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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姑娘在巴黎》 作者:邓丹睛

第2章 嫖赌争议

  阿乔在悄悄盘算着。这次赌博如果输了钱就作罢,如果赢了钱,他将通过继续请客的方式,逗引柳绍禾跟他去“红灯区”嫖一下,在让柳绍禾“尝洋荤”的同时,也能破一破柳绍禾身上那种类似“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清高之气。

  虽然柳绍禾愿意向阿乔传授中餐厨艺,但阿乔明白,柳绍禾对他每个星期一都要赌一下、嫖一下的行为,是很瞧不起的。这次柳绍禾如果跟他去嫖了一下,那在“人格”上就与他平起平坐了,成了“乌龟莫笑鳖,都在泥里歇”了。

  截至2000年5月上旬,二十四岁的中国小伙子柳绍禾,从浙江温州的家乡,到法国巴黎第三区的福稳中餐馆打工,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在法国打工的外国人,倘若办的是商务签证或者旅游签证,那打工的性质就跟偷渡者相差无几,属于非法的“黑工”;倘若办了留学签证,只要持有足够的“学时证明”,那就可以大张旗鼓地找工打;倘若办了工作签证,那正式打工的资格就更不在话下了。然而,要想获得法国移民管理部门许可的工作签证,首先必须具备一年期以上的居留权:这对于外国人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柳绍禾目前在法国的身份,是自费留学生。但他来法国的主要动机,并非攻读什么学士、硕士乃至博士学位,而是要到巴黎的福稳中餐馆打工,因为福稳中餐馆的老板黄福稳是他姐夫的弟弟,与他有着很近的亲戚关系。他办自费留学手续的各项开支里面,既有自己的一些积蓄,更有姐姐和姐夫的资助。

  若干年来,温州人出国闯天下,基本上走的都是这样由亲戚、同学、朋友之间“传、帮、带”的路子。

  早在温州就是中餐厨师的柳绍禾,不愿涉足那种风险极大的偷渡的浑水,所以是通过浙江一个自费留学的中介机构抵达法国的。

  柳绍禾在筹备出国的时候,为了应付领事馆的一些相关程序,由那个中介机构安排,以突击的方式学了三个月法语,所学的内容当然十分有限。并且,他来巴黎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基本上未去那个中介机构代为联系的公立高等专科学校上课,而是找到私立中等职业学校,用高价购买了“学时证明”,便于自己在福稳中餐馆安心打工。不过,他已经能说很流利的法语口语了。这主要是因为在法语口语方面,他身边每天都有一位很不错的老师。这位老师,就是福稳中餐馆的勤杂工阿乔。

  二十六岁的中国澳门小伙子阿乔,是于1995年二十一岁的时候,以商务签证的方式从澳门抵达法国的。他在巴黎做了一段时间非法的“黑工”,碰巧赶上了1997年至1998年法国政府施行的第三次“将非法移民合法化”的政策,使他获取了合法的移民资格,也就有了正式的工作签证。他凭着工作签证进入福稳中餐馆打工,已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福稳中餐馆在柳绍禾来打工之前,每天晚上均由老板黄福稳和勤杂工阿乔宿于店内守夜,其余的员工都是自己掏钱在外面租房子住。柳绍禾是黄福稳信得过的亲戚,到这之后,使得黄福稳乐于回家住宿了。身为老板的黄福稳,开办中餐馆的房子虽然是租赁的,但住家的房子却是买了的。柳绍禾很自然地承担了每天晚上与阿乔一起宿于店内守夜的义务,同时也有了更多的与阿乔交流的机会,并且省却了在外面租房子的费用。

  不过,在法国,按照政府机构的有关规定,营业场所是不能兼做宿舍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黄福稳把在中国大陆做生意时常用的那一套“游击战术”,漂洋过海地“移植”到了法国,倒也平安无事。

  黄福稳虽然身兼福稳中餐馆的大厨,但从柳绍禾来任二厨之后,就不怎么掌勺了。只在自己有了闲情逸致的时候,或者重要宾客光临的时候,他才下厨房烧几个拿手菜。所以,名为二厨的柳绍禾,实际上成了福稳中餐馆的大厨。

