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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志愿者》 作者:耿立

第37章 爱藏在生命里

  这些日子来,他觉得肚子里全都是泪水,因为泪水导致他茶不思饭不想,整天闷闷不乐,精神萎靡。

  况娇接到父亲电话时惊得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想不到,时隔二十几天,父亲再次到了汇文县。父亲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在县城通往高青镇的中巴车上了。

  接电话的时候况娇正在操场上指挥学生做清洁,她接过父亲的电话后,就不假思索地拨通了徐子健的电话。况娇问:“子健,你还在教委开会吗?下午能不能回来?”

  电话里徐子健问:“有什么事吗?”

  “我老爸来了。”

  “是吗?”

  “他已在来高青的车上了。”

  “哦,会议中午就完,完了我就回来。”

  “回来后告诉我,下午去家访的事,我可能不去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推迟嘛,要不我一个人去也行。”

  “你回来我们再商量吧。”

  “你爸来有事吗?”

  “不知道呢。”

  和学生一起做好清洁后,上课铃就响了,况娇把手机放在讲台上,等待父亲电话。这堂课况娇上得心不在焉,但直到下课了父亲的电话也没打进来。

  一下课,况娇就迫不及待地打父亲手机。父亲说他已经到高青镇了,现在正在去徐子健家的路上。

  况娇更纳闷了,父亲来高青镇为何不先见她,却要先去徐子健家?

  况国庆在高青镇车站足足站了一刻钟,才决定还是先去向新琼家,他想,他应该先和向新琼沟通一下,商量怎样向况娇和徐子健讲明这些事,再说,还有向新琼的丈夫徐祖林,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况国庆觉得很对不起他。

  况国庆到向新琼家时,已是中午了,徐祖林坐在屋前砍猪草,见况国庆到来,徐祖林只是白了他一眼。

  况国庆和向新琼坐在堂屋里,相对无言,沉默一阵后,况国庆说话了,“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那件事的。”

  向新琼说:“我知道,我已经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老徐说了,我们不能再隐瞒了,既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况国庆低着头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孩子,我心里很愧疚。”

  “难过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和老徐,我对不起老徐,这么多年来,他对子健那么好,这种事情谁都承受不了,其实子健的事情老徐早就知道,但他从来就没有问过我,你说我心里痛不痛?”

  况国庆发现向新琼眼里含着泪水,况国庆不敢看她。

  但况国庆此时心里平静了许多,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糟,当初他最担忧的就是徐祖林知道真相后,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和家庭生活,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下半辈子也得不到安宁,或许这一辈子都将背上沉重的包袱。

  况国庆感动徐祖林的大度。

  徐祖林在厨房做饭,他坐在灶前,一边编竹篓一边往灶里加柴火。

  其实,他心里也很痛,只是他的痛与况国庆和向新琼的痛有本质区别,他的痛是一个男人自尊受损后的矛盾之痛。

  二十几年前,当他发现徐子健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他就想过与向新琼离婚,再大度的男人也容不下自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然而,当时间已把这种伤痛结成老茧,不再疼痛和流血后,如今,又有人要把这道伤口活生生地撕开,而且还在伤口上洒了一把盐,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他想爆发、想呐喊,想把二十几年来的痛和委屈全部都爆发出来,但现实又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会伤害到更多人,会把二十几年来含辛茹苦创造的家庭幸福全部毁灭。他只能把泪水吞进肚里去。这些日子来,他觉得肚子里全都是泪水,因为泪水导致他茶不思饭不想,整天闷闷不乐,精神萎靡。

  面对沉默的徐祖林,况国庆欲言又止,是愧疚?是感激?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但他又觉得他对徐祖林的感情用愧疚,用感激来表达是不够的,这种感情超越了所有的语言。

  况娇风风火火赶到徐子健家,况国庆和向新琼看见她都有点吃惊,表情也极不自然。况娇也发现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她还在向新琼眼里看到了泪水。她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了看向新琼后,又把目光转向父亲,“爸爸,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况国庆露出很勉强的笑容,用余光快速地扫了一眼正在擦泪水的向新琼。说:“没,没有什么……”

  向新琼问况娇,“子健他今天回来吗?”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下午回来。”

  向新琼又说:“等子健回来,我和你爸有事情告诉你们。”

  “有什么事情现在说不可以吗?”

