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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年代》 作者:张勇

第17章 集体出游

  开完校务会议的当晚,金戈便带着初三的老师们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除了一些毕业班的同事他还带上了于副校长叫她做副领队。他没领着女儿同往,对曲文红说这样做也不好,会落人口实,如果真想出去莫不如一家三口花几千元钱单走,曲文红见他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其实他心里刚开始时并不是这么想的,就在前天他还打算带着宁宁一起出门,想趁着孩子年纪小,学习任务不重,带她四处走走,见见世面,可昨天辛仪的一个电话却改变了他的主意,辛仪说四五天后她要到省城给嗓子做手术,金戈一听很着急,问谁跟她一起去,在哪家医院做。辛仪说医院是马国维联系的,他陪着去,金戈的心情一时很沮丧,深觉自己爱的人有难,但自己却不能做什么,不能跟随,不能陪同在其左右,很痛苦和无奈。他问辛仪需不需要钱,此时对于他来说只能用这种办法来表示自己的一点心情了,辛仪也很不是滋味,知道虽然这不是一个大手术,但还是感到了恐惧,担心会出意外,自己会变成哑巴或别的什么,在心底她希望金戈陪伴在自己身边,但她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

  够花,不需要,你说,万一我下不来手术台怎么办?你会想我吗?辛仪幽幽地说道。别瞎说,你自己就是医生还不知道嘛,没多大个手术,再说,你做过那么多好事,不会出啥事的,金戈虽很心酸但还是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样子说道。哎,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真的那个了,你会想我吗?想不到辛仪仍坚持地问道。金戈没马上回答,停顿了一会儿说,想,如果真那样的话,等我闺女长大成人了,我把我爸我妈送走了,我就自己找个偏僻的地方一呆,万念俱灰,了此一生。

  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知道依自己对他秉性的了解,相信这种举动他或许会做出来,但未来很漫长,漫长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想到这里辛仪有份惆怅,转念一想,对于未可知的事情下如此心思未免有些好笑,她语气一转大声说,真的?你看你,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放心吧,我还要给你唱歌呢,还要看你写的书出版,看你老的时候难看的样呢,我不会出事,我保证!但我出院以后你一定对我要再好一些行不……

  金戈一愣说,再好一些怎么好?难道现在不好?你告诉我怎么才算好?好吗?辛仪笑了,说,到底是作家,说话跟绕口令似的,我不管!反正要比现在好,你看着办!金戈点头说,如果我的书真的出版了,我,我一定请你吃饭怎么样?辛仪摇头,不行,吃饭不好,我不干。金戈有些为难想想说,那我给你送花吧,送很多很多的鲜花,叫花店的服务员排着队去,你看行吗?辛仪呵呵笑起来说,送花?你给我送什么花啊,别人问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送花我怎么说?金戈挠挠头说,好说啊,就说是你初中追你未遂的一个男同学,要不,说是仰慕你的一个男患者,怎么说不行啊。辛仪大笑不止,笑没多久想起了什么,叹口气语气一转,可惜,当初把去伊春的车票留下好了。从伊春回来,下车的时候金戈把两人的来返车票顺手扔进了垃圾箱。

  辛仪突然间想起这件事令金戈感到奇怪,他说,留它干什么?这有什么,离这么近,什么时候想去就去呗,哎,辛仪,将来我要写书挣了钱,就领你到西藏,到时我买两张飞机票你要不要?

  真的?要,当然要,我等着,不过你可得快一点,辛仪欣喜地说道,所以啊,这次,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我好好地比原先还好的给我回来,要不看我,看我不揍你!金戈语气一转。辛仪笑了,说,行,为了花啊飞机票啊我一定好好的,放心吧。

  现在说的都是将来的事,眼下事怎么办?两人无语。过了一会儿金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辛仪,要不这样,过四五天你不到哈尔滨做手术嘛,我明晚带毕业班老师去苏杭,到地方以后我就马上回来,在哈尔滨住下,正好能赶上你手术,做的时候我虽不能在你身边但可以离你近一点,你说呢?他大声说道,辛仪一时很感动捂着鼻子说,谢谢,不用了,你跟他们玩吧,我这边没事,有什么消息我给你电话。

  不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后天大后天顶多18号我就能回到哈尔滨,金戈以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辛仪苦笑一下不说话。

