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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狂想》 作者:白脸

第5章 2037(4)

  时间一长,我就发现这外号什么葛七马八的都有,但还真没好听的,最起码我不知道。而且基本就分成那么几类:第一类是按相貌起的,比如说我吧,因为脸白就叫“白脸”,我一哥们儿脑袋大就叫“大头”,身材瘦小的就叫“麻秆”,戴个眼镜就叫“四眼”。第二类是根据其做人品质起的,好比我们邻居巴一特抠门,就叫他“巴一老爷”。还有就是根据姓氏来的,姓胡就叫“煳嘎巴”,姓刘就叫“流鼻涕”。反正让你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这外号就出来了。

  17

  人的一生中会经历很多很多“局”,像什么“饭局”、“棋局”、“牌局”、“僵局”、“警局”……而我则偏好“酒局”。

  当然,这么多年以来酒局最吸引我的地方并不在酒,而是在于酒桌上大家聊的话题。我们每次谈的话题都很飘逸——天南地北、人情世故、国际国内、荤的素的,无所不聊,无所不谈。在外人眼里,看似无聊,实则这里涵盖了我们对各种问题的看法和观点。由于我入文学圈较晚,读书较少,所以酒局也是我汲取“营养”的“课堂”。

  不过,自从大家纷纷步入老年之后,一些敏感过激的话题就被pass掉了,像什么“国内政治”、“国外形势”。相反,一些内涵较深,层次较高的成了我们酒局的主旋律。你像今天,大家聊的就是“老年人如何解决自己的性生活”。

  看到这儿,恐怕有些年轻力壮的读者不理解: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性生活?我觉得,谁要这么想就太不厚道!哦,老年人咋啦?老年人也是人,只要还在吃喝拉撒,还在新陈代谢,有生理需要就不过分。

  这次扯起话题的是狗子,他问高星怎么解决问题,还有没有晨勃?

  高星闻言显得十分沮丧,悻悻地:“晨勃?能月勃就不错了!”

  “你呢?”狗子转头问丁天。

  丁天没喝多之前依旧是那么含蓄:“哥们儿基本一周一次,用的是扎普教授的老办法。”

  在这里我要解释一下,丁天所说的扎普教授,是英国作家戴维·洛奇笔下的一个人物。他是美国文化界的学术权威,鳏居多年。开始,他是靠自己所带的研究生和博士生解决生理问题。

  但到后来,由于年事已高,就只能去一种地方——那种地方环境舒适优雅,有谈吐不俗的性感美女。接下来,在轻柔的音乐声中,你舒舒服服地躺在干净整洁的床上,一边和知性美女聊着天,一边由她用手帮你解决“问题”。

  最后,狗子把问题抛给了我:“白脸,你呢?”

  “我也是去那种地儿,主要是安全、合法又随意。”我撒了个谎,其实老伴这一走,让我着实没心气儿到外面寻刺激。

  看我们谁都不问他,孙睿在那里坐不住了。但我们偏不问,因为他新搞上的姑娘才二十四岁,而且胸围还是36D,就不给丫显摆的机会。

  高星问丁天:“那你怎么不再找一个?你不是才六十六吗?”丁天摇了摇头:“实在没那个精力。一想起从相互勾引到约会吃饭再到上床这个过程就头疼,有这时间我能多写多少东西!”

  “也是,回头费劲巴拉的五分钟就完事了,多不值。”我揶揄他。

  “五分钟都用不了,顶多两分钟,别太高抬我。”丁天在这方面显然没有什么虚荣心。

  丁天话音一落,在座的几个老头都乐了。是啊,从2003年到2037年,三十四个寒暑在我们不经意的笑声中悄悄溜过,有朋友相伴的人生真的让我感到很惬意。

  酒足饭饱后丁天提议找个大型洗浴中心蒸个桑拿泡泡澡,大家一致同意。显然,我们五个老头不能再像当年那样玩命死喝,毕竟岁数加起来已经三百多了!