  福稳中餐馆位于巴黎第三区的一条“温州街”上。巴黎第三区、十一区、十六区、十八区和十九区,是中国浙江温州数以万计旅居法国的人员云集的地方。他们或者务工,或者经商,或者从事其他行业,使巴黎的这几个区形成了若干条著名的“温州街”。在“温州街”上,温州人办有各种箱包店、礼品店、首饰店、皮鞋店、服装店、洗衣房、中餐馆、中文学校、针灸诊所、百货超市以及大大小小的贸易公司。

  那些中餐馆,基本上都以烹饪“浙江菜系”中的温州菜为主,顾客不仅包括来自温州等地的中国人以及来自东南亚等地的亚裔,还有喜欢中餐风味的法国人。福稳中餐馆的菜谱结构和顾客结构,当然也不例外。

  福稳中餐馆的房子,是老板黄福稳向法国房东租赁的,房租每月六万法郎。2000年的时候,欧元尚未在法国正式流通,因而法郎仍是法国货币。法郎硬币和纸钞在法国商业领域停止流通,并被欧元正式取代,是在两年后的2002年2月17日午夜开始的。

  福稳中餐馆的房子虽有上下两层,但以底楼为主。法国人说的“底楼”,其实是中国人说的“一楼”,以此类推,法国人说的“一楼”,自然就是中国人说的“二楼”了。福稳中餐馆的底楼有三百多平方米,包括餐厅、厨房、备菜间、洗碗间、卫生间和员工更衣室等设施;楼上的设施相当于阁楼,有一百多平方米,包括存放各种食品干货的仓库,以及柳绍禾与阿乔合住的寝室。

  阿乔羡慕柳绍禾有着很好的中餐厨艺,柳绍禾则羡慕阿乔在法语口语方面有着很好的水平。于是,二人互通有无,相与为师。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互相学习,阿乔评价柳绍禾使用法语口语的能力达到了法国大专毕业生的程度,柳绍禾则评价阿乔的中餐厨艺达到了中国大陆中级厨师的档次,并让阿乔做了自己的烹饪助手。当然,他俩这样互相吹捧,有些过甚其词,但也包含了较为可观的实践基础。

  那么,他俩有没有相互龃龉之处呢?毋庸讳言,他俩的龃龉之处是有的,具体表现于“嫖”和“赌”这两个方面。

  每个星期的星期一,是福稳中餐馆的休息日:只有柳绍禾与阿乔留店值班,其余的员工,包括老板黄福稳,都回各自的住处了。

  像往常的休息日一样,这天上午十点多钟,趁着休息日睡足了懒觉的柳绍禾与阿乔起床了。

  在柳绍禾的当面指点之下,阿乔烧出了浙江菜系“温州风味”中的四款特色菜肴:“双味蝤蛑”、“三片敲虾”、“锦绣鱼丝”和“墨鱼爆花”。这也是他俩今天值班时的午餐。

  阿乔摆好了饭菜,向柳绍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阿柳,你先尝尝这些菜,看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

  柳绍禾将每盘菜逐一尝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有进步。阿乔,你是从小就吃惯了洋餐的澳门人,现在却想烧出很地道的温州菜,所以你得记住:我们‘温州风味’最讲究‘二轻一重’,也就是轻油、轻芡、重刀工。温州菜的色、香、味、形,都以清爽为上乘,要求鲜而不腻、淡而不枯。”

  阿乔闻言欣然:“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名师出高徒。有你这样的名师教我,我一定能够成为烹饪温州菜的高级厨师。”

  柳绍禾话里有话:“中国还有一句古话也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已经帮你打下了中餐厨艺的基础,你如果专意钻研,我相信你会成为很不错的中餐厨师。但是,你如果被什么不良的嗜好分散了心思,纵然有那再棒的名师教你,我估计你也很难修成正果。”

  阿乔无所谓地笑了笑:“呵呵,你又要给我‘洗脑筋’了。我虽有不良的嗜好,但我认为无伤大雅,不会给我带来痛苦。我这不良的嗜好,听起来似乎很吓人——‘日赌夜嫖’,其实,我只不过是拿每个星期一的休息日花钱娱乐娱乐:下午赌一下,晚上嫖一下。赌的时候,赢了钱当然高兴,如果输了钱,输到一定的金额,我转身就走,以待下次再赢。至于嫖的时候,我都用了安全套,‘嫖而无恙’咧。”

  柳绍禾语含针砭:“你这是避重就轻。如果按照月份来算,你每月的嫖和赌加起来不少于八次。日积月累,次数就会多得确实很吓人了。难道这就是你从澳门来巴黎的初衷么?”