  在北京一下车,没等再动身金戈便安排于副校长带着大家走,他说自己在北京有急事需要办理,先不去苏杭了。等安排完这头事后,他立即去买返回省城的车票,当天的卧铺已没有了,为了赶时间他买了一张硬席车票。

  离开车还有三个多小时,为了避免不叫于副校长她们看到,金戈在车站附近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望着光溜溜的四壁,他感到很孤寂,同时还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但一想到辛仪,幸福和激动就涌上心头,看下手表拿出手机。哎,你不出门了嘛,你在哪呢?辛仪半欣喜半兴奋地喊起来。没有,他们走了我没去,我现在在你办公室楼下呢,金戈故意说道。真的?辛仪似在探头向下张望,没有啊,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你?金戈笑了,说,丫头,我骗你的,我现在在北京火车站呢。辛仪哦一声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往南边走?在北京玩两天吗?金戈盯着表说,不,我不走了,我回哈尔滨,一会儿两个多小时后的火车。

  辛仪一时很感动,捂着电话说不出话。辛仪,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金戈有些着急。就你一个人回来吗?是卧铺吗?坐车小心点,辛仪幽幽地说道。没事,我这么大人了,再说你看我的样,我不干坏事就不错了,谁还敢找我麻烦?告诉你,我北京有一个同学,在来之前我打电话让他提前给买票,一会儿就送过来,放心吧,我好着呢,金戈撒着谎。那,现在你们单位其他人都走了?你没跟他们在一起吗?辛仪问道。

  没有,他们托别人事先买的票,刚走没多一会儿,金戈这次说的都是实话,对了,你几号去省城?

  我们明天走,开车去,辛仪淡淡地说道。金戈知道,辛仪虽没明说是同谁一起走,但既然开着车那一定是同她丈夫一块了,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嫉妒和羡慕。你怎么了?辛仪见他不说话忙问道。没什么,手术在哪家医院做?金戈暗叹口气。哈尔滨附属医院,我大学一个同学在那儿,辛仪说道。原来这样,金戈放下心来,哎,让你同学给找个专家什么的,记住,提前一定要打点一下,这是必须的,有同学也不能落过知道不?钱没了可以慢慢挣,但你嗓子手术一辈子只做一次,多花点钱别舍不得,知道吗?他叮嘱道。辛仪笑了,说,知道了,哎,你回到哈尔滨住哪啊?

  我早想好了,你不在哈尔滨附属医院做手术嘛,我就在它近前随便找一家宾馆就行,你们明天走,我明天上午就能到,金戈说道。辛仪哦一声,哎,明天起,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有事,有事我给你打好吗?有些话虽不愿说出口但想了想她还是说道。金戈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知道在辛仪手术期间,她的丈夫一定时刻陪伴在她左右,他心底掠过一丝难受,辛仪有担心并且她的担心是对的,自己这算什么?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偷偷摸摸的这样苟且不磊落?金戈第一次有些瞧不起自己。那头的辛仪不说话,长长叹了口气。

  知道了,你住院期间,我不会主动给你打电话,金戈抽下鼻子说道。对不起啊,辛仪又叹口气。没事,我和你家他互不认识,即使见面也不知道,金戈说道。别,让我知道你在我身旁不远就行了,别到医院和病房来好吗?辛仪急急地央求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看你?我就去看能怎么的!金戈心底突然冒出一股火气冲口喊道。行!你要看就来吧,让你看!随便你!谁怕谁啊!没想到辛仪也喊起来。

  一时两人无语,世俗的压力不得不强迫两人一定要注意些什么,虽然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避免第三者出轨婚外恋等这类的字眼,但两人知道其实他们就是在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很不光彩,遭人唾弃和不容的,在骨子里他们谁都不想这样,但为了彼此,他们只好小心翼翼地忍受下这份耻辱,其间的滋味只有他们最清楚。

  听电话的声音金戈知道那头辛仪在哭,虽然声音很小,他的心一疼,火气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不安和自责,他知道辛仪的心也一定不会好受。辛仪,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有些难受,对不起,他低声说道。我知道,辛仪的嗓子有些嘶哑。好了,我不去了行吗?金戈说道。辛仪轻嗯一声说,对了,你吃饭了吗?

