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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狂想》 作者:白脸

第20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1)

  1

  原本以为只有遗像这东西由不得自己做主。历经沧桑到了我这把年纪,才发觉所有的倒霉事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大家算算,时隔三十多年搞了两个女人,居然是母女,这是什么概率!

  “老先生,您……还点餐吗?”侍者用犹豫的声音询问。

  我一看表,12∶08。打车雁秋和钱海燕她们母女走了,我已经独自干坐了20分钟。

  “算了,结账吧。”我的声音有气无力,苍老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众服务员异样的眼光中走出餐厅大门,一股凛冽的寒风打透了我的外套,并迅速顺着汗毛孔钻进了皮肤,我不由得裹紧了外衣。这时电话响了。

  “亲爱的,你没事儿吧?”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虑。“……我没事。”

  “那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有几声短信响。那边继续说,“我妈今天不知道犯什么病了,她从来不这样!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嗯……也没什么,就是说咱俩岁数不合适,希望我不要耽误你……她跟你怎么说?”我心里赶紧编着。

  “也是这一套!我才不管呢。噢,就许她找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我微微愣了一会儿:“我在回家的路上。”“那好,一会儿见吧,我可能得20分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又不能回绝她,只好说:“别着急,你慢点儿开。”

  挂了电话,我心里七上八下。平日里充满智慧的我此刻竟然不知所措。我觉得生活就像一个阴险的小人,躲在暗处心怀歹毒地将一切都搞成了黑色幽默。

  待会儿见到钱海燕我怎么说?实话实说——显然不行。以我对她的了解,听完真相她得疯喽。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她妈的形象。一个多年来含辛茹苦的母亲跟一个********是怎样的反差和难以令人接受。

  ——那将还有,让我就这么退出这段感情,余心有不甘。哥们儿还能活多久,十年,二十年?人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舍不得撒开生命中美好的东西。何况,当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车雁秋带着我的信任、带着我的爱,用我的钱买来车票投向了别人,还是个植物人!

  但是,目前的处境就像一道无解的应用题——我,我不愿离开她,可我俩好像又不能在一起!

  原来,我一直以为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她不愿离开

  想爱就爱,

  不想就不爱。可事实还真不是这样。有时候,一对很相爱的人却不适合在一起,又有时是很适合在一起的人却不够相爱。

  有人说:“成功的爱情必须是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选。”可能吧,但我们都知道,不论什么事,其发展往往不像我们期待的那样。这,就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每当我向上帝伸出求助的手,丫却只给我一个沉默的背影。

  “你说怎么办呀?我妈本来答应得好好的,临了突然又变卦。”钱海燕自打一进屋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哼!我猜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同意。”

  见我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她走过来蹲在扶手旁边:“怎么了?想什么哪?”

  我抬头看看她,只见她焦急的神态溢于言表,我顿时心中一软,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你放心,我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她闻言攥住我的手,担心地:“你不会放弃吧?”我笑了笑:“你舍得我,我还舍不得你呢!”

  她脸一红,起身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轻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绷了一会儿,她问:“白老师,你到底有对策没?”我把心一横:“找你妈再谈谈!”

  钱海燕一脸惊恐:“我?”我一指自己:“我。”

  “能行吗?我妈她拧着呢,都是遗传我姥姥的倔脾气!”听她这么讲我倒乐了,心说当年你姥姥都被我呲晕了。

  我笑得她莫名其妙,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我真服你,都到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我抚摸着她那双我最心爱的长腿:“放心,我来处理。”她将信将疑地:“你打算怎么跟我妈谈?”

  “不抒情、不诈唬、不搞声声血泪;不寒暄、不重复、不追忆似水年华;不憧憬光明未来,不枝不蔓、不卑不亢!”我一本正经地说。

  说完她也乐了:“那我妈肯定一脚把你从我家踢出去!”

