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玉

　　小玉中师毕业，分在家乡一所中学教书。有人去家里提亲，妈说：闺女还小呢，才十八。小玉一旁听了，脸上红红地发烧，心里扑扑直跳。过两年，又有人来说亲，妈说让他俩先见见面再说。

　　对方也是中专生，在乡里粮站做会计。

　　小玉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自己未来的恋人是一个什么模样。可是当这个戴着宽边眼镜，秀气、儒雅名字叫峰的同龄人站在面前时，她竟感到是如此亲切。她和峰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很近。

　　过了一些日子，和小玉教碰头班的张姐见小玉在织着一件男式毛衣，一下子大呼小叫起来，问小玉对象是谁是不是常来找你的那个眼镜？小玉不吭声，只是吃吃地笑。和峰相处一段后，她发现峰是一个相当刻苦的男孩，而且缺少做作，深深吸引住了自己。

　　他们几乎天天约会，学校到粮站，粮站到学校，总有走不完的路。有时呆的晚了，峰的目光就很特别。小玉心里明白，蹦蹦直跳，却还是主动提出告辞，或者毫不留情地撵跑峰。

　　小玉是第一次织毛衣，快两个月才织好。峰要求试试，小玉就开门出去，又回头冲峰努努嘴，要快点小心着凉。小玉躲在门外，雪下得正猛，她穿得单薄，就不住地跺脚，拢住双手吹热气。

　　再进屋，峰单穿了她新织的毛衣，说，正合适。望着挺拔的峰，小玉更感觉寒冷，她想峰的胸脯一定很暖和，于是就投了过去，峰显然很激动，手忙乱间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和小玉同时一惊。小玉拦住他，峰却用目光乞求。小玉终于抵挡不住，投了降。后来峰又赖着不走，小玉急了，说要是那样明天早上学生知道了我还咋有脸当他们的老师？峰绷着脸穿上风雪衣，小玉赶紧把自己一条白围巾拿出来替他围上，用目光表示歉意，峰这才露出笑脸，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进教室，见学生在议论一件事情，一个个还挺紧张的样子。小玉一问，说是昨晚学校东边路口轧死一个人，是个男的。小玉听了心里格登一下，没有心再辅导了，她丢下教课书就走出教室。见人就问，知不知道轧死的人是哪里呵，都说不知道。一种不祥的预兆紧紧箍住她……等她气喘吁吁跑到出事地点，却一个人也没有，一辆拖拉机歪在路边，雪地上只有一滩殷红。

　　在往粮站的路上脚步开始踉跄起来，小玉感到周身冰凉。她拼命砸峰的门，没有一点动静。又砸，门猛然开了。

　　是峰！还穿着她昨天织成的毛衣，笑吟吟地望着她。“你早呵！”峰调皮地向她打招呼。小玉哇地哭出声来，抵住峰又打又捶，把头使劲往峰怀里拱，惹得人都跑出来，瞧是怎么回事。

　　峰急忙把小玉拉进屋，关上门。问小玉，小玉只是嘤嘤地哭，不回答。

　　峰终于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抱住小玉，脸紧紧摩挲小玉的鬓发，口中喃喃着：“好小玉，好小玉……”泪也热热地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