  一会儿的,我同学要请我去吃烤鸭,金戈语气一变大声说道。那你少喝点酒,还要坐车呢知道吗?没事我挂了,辛仪细声说道。放下电话,望眼四周金戈苦笑一下,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独自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金戈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一点返到省城,按照辛仪所说,他住进哈尔滨附属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办完一切手续,看下手表,他知道即使辛仪她们是在来的路上,一切都来得及,他暗暗为自己在北京及时作出返回的举动而庆幸,如果按照原来到达苏杭后再返回的打算,那或许就错过了辛仪手术的时间。

  仰天躺在床上,他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一动都不想动,感到又累又困,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心中惦记着辛仪,想象她此时的样子,但不知怎么的越想心中越混乱和烦躁,脑袋浑浊得似浆糊一般,他妈的什么也不想了!他抓过被子盖在肚子上……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醒过来,看眼四周发现天还亮着,神志清醒一些后他一把推开被坐了起来,什么时候了?看下表是下午三点多钟,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睡了八个多小时,辛仪怎么样了,应该也到了吧?他拽过自己的包掏出手机查看消息和未接电话却什么也没有,一时他有些发呆,难道今天她们没走?难道路上出什么事了?不禁有些着急,转念一想,不会,一定是到了,现在正找人忙着办理住院手续什么的,或许在跟同学吃饭,也或许一切事都办好了而马国维在她身旁不方便……望着手机屏幕,金戈胡思乱想着,想立即打电话或发个短信询问下究竟,冲动了几次但都及时地控制住了情绪,他知道自己就是闷死也不能打不能发,打了发了万一马国维问起或警觉了怎么办?金戈突然间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小到什么都不是,同时觉得自己又是十分得猥琐,甚至有些龌龊。

  不管如何失意无落,金戈的心中尚保持着一份清醒,生也好死也罢,为辛仪值得,别的不说,为她自己受些委屈何尝不可?辛仪又何尝不是如此?为爱而坚持!虽然这份爱违背于道德,爱得有些痛苦。

  金戈无心做其他事情,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知道自己只有等待,同时他又暗暗骂自己,责怪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真不该,自己目前应该摒弃掉一切杂念,静心淡然地面对一切,包括将来未可知的或许比现在还要糟的一切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辛仪,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两人之间的这份情感。

  于是,握着手机看时间静静地从指间流走,金戈安静下来……一个小时后辛仪来短信了:我已在哈尔滨附属医院住下,后天上午手术,一切都好,勿念。

  金戈从心底暗松一口气,一切都跟自己所预想的一样,只不过辛仪只告诉了医院的名字,而其他的如什么科病房号一字未提,金戈知道她的意思,她是不想叫自己过去。不要紧,既然知道了是哪家医院,其他的还难找或找不到吗?他暗暗想道。

  我于今早六时多到省城,现住在附属医院左边的蓝天宾馆,离你不远,保重!金戈以最快速度把短信发出,他知道辛仪一定是趁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发过来的短信,也清楚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内她丈夫一定会始终陪伴在辛仪左右,如果自己慢了或许马国维便回来了。

  短信发过去后好久不见辛仪有回复,金戈知道那头一定有了些许的不便,不管怎么样知道了辛仪的情况并且还把自己的告知传递过去,他已经很满足,想了想他给于副校长发了个短信,问她们到哪里了,在干什么。

  没两分钟于副校长的回复短信就来了,她先说对不起忘了校长的叮嘱说她们现在已到杭州……现在正找地方吃中午饭呢,金戈对这封短信进行了简单的编辑,然后把它发给了曲文红。

  在北京同于副校长分手的时候,金戈给她下了一道死命令,交代她每隔一天或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必须向他进行汇报,他说自己不放心要知道她们是否安全,这是真心话,但这只是其中一点,除了这个原因,金戈更重要的是想通过它跟曲文红进行沟通,好叫她始终认为自己是跟单位同事们在一起而隐藏起自己回省城的事实。

  哦,知道了,祝你们玩得高兴,注意点安全。短信发出去不长时间,便收到了曲文红的回复。

  金戈嘘口气,一切都在计划中。前两次于副校长做得很好,这次看来她们真的玩疯了,否则不会忘记给自己来信,看这帮人玩的,玩起来什么都不顾了,都什么时候了才吃午饭?提到吃,金戈感到饿了,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已近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收拾一下他走出房间。

  他下决心要照顾好自己,以充沛的体力、饱满的精神与辛仪共同迎接那未到的手术。

  自从来过那次短信以后,接下来的近四十个小时内辛仪是音信皆无,金戈猜想,她一定是因为与丈夫在一起不方便而未来消息,知道归知道,但心里却如同长了草一般,着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发短信或打电话又觉得不好,他只有眼巴巴地干等着,等辛仪先发过来或打过来。