  说心里话,其实我也没把握。但是又能怎样呢?至少我也要先坚定她的信心。

  临走钱海燕把她妈的电话、地址都写了下来,又不放心地叮嘱我:“白老师,虽然我相信你的口才,但跟我妈说话还得特别注意。”

  我拍着她的肩膀,用温和而坚定的语气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做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小声说。”

  扑哧一下,她破愁为笑,用手一戳我的脑门,“你呀,典型的双鱼座,B型血。”

  当时我心里话儿:老夫的幽默,与星座和血型有什么关系!

  2

  近些年,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只要有人稍稍对我发生兴趣,都会问我一个高深的问题:“你是什么星座?”

  本人完全茫然,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是3月10号的。”然后对方肯定地点点头:“噢,双鱼座。”接着就会说出一大堆双鱼座的人经常怎样怎样、爱如何如何,好像她们都是我奶妈,比我还了解我!

  对此,本人特别不以为然。首先,星座这玩意儿是老外编排出来解闷的,没有什么严谨的科学依据。而且,我们祖祖辈辈的生辰八字说的都是阴历,现在依然有许多人在沿用,二者之间,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我身边的那帮作家也是,不知中了什么邪,张嘴闭嘴也全是星座:一个人的酒德好不好;兄弟俩的关系近不近;他媳妇为什么跟别人跑;****为什么总跟美国较劲——总之,一切问题。

  他绝对能从星座上找出答案,完全失去了一个作家应有的智商和判断能力。气得我真想问他:那为什么许多水瓶座的同志说话就很没水平?有些处女座的女孩也不是处女?

  私底下我查了查《现代汉语词典》,发现星座其实只是为了天文学研究的方便,把星空分成的若干个区域的名称而已。此外,与生辰相对应的星座只有12个,如若把世界上的60亿人口简单地归结为12种性格特征,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还有就是血型论,更加显得滑稽可笑。世界上的人,拢共就那么几种血型,怎么可能归纳全人类错综复杂的人性变化。而且,但凡有一些医学常识的同志都知道,人类的行为是受大脑支配的,可大脑与血液之间有一层血脑屏障,使它俩根本就不能汇合在一起。这也就是说,血液绝对不可能参与大脑的思维活动,血型决定性格一说纯属无稽之谈。

  本来,你若是把星座和血型只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也就罢了。可偏偏有人非跟它较劲,交朋友用它、谈恋爱用它、做生意用它、结婚也用它,就连上楼来收破烂的大嫂都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大哥,你就放心吧,俺是天秤座的,矿泉水瓶5分一个绝没骗你。”

  其实上个世纪我们就说要破除封建迷信,可如今它们伪装成时尚依然充斥着我们的话题。

  3

  初六一天我没动窝儿,一直在想对策。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是肯定的。但车雁秋多少还算了解我,这就好像玩“拉耗子”,对方预先知道了你的底牌——失了先手。我必须出奇兵才能得以制胜。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关键是,每当遇到这种棘手的时刻,我身边却没有另两个臭皮匠一起出谋划策。

  找狗子吗?那他肯定会沉吟半晌,然后用一个躲躲闪闪的设问句回答你:“不行的话你们仨就一块过?”

  如果阿坚还活着,他则会干净利落脆地:“白,实在麻烦就算了,没有女人咱还有两只手!”

  没办法,圈里的老哥们儿相对来讲还是略显单纯,稍微复杂一些的生活情况他们就不知该怎么应付。这都是读了太多书的负面结果。

  下午钱海燕来电话,问我打算怎么说服她妈。我实话实说:“不知道。”

  “那你可得快点儿。我妈今天居然没给我打电话,这可不像她的风格。我怕……夜长梦多!”钱海燕忧心忡忡地说。

  “嗯,知道,我会尽快约她。”

  挂了电话,我更坚定自己该怎么做。面对喜欢的人,即使前路再坎坷,我也决不轻言放弃。记得叔本华说过:“在这个用假骰子玩游戏的世界,我们必须得有钢铁般的性格,具有经得起命运打击的甲胄,以及跟他人抗衡的武器。因为人生就是一场长久的战争,每往前一步都得拼命。”