  况娇有点急,她突然回过神来,她想老爸和向阿姨一定是在商量她和徐子健的事,但她又好生纳闷,即使是商量他们的事也不至于眼泪哗哗的吧。

  况国庆坐了一会儿,觉得坐在这里很尴尬,于是,他找了个理由想赶快离开这里。

  向新琼也没有挽留他,只是说:“等子健回来再说吧。”

  况国庆站起身就要走。况娇纳闷了,既然父亲与向阿姨是老熟人,为何向阿姨连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况国庆和女儿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况娇发现父亲心事重重的。

  路上,况国庆给女儿讲了一个故事,七十年代初有一个上海知青到汇文县下乡接受再教育,不久这位知青与一位女知青相爱了,后来又因为误会他们分手了。因为失恋男知青很痛苦,这时候,一位一直默默爱着男知青的农村女孩,向男知青表达了爱慕之情,也许是为了缓解失恋后的痛苦心情,这位男知青接受了农村女孩的爱,就在这位男知青接到返城通知的那天夜里,他们又在不知不觉中偷吃了禁果。回到上海后,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之间中断了联系。但二十几年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又相逢了,相逢后当年的男知青才知道,在他们偷吃禁果后女孩怀上了他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那位上海知青却从来就不知道他们有孩子……况国庆故事还没有讲完,况娇就停下步子,怔怔地看着父亲,“你是在讲你自己的故事吧?”

  况国庆没有否认,良久才问女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讲自己的故事?”

  况娇直逼父亲,“你先回答,是不是讲你自己的故事?”

  况国庆看着女儿,想了想说:“是!那个男知青就是我!”

  “这么说来,那位农村女孩就是向阿姨了?你们的孩子就该是徐子健了?”

  况国庆面无表情地回答,“是!”

  “真是这样吗?”

  “是!”

  况国庆发现女儿脸色陡变,接着泪水也流了出来。

  况娇还是说:“我不相信,你是在骗我,是吗?你是想编个故事让我疏远徐子健,你是怕我留在汇文?”

  况国庆耐着性子说:“我的好女儿,这是真的,你长这么大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即使反对你和徐子健好,也不至于编这样的故事来骗你吧,我这次来,就是想把这件事处理好。”

  “那你会怎样处理?和我妈离婚?再和向阿姨重叙旧情?”

  面对女儿的责问,况国庆愣了愣,他早就知道女儿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更明白,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女儿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况国庆说:“这些事情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有的时候,我们在现实面前很无奈,我们更无法摆脱命运的捉弄……”

  “你怎么会把这些都归结到命运的捉弄,归结于时代的错误?你不觉得你良心上有愧吗?”

  过了一会,况娇又问,“我妈妈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我没敢告诉她。”

  况国庆又安慰女儿,“走吧,事情总有个处理的办法,我不能改变过去。”

  况娇还是站在原地,她大声说:“我不相信,我要去问问向阿姨。”

  说完又快速往回跑。

  况国庆被女儿突然的举动震惊了,等他回过神来,况娇已经跑了好远。

  况国庆想,女儿这样跑去,向新琼一定会很尴尬,再说徐祖林还在家,这样也会刺伤徐祖林,到头来三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况国庆只好跟在女儿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况娇,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况娇哪里听得进父亲的话。

  况国庆确实没有勇气再次跨进向新琼的家门,他悄悄地站在屋子旁边,心里被酸楚填得满满的。

  为避免大家在一起的尴尬,况国庆决定先离开高青镇,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离开,大家都不见面,都冷静下来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昨天夜里,高青镇下了一场秋雨,这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了,它宣告冬天的来临。高青镇街上湿漉漉的,又是逢场天,街上的很多货摊也摆得乱七八糟,就像况国庆此时的心情一样。