  他不仅不能主动同辛仪联系,而且也不能轻易地出去,因为担心会遇到熟人,碰到了不好解释,即使当时能搪塞过去,万一回到家哪一天同曲文红无意说起怎么办?没有办法,他像个潜伏者一般在宾馆的房间中老老实实地呆了两夜一个白天,差点没憋闷死。

  但当第四十三个小时的时候,他有些忍不住了,按照事前所说此时辛仪正在准备接受手术,金戈心急如焚,一趟趟在地上走着,时不时向哈尔滨附属医院的大门口望去,时不时低头看看紧握在手中的电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后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金戈知道辛仪不可能再来电话或什么短信了,或许她此时已躺在了手术台上,她会怎么样?会害怕吗?手术有把握会顺利吗?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他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抓过包带上门走出房间。

  金戈快步走进一百来米远的附属医院的大门,以最短时间找到住院处。大姐,麻烦您打听一下,做嗓子手术应该在哪个科室做?怎么走?他拦住一位迎面走过来的女医务人员。耳鼻喉科,往前走左拐坐电梯到四楼,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女医生打量他一眼手向前一指说道。金戈点头说声谢谢,按照她的指引往前走,几步远的左手边真有电梯。

  四楼果然是耳鼻喉科,走了两个来回却没看到手术室在哪,金戈又向一位穿白大褂的人打听,经过努力终于在很远处的一个拐角里找到。

  手术室外有一个大约百八十平方米的大厅,厅的两边各有一排红色的椅子。手术室的门紧关着,门旁有几人焦急地守候着,而在厅里的其他人,看样子大多是患者和家属,他们或坐在椅子上休息聊天或在地上来回遛弯,人很多。

  金戈在离手术室门不远不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把注意力投放在守候在手术室门边的几人身上。他知道,如果现在里面做手术的人是辛仪的话,那外面的几人一定是她最近的亲人。看样子,那位穿着浅色衣服的老太太不是辛仪的母亲就是她的婆婆,而那两位年纪不大的女人一定是她的姐妹,只是不知道在一高一矮的两个中年男人中哪一位是马国维,辛仪在他面前很少提起自己的丈夫,正像他不提妻子曲文红一个样。

  那个矮胖男人的目光扫了过来,正巧与金戈的相撞在一起,金戈没有躲闪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男人打量他两眼把眼光挪向了别处。

  时间慢慢地过去……不能询问不能打听只有等待,金戈看下手表,自己来到这里也已有几十分钟,辛仪怎么还不出来?围在门口的人更是着急,一个劲地看表看门缝,他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很紧张,额头开始冒出汗来,但又不能到门边去或站起来走动,担心自己动作太多会引起门边几人的注意,他故意把眼睛挪向窗外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其实却把耳朵高高地竖起,认认真真地听着门边的动静。

  世界上让人难耐的是等人,而让人最难耐最难受的就是在手术室门外等人,金戈的心情与以往又有所不同,此时比等自己媳妇生孩子还要复杂和不是滋味。

  又过了十多分钟,咣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一下打开,几位穿着蓝色手术服的人推着车举着点滴瓶走了出来,金戈禁不住站起来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等候在门口的几人围上前,口中说着喊着拥着单车向前走去。

  金戈的神经高度集中,眼光紧随着车子移动,正在此时在慌乱嘈杂中躺在车上的人无意瞥过一眼,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辛仪——金戈心猛地一颤,辛仪一愣,继而眼角流出亮晶晶的泪珠,她眨下眼咧了下嘴角。

  金戈看到了!伴随着走了两步,望着渐行渐远的车他的眼眶变得发红发酸,正在此时包中的手机响了。喂,谁啊?他掏出来看都没看开口问道。金戈是我,你现在干什么呢?怎么,感冒了?是曲文红的声音。金戈一惊忙稳稳神说,没有,我们正溜达呢,你有事啊?今天早上按照预设好的程序金戈已给曲文红发过短信,况且这几天两人都是用这种形式相互联系,从没打过电话,没想到此时她却打了过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你猜我现在在哪呢?曲文红不回答反而转过来有些神秘地问道。看来没什么事,金戈嘘口气同时语气恢复到正常的样子,猜不出来,你在哪呢?他淡淡地问道,边说边抬头向远方瞥一眼,此时已看不见辛仪的影子。我现在在杭州呢,电话那头说道。什么?!金戈差点跳起来,一声喊引得周围人都转过头来,要坏事!金戈大惊,魂差一点没丢了?今天早上还跟曲文红说自己这伙人在游杭州,突然间她怎么跑到那里去了?既然去了必然两人就要相见,可自己现在却分明不在杭州,怎么办?看来只能死了。