  大年初七,一个决定我命运的日子。

  雪花从凌晨就开始飘落,到了早上不但没停反而变得更急更密。

  我很早就起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改掉一个毛病,就是心里不能有事,有事准睡不踏实。

  洗漱完毕,吃完早点,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穿戴整齐,拿了把伞,刚要开门,想了想,又把伞放下,把围脖系紧。

  下电梯到了楼门口,外面雪虽然不大,但很急。我把心一横,一头闯进茫茫大雪中。很快,雪就在我的头顶和肩部开始积聚。我一张嘴,几片无味的凉意闪进嘴里。小区门口有辆空车,我紧跑两步。可就在我还差两米的时候,一个小伙子斜刺里冲出来抢在我前面。

  这么一来我又在雪地里多站了十分钟。但我一点也不生气,真的。多年以来,正是我生命中遇到的这些倒霉朋友培养了我的容忍能力!你要是从中受益,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码我是这么认为。

  ——起雪地行车很慢,又堵,司机还一直在抱怨,抱怨天气,抱怨公司,抱怨油价,抱怨社会,抱怨他媳妇。好在,我赶在他抱怨下一个目标时下了车。

  这时,雪开始变小,但融化在头发上的雪还是让我打了一个喷嚏。我找了一个底商的房檐下,掏出手绢擦了擦所剩无几的头发。

  其实,当时我还是没想好怎么说,但我对我临场发挥的天赋很有自信。就在这时,远处晃晃悠悠推过来一辆三轮,停在她妈的小区门口,左边玻璃上写着“煎饼”,右边写着“果子”。

  我心里一动,急忙跑过去:“您给来一套,不要小辣椒。”“得嘞。”对方麻利儿地摊着。

  为了缓解紧张情绪,我故意拉他闲聊着:“这么大雪您还出摊?”

  “今天是初七,头一天上班,刚在街面上卖得不错,还剩一点面,卖完就得。这小区门口生意不错。得,您拿着,我就不垫纸了。”

  我放下10块钱,拿着煎饼进了小区。在楼下,我拨通了她妈的座机。刚响两声,车雁秋就接了。

  “是我……”一句蹩脚的开场白,但我想不出更好的。“我知道。”

  “我在楼下。”“我知道。”

  一时间轮到我无语。

  “先上来再说吧。”还是她打破了僵局,防盗门也应声而开。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刀山也得硬上。我单手托着煎饼,仿佛托着炸药包,一步一个台阶地来到三楼。

  302的门口很干净,门缝里夹着一些美女卡片,那是这个小区小姐招嫖的名片,我们那儿也是如此。

  我刚要抬手按门铃,门自动开了,美女卡片掉了一地。

  车雁秋身着毛衣站在门里,看上去相当有气质。平心而论,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这种风度,实属难得。

  “进来吧。”她说完侧身让路。

  我刚迈步进门,一条白色的银狐就从里面蹿了出来。“汪汪。”只叫了两声。

  小家伙歪着脑袋打量着我,然后又充满戒备地上前闻了闻。

  “它喜欢你,”车雁秋在一边抱着胳膊,“好像你很有狗缘。”“人缘也还可以。”说着,我把煎饼递过去。

  她接过煎饼,表情极其复杂,完全超出了我的描述能力。“居然你还记得……”半晌,她才冒出一句。

  我俩一前一后来到客厅,空气中隐隐能闻见一丝檀香的气息。

  她一指沙发:“坐吧,我去沏茶。”

  我本想说算了,但她已经转身去了。

  我坐下来,环视了一下周围。

  屋里很干净,摆设也颇为讲究,南边墙上挂的是“春、夏、秋、冬”四扇屏,北边则是一副对子:“读书随处净土,关门即是深山。”

  这时车雁秋端着茶过来,见我正在欣赏字画,便说:“字是海燕她继父写的,画是向别人求的。”

  我点点头,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坐回沙发里。车雁秋也在我侧面的沙发坐下。

  我好奇地问了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海燕是……”“他的。”

  我心说看来那个差点当了植物人的哥们儿还是做了点贡献,起码留下了钱海燕这么一漂亮闺女。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我说:“原来他姓钱。”“钱少刚。”

  “那……阿姨后来……”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妈也就是钱海燕她姥姥,只好说了个阿姨。

  “我妈后来那些年一直在生我气,嫌我没跟你。”我笑了。

  “你得意吧?”