  在出租车上,我给家政服务员小李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用等我回去下班,安排好涵涵就可以走了。

  挂了电话丁天问:“对了,老白,你孙子住在你家哪?”“嗯,回炉再教育。”我答道。

  孙睿:“今天咱们应该带他一起去,社会是最好的课堂,这能让他明白,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当廉价劳动力。”

  “再给他找个按摩小姐……”高大师永远把好色挂在嘴上。“靠,我可不想过早的四世同堂。”

  夜色中,一辆三排座的奔驰出租载着五个老不正经疾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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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大浪淘沙,里面请。”门分左右,八位穿着旗袍身材高挑的美女热情洋溢。

  我们五个目不斜视的白发老者宛若一队仙翁鱼贯而入。

  刚一走出美女们的听觉范围,孙睿就低声叫道:“不错,我真想住在这儿。”

  狗子说:“我比较喜欢左边的第一个和右边的第三个。”

  高大师则发表不同意见:“左边第一个好看吗?有点儿瘦吧!还是第二个好些。”

  丁天笑骂道:“你们什么人哪?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挡不住色心!”

  我替哥几个解释:“所以我们才只是看看,不然早就把她们露天开采了。”

  几分钟以后,我躺在棕榈树下面的温泉按摩池里,手里拿着酒杯,眼睛看着玻璃墙另一边穿梭往来的比基尼美女,心想: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到如今,短短五十年,这是多大的变化!那时如果有个姑娘的裙摆在膝盖以上,那周围男士的心跳都得加速到一百七。

  还有浴池。记得我小时候,因为绝大部分人家里没法洗澡,所以浴池里人总是乌泱乌泱的。尤其到了周末,柜子全满,再来的人只好脱筐,脱筐就是把衣服脱在一个竹篾编的大筐里。筐要用完了,人就得在外面排队,等着叫号。

  我常去的是西四浴池,等候的厅里有八张大长条椅子,这边四张坐男的,那边四张归女部。不瞒您说,等着叫号是我们一帮坏小子最爱干的活儿。因为女部门口有两个穿衣镜,所有洗完澡的女同志都在镜子前梳梳头啊,抹抹油啊,这其中不乏有一些漂亮的小姑娘,个个宛若出水芙蓉,发梢儿带水,对镜梳妆。而此时我们一帮人就开始品头论足,给每个出来的女孩打分,有点儿像现在模特大赛的评委一样。

  当时还特别喜欢浴池里的气氛,池塘上空冒着水蒸气,为人与人之间拉上了一层天然的遮羞布。一帮叔叔大爷们泡在池塘里,尽情地放松着自己。洗完澡的人则躺在休息的床上,沏壶茶、点支烟、聊着天,那股悠闲懒散劲儿,想装都装不出来。

  要不就是三五成群扎在一起下象棋,你支一着,我缓一步,把时间的烦琐抛掉,都沉浸于棋盘的天地里。在这里,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人们也改变了以往忙忙碌碌的节奏,充分地享受起生活来。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都在门口等那么长时间。不过无所谓,不就多当会儿评委吗!

  再后来,北京开始有了“桑拿”,不过仅限于一些国营浴池。到了1995年,第一家规模较大的私营桑拿中心开张了,名为“翰林春”。

  哥们儿在别人的引领下尝试了一回,觉得远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而且被热得够呛,几欲夺门而出,别人赶紧制止,说一开门热气就跑了,让我蹲下。蹲下以后果然好多了,凑合跟着熬到了“开闸”。本打算吃亏上当只此一次,后来架不住一帮朋友撺掇,心想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就又跟着去了。但没想到,一来二去竟然上了瘾,几天不蒸身上就痒痒。我从起初的蹲在地上变为蹲在脚踏板上,后来又改成坐在椅子上,再后来觉得坐着还不够热,干脆站在椅子上。我哥们儿扭脸见我站得高高的吓了一跳,说小白你还要往哪儿站?不行你趴天花板上得了,那儿热!