  我现在在火车站呢,你们在哪呢?曲文红继续说道。金戈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看眼四周暗吸一口气,低声说,文红,我们现在不在市里在外面呢,这样,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回到城里我去找你,对了,你跟谁一起来的?看来只能用这种权宜之计拖延一下了,至于到了晚上怎么办,金戈顾不得那么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如果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认了,他一会儿要询问一下于副校长她们现在在哪,千万别与曲文红在街上碰在一起。

  不用了,那头的曲文红突然呵呵地笑起来,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紧张的,告诉你现在我没在杭州。啊?金戈大大松口气,恍惚间有种转世为人的感觉。你怎么了?见他不说话。曲文红有些奇怪。没事,可能,可能这两天净走了有些累的原因。他说道。不是,你还是吃点药吧,我看你要感冒,听见没?曲文红叮嘱道。金戈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哎,你现在在哪呢?他问道。听声音电话那头很嘈杂,人声车声混成一片,我在哈尔滨呢,刚下火车,和单位小李子过来换证,曲文红说道。

  什么?这次金戈虽没喊出来,但还是差一点就坐在了地上,现在曲文红竟也来到了哈尔滨,辛仪,自己,曲文红,生活真他妈的好笑!没想到三个人会在一外地城市同时出现。

  闺女让我妈接过去了,过个四五天的我就回去,好了,不跟你说了,小李子,那辆车没——曲文红挂断电话。

  金戈擦拭下额头,一时茫然,不知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去看辛仪还是回宾馆?此时辛仪病房的人一定很多,她说过不想自己来,知道她的意思,自己现在去怎么跟她的家人说?没个说!只能是添乱叫她上火,金戈无奈地叹口气。

  从刚才的情形看她的手术做得还不错,既然看到了就算了,马上回宾馆。下定心思后,他找到医生办公室,打听到了辛仪所住的病房,回去?还是——站在走廊里金戈又有些彷徨,向两头看了看,最终还是情感占了上风,他决定看一眼辛仪再走。

  488病房的门半掩着,里面有很多人,站在床角的医生不知正同患者家属说着什么,大家都围着他听,而辛仪似很疲惫,闭着眼躺在那里,金戈努力克制着要进去的欲望,在门外默默地站着……六七分钟后,看见医务人员向外走,他忙提前离开。

  回到宾馆房间,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面为辛仪担心,想正大光明地去探望却又不能,一面想着曲文红,如果叫她知道自己为一个女人守候在这里她一定会杀了自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胆战心惊地过了两天,在这期间他去过医院三次,最后一次时看见辛仪睁开双眼在听医生讲话,只是一直没见她说话和吃东西,金戈知道她好了许多,剩下来的只能是慢慢静养了。

  第三天早上,正当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却接到两条短信,一条是辛仪告诉他手术很成功,过七八天就可以出院,向他说谢谢,另一条是曲文红告诉他再过一两天她们就回家了,问他想不想她,金戈摇摇头莫名地笑了,想有什么用?他给曲文红快速做了这样非常暧昧的回复。知道,祝好,他给辛仪回道。

  发完短信后看下手表坐在沙发上,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过去,飞机票是在辛仪手术前预定的,原以为能走便走,走不了瞎一千来块钱而已,现在看来一切尚在掌握之中,这几天虽有意外但有惊无险,辛仪手术无虞顺利,该做的已经做完,是到自己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了,跟于副校长她们会合,一般情况下只要辛仪和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自己曾回过哈尔滨,没人知道……一切做得都是那么完美和天衣无缝,金戈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不,准确说应该还有一份自得。

  手机出现了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曲文红的,内容很短,只有呵呵两个字。

  于副校长她们再次见到金戈都非常高兴,金戈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这里的人没有谁会问他这几天到哪里去了,做了些什么,果然,除了于副校长一句“事办完了?”的问候外,再没有任何人提及此事。