  这个场面来的时候我真是想都不敢想,一点不紧张,完全像两个老朋友唠家常。

  “你妈后来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但那时我已经结婚了。”我说。

  “是吗?这我都不知道。看来我妈是真喜欢你。”抓住这个话茬儿,我赶紧说:“海燕也是。”

  “我知道,”车雁秋点点头,“你们给我出了个难题。”

  有两三分钟,我俩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她先开口了,“对于当年我既后悔又不后悔……我不后悔回到了他身边,不然也没有海燕。但我的确后悔那样对你,辜负了你。唉,可能今天这个局面就是报应吧!母债女还。”她说着说着有些感慨。

  听她这么说我觉得有门儿,眼看曙光已经从门缝里挤进了一条腿。

  “那天我的反应可能有些过激,主要是太意外了!自从回北京我就想到可能会碰见你。但绝没想到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昨天我斗争了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讲到这儿,她的目光四处寻摸着,“你等会儿……”说着,车雁秋起身进了卧室。

  听到这儿,我知道下面该进入正题了。我下意识地用手指背蹭蹭下巴,很光滑,早上新刮的,这是我一个习惯动作。

  车雁秋回来后手里多了盒烟。

  “你还没戒?”我记得,她跟她妈是俩烟鬼。

  “本来已经不怎么抽了……”她做了个无奈的动作,然后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去,“你能保证对她们娘俩好吗?”

  “当然,绝对可以。”

  “好,这是第一;第二,过去的事没必要让孩子知道,要瞒到底。”

  “我明白。”

  “第三,你……好像有个儿子?”我点点头。

  “以后不能亏着海燕,你要事先做好安排。”说罢,她盯着我,等着我对最后一条的反应。

  她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以后,指的就是本人伸腿以后。这是要我在遗嘱上不能偏心。这个精明的车雁秋啊,老了老了,还是对财物嗅觉灵敏。但对于我,做到这几点确实也不为难。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从来没把钱财放在眼里。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了,都会让她过得从容、舒心。”

  听见我的回答,车雁秋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这才是你!”

  最后这句,让我有些不舒服。当你被人料到、当你被人算准,就是那个感觉……当我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心里的兴奋远不如预计那样强烈。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就这么解决啦!不知诸位怎么想,但我的确没有那种攻城拔寨的快感。

  本应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局面。我,绞尽脑汁、使劲浑身解数。她,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这就好比“日抢三关,夜夺八寨”的尉迟恭撞上了空城计;“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云长遇见了手无寸铁的孔乙己。

  其实,我明白车雁秋走这步棋的用意。

  那天看电视,主持人给几对母女出了道测试题:说假如你是一高个女孩,现在想同自己的矮个男友接吻,会采取以下哪种姿势:a.坐在椅子上;b.躺在床上;c.站着,顺其自然。令人意外的是,几乎所有的母亲都选择了b;而女儿们则一致选了c。

  最后主持人揭晓答案:选b的是希望能嫁给成功人士;选c的则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

  一个小小心理测试,爱女之心暴露无遗。

  我再给大家讲个真事儿,有点意思。说有位导演,50多岁,在自己栏目中结识了一位将满20岁的美少女。当时正值这个导演的婚姻亮起“红灯”,于是便对美少女展开追求。面对导演的强大攻势,美女不知所措,只得打电话回家向母亲请教。妈妈刚一听说对方50多岁,断然拒绝。但当听说此人是一位著名导演时,说了一句特令人肃然起敬的话:“那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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