  阿乔越说越带劲:“巴黎是举世闻名的‘时装之都’、‘美食之都’和‘浪漫之都’。我从澳门来巴黎的第一天起,就想在这些方面尽情体验体验。”他指了指自己身上puma(彪马)与adidas(阿迪达斯)的名牌服饰:“我不懂时装的制作,但我爱穿这样誉满全球的名牌服饰。”他又指了指餐桌上的温州菜:“你烹饪中餐温州菜的手艺,引起了我要学中餐厨艺的兴趣。承蒙你肯教我,使我与美食有了零距离的亲密接触。我觉得,中餐和西餐一样,都是人间的美食。”

  柳绍禾感到遗憾:“你既然爱上了名牌服饰与中餐美食,为什么放不下嫖和赌呢?”

  阿乔说:“这你就不懂了。先说嫖,尤其是在国外嫖女人,我的快感就非同一般,因为包含了传奇的成分;再说赌,不管是赢是输,都能深度刺激我的神经中枢,让我产生一种征战沙场式的气概。你可以设想一下:我们中国的男人,不远万里到了西欧的巴黎,如果不嫖不赌,岂不辜负了巴黎这样举世闻名的‘浪漫之都’?”

  柳绍禾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不沾嫖和赌,但我愿在巴黎这样举世闻名的‘浪漫之都’,实现自己很浪漫的人生理想。”

  阿乔听了,眉飞色舞:“呵呵,我早就听说,你们浙江温州,是中国大陆最开放的地方。所以,包括你在内的温州男人都从骨子里喜欢浪漫,并且纷纷浪漫到了‘浪漫之都’巴黎了。”

  柳绍禾正本清源:“我们浙江温州确实是中国大陆最开放的地方,但这‘最开放’的含义,应该是指‘最早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现象。至于温州男人的性格嘛,也确实喜欢浪漫,但这浪漫可不能与嫖和赌划等号。绝大多数的温州男人,都喜欢当老板。即便一时当不了大公司的大老板,最起码也要当一个小店铺的小老板。正所谓‘十个温州人,九个是老板,还有一个准备当老板’。不过,温州男人当老板,基本上都要经历吃苦耐劳的创业过程。‘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这句话,就是对温州男人最形象的写照。而且,温州男人当老板,在中国各地当了并不过瘾,还要飘洋过海,到巴黎这样的西方大都市来创业。正如刚才你所形容的:纷纷浪漫到了‘浪漫之都’巴黎了。”

  阿乔接过柳绍禾的话题:“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舆论,把温州人看作‘中国商界的犹太人’。你对此有什么样的感想?”

  柳绍禾兴致勃勃:“从温州人志在四方的商业精神来说,社会舆论把温州人看作‘中国商界的犹太人’,我认为很贴切。你到巴黎已经好几年了,也都看见了,仅在巴黎第三区、十一区、十六区、十八区和十九区就有若干条‘温州街’了。在‘温州街’上,成千上万的温州人开办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经济实体,当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国际老板’,正是方兴未艾哩。”

  阿乔说:“我听出来了,你说你很浪漫的人生理想,其实就是要在巴黎打工攒钱做基础,然后创业当老板,开始哪怕是当一个比较小的老板。”

  柳绍禾说:“常言道:商场如战场。你想想,一个中国人,能在法国巴黎创业当老板,比起赌博来说,才真有一种征战沙场式的气概哩。”

  阿乔举起杯中的啤酒,向柳绍禾敬道:“我祝你在巴黎能够成为老板!但我觉得当老板很累很烦,我还是喜欢赌场那种让人陶醉的赌博氛围。”

  柳绍禾与阿乔碰了杯,很爽快地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谢谢你的鼓励!可你没有认识到,创业当老板,会使你很风光地融入主流社会。”

  阿乔说:“我明白了,你是要学你的亲戚黄老板。黄老板很有本领啊,在巴黎买了住房,与巴黎女人结了婚,有了长期正式居留权,还办了这座福稳中餐馆。”

  柳绍禾说:“其实,我也并非刻意要学黄老板。黄老板虽然是我的亲戚,但我对他的情况,尤其是对他在巴黎的情况,了解很有限。不过,我很感激他。我去年来巴黎之后,他的这座福稳中餐馆及时接纳了我,使我免却了像中国很多自费留学生难找工作那样的烦恼。”

  阿乔说:“我也感激黄老板。我来巴黎已经五年多了,到福稳中餐馆打工也有三年多了。不少人都说你们温州老板对待员工很苛刻。但黄老板对待我却很大方,还同意我跟你学中餐厨艺咧。”

  柳绍禾说:“国内外大大小小的温州老板,诚然是有对待员工很苛刻的,但更多的应该是为人宽厚的。我将来有机会当了老板,在对待员工的态度上,我会属于为人宽厚的温州老板。”

  阿乔鼓掌:“我好感动哦!为了你的这句话,我今天要请客!”

