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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逐》 作者:徐余

第4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2)

  “剑锋,咱们彼此彼此。”高群芳微微一笑,转而问,“谈得怎么样了?”

  “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控在刘董手上,你说能谈出什么样的结果?”朱剑锋反问道。

  “剑锋,你和刘董,还是那么有默契。看来,还是东都置业的平台适合你。”高群芳回应道。

  “群芳,不管将来怎么样,我想,也许最近,我们会在谈判桌上见面。”

  “那就谈判桌上见!”

  朱剑锋回到花园大厦,陈伟斌正在他的办公室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

  “剑锋,情况怎么样?”

  “我和刘建明谈了谈,他说要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随即,陈伟斌又问道,“剑锋,根据你对刘建明的了解,他愿意接盘花园大厦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半对一半!”朱剑锋坐下,点上烟,继续说,“陈董,实不相瞒,我在东都置业时,刘建明曾多次提及,东州商业地产领域,他有两个最感兴趣的项目……”

  “哪两个?”

  “第一个是裕隆连锁,而第二个,正是花园大厦。只是考虑到东都置业和花园集团的对峙局面,他并没有把吞并花园大厦列为短期计划。只是说,要多观察观察。也许有一天,机会会主动送上门。”

  朱剑锋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按照陈伟斌的经营手法,花园集团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尤其是资金链方面。花园集团出事,也就代表着东都置业有机会。这番话,以朱剑锋现在的身份,在陈伟斌面前提及,显然是不合适的。

  “既然有兴趣,又为什么说要考虑考虑?莫非,在收购裕隆连锁之后,东都置业没有这个实力了?剑锋,要是刘建明打起了退堂鼓,短时间内,我们上哪儿去找买家啊?”

  以前,陈伟斌和刘建明是竞争对手。现在,刘建明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商场的形势和关系,就是如此瞬息万变。

  “陈董,实力方面,你大可放心。据我所知,刘建明的手上,还有着一张关键时刻才会用的王牌。东都置业在农商行有着两个亿的授信额度,如果他真的愿意接盘的话,完全可以启用这笔资金。”朱剑锋顿了顿,一针见血道,“依我对刘建明的了解,他之所以要考虑考虑,关键在于条件。可是陈董,最起码,你对花园大厦,应该有个大致的心理底价。否则,我怕一次两次很难谈拢。在谈判方面,刘建明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时间拖得越长,次数越多,对花园集团越不利。等到最后关头,花园大厦又非卖不可,那可就会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所以,我觉得应该速战速决,最好一次谈判,双方就能达成协议”。

  “剑锋,条件方面,我考虑好了,下限是1.6亿。”

  朱剑锋一听,觉得还算靠谱,便说:“陈董,这样,既然刘建明说是要考虑一番,一个星期后,才会给一个明确的答复,那我们就先等一等。一个星期后,我主动联系他,探探他的底。之后,再上谈判桌。怎么样?”

  “剑锋,一个星期,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些。要不……”

  “陈董,少安毋躁,这笔买卖的天平,本就倾向于东都置业,要是我们再表现得过于着急的话,恐怕连半点的主动权都会丧失!”

  “剑锋,你说得对,说得对,一切都由你来安排。”

  不管如何,陈伟斌总算是看到了略微的希望。但是,接下来,面对唐和又将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到今天,距离彼此约定的期限,可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伟斌便来到了办公室,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地转来转去。不到半个小时,就抽掉半包烟。除此之外,还时不时地抓起手机,像是得了幻听症一般。九点半左右,唐和的电话如期追了过来。

  “陈董,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按照约定,你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吧?”

  “唐总,你先不要急。这样,晚上叫上顾总,我们一起在罗华山庄见个面,再细谈,怎么样?”

  “陈董,这就是你的答复?”唐和冷冷地质问道。

  昨天下午,唐和接到老同学蒋茂坤的邀请,请他晚上去一趟海上天鲍翅馆叙叙旧。其实,叙叙旧只是借口,就算是叙旧,一般来说,也是选择东江会所。不过,自从孙兆迪跑路后,这几次参加碰头会的人数一次比一次少。唐和也听到了一些传言,会所的不少成员和孙兆迪的华商投行,都有着资金上的来往。单单其中的一个会员,就放了5000万在华商投行,以赚取高息。孙兆迪一跑,整个会所的气氛变得紧张,关系也变得微妙。尤其是那些曾经的既得利益者,谁也不希望别人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谁也不愿提及孙兆迪这号人。

  蒋茂坤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唐和能继续给陈伟斌施压。实在不行,就用法律手段相威胁。对此,唐和也只是碍于面子,嘴上先答应,至于该怎么做,他心里自有分寸;或者说,他和蒋茂坤心中的算盘,打法不同。

  蒋茂坤,说穿了,是林浩军的代言人,目的是置陈伟斌于死地。而唐和却不同,毕竟7000万的真金白银装在陈伟斌的口袋里。而这7000万,说是龙跃贸易的,其实是姨夫黄相杰通过某种手段,从农商行的账面上转移出来的,真要是闹上法庭,事态严重化,甚至影响到姨夫屁股底下的位置,顺带着牵连到融融网,那损失可就惨重了。至于当时之所以要达成这笔交易,完全是迫于吕志刚的压力。如果能把钱要回来,事态又在可控范围之内,才是上上策!

  当然,对于陈伟斌,该施压的还要施压。

  “唐总,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还是见面再细谈吧。”

  “那好。”唐和沉默片刻,又说,“不过陈董,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希望今天晚上,你能给出实质性的答复。否则……”

  “唐总,你放心。我陈伟斌好歹在东州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做事一向靠谱!”

