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是利用资源，变废为宝的作法，还可以多增加收入，这样民不举官不究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吴彩霞开口说话了，话里还带有一种傲慢。

　　谭连民觉得吴彩霞很聪明，毕竟增加了车站的收入，他认为陈英有些较真，便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现在货运的情况都不太好。”

　　陈英严肃地说：“谭站长，这是违反运输纪律的行为，扣压了外局的排空车，咱们车站是获得了局部的利益，可是就可能造成相邻铁路局重大损失。”

　　吴彩霞坐不住了，嚷道：“陈英，你这不是故意在找我茬吗，我分管货运工作的副站长，这应该由我来负责。”

　　陈英不甘示弱，说：“谁有不对的地方，每个人都应该去管，何况我还主持党委工作，我更责任对组织负责，对车站负责。”

　　谭连民不想让工作上冲突发展下去，一拍桌子，说：“行了，别吵了，咱们还应该大局出发，停止这项业务，马上放车。”

　　电话铃欢快地响起来时，谭连民看到来电显示的是祁一军办公室的号码，他预感这个电话的吉兆。

　　“祁局长，是不是凌水站的工程款搞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不是心有灵犀嘛。”

　　祁一军笑了起来，说：“谭站长，我找了石油的老总，他拿出开工费用不成问题，可是下一步的资金，还是要履行原来与铁路方面达成的合同。”

　　“谢天谢地，现在我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搞来资金能应付我先开工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求着人家其它的恩赐。”

　　“好吧，让你们于东办理吧。”

　　祁一军放下了电话。谭连民并不急于把电话放下来，而是把玩着话筒，听着话筒里面的盲音一直响个不停，他的心情不错，外面的天空也显得晴朗而辽远。

　　凌安站不能施工，杨启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迫不得已，他去车站找吴彩霞。吴彩霞的办公地点是在货运大楼的四楼上，杨启才从外面的楼梯一直爬到了四楼，等走进吴彩霞办公室时，他已是气喘嘘嘘，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彩霞看到面黄肌瘦的杨启才，心里不免有些心痛，“杨书记，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杨启才恼怒地说：“身体问题倒不大，心理问题倒是没办法解决。”

　　“看你苦大仇深的，这是谁把我们的杨大书记气成这样？”吴彩霞明知故问。

　　“还不是那些政协委员们带着人在凌安闹事，铁路局还在要工期，要是耽误了干线的整体部署，到那时候我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喽。”杨启才发着牢骚。

　　吴彩霞早已知道杨启才突然造访的目的，她趁机火上浇油，说：“这本来就不应该是你的工作，要不是谭连民这小子有意把你挤走的话，这种上挤下压的工作也轮不到你头上来，现在搞得你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听了吴彩霞的话，杨启才心里不舒服，他勉强一笑，说：“咱就别谈那些没用的了，眼下的事，我还要求你家老公帮助疏导一下。”

　　“哎哟喂，我家老钱怎么能管这种事，他不过是市政府的办公室主任，那些整事的人都是政协委员，大多是学者一类的人，政府办能起什么作用？他也只能是公事公办，问询一下，政府也不便干预得过多。”

　　吴彩霞故意推委，杨启才有着十足的耐心，说：“我只是想让你家老钱引见一下魏市长，让他帮助协调此事。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谭连民对你的处理耿耿于怀，但我们还是应该从大局出发，从铁路建设标准线角度出发，不能计较个人恩怨。”

　　“杨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就好像这件事我和老钱唆使那些人去闹事似的。”吴彩霞的声音大了起来。

　　“彩霞……”杨启才还没有说下去，便巨烈地咳嗽了起来。

　　吴彩霞看到杨启才痛苦地俯下身去，吴彩霞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尤其刚才杨启才还称呼了她一声彩霞，更是暖了她的心。他们在一起工作后，杨启才从没有这样称呼过她，这让她回想起了一起在新线谈恋爱时的情景，那时杨启才总是亲昵地叫她彩霞。

　　吴彩霞的眼圈明显地红了一下，她掩饰着转过身去，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语气也软了下来，“其实老钱也跟我说起过这件事，他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他不让我把这里面的情况透露出去，凌安是魏市长的家乡。”

　　杨启才用水呷了呷，止住了咳嗽，惊讶地说：“难怪，那些农民说话都很硬气，说他们不怕我们这些领导，说凌安出去的都是大人物，原来他们说的大人物就是魏市长呀。”

　　“他们说的大人物不止魏市长，我听说从凌安走出去了很多大领导，如果那些领导回到家乡，连个车站都没有，面子往哪搁，但魏市长不能出面。”

　　“这才是问题所在呀。”杨启才意味深长地说。

　　“由此也带来了相应的反应，凌水站的资金不到位，也是因这件事而起的。”