  没多久,自以为很能蒸的我就碰见了真正的高手。那次我进屋以后看见对面坐着两位:左边一个拿着茶缸子,右边一个正看报纸。瞧这架势,两个都应该是蒸桑拿的高手。我当时暗下决心,要跟他们较较劲儿,比比谁先扛不住。就在关门的一刹那,蹿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我心说这孩子惨了,这是什么情况?决战紫禁城啊!当时我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但最后的结局是出人意料的,就在我们三位“高手”已成强弩之末的时候,那个小屁孩爆发了,他嘴里一边叨唠着不热,一边把手里剩下的半桶水全浇在了火上!

  虽然有了一次教训,但怎么说我也还算是个桑拿高手,所以每当北京的“桑拿天”到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惧,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我看过一本医学杂志,上面说蒸桑拿能治伤风感冒、浑身酸痛、头疼脑热;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加速新陈代谢、平复情绪、舒缓紧张。

  您想想,既然蒸桑拿有这么多好处,那经常光临的“桑拿天”说不定能把北京变成世界首屈一指的“健康之都”也未可知!

  19

  经过几天的磨合,我跟涵涵相处得已经十分融洽。这孙子在一些生活细节上也逐渐适应了我的习惯。比方说,我要求一件东西从哪儿拿的,用完了必须放回原处。力所能及的家务一定要自己干……通过观察,我发现,这孩子相当聪明,而且善于察言观色,很会讨好人。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如今的社会,没点儿贼心眼儿你根本生存不下去,到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点钱呢。

  孩子他奶奶,也就是我老伴“大个”,当年就是吃了这亏,空有一堆学历,二十几岁就被社会拒之门外。后来没办法,我俩仅靠我那微薄的工资和有限的稿费把涵涵他爸带大。所以,每当哥们儿接受记者采访时都会哽咽着说同一句话:“如今文人的处境实在艰难,人生有风险,投胎需谨慎!”

  中午吃完饭,我正在阳台的躺椅上假寐,涵涵又蹭过来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怎样才能让自己快乐?

  你们说,现在的孩子脑子里有多复杂!他们千奇百怪的想法绝对出乎你的意料,真不知道是因为洋快餐吃多了还是得益于知识大爆炸。

  “嗯,怎么说呢……”我想了想措辞,“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应该是快乐的吧?反正如果你努力追求快乐,快乐倒不会降临,这就是人生最大的秘密!”

  有时候,面对一些你难以回答的问题就只能这样高深,让他听不懂。

  “比如呢?”

  ——故作我靠,又来了,这孙子是什么?《蓝猫淘气三千问》吗?要不是我时刻保持着一种淡定、超然的心态,真想大嘴巴抽他。

  “比如……”

  我曾经看过一个国外的故事:

  有两个少年在厕所相遇,其中一个没带手纸,就管另一个戴帽子的借了点儿。等出了厕所借手纸的给戴帽子的上了根烟,以示感谢。于是俩人边走边聊。

  戴帽子的说:“最近家里逼着我学钢琴,可我怎么都弹不好,郁闷啊。”

  借手纸那位诧异地说:“钢琴有什么难学的?我从五岁开始弹,现在越弹越溜。倒是我们家里人老逼着我写诗,烦哪!”

  戴帽子的一听乐了,从背着的军挎里拿出一沓稿纸:“哥们儿就爱写诗,喏,这都是,不行你拿走回家交差去。”

  关键在结尾处,原来这个不爱学琴的就是大诗人歌德,不爱写诗的则是莫扎特。故事讲完了,可能多少会有些出入,但是不赖我,是翻译的问题。大家都知道,翻译的水平总是有高有低。

  于是,道理就出来了:人,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才能快乐。不过话虽然如此,有时候做起来不像说着那么容易。但起码应该去争取吧?人只活一辈子,我从不相信还有什么来世,所以更值得去好好珍惜。

  就拿写作举个例子。略萨曾经说过:“我敢肯定的是,作家从内心深处感到写作是他经历过最美好的事情,因为对作家来说,写作是他最好的生活方式。”