  挂了电话,陈伟斌又拨通了黄相杰的手机,希望晚上他也能到场,毕竟,当初是他牵的线,而他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有他在场,一来,顾洁文和唐和多少会卖自己几分面子,双方即便有矛盾和分歧,也不会过于激化。二来,也算是有个人证。只是,陈伟斌再精明也没想到,黄相杰、顾洁文和唐和,原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或是引起陈伟斌的猜疑,黄相杰婉拒了他的邀请。

  晚上六点半,陈伟斌带着朱剑锋,到了罗华山庄。和上次在东州饭店见面不同,这次,顾洁文和唐和先他们而到,正印证了时下非常时髦、又颇具道理的一句话:欠债的才是爷。

  “陈董,几天不见,怎么连身边的人都换了?花园集团果真是人才济济。”刚进门,唐和便来了个下马威,有意讽刺道。

  “顾总,唐总,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滨海大酒店的副总兼花园集团的首席顾问,朱剑锋!”

  “朱剑锋!”唐和不屑地笑了笑,“我好像有点印象,这位朱总,先前可是刘建明的人。”

  “唐总,你说得没错。之前,在东都置业,剑锋可是刘建明的左膀右臂。为了挖这个人才,我和林董还有蒋董,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和代价。当然,最主要的是,滨海大酒店和花园集团这两个平台,要比东都置业更高,更宽广!”

  “陈董,我看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顾洁文皱了皱眉,打断道。

  “顾总,唐总,不急。我先敬敬两位,谢谢两位能在关键时刻,救花园集团于水深火热之中。”陈伟斌吞了一杯茅台,稳住场面,笑着说,“顾总,唐总,按照约定,今天,我应该给两位一个明确的回复。但是,坦白说,想要在短时间内,筹集7000万的现金,不论对于谁都有着很大的压力……”

  “陈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我和顾总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一下子拿出7000万,的确是有难度,但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有多少给多少,这也是顾总的意思!”唐和愤愤地说。

  “唐总,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陈伟斌并没有和唐和抬杠,继续说,“最近,我们花园集团,在做一笔大交易,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左右,就能完成。到时候,我一定尽我所能,把7000万的窟窿补上。至于是什么交易,出于商业机密,不方便泄露。”

  “陈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有意在拖延?”顾洁文也质问道。

  “顾总,真要是拖延,你觉得我今天还会把你和唐总请到这里来吗?”

  “陈董,之前我可是提醒过你,如果你擅自违约的话。必要时候,我和顾总,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唐和使出了杀手锏,威胁道。

  “我相信两位不会走这步棋,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朱剑锋插话道,“民间借贷的冲突,真要闹上法庭,我相信,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不管是融融网、龙跃贸易,还是花园集团,在业界,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企业。闹大了,直接受损的,是企业的声誉。再者,据我所知,按照事先陈董和顾总的口头协议,7000万的借款,期限为一年。这一点,在融融网上,也有着交易记录,这才是唯一的法律凭证。至于后来,唐总提出,顾总的龙跃贸易因自身的资金链紧张,需要尽快拿回7000万的本金,并支付180万的违约金,也只是口头协议,并不具备法律效力。而且,陈董也只是说尽量解决,并没有答应。因此,就算是闹上法庭,输赢也不好说。除非,过了一年的期限,7000万仍未归还,那才算是逾期。更何况,自从华商投资的孙兆迪跑路之后,上面要对民间借贷圈动刀子的风声越来越紧。我想,两位就更不会走这条路。”

  朱剑锋一席话,句句戳中顾洁文和唐和的要害。

  紧接着,陈伟斌又说:“还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并不是要赖账,只要我手头上的交易完成后,一定会给两位老总一个满意的交代。任何生意,最好的合作方式,就是细水长流。而合作的基础,就是信任。如果因为一些小问题,彼此有了隔阂,闹得不愉快,甚至搞僵了关系,我想,对日后的合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而且,如果唐总和顾总相信我,愿意给我半个月的时间,180万的违约金,我自动选择放弃。”

  顾洁文和唐和,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片刻之后,由顾洁文这个另一方当事人,出面道:“那好,陈董,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希望如你所说,我们的合作,不仅限于这一次。”

  次日上午,唐和如实向蒋茂坤反映了他和陈伟斌见面的情况,确切地说,是把皮球重新踢给了蒋茂坤和林浩军等人。

  昨天晚上,从罗华山庄回去的路上,唐和和顾洁文达成了共识,能不掺和这件事,就尽量不要去掺和,免得一不小心,被卷进旋涡抽不了身。至于180万的违约金,其实,也只是个借口。对于他和顾洁文而言,谈不上损失,也谈不上利益,这也只是林浩军庞大计划中的一环。倘若陈伟斌真的拿出一部分本金归还龙跃贸易,按照事先的约定,180万的违约金,由林浩军来支付。而龙跃贸易,也只是拿到该拿的钱。蒋茂坤得知真相,不容怠慢,又将情况反馈给了远在上海的林浩军。

  从中,林浩军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陈伟斌口中的那笔大交易。而且,在时间点上,也极为吻合。半个月后,如果陈伟斌还不行使优先购买权,拿回三分之一股份的话,林浩军将会出手,成为花园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减持酒店项目的股份,上次通话,陈伟斌已经说得很清楚,绝不可能。最大可能性,是求助于老对手刘建明。这一点,可能性也不大。刘建明和陈伟斌结怨极深,再加上东都置业刚收购裕隆连锁,很难腾出足够大的资金空间吞下花园大厦如此大的项目。但陈伟斌的口气,也不像是虚张声势。

  最后,林浩军授意蒋茂坤,让他派人查查这桩交易的来龙去脉。同时,又告知蒋茂坤,德鑫集团的接班人林海岚,将乘坐周六晚上六点的航班到达东州,代他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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