　　杨启才沉吟了一下，说：“那你说该怎么办好呢？”

　　吴彩霞出主意说：“我看你应该让王局长重新布置，答应魏市长在那个小车站设置了一个临时乘降所，来缓解一下矛盾，至于以后，再撤消了，他也不一定会这么过激，像他们这些领导哪个回家乡是坐火车去的。”

　　“你这个主意很好，只是不知道王局长会不会答应。”

　　杨启才从吴彩霞办公室出来返回办事处的途中，经过车站时，正好遇到了谭连民。

　　谭连民热情地握住杨启才手，说：“杨书记，你这是要回到车站来检查吧？”

　　“哪呀……”杨启才欲言又止。

　　“我正想找你，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谭连民并没有注意杨启才的脸色，还自说自话，“你这个凌水站建设的第一甲方总也不过来指挥，我都支撑不了了。”

　　“不是挺好的吗，我听说你筹集来的开工资金都已到位了，还有什么需要支撑的啊。”

　　“我还有工程上的事跟你商量哪。”谭连民边说话拉着杨启才向着车站办公楼走过来。

　　杨启才说：“看样子，你不是准备外出吗？”

　　“杨书记来了，我还怎么去外出呀。”

　　上了办公楼，机关的很多人见到杨启才都主动上前打着招呼，而杨启才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大家都叫他杨书记，而他毕竟不在这里工作了，他都怕人家误解自己是特意来车站显示自己是这里的书记，他觉得自己在此不可久留，这与自尊有关系。杨启才坐了下来，马上便问谭连民到底有什么事商量。

　　谭连民说：“杨书记，其实你是凌水站建设的主要负责人，我知道现在拆扒中间站的事你太忙，凌水站建设的事你顾不过来。从这几天的施工中，我认为原来咱们几家的投资规模还不够大，要是从长远规划角度来看，我们还应该多筹集资金，扩大建设项目，比如说在二楼候车室的上下楼，加上全电滚梯，这样即方便了旅客，还会适应现代化需要。”

　　谭连民的话，在杨启才心里已产生了不满情绪，但他还是耐心地说：“这样不好吧，变更建设计划，牵扯到方方面面，需要重新打通各个环节，你想过没有，咱们搞到的这笔资金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可这是百年大计呀，以后不能总是小打小闹，一项一项地改造，如果一步到位，今后就会省掉许多的麻烦。”

　　“谭站长，你的这个想法我不能接受，我认为应该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但是我们都不是决策的人，如果变更建设方案，应该去与路局等上级单位协调，跟我商量没什么用处的。”杨启才一副拒人以千里的姿态，冷着面孔说话。

　　“这不是让你跟我协调立场，才好共同去对付那些领导吗。”谭连民却浑然不觉。

　　杨启才站起身来，说：“我是拆扒工程总负责人，现在太忙了，身体也严重透支，凌水车站建设的事，都是你亲自抓的，还是你去跑吧，至于我的意见，可听可不听。”

　　谭连民这时才觉察出杨启才的态度有些问题，感到别扭，他有意转移了话题，说：“我看你在办事处那里办公也不方便，我让常宝学腾出一套办公室，作为凌水建设指挥部，你啥时过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杨启才只是淡淡地说：“谢了。”

　　在钱主任的引见下，杨启才与魏市长见了面，汇报了铁道部提速的总体思想，以求谅解。魏市长并没有表示出热情，还忿恨地说：“你们铁路没有必要向我汇报，但是你们铁路改革不应该影响地方经济，这是个大原则。以后铁路的什么属地化了，什么分立分离了，都要与地方政府有关，我们怎么能搞得好哇？”

　　杨启才听出魏市长的话外音，想起谭连民给他出的主意，说：“我听说魏市长就出生在凌安车站附近的村子里，听说这条铁路还给你们那里的人带来了福音。各类人才，还有很多高级领导都是从这个车站走向省里走向国家重要领导岗位的。”

　　魏市长听到杨启才的话，脸上出现了自豪的笑容，“看起来，你是有备而来呀。”

　　“当然了，正因为铁路局领导了解到这些，才做了重新部署。决定在那个车站设立乘降所，方便旅客乘降，尤其领导同志回家探亲时的需要。”

　　“你是说，车站不扒了？”

　　“车站还是要扒的，这不能影响铁路整体提速的要求。就凌安这个小站，局里每年的投入大约150万元资金搞维修，50多名职工开资需要60多万元，何况它收不抵支，加上区间短，通过能力差，已经严重地制约了全局的经济发展。”杨启才详细地进行了讲解，提速是为了加大站间距离，如果通过车站多或在车站避让列车都会减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