  除去于副校长她们在北京呆的三天,按照即定的路线,金戈比大家只少两天在杭州的旅程,他把自己由哈尔滨到杭州的飞机票偷偷撕掉,从于副校长手里要过由北京到杭州的火车票,因为提前没打算由北京直接返回哈尔滨,所以由北京到杭州的车票提前买的时候有他一张,在他离开北京的时候,于副校长要把那张票退了,当时说起的时候他没同意。如果自己把那张从哈尔滨到杭州的飞机票拿到财务照样也能报销,但他不想那样做,一是他不想叫其他人知道自己这次曾中途回到过哈尔滨,二是无论在钱数还是在走过的路径上,他想跟出来的人一个样,虽然这样做他损失了一千多元钱,但为了辛仪,他觉得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苏杭周庄上海,他带着众人游玩了九天,其中,收到过曲文红十一条短信两次电话,收到辛仪五条短信。他知道曲文红出差已回到家中,在与她及女儿说话的时候知道家中一切都不错,同时也知道辛仪的嗓子好得非常快,已能吃东西能说话了。

  到最后的这几天,每当金戈接到短信或电话,同事们就笑他,校长,嫂子又找你了吧?一天中午刚收到辛仪的一条短信,一旁的初三二班班主任望着他便吃吃地笑,左一个电话又一个信息的,弟妹不放心怎么的?一位年纪很大的科任老师笑道。金戈笑笑,猜想这两天大家一定是把辛仪看做成了曲文红,她与曲文红的短信加在一起自然就显得多了一些。他看看身边人说,她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对我也相当放心,倒是我,对自己有些不放心啊。大家一时笑起来,别瞎说,金校长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另一位年纪略大的老师看他一眼说道,真的,现在社会上的男领导,有几个没点那个什么事的,你看咱们校长,啥时听说过?一人附和道,那是。金戈暗暗苦笑一下,男人见女人不动心,那是还没见到叫他动心的女人,一旦碰到,岂是一两句话什么道德情感等等能说清楚的?

  接到辛仪发来第六条短信的时候是第八天的下午,金戈正同大家在逛商场,见状忙躲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辛仪写道。金戈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猛地一疼,虽然没听见她的说话声,但金戈知道辛仪的心事,辛大人,你跟以前还一个样,没啥区别啊,再说,多大个事啊也没哑什么的。他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没想到那头的辛仪却一时沉默下来,金戈立刻知道自己最后这句玩笑话说错了,此时的辛仪应该非常敏感,任何一句有关她嗓子的话她都会当真,辛仪,不是,我是说你嗓子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刚刚手术,就是胳膊割个口子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愈合呢,是吧?他连忙发出几行字。

  因为是局麻,手术的时候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切,担心恐惧绝望等等,那滋味没经历过的人是绝不会知道的,我感到自己已死了一回,现在对生命对一切我有了新的认识,辛仪回复道。金戈非常理解她的感受,可以想象到当一个女人面对生与死时的样子,经历过后思想有一定变化也十分正常,只可惜当时自己只能做那么多,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拉着她的手陪在她的身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辛仪,我,我没帮上你什么,真对不起,他写道。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知道吗,正是因为知道你在哈尔滨,我才有更大的信心和勇气,从手术室出来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死,谢谢你,难为你了,这些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没多久辛仪又做了回复。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想多了,好好休养,对了,你什么时间出院?金戈写道。后天,我叫他们出去买东西去了,你们还在上海吗?辛仪回复道。我们也过不两天就回去了,辛仪你的嗓子刚好,不能多说话,好了,注意休息,有事发短信,金戈写道。短信交流非常费力,金戈的字打得又慢,感到很别扭,他真想索性打过电话去,这样还可以听听辛仪的声音,但考虑到这样做或许会伤害到她的嗓子,忍了几忍终于作罢。

  或许平日的工作、生活压力太大的缘故,大家一出来都像孩子一般停歇不下来,有几人甚至建议他带着大家去海南……在辛仪出院的前一天,金戈决定带领大家由上海坐车直接回家。

  到家的时间应该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一点,火车离目的地尚四五十里的时候,众人坐不住了,纷纷拿出手机与爱人通话,言语间很是暧昧甜蜜,尤其四个男同事说得更是露骨,更是心急火燎,喂,对,再过半个来小时就到了,在家等着我!他们话中的意思都差不多惊人的相似,一个等字含义深刻,金戈笑了,此时大家的表情神态乃人性的自然表露,最真实也最美。