  柳绍禾有些讶异:“请客?”

  阿乔说:“是啊,请客。你跟我去赌场,我换五百法郎的筹码给你,全部由你押注:赢的钱算你的,输的钱算我的。”

  柳绍禾说:“那可不行,因为那就等于明目张胆地剥削你了。何况,我对赌博一点兴趣都没有。”

  阿乔说:“我不是讲了要请客吗?”

  柳绍禾说:“请客,你也用不着请我去赌博啊。”

  阿乔说:“你就当作自己人生偶尔一次的另类阅历,难道犯了天条么?”

  柳绍禾说:“嗨,你言重了。不过,我还是认为赢的钱也应该算你的,这才公平嘛。”

  阿乔显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行行行,就照你说的办,赢的钱也算我的。但我要请你去迪厅玩一玩,欣赏欣赏我在迪厅的舞姿,怎么样?”

  阿乔在悄悄盘算着。这次赌博如果输了钱就作罢,如果赢了钱,他将通过继续请客的方式,逗引柳绍禾跟他去“红灯区”嫖一下,在让柳绍禾“尝洋荤”的同时,也能破一破柳绍禾身上那种类似“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清高之气。

  虽然柳绍禾愿意向阿乔传授中餐厨艺,但阿乔明白,柳绍禾对他每个星期一都要赌一下、嫖一下的行为,是很瞧不起的。这次柳绍禾如果跟他去嫖了一下,那在“人格”上就与他平起平坐,成了“乌龟莫笑鳖,都在泥里歇”了。

  阿乔还有一层关于友谊的考虑。他听说中国大陆的民间,正在流行关于“五铁”的谚语,形容“铁哥们”在私交上“铁”的程度:“一起同过窗,一起宿过军帐,一起蹲过班房,一起进过赌场,一起嫖过娼”。他与柳绍禾不会有前面的“三个一”,但若有了后面的“两个一”,那两人友谊的距离就会拉近很多。他与柳绍禾都才二十多岁,正处于喜欢社交的年龄段,因而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柳绍禾此时也想趁机了解一下阿乔究竟是如何奢靡的了:“那我就跟你去见识见识吧。”

  阿乔听了,精神抖擞:“我拾掇拾掇,马上就动身。”说着,他在楼下整理好了餐具,又跑到楼上,给自己那两樽已经安置于小型神龛的观音像与财神像各上了一炷香,并且跪拜在地毯上,双手合拢,口中念念有词,祷告观音与财神保佑他今天能交好运。

  阿乔就是这样一个惹人发笑的小伙子:胸前挂着一枚小小的十字架,似乎信仰了西方的基督教;但又供奉观音像与财神像,似乎信仰东方的佛教和道教。

  柳绍禾在阿乔身后“噗哧”一笑:“你真有意思,戴着基督教的十字架,又同时跪拜佛教和道教的神像。看你经常这样表演,我不知道你究竟要信仰哪一种宗教。”

  阿乔一本正经地说:“都信,都信!我们飘洋过海到这异国他乡,事事都不容易。所以,凡是宗教宣传品上说能保佑平安的神灵,我都信。我劝你最好也要信一信。”

  柳绍禾装出遗憾的表情:“我到这异国他乡,是自己决定来的,并非什么宗教神灵要我来的。我连神灵来保佑我的影子都没瞅见,怎么去信呢?”

  阿乔止不住大发感慨:“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摆龙门阵总是摆不过你。依我看,中国大陆的男女老少啊,‘侃大山’的水平绝对是全世界第一流的。”他说着,就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个基督教范畴的十字,结束了自己这套大杂烩般的宗教祷告仪式。他向柳绍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动身吧。”

  当下,柳绍禾与阿乔锁好了福稳中餐馆的大门,用月票乘公交车赶到了阿乔经常光顾的一座赌场。在巴黎,像这样正式注册的赌场,皆属合法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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