  还真是这样,我之所以喜欢写作,主要的原因是它能给我带来乐趣,能让我沉湎其中并乐此不疲。金钱和名誉,只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附加价值而已。当然,有我也不会嫌弃。

  只是有一点,你想做的这件事首先应该正确而且适合自己。

  涵涵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我说怎么我打游戏时那么快乐……爷爷谢谢您,那我继续去打游戏了。”说着便起身跑进自己的屋里。

  嘿,这个兔崽子,我费了半天唾沫他就悟出来个打游戏!不过,这让我又明白了一条:唾沫是用来数钞票的,绝不能用来讲道理。

  说实话,其实我心里有点儿替现在的孩子悲哀。因为他们可选择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游戏,连个户外运动都没有。估计这德智体的“体”基本上算放弃了。

  我们那个年代虽然没有网络游戏,但可供孩子选择的游戏要比现在多得多。它们虽然比不上现代游戏的豪华与高级,但同样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

  记得美国人泰勒·何德兰就曾写过一本介绍老北京儿童生活的书,在书中他指出:“北京孩子的游戏极其有趣,这是一座迄今为止还没有被人发现的宝藏。”

  令人可惜的是,这座宝藏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了,因为通往它的道路已经被网络游戏所屏蔽。

  20

  记得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京城的男孩们把四种游戏奉为人生乐趣,那就是有着游戏中“四大天王”之称的弹球、洋画、烟盒、磁片。

  先说说弹球。弹球是当时男孩子比较偏爱的游戏。球是用玻璃做成的,直径大约有1.5厘米,有的球是清一色玻璃,我们叫它“海蓝泡子”;有的球则带有彩色花纹,我们便称之为“花心儿”。玩的时候用拇指和中指将球弹出,以击中对方的球或滚进事先挖好的小坑里为赢。当然,也有人用拇指和食指,我们管这种手法叫“挤豆儿”。还有人靠手腕的力道把弹球击出去,这是一种比较“面”的手法,叫“大弩”,一般不带玩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弹球这方面特别有天赋,每天只带一两个球出去,回家时准是哗啦哗啦的一裤兜。当时有一种跳棋是用弹球做的,别的孩子输急了就把家里的弹球跳棋拆了跟我玩,有时我两天就赢他一副棋。后来赢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妈就用它在厨房门口,抹了一块地。以后有同学再来我们家,看着门口的上千个弹球,羡慕得不得了,都舍不得下脚。

  本来我以为我妈是为了好看,可谁知道她是有阴谋的,后来等我一犯了错误她就让我在上面罚跪,那些小球嵌在地上疙里疙瘩的,比跪搓板还疼。哥们儿当时终于明白了一个成语:自作自受。

  烟盒。拍烟盒也曾作为一种极其时尚的游戏风靡于北京,当时不管大街小巷、胡同、楼道,甚至是厕所,都会有一群群的小孩蹲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孜孜不倦地拍着、扇着。

  所谓拍烟盒,就是把香烟的包装纸叠成长方形,按香烟的档次把烟盒划分成:梭了屁、小迪、中迪、大迪等级别,一帮小孩子聚到一起,谁出的最大谁先拍。游戏规定把一撂烟盒拍成“全过”、“剩一”什么的,谁先按要求拍对了,所有的烟盒就归谁。我觉得,作为这项游戏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清洁工人,因为大量的烟盒都变废为宝,所以大大地减轻了他们的工作量,而且由于北京城的男孩每天努力地在地上扇或拍,致使街道和胡同都异常的干净,根本就用不着扫。

  我作为一名有着远大理想和抱负的男孩,也毅然地投入到拍烟盒的行列中去。但是,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它导致我在拍烟盒这项事业上进展缓慢,那就是我爸不抽烟,看着别的小朋友又从家长那里获得了新的烟盒,我忌妒得要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决定跟我爸摊牌,我给了两条路让我爸挑:一、要么他开始抽烟,二、要么让我妈给我换一个抽烟的老爸。

  结果我爸也给我开出了两条路:一、要么跪三个小时搓板儿,二、要么挨五十下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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