  况娇把父亲送到车站,父女俩默默地站着,这样的离别有些让人心痛!自从况娇知道父亲和向新琼的往事后,就一直没有和父亲说过话。

  况国庆也不想问女儿心里想些什么,他明白况娇受到的打击是相当大的,换了谁都无法接受。他相信时间会让女儿从这种打击中挣脱出来。

  快上车的时候,徐子健也来了,两个年轻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开。徐子健对况国庆说:“您放心吧,我和况娇都会好起来的,您路上一定要小心。”

  况国庆点点头,他认真地看着徐子健,他在徐子健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不知不觉中,双眼湿润了。他吩咐徐子健说:“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和你妹妹。”

  徐子健僵硬地点点头,“嗯,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过些日子她们都会好起来。”

  况国庆激动地抓住徐子健的手,眼里的泪水也忍不住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爸爸对不起你……”

  徐子健反过来安慰他说:“别再自责了,一切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

  由于关系发生了变化,况娇和徐子健一夜之间变得就像陌生人一样,在学校碰面也只是点点头。学校的老师都觉得奇怪,还以为他们闹矛盾了,有的还说徐子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永远都吃不上。徐子健没有理会别人的议论,他想尽快适应他与况娇这种角色转变,但这个转变的过程又是相当困难的,虽说他以前对况娇的感情诚惶诚恐不敢接受,但况娇的感情很真实很热烈,越是这样他受到的伤害就越重。

  向新琼和徐祖林同样也是这样,他们同在屋檐下,却过着像陌生人一样的日子,有的事情不说破还好,一旦说破了,所有的美好都会化为灰烬,甚至连美好的东西也会变得丑陋起来。人有的时候也是虚伪的,彼此之间明明有感情,但为了那一点点自尊,也会把真情隐藏得严严实实,甚至于用各种方式来折磨对方,使彼此受伤的心更加痛苦。

  徐子健三天两头都要回家,他怕母亲经受不住父亲这种无言的折磨,在这个时候,他是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

  徐祖林对待他们母子的态度就是沉默和那张如冰的脸。那天,徐祖林提出要外出打工,徐子健知道徐祖林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工,他是想逃避,避免和母亲相处在一起的尴尬,徐祖林都是缘3岁的人了,还能打什么工呢?

  徐子健想方设法劝他,但都没有结果,也就只好让他去了。

  向新琼明白丈夫的意思,她大声对徐祖林说:“老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要是你真想离开这个家,你就去吧,如果你对这个家还留恋的话,你就不要走。”

  向新琼是在向徐祖林摊牌,也间接地告诉他,自己是舍不得这个家的。

  徐祖林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不久,徐子健接到况国庆汇来的缘万元钱。徐子健在电话里把母亲和况娇的近况告诉了他。

  况国庆说:“你一定要把这缘万元收下,贴补家用,冬天到了,该增添一些过冬的东西了,我知道你妈是不会接受的,所以就寄给你,你不要告诉她,我寄钱没有别的意思,我欠你们母子的太多,这是不能用金钱来弥补的,好儿子你理解父亲吗?”

  徐子健还是第一次听到徐祖林之外的第二个男人叫自己儿子,他心里微微一震,同时也意识到,在接受这个事实的同时,他也将失去徐祖林那份父爱,其实,徐子健心里也痛着,但他不能像况娇那样,只顾着自己的痛而不管和自己一样痛的亲人。

  况国庆也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感情折磨,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和向新琼的往事告诉了妻子,往日温柔贤淑的妻子在霎那间变了脸,妻子愤怒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后又放声大哭。

  况国庆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男孩,恭敬地站着,任凭她发落。在妻子看来,况国庆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欺骗自己,而且还欺骗了那么长的时间,再想想自己为况国庆所付出的一切,她怎么能接受?

  也许做人最大的痛苦和悲哀,莫过于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对自己的欺骗。二十几年是个什么概念?二十几年的夫妻已经不仅仅只有爱情婚姻,这种感情已经演变成了坚不可摧的亲情,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也莫过于亲人之间的欺骗。

  一直生活在幸福里的林毕敏,一下子经历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她怎么能够接受?怎么不痛哭流涕?虽说这些事情况国庆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但林毕敏能相信他吗?不能,至少说现在是不会相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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