师傅,你知道桥头堡在哪里吗?”司机笑了下,说:“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了,哪里还有桥头堡,真是活见鬼。”说罢,开着车走了。

  王成只好扶着菊平边走边喊儿子的名字,两人几乎走遍了全市的立交桥,也没找到桥头堡,菊平嘶哑地喊着儿子:“儿啊,你在哪里,儿啊,你让妈再看你一眼吧,妈妈带你回家,妈妈给你很多钱,叫你上学,叫你吃饭。”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儿子正在城边一个小桥洞里和他的几个小伙伴们挤在秸秆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睡得正香呢,这些流浪儿被家庭抛弃后,结成了一个团体,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菊平仍在不停地哭喊着,王成拉着她说:“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找,天亮了,债主们赌了门,就回不去了。”菊平哭道:“明天,明天在哪里啊。”

  回到家后,菊平毫无睡意,她呆坐在了沙发上,说:“王成,还记得咱们的大板车吗?”王成没想到菊平会提此事,说:“当然记得,要是没有大板车,咱也不会住上这么好的楼房啊。”正说着,王成看了看手表,说:“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去。”菊平拉了他一把,说:“又去赌场啊。”“他们说了,还给我翻本的机会呢。你耐心等着,我把本翻回来。”王成说着,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菊平看着王成的背影,哭着自言自语说:“真想好好再看你一眼啊。”

  王成走后,菊平独自在家里转着,她先是找出了自己和王成的结婚照,又找出了以前一家三口的合影,擦了又擦,看了又看后放下。然后又到儿子房间,翻了翻儿子的被子,摸了摸儿子的书包,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屋中的一切,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很久,她才出来,走到卧室的床边,慢慢地撩开窗帘,看着窗外明亮的世界,许久才放下了窗帘,进入厨房,掀开了方便面箱盖子,里面空空如也,看了看菜篮子,也空空的,动了动暖瓶,也是空空的,她只好喝了口凉水,刚想放下马勺,就听见了门外逼债的敲门声,惊得她把马勺掉在了地上,待轻手轻脚到门边听时,门外已聚集了很多人。有的说:“几天都不见了他们,是不是死在屋里了。”

  有的说:“死了倒好,要真是死了,咱也就省得操这份心了。”有的还说:“像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害自己,害别人的,要知趣点,还真不如喝点老鼠药早上西天呢。”菊平默默地取出老鼠药,看了又看,放在心口上,闭上了眼睛,任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着,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明天就该交房了,被扫出门后去哪住啊,把人都惹遍了,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了,自己酿下的苦酒啊!”

  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还有叫骂声,就像催命鬼在喊叫,菊平的心一阵紧缩,她看了看手中的老鼠药,走进了儿子的卧室,拿起笔写道:“儿啊,妈就要走了,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你还小,就失去了母爱,又失去了父爱,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妈想了很久,妈要是早停止赌博,还能保全家庭,可是儿啊,你哪里知道,一个人一旦沾上了这恶习,就很难改掉了,学会了,就是走上了黄泉路,就把人的灵魂彻底毁了,赌博不知毁了多少家庭,毁了多少生命。你要是看到这封信,一定要劝劝你爸,叫他立即停手。儿啊,我是你们的罪人,你恨妈吧,以后要和你爸好好地生活,妈要走了,来生再见。”

  写完信,菊平又看了一遍,然后把它放在了儿子的桌子上,到厨房撕开两包老鼠药,放进了碗里,倒了点水,端着碗,慢慢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

  她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就疼得满头是汗,她两手紧抓床单,在床上翻滚着,挣扎了一会儿,七窍出血,滚到了地上。

  王成这天又输了好几万,一直打到半夜。一个赌主说:“算了吧,明天就是交房的日期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和老婆在席梦思床上再温暖一夜吧。”然后各自散去,只剩王成在赌桌前傻站着,最后只好默默地离开了赌场。

  王成回到家,一进卧室,看到菊平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抱起菊平哭道:“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咱们全家呀,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他边说边把菊平抱到了床上,流着泪去厨房拿毛巾给菊平擦脸,当看到厨房里的两包老鼠药,他“啊”的一声瘫坐在地上。给菊平擦完脸,王成又哭着说:“你等等我呀,咱们一块走,是赌博毁了我们的幸福,是赌博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啊。”他忏悔着自己的错误,轻轻地把菊平放在了床上,又拿了纸笔写道:“儿啊,我对不起你,今天我和你妈都走了,走前也没和你再见上一面,这是我们最大的遗憾,希望你能记住我们赌博的教训,当一个好孩子,别了,我最亲爱的儿子。”写完,他把纸放到了卧室的床头上,自语道:“交房,交房,叫你们要吧,再好的房子老子也不需要了。”说罢,又去厨房把剩余的老鼠药拌了,关好了门,一仰脸喝完。他想和菊平一块儿躺在床上,可疼得他翻滚着,挣扎着,刚想把手伸向菊平,又跌到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第二天早上,债主们又早早地围在王成家的门前。这时,过来了几个戴墨镜的大汉,嚷着“闪开,闪开”,债主们一见纷纷让开,那戴墨镜的说:“我们是来讨债的。”说着一抖协议书,“这房子都归我们了,你们还向谁讨债啊。”那些小债主们听了十分惊讶:“什么?这房子都归你们了?”戴墨镜的说:“你们向他两口子讨债,我们收我们的房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又抖了抖协议书,“你们可看清了,他们欠我们赌钱,把房子输给我们了。”小债主们一听,嚷成了一团。那戴墨镜的到门前敲着门,喊着:“王成,开门。”这样喊了好一阵子,不见开门,他们侧耳听了听,房里也没动静。“干脆把门锁砸了。”那戴墨镜的人用自己带的工具几下就把门弄开了,大家一拥而进,见东西就抢,那几个戴墨镜的在王成的卧室门口喊:“王成,你听见了没有,交房了!”卧室里没有动静,一戴墨镜的脚一跺,就把门踹开了,一看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躺在床上,都一动不动,吓得他们都往外跑,嘴里喊道:“死人了,死人了!”客厅里的人一听,都慌了,扔下东西就往外跑,有的被扔在地上的东西绊倒了,后边的人又踩着他们的身子跑了出去,地上被踩着的人哭喊着救命,可在这种情形下,谁还顾得上救谁呢。

  王成和菊平的死讯很快传开了,这天,“国干”和妻子巧云也来了,巧云感慨道:“真没想到,他们竟会是这样的结局。”“国干”看了看也说:“我们虽因赌博失掉了前程,被开除了公职,可他们失去了生命,真是太惨了。”王成他们昔日的赌友们也来了,春香、连英、先花、桂英等,她们有的在王成的房里看了看,有的在门外站着。“瓦工”和妻子也来送别,“瓦工”失掉了一只胳膊,走路时断肢空袖子一甩一甩的,他和妻子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昔日在王成家看赌博的女人们,都站在远处看着这曾经热闹的房间。王成的老父母和他的弟弟们流着泪,忙着儿子、儿媳的后事。最可怜的要数王成的儿子了,他穿着脏衣服一个劲地哭。债主们也都到齐了,两个赊给王成儿子方便面的老太太边往外走边小声说着:“大人都死了,小孩还小,叫我们去向谁要钱啊。”其他债主们只是站着不说话,他们知道,随着两个生命的结束,人死账烂,一切都完了。

  此时,王成家门里门外到处站满了人,公安人员和居委会的领导好像在说着什么。最后,由家人护着把两具尸体运走了,一切都结束了。今天,那间曾经热闹的屋将从此归于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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