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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上村头树》 作者:欧阳强

第20章 邻家大嫂

  就要满40了,女人还如邻家小妹。

  比如,过生日吧。过成农历生日,女人说:“我要过公历生。”

  吗解?女人的母亲真会选日子,把她生在一个农历闰日,不是年年有,甚至4年都难逢难遇。40年下来,还没过几个正宗的农历生。所以,女人说,亏大发了,过一次野路牌子的农历生就囔一次:“我就要过公历生。”

  男人只得哄她:“过农历生好啊,没过几个正儿八经的生好啊。你想想,你不是才过10个生吗,别人40,你才10岁,几好!”

  “哪有?顶多八九岁!”

  “是是是,才上学前班才上幼儿园呢。”

  摊上一个才上学前班幼儿园的女人,男人既高兴,又有压力。

  高兴?当然。女人年轻,证明自己养得好啊,多有面子。

  压力?肯定的。每个光鲜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辛苦的男人。不信,你试试。不仅如此!男人本就大女人好几岁,两个人不是一个年代的,有年龄差,还有“代沟”(女人语)。如果说女人是邻家小妹,男人就是邻家大爷。女人越小妹男人就越大爷,男人越大爷女人就越小妹。你甘于做大爷吧,就像男人对女人所说:“你做翁帆啰,我做杨振宁。”偏偏女人还不答应,说:“不行!你至少要做邻家大哥。”

  做邻家大哥,岂是容易的事!要SOD蜜要大宝天天见要头发胡子衣服鞋子脸……不要皱眉不要板脸不要胡子拉碴不要边走路边想事儿……总之,难啊!恶性循环,搞得男人愈加大爷了。

  却说一日,邻家大爷回家去。

  才开门,邻家小妹喊:“老公,快来快来,帮我看看,看看老婆新做的发型!”

  发型?——千万!——还好!——女人理了长发,烫了短发。

  “好看吗?”

  “好!”

  “没骗我吧?”

  “不骗你!真好!”

  “我还没拿定主意剪不剪,他咔嚓一剪刀下去了——”

  “要不要帮你拍几张照片发到网上去?哇,我的小伙伴们得惊呆了:哪来的经典美人!”

  不是开玩笑。男人是真觉得好。这个发型,让邻家小妹显得成熟许多,和她的年龄般配了协调了和谐了,也拉近了与邻家大爷的距离,多好!

  晚上,和读大一的女儿视频。女儿说:“不好不好!还我妈妈!”

  “爸爸说好。”

  “你莫听我爸忽悠!他爱忽悠我们!还有两个月,我放寒假回,回来我要看到长头发的妈妈。”

  好啊,你忽悠我!女人说:“说实话,到底好不好看?”

  男人只得崔永元,说:“有——有点显老,一点点,一点点。”

  “别吞吞吐吐!像什么?”

  “像——像——像邻家大嫂。”

  男人没敢把“邻家大嫂”四个字吐实,怕女人听了晕死。女人说:“什么?大声点!莫在喉咙里漏!”

  “邻家大嫂。”

  男人一边说,一边预备打120。

  事态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不过,整个晚上邻家大嫂都在纠结。一会儿,照照镜子,喃喃自语:“邻家大嫂!”一会儿要邻家大爷看她,问:“老公,真有这么难看吗?”一会儿,“只有两个月,怎么长得回长头发?”一会儿,“我吗样见人啰?”

  男人宽慰她:“不难看,也不显老,真的,成熟,女儿都读大学了,成熟好,成熟才般配……”

  哪里有用?——接下来是周六周日,要在往常,邻家小妹早出去和小伙伴们玩去了;升级成了大嫂,怎么也得有点大嫂的风范:女人回绝了一个又一个邀约,硬是宅在家里,看书,上网,但不视频……

  男人高兴,哼着小调:“将军拔剑南天起——”

  “看你高兴,我明日不去上班啦!”或者,“看你高兴,我这就去接脑假发,4000块!”

  明日,女人还在纠结,没得工夫管自己;男人草草收拾,就去上班。“将军”正待“拔剑”,还没到“南天”,离“起”更远着呢——

  “站住!回来——”

  怎么啦?

  女人例行检查:头发啦胡子啦脸啦衣服啦鞋啦……

  “大嫂,快点快点,迟到啦!”

  女人说:

  “大嫂?冲梦!我得做回邻家小妹,你得做回邻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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