  校长,你给嫂子买的那件衣服我给你拿出来啊?一旁还未成家的六年四班班主任转过脸并作势要去拿行李架上的包裹。小琳,别折腾了,先放你那吧,哪天你拿单位去再说,不着急,金戈摆手制止道。

  放在小琳老师包里的是一件真丝裙子,是金戈在苏州特意买给辛仪的礼物,考虑到小琳年纪小并且与曲文红平日不认识不接触的缘故,购买当初金戈借故自己包里没地方而把它装进了小琳包中,中途小琳也曾几次要拿出来交给他,都被他推掉了,他清楚如果把裙子背回家中就会再也拿不出来了。校长,我怕耽误嫂子穿,小琳还是想把裙子拿出来。没事,这次我给她买好几件呢,再说,你嫂子的衣服很多,这件她能不能相中都两回事呢,你再替我背一两天,金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小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说,好吧,校长,3号我值班,我给你放门卫室吧。

  进到家门时曲文红还没起来。哎,回来了?怎么提前你也不打个电话?见到丈夫她有些惊喜。上车时候不给你打电话说了嘛,闺女呢?金戈边换鞋边左右看了看。还没起来呢,曲文红向旁边小卧室一努嘴,金戈抬头向墙上看看,此时六点半过一点,曲文红八点上班又是暑假,这个时间是有些早。坐车挺累的先躺一会吧,一会儿我再给你们爷俩做饭,曲文红向卧室瞥了瞥,眼睛亮晶晶的。

  一晃离开家已半个来月,许是刚才听见车上大家话语的缘故,见到妻子金戈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心中存着一份饥渴,怎么看都觉得她是那样的好。走,他拉起曲文红的手,曲文红呵呵笑着不说话,金戈拥着她向卧室边走边去脱她的衣裤。一会儿闺女醒了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啊,曲文红嗔笑一声顺手带上门,大白天怎么了?我是跟自己媳妇又不是别人,金戈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自己衣裤……

  正当两人激情澎湃的时候,窗台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这谁啊?金戈动作慢了下来。没事,别管它,曲文红环绕在他后背的双臂向中间紧了紧,金戈的头又转过来……但打电话的人非常执着,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样子,响了两遍后仍旧响个不停,真烦人!金戈大呼一声滚翻在床上仰面躺在那里。除了你妈还有谁?就她愿意早上打电话,曲文红瞥他一眼爬起来。

  喂,不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嘛,我们八点上班,啥事到单位说行不?曲文红皱着眉头大声喊道,说完吧唧一下摁上话机。这哪个王八蛋?看曲文红的样子打电话的绝对不是自己父母和很亲近的人,金戈便直起腰大骂道。是底下一个单位的会计,有病!曲文红气愤地说道。什么东西!哎,你们区政府怎么给培训的?金戈复一头栽倒,好事全让这个王八蛋给搅了,心里这个气啊,曲文红无声地拿过衣服穿起来。媳妇,你干什么?金戈瞟她一眼有些不解,我起来做饭,再说闺女也快醒了,你坐那么长时间火车躺一会吧,今晚的,晚上再好好喂喂你,曲文红有些愧疚地柔声说道。刚才的电话其实是曲斌打来的,市委党校注册会计培训班的学习虽结束了,但曲文红与曲斌的交往还在继续,自从知道金戈出差以后,曲斌曾数次邀请曲文红出去,但都被曲文红以各种理由婉言拒绝,于是他便给曲文红打手机,曲文红很高兴与他进行这种方式的交流,两人通话的时间变得长起来而且由私下逐渐变得公开。

  为了避免丈夫回来以后知晓此事,昨天曲文红把金戈上车时间已告诉给曲斌,而且特意关闭上手机,没想到今早他却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进家中座机里,当听到曲斌声音的一刹那曲文红惊慌失措,差点没昏过去,心突突地跳个不休,强稳住神进行遮掩,好在金戈并没多心在意,她暗嘘一口气,此时她最大的想法就是尽快躲开金戈的眼睛。

  经过适才这一闹金戈的兴趣也早就跑得没有了踪影,他拽过被子说,行,在外这么多天我始终没怎么睡好觉,媳妇,要是我睡着了,吃饭就别叫我了。曲文红点头说,你睡吧,一会儿上班我直接把闺女送去学舞蹈,但你别忘了十一点去接她,边说边离开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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